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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能逃出来的就是好的。”碧云愕然,她一直以来跟在小姐身边安逸的很,就算是在贤妃花落雪那儿,也没受什么苦,如今的确是不能劝慰人的,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了这句话。
“碧云姑姑——”沫儿抹去眼泪,看上去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小女儿家的娇态,然而心里却是别有心思,这些天不能靠近内殿,自然也少了接近她们的机会,如今是把一股脑的疑虑都抛了出来:“要我说,这俪妃娘娘,怎这么像”
“此话不可多说。”碧云心下一惊,阻止了她的话,“俪妃便是俪妃,你既然在这儿,就不该乱说话!”
“奴婢知道。”沫儿撇撇嘴,一副女孩子家娇俏的情态,“可是碧云姑姑之前是在先皇后那儿的,可为何又到了俪妃娘娘这儿,暮秋她又为何不理我?”
“你呀!”碧云学着林夕若的样子,无可奈何的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叹气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主子是主子,我们做奴才的需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姑姑劝你一言,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莫要多管闲事,在这宫中,就做个聋子瞎子哑巴,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到了出宫的年龄,娘娘看在你尽心服侍的份上,也会给你指个好人家!”
“知道了。”沫儿答应的很委屈,碧云看她这副样子倒是放心了不少,她刚刚的话本是旁敲侧击地提醒她,也算警告,如今看她这个样子想必不过是单纯了些,不知分寸了些,只要没坏心,也没什么好防的。
适逢说话间,从宁玉宫外来一个小宫女,递了一封信给她,碧云急急的拆开,才看了几行,便羞红了脸。
沫儿看她这副样子,心中立即猜了几分意思,再看碧云自从看了信之后,再没有之前熬药的气定神闲,反而是多了几分急躁,她计上心头,笑意盈盈道:“看姐姐可不是有急事?若是这样,妹妹帮姐姐便好了。”
“你?”碧云似是有些疑惑,思忖了半刻才下定决心,“既然如此,就劳烦你了。”
“嗯。”沫儿点点头,从碧云手中接过了扇烟的扇子,等到碧云一溜烟跑得没影的时候,才慢慢坐了下来,低着头慢慢的扇着,只是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欸——沫儿,碧云呢?”祈巫抱着怀中哭闹不已的夜晟轩,本是想来找碧云,却不料看见在这儿熬药的沫儿,“莫不是她把你丢在这儿,自己去偷懒了?”
说罢故作气恼的转身道:“真是这样,我必定去告诉娘娘!”
“碧容姑姑不是这样的。”沫儿摇摇头,这话虽然是对着祈巫说的,可是视线却不离她怀中的夜晟轩。
“你就是好说话。”祈巫撇撇嘴,看着怀中的小皇子睡得香甜,对着沫儿笑道:“瞧,我们俩光顾着说话,倒是忘了小皇子,亏他之前闹腾,如今倒睡得安稳了!”
“这里风大,我就先抱小皇子回里屋睡觉了,药若是好了,端进来就行了。”
“碧容姑姑——”沫儿看祈巫要走,忽然就叫住了她,可在她回头的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双手搅动了几下衣襟,慢慢走到祈巫的身边。
看着那张白白嫩嫩的脸蛋,沫儿顿时心里无限怜惜,不由自主的就伸出了手。
“你做什么!”祈巫看她这般不正常,心里一紧张,将夜晟轩抱到旁边。
“小皇子好可爱。”沫儿不着痕迹的收回手,可是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平安他现在也不知怎么了,是不是好好的活着,有没有病着,有没有哭有没有闹?
“原来你喜欢小孩子啊!”祈巫看她脸上涌起深深的失落感,这才明白了她的意图,好笑的道:“你这般喜欢小孩子,将来一定是个慈母!”
“不,我不是慈母!”沫儿就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是多么突兀,转脸又故作害羞的道:“碧容姑姑,你取笑我!”
“将来谁娶了沫儿可真是有福气。”祈巫抱着夜晟轩便回屋了,却不想身后的沫儿听闻她这一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霎时面色惨白。
还会有人要自己吗?沫儿俶尔好笑的摇摇头,又不知过了多久,看着面前的药已经熬的差不多,端着药便慢慢走到了里屋。
“是沫儿啊!”祈巫轻轻地摇着摇篮,示意她轻声,“把药放在这里便出去吧!”
