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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仓舒亲自定的,我听小双说,字印得大,是为了防止那些小孩子眼睛看得累了会近视,也方便眼花的老者,现在的读书人哪个不知道襄阳蔡氏书坊出的书是有名的纸白如绵,字大如钱啊,这可都是上等货,小双特地让人送来的。”
“你跟他很熟吗,叫得这么亲热?”关羽不满的瞪起了眼睛,将书收到一旁,拿起竹箸在案上顿齐,白了关平一眼。
“嘻嘻,父亲,大双小双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没少在我身上撒过尿,跟我的妹子银屏没有二样,仓舒娶了她们,也就是我的半个妹夫,我称他的字有什么不妥的?”关平一边说。一边将关羽爱吃的菜向关羽面前挪了挪:“连仓舒都知道父亲与主公恩若兄弟,这也不稀奇了。”
“放肆!”关羽笑着骂了一声:“我和主公虽然亲近,毕竟还是君臣,你心里知道也就罢了,可不能在外面胡说,免得授人话柄。”
“我理会得。”关平点点头。又瞟了一眼旁边被关羽边角都抹得很整齐的书:“父亲,这本春秋好象跟你平时看的左氏传不一样啊?”
“这是荀氏传。”关羽一边夹起一块肉脯送进嘴里嚼着,一边说道:“与左氏传不同的。不过,我看他让蔡家印这本书可有点用意不妥,看起来是尊王,实际上是想取而代之。”
“何以见得?”关平好奇地拿起书翻了翻问道。
“荀子称人有四等,第一等人是上智,生而知之,法先王。当为圣人、天子,这曹仓舒自幼号称神童,可不就是生而知之。自然也想内圣外王。”关羽一边说,一边冷笑道:“荀令君也变了,荀家的人,果然是善变的。
关平讶然。他愣了半晌才说道:“父亲。原来还有这么个意思?”
“当然。凡事都有其用意。你不能光看到表面地东西。否则就会被他骗了。”关羽叹惜了一声。放下手中地竹箸。端起水杯却没有喝:“我本来以为。刘封是假子。性格又勇悍。将来必生是非。让他去长沙为质可以一举两得。没想到他一到长沙。却成了曹仓舒手里地刀。曹仓舒给他一千人。让他去跟孙仲谋打仗。活生生地让孙仲谋以为主公与曹仓舒是真地抱在一起。我两家均弱。本当同力抗曹。现在却被他挑得争斗不已。最后得利地只有他一个人啊。”
关平沉思不语。
关羽见他出神。知道关平虽然孝顺厚。却不善这些心机。他摇摇头。随口问道:“今天可收到陆逊部地消息?这个竖子。天天躲在山里不出来。虽然是为了他那点人马。可象个苍蝇似地打又打不着。赶又赶不走。着实让人生厌。”
“没有。斥侯们没找着陆逊部。不过他们发现了一处陆逊扎营地地方。赵都督带着人去看了。估计半夜才能回来。”
“他可带了足够地人手。别被陆逊打了埋伏。”关羽关切地问道:“这个竖子虽然不敢正面与我交战。阴招却玩得不少。赵都督未必是他地对手。”
“父亲放心,已经作了安排了。”
关羽点点头,没有再说。父子二人有一句没有一句地闲聊着,慢慢将案上的酒食吃完。关平起身去收了,关羽站起来走到帐外,看着初升的皓月负手而叹。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关羽不快的眯起了眼睛,手抚上了胡须。
都督赵累喘着气出现在关羽面前,单腿跪倒:“将军,陆逊部向北去了。”
“向北?”关羽吃了一惊,转身回了大帐,赵累跟了进来,在地图上一指,画了一条折向东北的路线:“从留下的印迹看,他是从这里翻过山梁,折向东不远,便可以上大道。”
“他向北干什么?不敢打,逃跑了?”关羽看着赵累指出的路线,有些不解的问道。
“属下怀疑”赵累小心的看了一眼关羽。
“你说。”关羽挥挥手。
“属下怀疑,他折向东北,是想循着大道赶到龙山,再折向西北,不过百里,就是我们的匡浦关。”赵累犹豫的说出自己地想法。
“你是说,他去打匡浦关?”关羽想了想,摇着头笑了:“他打匡浦关干什么,匡浦关在南海和桂阳之间,他就是占下了,也是两面受敌,根本占不住的。”
赵累摇了摇头:“将军,匡浦关是我军提防桂阳的前哨,目前两家和好,所以匡浦关只有一千守军,都是些没经过大战的郡兵,陆逊所部三千多人狡诈,郝子太未必是他的对手。匡浦关一丢,万一桂阳有异动,我军就没办法提前得到消息。陆逊因为家仇的事情,上次拒绝出兵长沙,已经被孙仲谋猜忌了。这次带兵前来解围,孙仲谋让潘璋带五千人为副。未尝没有想借机肖弱他的实力的打算,可是被他三搞两搞的,结果潘璋部损失近半,他却毫发无损。万一他以匡浦关为礼,向曹镇南投诚怎么办?”
