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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正经的轿子!”
陈小宝也来了兴致,竟冒出一句玩笑话:“你坐上,我就抬你走一圈儿。”
小粉子就急了:“你这臭小子,竟敢和我这大家族的人开玩笑,看我不扎烂你
的嘴……”小粉子是个男人性子的女人,在袁家也是风风火火地惯了,就抽出头上
的银钗,果真往陈小宝的脸上扎,其实她是吓唬人,没想真扎,但陈小宝躲闪不及,
脸也被划出一条血印子。陈小宝是天生的胆小,竟哇哇地哭起来。
小粉子却坐在地上哈哈地笑:“哈哈,一个男人!”
木香镇街上的行人都来看热闹,这时袁大小姐也来了,人都闪开,袁大小姐厉
色对小粉子说:“把陈小宝扶到家去,让管家给他涂些药。”
小粉子躲闪:“这小东西,他是太娇气,还不如个孩子。”
袁大小姐就动了肝火:“少顶嘴,照办就是了。”
陈小宝止住了哭,忙给袁大小姐哈腰:“没事儿,没事儿!”
袁大小姐还是说:“随我们去吧。你脸上有这么显眼的血印子,人家知道是我
们袁家丫环干的,还不笑话我们……快随我们去,今儿的生意钱,我给你出了。”
陈小宝小声说:“我一会儿回去,不出摊儿就是了。”
袁大小姐说:“那不行,那样也会坏了我们的名声。”
陈小宝就随袁大小姐去了,小粉子在后扛着稻草枕,一脸的不在乎,还对行人
说:“让这小东西到袁家坐席去,是袁家看得起他,给他露脸的机会。”
陈小宝在袁家呆了三天。好吃好喝地供着,晚上和院里管家睡在一块,一点没
把陈小宝当下人待。这天,陈小宝脸上的血痕消了,不想在袁家宅院呆了,就要走,
却被管家拦住:“你先别走,大小姐还有事跟你说……”
陈小宝就怔了一下,他觉得这几天被“请”到袁家宅院,是袁大小姐的“计”,
他不知是吉是凶,就在管家的屋里发愣。
快到晌午的时候,袁大小姐来了,她把管家打发走,也没让丫环小粉子在跟前,
她坐在太师椅上,让陈小宝坐在她对面的矮椅子上。
“这几天袁家人对你关照不够,委屈你了。”袁大小姐冷冷地说。
陈小宝受宠若惊:“谢大小姐了,这几天我是在过年。”
袁大小姐露出笑来,她的笑总是不温不火的,让陈小宝觉得发怵:“小宝,看
样子,你是过惯了我袁家的生活,我袁家远近的口碑你也清楚,袁家从不亏待任何
一个和我们有关系的人。小宝,我看中了你的人品,也看中了你的手艺,我想把小
粉子嫁给你,你看怎么样……”
陈小宝不知所措:“这……这怎么行。”
袁大小姐说:“行,我看行。你就住在我们袁家宅院,西厢房还有一个空屋,
给你和小粉子,白天你愿意出去做手艺,也不拦你,不愿出去,就在我们后院的参
场,跟晒参工一块晒参,每月我给你双份晒参工的钱,小粉子每天还侍候我,我照
样给她工钱……”
陈小宝不敢看袁大小姐的眼睛,他呆呆地看屋檐下一窝燕子,它们还在垒窝…
…
这年的秋天,陈小宝和小粉子举行了婚礼。是袁家大小姐一手操办的,办得很
排场,这让木香镇的人对袁家又刮目相看,连一个丫环的婚礼都这么讲究,袁家的
仁义至善都不是虚的,袁家应该是木香镇的又一荣耀。
婚后的陈小宝仍然在镇上编他的小玩意儿,他不愿意在袁家的参场晒参,他说
他闻不了人参那又甜又苦的味。当然,婚后的陈小宝编出的小玩意也有了变化,他
开始编人物,编张飞,编李逵,虽然编出的人物仍然像小孩子。到了晌午,小粉子
就来街上给陈小宝送饭。小粉子婚后也有了变化,不再风风火火,走路扬起的尘土
也少了。她拎着葫芦样的篮子,当然是陈小宝编的,却不是麦秸编的,是用刮得很
白净的柳条编的,小粉子拎着它就显得很文静。篮子里装的是三合面的发糕,多少
天都不换样。陈小宝吃得很少,也吃得很慢,在吃的时候,脸上很喜性地看着小粉
子,紧一句慢一句地和小粉子说话儿。小粉子是个笨脑子,跟袁大小姐多年了,也
没变得聪明起来,和陈小宝说话,也都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可陈小宝还是能耐着
性子和她说,把话说得很斯文。
小粉子瞅着他编了一半的狗说:“人咋不变成狗呢,狗跑得快。”
陈小宝说:“要想快,还不如变成鸟儿呢,一天能飞一百里。”
小粉子说:“鸟儿是能飞,但鸟只会下蛋不会下崽,多费事儿。还是鱼好,鱼
一甩籽,就不用管了,一下子能变成上百条小鱼。”
陈小宝说:“鱼再好还不是一网就打尽了,打上来还得变成人吃的东西。”
小粉子说:“人吃的东西多了,也不一定就是鱼,人也吃肉啊,猪肉啊、鸡肉
啊、狗肉啊……狗肉最好吃了。袁老爷就天天吃狗肉,他说大补……”
陈小宝问:“那你当人好,是当狗好啊?”