“是。”沫儿的手心已经紧张的沁出了汗,听了她这话,如获大赦一般出了内殿,却在经过香炉的时候,袖中有些许固状的东西掉入了香炉之内。
“娘娘——”祈巫瞧她走了许久,这才转身掀了内帘,将那碗药恭敬地端给了林夕若。
林夕若搅动了几下银勺,只微微闻了闻,又端了过去,淡淡的道:“给小皇子服下吧!”
“是。”
此时窗外零落的阳光透到林夕若身上,便见得她勾起倾城的笑,神秘莫测,钱如,若是你赌得起,本宫便陪你!
第八十九章:局中局(3)
下面的人刚传了小皇子病重的消息,夜宫昊便见得衣着破乱的的钱如闯了进来。
“晟儿——本宫的晟儿——”钱如见了夜宫昊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噗通”一声跪下来,哭泣道:“皇上,求求你,不要让臣妾和晟儿分开,不要——”
“他终归是朕的皇子,朕不会亏待他。”夜宫昊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照顾晟儿自有俪妃,无需你操心。”
“臣妾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皆念着晟儿,臣妾什么都不要,只要晟儿!”
倘若是从前,夜宫昊还会有些许动容,可是帝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已看清她的嘴脸,如今只觉得嫌恶,“若是这般疼爱,又何苦当日利用孩子来争宠?”
“臣妾知道错了,皇上——”如今的钱如只期盼自己的苦苦哀求能够换得他的一丝动容,也不枉自己如此奴颜婢膝,“晟儿是臣妾十月怀胎所生,从前都是臣妾迷了眼,如今只要能见得晟儿安康,臣妾愿意废了名分出宫去!”
闻言夜宫昊正眼打量了她好几回,衣衫朴素,如墨的青丝只有一根斜斜的玉钗子挽起,尚有很多发丝落在面颊上,其实钱如本身也是长得极美的,只不过往日胭脂气太重,遮住了那种贵气,反而显得俗气。与林夕若不同,她的美是一种傲气自负的美,一种与生俱来凌人之上的气质,自然也注定了她不是玲珑通透的人。
“也罢,你便随朕去吧!”夜宫昊不知是想到些什么,如同冰雪的面色转好了些,微微抬首,午后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格外舒服惬意,只不过钱如心境不同,只觉得刺眼,一向娇气的她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挡,夜宫昊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慢慢抚着手上的玉扳指,也没有叫她起来,自顾自的踏出了龙腾宫。
“谢皇上——”钱如闻言止不住内心的喜悦,只是刚抬头,面前却不见了夜宫昊的身影。
“皇上,等等臣妾——”钱如又岂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哦,不,现在是人为权死,如妃也是顾不得以往的形象了,匆匆追了上去。
“大胆,还不快给本宫行礼!”只可惜钱如久居深宫,追人的本事实在是不咋地,等她气喘吁吁的跑到宁玉宫,夜宫昊早已进去,而守门的两个宫女却是伸手拦住了她。
“你是哪家子娘娘?”碧云记着林夕若的吩咐,故作不认识。
“对呀,碧云你可别信她,瞧这么破烂,定是下奴房的人,怎生跑到这里来捣乱!”不得不说祈巫内心还是有些小腹黑的,上次钱如仗着身孕,将她和碧云狠狠责打一番,又对林夕若百般陷害,她早就不爽了,如今得了林夕若这样子的吩咐,自然起劲的附和着。
“你们”也如林夕若一早预料的一般,钱如的愤怒之态展露无遗,只是在这儿空当,她却不能发作。
那么可惜下面碧云的一句话,算是让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你这下奴,还不赶紧离这儿远些,我家娘娘正得盛宠,又有子嗣傍身,若是惊扰了娘娘和皇上那可怎么好?”碧云也如同林夕若之前吩咐的一般,尽挑着令如妃生气的字眼儿,快些激怒她。
本来林夕若是嘱咐了许多的,可是如今看来,也未免太高估钱如了。
钱如脸上的颜色变化的精彩,霎时就冲了上去,只听得“啪啪”两声响,碧云的脸便红肿了起来。
“贱人,如今本宫失势,你们便受了那个贱人的指使来作践本宫吗!”钱如狂怒之下竟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是多么大逆不道,“晟儿是本宫的皇子,皇上也只有这么一个子嗣,亦是皇长子,待到晟儿他日即位,岂容那个贱人嚣张!”
