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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永晏总结。两人异口同声,“最近还好吗?”说完,又一起笑。
“你先说。”郎璇叫永晏,她还是想知道他的事情。
“很好,很好,哦,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做事。”永晏语调轻快,侃侃而谈,“当然并不是事事遂心,压力也比以前大,但不受什么拘束,机制灵活,大家合作上更加协调,哈,你不知道,我从没这么努力拼命工作过
郎璇觉得,利永晏看起来开朗好多哦,大概是他太太的功劳,很妙!
“怎么样,你还好吗?”永晏问郎璇,“买车票是要去出差吗?行里还象以前那么多考试吗?你有没有再在卷纸后面乱画?”
“我啊,我~~,我买车票是因为我要重去读书,嗯,我大概以后都不会在卷纸后面随便画画了吧。”
“你要去读书了?好主意。不过,再不画画,可惜呢,说不定,教你的教授幽默感丰富,会觉得,看不到卷纸后的画调剂视觉神经,有点遗憾。”
“哪有那么无聊的教授。”郎璇扑哧而笑,眼瞅着永晏,心里的泪意却又惨惨的往上涌。只有他了,郎璇想,只有他会这样宽容自己的幼稚。
永晏应该很忙,菜还没上齐,他接了好几个电话。郎璇听他对其中一人玩笑,“拜托,谁是你老公啊,换个称呼好不好?”
郎璇等永晏空下来佯装无意道,“你对女朋友这么凶?”
永晏,“不要闹了,我可是独身主义者,哪里来的女朋友,是同事好玩,胡乱着叫的。”
郎璇知是自己误会了,可也明白,一般女孩子,就算爱玩闹,也不会叫同事或关系好点的朋友为老公,他身边,还是有人的。如此想来,一时间神思翩然,悲喜难明。
永晏怎知她蜿蜒曲折的心思?只是聊些别后情况 ,“行里还好吗?”
“不好。”
“怎么了?”
“你走了也不回来看看,也不打个招呼,大家觉得失落”
永晏一脸惊疑和讪笑,“才怪,郎璇,你是在安慰我吗?大家正常的想法应该是,走得好啊,终于增加一个名额,而不是有所失落。”
郎璇抬眼看永晏,喃喃,“起码我是这样的,并没有庆幸自己少了竞争对象。”
永晏不答话,郎璇也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两人隔了一桌子菜酒果水对望,呆怔怔嘴里吐不出半个字来。
半晌,郎璇把目光从永晏身上离开,吐口气,说,“以后,不要再做偷偷溜掉这样的事情了,反正,你都是一个人,随时打算着要离开的,不如,就走的慢一点,唱完一首催眠曲,哄身边的人睡了后再走,最最好,是~~”郎璇越说越吃力,声音越降越小,几不可闻,“是,等身边人都不爱你了,你再走。左右,你谁都不喜欢,谁都不在乎,所以,也不会伤心。”
下午的餐厅,客人绝少,只永晏这一桌,本来就很安静的空间,好象变的更安静了,能听到空调沉静的嗡嗡声,和永晏的呼吸声。郎璇垂着眼睑,不敢看永晏的脸,又奇怪着,怎么自己有种到跟永晏说这些话?
