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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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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摇头,“吹冷风可以清醒一下。”
  我不知道说什么,转身去收拾散落在地下的纸张,然后把自己的论文装订好,放在他的手边,他的桌上摊了一大堆经济学的资料,我有些好奇,只是呆呆的注视了一会,然后他抬起头来看我,“你收拾那些东西,让我感觉你要出远门。”
  干涩的嘴唇一张开,就舔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勉强的笑笑,“我是打算回家住了,反正也要放假了,下学期也没有什么课,还是家里方便一点。”
  他“哦”了一声,指指我的嘴唇,“少待在空调房间里,多喝水。”然后低下头去,继续手下的事情,我忽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想说点什么,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我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唐君然的,接起来也不说话,他轻轻的“喂”了两声,我才答应,他的声音有些倦怠无力,“对不起,刚才出了一点事情。”
  我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就听见电话里传来呼喊声,“唐医生,ICU叫!”
  “没事,你先去忙吧,晚点的时候我再给你电话行不?”
  他似乎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后答应,“好的,我有空打给你好吧,先挂了。”
  他说的这样轻松,可是我心里的那块阴影越来越大,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勒在我的心口,让我心惊胆战。
  似曾相识的场景,所以越发的如履薄冰,不是害怕悲剧重演,而是害怕所有的自尊和信念,再次被摧毁,体无完肤。
  恰巧这时候江风发信息给我,“小妹,安妍惩罚我不让我吃饭,你晚上偷偷送点夜宵来吧,不然你哥在手术前就要饿死了。”
  我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知道了,你活该,我收拾东西回家做饭,你要吃什么?”
  “糖醋排骨,如果再有红烧牛肉那就更好了。”
  我不由的莞尔,无奈的摇摇头,准备回去收拾一下就去超市回家做饭,刚转身就看见韩晨阳托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四目相接,他轻轻的哼了一声,“一会脸冻的跟冰一样,一会笑的灿烂,女人果然很善变。”
  我刺他,“你管我,自己照照镜子去,你不也是经常一副欠债还钱的表情,别老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顺手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站起来指指门口,“你要出去不?要我送你吗?”
  我扭过头去,恶狠狠的反驳,“才不要呢!”
  “呵!”他似笑非笑的打量我,“看来我走了一段时间,脾气倔了起来了,我再问一遍,要不要我送,外面下大雪呢!”
  我向窗外看去,黑沉沉的天空中雪花越飘越大,地面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若是在往年的南京,这样的雪转瞬即逝,所以今年,会是一个不寻常的冬天。
  立刻没有骨气的倒戈,“要,要,当然要。”
  先去超市买了材料,他有些好奇,“怎么买这么多份的,你要请我吃饭也不要这么铺张。”
  我瞥他一眼,“我是特意给江风开伙的,要不我就随便在一路边摊要碗盖浇饭或是水饺馄饨的,弄个茶叶蛋,叫个蛋花汤,滋腻滋腻的!”
  “江风怎么了?那家伙好长时间都没跟我联系了。”
  我指指他的眼睛,“江风,手术,这里,角膜盲,现在倒在省人民医院住院部。”  他眉头一皱,脸上浮起来难言的惋惜,“原来是这样,这么严重,他也不跟我说。”  我叹气,“他也不跟我说,要不是他偷偷跑出院,被医生抓到了我还真的不知道呢,我现在都没恍过神来,太突然了,像是场梦一样。”
  他没有立即接话,只是轻轻的叹气,好久才自言的说道,“是呀,像场梦一样。”
  超市人很多,也许大家都预计到了这场大雪之后的物价必定上涨,买猪肉的、买蔬菜的、买鸡蛋的地方挤的满满的,韩晨阳很耐心的排队,没有丝毫的不满。
  我忽然很好奇他和江风的交集,拉拉他的衣角,“韩晨阳,你和江风怎么认识的?”
  “四年前的圣诞上,其实那时候两个人互相看的不顺眼。”他微微的露出一丝笑意,“没想到后来,呵,居然也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抿嘴笑,“我晓得,那时候你肯定觉得江风太风骚了,江风又看你的灼灼桃花不爽。”
  他居然不生气,很认真的纠正我,“江风一直挺风骚的,可是,现在没那么碍眼了。”一会儿,他又轻轻的说,“一直很羡慕江风洒脱,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也有无法启齿的事。”
  “恩。”我点点头,“其实,我和他一样,总是选择自己承受,也不愿意别人为自己操心。”
  他的眼光静静注视某一个方向,然后焦距在我的身上,“为什么?”