小粉子就一拍大腿:“妈啊,可不是咋的,人比狗好。”
两个人就在一块哈哈笑一阵,这时陈小宝就会打一个很响的饱嗝,听了陈小宝
的饱嗝,小粉子就站起来:“我回去侍候大小姐午睡去了。”
陈小宝在木香镇街头编着小玩意,也和小粉子编织美好生活。大鲶鱼就唱他们
——
是野地就不能没有草,
是干粮就不能没有粘豆包,
是夫妻就得百年和好,
陈小宝媳妇不用天下找,
小粉子不能没有陈小宝,
稻草枕头上两只鸟,
一胖一瘦一长一短一大一小……
翌年秋天,小粉子生了孩子,是个小子,袁大小姐给起的名字,叫陈井元,陈
小宝给改了,叫“陈敬袁”,自然是陈小宝对袁家的感激。
陈敬袁像棵稗草,不娇不惯就蹭蹭地长,一岁就会说话,冲陈小宝“爹爹”地
叫,很脆生,让陈小宝整天颠颠地乐。陈小宝还学会了喝酒,常在下午喝得半醉,
躺在麦秸捆上笑一阵,说一阵:“我儿子快出息了,我儿子快出息了!我陈小宝修
出了这辈子的福分!”
陈小宝的福分是看得见的,木香镇上的人都不会怀疑陈小宝往后的日子不会没
有福分。但,木香镇人也有“乐极生悲”的说法,只是他们用一句俚语来概括:
“溢出香味的肉能把人撑死,拾一袋金子的人能累吐了血。”
当然,这年冬天发生的灾祸,用这样的俚语去看陈小宝也未必合适。
木香镇北60里的大青顶子有一伙山匪,不是本地人,头目是京城八旗军中一个
巡捕五营的都司,因和参将不和,杀了参将,都司就领着百十人马北上,逃到大青
顶子。他们力量单薄,不常下山打家劫舍,就靠绑票过日子。这山匪的匪眼下山打
探,也是走了眼,把在袁家宅院玩耍的陈敬袁绑了票,山匪以为陈敬袁是袁泰祥的
孙子,绑上山就给袁泰祥下了票,让袁泰祥拿300 两银子赎人。陈小宝和小粉子是
拿不出这笔钱的,这时袁泰祥并没在意山匪下票要的银两数字,他可能是为了保木
香镇的平安,也是看着陈小宝和小粉子可怜,就打发人把300 两银子给山匪送上山。
谁知这伙山匪并不仁义,给鼻子就上脸,银子收了,还把袁家的差人给扣在山上,
重又下票,又让袁泰祥送24匹好马上山来。袁泰祥就急眼了,急告在百里外的三儿
子,三儿子毕竟是提督手下的佐领,提督也发了怒,发兵四百,连夜去大青顶子和
山匪决斗,岂料山匪知道了底细,将陈敬袁和袁家差人的尸首扔在寨子里逃了。
袁泰祥付出了代价,以为这样山匪就会从此远离大青顶子,更不会再到木香镇
来。但三天以后,山匪重又来了,而且是在大天白日,他们百十多人全部下山了,
骑着马,操着火铳,一气来到木香镇,他们烧了袁泰祥的参铺子,把袁家宅院里的
人都杀了,袁大小姐和小粉子也被杀了。
陈小宝这会儿在街上摆弄小玩意儿,自然保住了性命。但山匪离开木香镇以后,
木香镇的人都能听见陈小宝狼一样的惨叫。
陈小宝没有马上离开木香镇,他又在木香镇的街头摆摊,摆了半年多。快到冬
天时,人们看见陈小宝买了一口材质很好的红木棺材,让人把它抬到山坡上去,人
们感到奇怪。第二天,人们就不见陈小宝了,可是人们马上想起昨天陈小宝雇人抬
上去的山坡上那口棺材,人们认定陈小宝一定在棺材里。棺材盖盖得不算严实,就
挪开了。果然陈小宝躺在那里,他穿得很整齐,脸上也松弛了,紧着的五官也开了,
面相不丑,很安详。他嘴角有些血迹,看样子是服毒死的。
人们在叹惜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棺材里还有一样东西,是陈小宝自己编的很
大的一个男人的器件,放在他的胯下,这更让人感到吃惊,人们忍不住这种好奇的
驱使,就把陈小宝的裤子解开了,人们都险些没惊得栽倒:陈小宝是个小时候就被
阉过的人!