“你不配为晟儿的母亲!”还没等钱如反应过来,她的脸上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抬头看到的却是夜宫昊那张青黑的脸。
在屋里便能听到这偌大的动静,真当他是聋子吗?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林夕若咬字清晰,然而钱如听进耳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只是吃一堑长一智,好半会儿忍得性子,竟也没有发作。
“贵妃?她岂能配得上!”夜宫昊看着钱如狼狈的样子,最终还是犹豫了心,只道:“看了小皇子,便回你的冷宫呆着,名号一便剥夺了去吧!”
“皇上,屋里还有小皇子呢!”林夕若将眼角的冷色藏去,柔柔的又向如妃施了一礼:“姐姐请——”
“若儿”夜宫昊面色有一闪而过的内疚,如何都是委屈了她,只是她这般“识大体”,倒是让他觉得陌生极了,也或者很多事情都变了,而这种变化令他恐慌
“皇上——”林夕若一阵嗔痛,而眸光却是在偷偷打量着夜宫昊,莫不是他瞧出什么端倪?
“对不起。”夜宫昊有些歉意的帮她揉着手上的红肿,挽着她的手也入了屋子。
“看样子小皇子是已经睡了呢!”林夕若轻笑着走到钱如身边道:“既然如此,姐姐该放心了。”
“既然小皇子无恙”夜宫昊说着顿了顿,“钱如你便回去吧!”
“皇上刚刚唤臣妾”钱如忽然就凉了心,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绝望过,那种滋味从心底蔓延到全身,她总以为她帮了他那么多,他理所当然的应该对自己好的,自己和他青梅竹马,为何就抵不过那个女人!
“晟儿——”钱如似是不愿意离去,只是明显出现了濒临崩溃的状态,踉跄几步反而掀倒了熏香用的炉子。
那香炉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停止转动,那香末也自然撒了出来,只是好巧不巧的,刚好褐白色的灰末一股脑儿沾染了林夕若的绣裙。
最要命的是这落在夜宫昊眼里便是蓄意报复,这不摆明了作死么?
“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钱如虽然不情愿,可为了能够在完成自己意图之前不被拖下去,毅然跪了下来,只是慌神之下,实在难以记得自己要说什么,脑袋瓜飞快的运转,可指着香末说得牵强,“臣妾疑心这里面有定神香!”
“从来不知姐姐竟懂香料,若是有疑虑,遣了太医来便是,何必打翻了香炉如此麻烦?”林夕若遮面轻笑,而夜宫昊却是面色一冷。
第九十章:局中局(4)
“小孩子家难免哭闹,俪妃妹妹你怎生用这么狠的药?”话一出口就再难收回,如今钱如只能一口咬定,当然这也是她扳倒林夕若的最后机会了。
余光里瞄到林夕若身边的沫儿,心中暗喜,看样子她这一步棋没有走错,瞧如今林夕若能将沫儿放在身边,怕是已经信了她,而沫儿她轻笑,有把柄在自己手中,她也不敢与自己对着干!殊不知林夕若将她这番得意的情态尽数收到了眼中。
“俪妃若是针对我,克扣饮食衣物也罢,只是定神香对婴孩损伤极大,若不是今日我把它撞翻,怎知你竟存了这番心思?”钱如越说越乱,反而自相矛盾。
“妹妹不敢。”林夕若微微屈了膝,而夜宫昊却是再见不得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伸手拉起了她。
“如今她已没有名分,若儿无需对她行礼。”
“姐姐何出此言?”林夕若慢慢走到钱如身边,笑容也渐渐委屈起来,“妹妹作为代管内宫的人,姐姐跟在皇上身边最久,妹妹怎敢克扣姐姐的东西,今年的汐冷香只有三斛,除了皇上和太后,便给了姐姐,偌,姐姐身上这香味可不是汐冷香吗?”
“就连上次外面误传姐姐疯癫,妹妹也是派了最好的太医呢!”
“收起你的手段!”夜宫昊闻言思绪也被林夕若引了起来,前些日子冷宫来人说钱如疯癫,如今可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较劲吗?
“够了,朕不是不知道你们的事情!”若是钱如和林夕若这么大动作,而夜宫昊却全然不知的被蒙在鼓里的话,那他也太没有气魄了些,而这句话不仅是说给钱如听的,更是说给林夕若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