  我挑挑眉,笑的没心没肺的,“你傻的,因为遗传!”
  第一次到我家,也许是眼前的一片素白,韩晨阳显得很意外,他站在门口环顾四周,指指脚底,然后试探的问,“可以进去看看吗?”
  我点点头,“啊——我家是不用换鞋的,我去厨房,你随意。”
  我在厨房里忙碌,心思却在外面,等我去叫他吃饭的时候,他站在我的房间里,在我的书柜前静静的站着,我有些好奇,轻轻的戳戳他的肩膀,“看什么呢?”
  “这个盒子设计很特别。”他指着那个盒子问,“很少见。”
  我笑起来,颇有些意外,“那是当然,这是我妈妈的一个朋友送给她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绝版,小时候觉得好看就拿过来了,长大之后才知道是水晶,挺贵的。”
  “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一愣,伸手去拿,“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呀,原来是这些小东西!”
  盒子里面是我所有的耳饰,从小巧的耳钉到夸张的耳环,水晶的、景泰蓝的、纯银的、锆石的、珍珠的、软陶的,风格从复古到简约,有流苏,有JULIE,有波希米亚,散落在盒子里面,在乳白色的灯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细软的尽极妩媚、奢华。
  他目光不着痕迹的从我耳边略过,再落到那堆耳饰上,“你没有耳洞?”
  “恩!”我点点头,然后拾起一枚小巧的锆石耳钉,轻轻的用针划着手面,“所以很可惜呀,这样漂亮的耳钉是不能戴了。”
  “为什么不去打一个?”
  “不想,不喜欢。”
  他饶有兴致的挑挑眉毛,“不喜欢什么?”
  “其实我不喜欢耳洞,感觉它是一种残缺,可是这些耳钉却那么漂亮。”
  “美丽总是需要代价的,尤其是女孩子。”他笑起来,“比如耳洞,比如高跟鞋。”
  我不屑的撇撇嘴,“没必要为了漂亮委屈自己,比如高跟鞋,我也喜欢,可是穿不来,,耳洞,也许我是敏感体质,打了就发炎,很多时候好看的东西不一定适合自己。”
  “好看的东西,有时候不一定要拥有,远远的欣赏也是件乐事。”
  他没再说话,只是从那些耳饰里面挑出一个小巧的水晶耳钉,很简单心型,做工却是极好,纯净剔透的切工,在灯光下散发夺目的光彩,仿佛夏日清晨的第一颗露珠,镶嵌在出尘的荷叶上,他在我耳朵上比划了一下,认真的告诉我,“很漂亮。”
  他的眼睛里透着不可思议的温柔,就像这颗水晶一样纯净透明,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自己的左耳上,一枚耳钉熠熠生辉,我茫然的闭上眼睛,“的确很漂亮,可惜我不能戴。”
  “会有机会的。”他笑着说,“不然你结婚时候就亏了。”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江风的话,也笑了起来,随声附和道,“是呀,亏了,为了不那么吃亏,我还是决定去打一个,可惜,不是现在。”
  吃完饭和韩晨阳去人民医院给江风送夜宵,他老人家悠闲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唱着小曲,我把饭盒故意放在他够不着的地方,调侃他,“江风,我看董安妍也没把你饿到哪里去呀,小日子过的挺滋润的似乎。”
  他一下子就跳起来抗议,“哪有!我这是软抵抗,赤裸裸的软抵抗。”
  韩晨阳轻轻的笑笑,江风一下子就转移了话题,脸变的臭臭的,“我说,你倒是回来了,我以为你在北京醒握天下权,坐卧美人膝的日子过的乐不思蜀呢!”