许多年,人们渐渐地忘了袁家参铺,也忘了袁大小姐和小粉子,但木香镇人不
忘那个叫陈小宝的人,和他编出的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儿。可人们怎么也想不出陈小
宝会和小粉子以及袁家大院发生过怎样离奇或者不离奇的事情。
亚波的故事
包悦
一
亚波是位警察。基本上说他没有什么好听的故事。
二
亚波喜欢喝酒。在家时滴酒不沾,在外面常喝,有节有制,很少醉。
亚波很年轻,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个部门的领导,当时他的领导说他有冲劲,
能干,还有很关键的一点,破了许多大要案件。一不留神就做了领导。很小的部门
头头,用亚波的话说,就是“小包工头”,负责一个辖区全部的刑事案件。每天不
分日夜跟罪案打交道,负责每一个“工序”的督促与把关。很累,日子长了,习惯
了,不累不辛苦,反而觉得不自在。这也是命。
亚波喜欢抽烟。以前不抽,19岁那年参加公安工作,他跟的师傅是一位“老烟
枪”,亚波也跟着学,开始一包烟抽几天,后来正常了,一天不用两包烟。经常熬
夜,牙痛,咽喉也疼,就戒了。一个月后,又抽上了,一天用不着三包烟,比他的
师傅还厉害,是他们单位公认的“小烟枪”,抽烟的滋味,只有他知道。
近几年,亚波又染上了茶瘾。到他办公室或者家里,他都会给你用两个茶壶沏
上几泡茶水。不熟悉他的人问他,你是潮汕人?他微笑着摇头,他说这茶挺有学问
的,学问且不说,主要可以养身。没学会喝茶之前,他最怕打针,没办法,牙痛得
要命,打两支“西林”,立时见效。可惜牙经常痛,两三个月打一次,打怕了,每
次到医院,拿着注射单,他就用乞求的眼光望着护士们,谁打针最不痛的。看到他
痛苦的样子,有位小护士替他打针的时候,像哄小孩子一般,痛你就出声。学会喝
茶之后,亚波几年内为牙痛只去过两次医院,一次去海南出差,时间太长,没喝够
茶,咽口水喉咙就痛,脸肿得够呛,只好打针;再一回是辖区发生凶杀案,熬了十
几个夜晚,烟又抽多了平时的一倍,天天喝茶也不顶用,吃药也解决不了问题,没
办法,只好打针。
三
前些时间,亚波常喝酒,喝得很凶,最严重的一次,胃出血住院,两天后他就
出院了。他说,一天来好几支“人马”,家人来探望,朋友来探望,同事来探望,
领导来探望,好像自己真的病了似的,于是他通过关系早早出院。
亚波为什么这么喝法,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近段时间,亚波要轮岗,离开为
之奋斗,为之服务了十几年的辖区。讲起来,亚波的眼泪直想掉,舍不得啊!这熟
悉的人和事,这牵情的山和水。
亚波的茶罐也空了。去他办公室,只喝白开水,问他,说是胃受不了,医生也
叫他多饮白开水。很简单的理由。
有的人说,亚波的茶叶很好喝。亚波没告诉他们,这些茶是他爷爷奶奶上山种
的,没污染。
最近,亚波又去医院打针。偶尔出去,朋友劝酒,他拿出注射单,朋友递烟,
他拿出注射单。
四
亚波瘦了。
一段笑话
陈永久
简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