“郎璇啊,”永晏说话的声音沉厚醇软,“呃~~,来尝尝,今天的千张看起来还不错,多吃点。”
好难堪,他知道的吧?不过还是不在意。他走后,自己一直忘不了他,而他却浑然不觉,惨情如此,让郎璇如何面对?几乎想甩甩衣袖,逃开算数,可惜,没办法那么孩子气,郎璇暗暗叹息,罢了罢了,能再遇到他,已经很好很好,夫复何求?挟一筷子菜放进口里,赞叹,“很好吃……”
从银泉出来的时候,永晏帮郎璇拦车,郎璇只敢在这一刻,肆无忌惮,看他的背影。他不在意她,可她还是爱他。上了车,郎璇摇下车窗玻璃谢永晏,“谢谢你的晚餐。”
“不客气,”永晏把一包新鲜水灵的绿莲蓬递给郎璇,“你忘了吗?吃饭前买的。”
郎璇默默接过,想说,其实在遇见他之前,自己并不喜欢食莲子,到底没说出口,今天,自己已经说的太多了。
永晏浅笑着,扶了车顶,弯下腰与郎璇道别,一绺黑发耷拉到眉骨上,温润的眼清亮。他有那么一刻的迟疑,不知道到底是想说哪个句子,溜到嘴边变成,“郎璇,好好读书,一路顺风哦。”
车开了,郎璇扭头望着车窗后渐远的,永晏的身影,松松的白衬衫,梨色的灯心绒长裤,慢慢消失在晚霞晃荡的光晕里,禁不住茫然若失,她觉得,以后,大概再也见不到他了,
现在,是哪一缕风吹过来呢?吹起了他白色的衣领?郎璇闭上眼,把自己深深埋进车坐里,仿佛又看到初见永晏时,他安静的微笑,对自己说,“看到没有?这只戒指会走路的……”
这乱世浮生啊,经过了谁,和谁相遇,又谁和谁分离?
第八章
汽笛长鸣,火车开动,凝视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树影楼台,郎璇心内的感伤折转弯曲,无可断绝。或者,过些日子就好了,就不会总是这么毫无理由的,被排山倒海而来的悲怆淹没。再过些日子,这城市的光景柔波,就会变做尘埃了吧,被呼呼的风吹得了无痕迹~~。
乘务员前来换卧铺票,郎璇递上自己的车票,诧异,怎么这趟列车的乘务员换票还要捧着鲜花吗?
乘务员把个小铁牌牌递还给她,问:“你是郎璇?”
“是。”
一大束向日葵连同一个小小纸袋,被塞进郎璇手里,“刚才开车前,一个叫利永晏的先生让我们带给你的,”乘务员告诉郎璇,“他说他有工作要忙,没时间送你。”
郎璇楞住,捧着那束金灿灿的花,错愕不已。永晏?永晏?永晏?
拆开小纸袋,里面装的是剥好的新鲜莲子,并仔细的通掉了苦口的莲心。柔白溜圆的莲子,一颗颗,模样可喜的,亲密密挤在袋子里,清香浅浅,冲到郎璇鼻子里却惹得她又鼻腔酸痛。无视旅客探询的目光,郎璇抱着一大束花和那包莲子,爬到上铺,把脸埋在枕头上,手蒙住嘴巴,哭成泪人儿。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旅客多事,过来拍拍郎璇的肩膀,郎璇不理,那人坚持不懈又来拍,郎璇气恼,哭不可抑,回头乱骂,“拍什么拍?想死啊,说话……”待看清来人,郎璇惊诧,利永晏?不是说没空送人吗?“你干嘛在这里?”郎璇问,哭地更凶。
利永晏笑,笑地很坏,说,“我是没空送你车,因为我自己也赶着上车,北京的客户好麻烦,我得赶过去和他们开会。哦,对了。”永晏对郎璇扬扬手里的小铁牌,“小姐,你上错铺位了,这个铺位是我的。”
郎璇不说不动,眼巴巴看着利永晏,泪珠一双一对的掉。
利永晏挠头,小声哀求,“喂,不要哭了,大家都在看诶,我发誓,到北京后我送你去学校,请你吃烤鸭好不好?”
郎璇依旧拭泪,看上去惨透。
永晏威逼利诱,“我还可以给你写信打电话,直到你一听我的名字就要吐为止好不好?,别哭了,你再哭我都要哭了。”
郎璇不为所动。
永晏不知怎的,也红了眼眶,他吸吸鼻子,指指郎璇脖子上挂着的那条多年来未曾换过的白金链子要求,“借我。”
郎璇借他。永晏从他自己手上褪了只款式老旧得,象是婆婆戴的那种金戒指下来,动作熟练地串到白金链子上,再将白金链子竖着拉直,给郎璇看那只在金链子上缓缓移动的戒指,象多年前那样微笑着说,
“看到没有?这只戒指会走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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