  韩晨阳一点都不在意,拉过凳子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江风,通常你的以为,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
  江风立刻拉长了脸,指指饭盒,口气恶狠狠的问我,“小妹,你可别告诉我,我今天得跟这个家伙吃一样的夜宵。”
  我满不在乎的撇撇嘴,“当然不是一样的,你的是他吃剩下来的。”
  他们俩在屋子里面谈事情,我觉得无聊,便找了借口出去坐在走廊里,医院的晚上很冷清,冷清到有些荒芜,反而有种让人心生寒战的畏惧和忌讳。
  而雪,纷纷扬扬的下着,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耳朵上夹着一对珍珠耳环,时间长了便觉得不舒服,顺手取下来放在手心里把玩,这副耳环是唐君然送给我的,他那时候去无锡见习,告诉我,那里有烟波浩渺的太湖,千古流传的范蠡西施泛舟的传说和清晨的薄雾一样,虚幻而且真实。
  如月色一般宁静、安详的光泽,镀在一颗颗的珍珠上,他告诉我的时候,我在广州的夜色中,无心手边的书本,关了宿舍所有的灯,让一缕月光轻轻的流泻在手边,前所未有平静。  我忽然很怀念这样的日子,也很想念那个送我珍珠的男人,于是我掏出手机,看了又看时间,没有任何信息和电话,心顿时就沉到了谷底,而他今天有些反常的表现更让我不解。
  拨通了唐君然的电话,听着一遍遍的铃声,好长时间一个疲惫无力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有事吗?”
  我忽然就失了语言,心中密密麻麻的都是酸楚和委屈,口气不由的带了撒娇的娇嗔,“唐君然,你刚才说要打电话给我的,你到底在忙什么呀?”
  他轻轻的叹气,那声“抱歉”在我听起来很是刺耳,“我心情有点不好,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挂了,真的很累。”
  “等等!”我急忙叫住他,尽极耐心的问,“唐君然,出了什么事了吗?为什么心情不好,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也不是这个原因,个人问题。”他回答的很干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我先睡觉了,今天真的太累了,不想说话,晚安好梦。”
  我还没来的及喊住他,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嘟嘟”的忙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那么讽刺,我不由的苦笑一声,轻轻的放下手机,走出住院部。
  白色雪花在半空忧伤的飞舞,我闭上眼,感受冷风和冰雪的侵袭,我的眼前,是模糊的光景,流光变幻,看不见,只能感受到,我的掌心冰凉一片,雪花落下,汇聚成晶莹的水滴,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包了一层冰凉坚硬的冰,任何一点柔软的东西都无法破冰而入。
  雪花,被风扬起,绕着我的手指打转,似乎永远没有停止的意思,这个城市最后的温暖都被这场冰封的大雪吞噬,最终被眼前流动的东西同化成没有色泽的苍白。
  他不知道,不对,也许他比我更加的清楚,三年前,也是这样,最后一个“晚安”深深的扯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羁绊和联系,如今究竟我们其中哪个环节又出了出了错误,他不说,我永远不知道。  有时候,肆无忌惮的争吵,好过在无言的平静,我却没有勇气追根问底,更没有勇气和他,用眼泪、怒火相要挟。
  始终,还是我爱的早了一点,多了一点,而他爱我,连我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如何能得知我四年的内心,荒芜并且平静的,如死水一般。
  记忆中的那一地的凄艳,剩下的,也只是曾经的痕迹。
  空气中有淡淡的茶香,若有若无,我想伸手去挽留,却知道,再浓烈的香味终会如雪花一样逝去,一股热源靠近我的脸庞,我猛然睁开眼睛,韩晨阳的身影猝不及防的落在我的眼眸里,我们之间隔着纷白的雪花,我轻轻的笑了。
  他呼出的白气一下子把雪片打乱了,他温暖的指腹划过我的眼睛,他的声音低沉到虚无,“江止水,这是水,还是眼泪?”
  我茫然的看着他,自嘲的笑笑,额前的刘海还滴着水珠,“哪里有什么泪,拜托,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哭的小女生吗?”
  “是吗?”
  “要你管吗?”我忽然感到一阵虚脱的无力,还有无可遁形的脆弱,通通化成看似坚强的伪装,我固执的转过脸去,“韩晨阳,拜托你离我远一点!”
  说完最后一个字,诡异的静寂让我无力地闭上眼,全身的力气好像瞬间被抽离了似的,忽然,我的手腕被牢牢的抓住,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只看见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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