“会这样?”关羽也收了笑容,有些紧张起来。
“父亲。不可不防。”关平提醒道:“我军一失匡浦关,桂阳方面如果有想法地话,可以悄无声息的直入三百里,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一说,倒不得不防。”关羽转了两个圈,抚着胡须想了想,又对赵累说道:“你可曾派斥侯跟下去看看?”
赵累点头道:“派了,估计下半夜才能回来。”
“那好,让将士们吃饱喝足。早早的休息,如果陆逊真是去打匡浦关了,我们就随后追上。你连夜派人通知郝子太,让他小心提防,千万别出城,以免中了陆逊地诡计。”关羽一摆手,断然下令。
赵累咽了口唾沫,想说什么又没敢说,转过头看了一眼关平,关平为难的咂了咂嘴,嗫嚅说道:“父亲。要不要通知一下主公?”
“通知他干什么?”关羽不快的说道:“这点小事,一来一去三五天时间我就可以解决,难道对付陆逊这么一个小儿,我四千大军还不够,还要去麻烦主公?陆逊小儿这些天来在我手下赢过一阵吗?”
关平咧了咧嘴,还是坚持道:“父亲大军移防,还是通知一下的好,以免主公到时候要找父亲却找不到。”
“你明天派人去说一声,就说我杀陆逊去了。”关羽忽然有些兴奋起来:“这个竖子真是不知死活。老老实实藏在山里保命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去打匡浦关,哼哼,不生擒了他,如何对得起他给的这个机会。”
关平和赵累对看了一眼,立刻低下了头,快步出了帐。关平拉着赵累说道:“赵都督,你说陆逊去了匡浦关,有多大可能?”
赵累摇摇头:“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我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是陆逊在山里打了这么久了,又没受什么重大损失。他总不会逃回豫章去吧,要向北,只有去匡浦关了。拿下匡浦关,他也算是夺回一城,总可以有点功劳让孙仲谋无话可说。”
关平想了想,也点点头,陆逊在番禺城外也没用。番禺城里有六千人,就凭他们一万五千人根本打不下来,反而是陆逊这三千多人更容易消灭一点,他远远地逃到匡浦关去,倒也是个安全地法子。
“那就准备着吧,你辛苦一点,一有消息就通知我。”关平说道:“明天一早出发的时候,我再派人去通知主公。”
赵累应了一声,匆匆地去了。关平看着清冷的月色,听着隐隐约约的虫鸣,回头看了一眼帐中又捧起书的关羽,莫名的叹了口气。
天亮的时候,赶回来地斥侯证实了赵累的判断,陆逊带着人果然奔向了匡浦关。关羽随即命令起程,全军杀向匡浦关。
匡浦关,守将郝普面对着吕蒙派来的使臣,面色惨白,神气惊惶。
“大都督精兵两万,从桂阳直抵关下,闻将军忠义,不愿加兵,故而遣我入城,请与将军一见。”使者侃侃而谈:“将军如欲全忠义之名,勉力一战,则我即刻出城,给将军留下两个时辰地准备时间。”
郝普心中震惊不已,他不知道吕蒙是如何带着两万大军直抵浈阳的,那可是桂阳的地界,不是江东的地盘。使者虽然没有说,但他可以猜得到,曹冲很可能和孙权也讲和了,这才有可能借道给吕蒙。周瑜虽然曾经是江东的大都督,但是他的孙权有仇,他不可能私下里借道给吕蒙。
他在匡浦关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关注桂阳郡的周瑜的动向,周瑜地手下有张任部四千人,刘备担心周瑜会在他打番禺城的时候突然南下,所以才派他驻守匡浦关监视周瑜。他派人远到郴县,密切注意着张任部的动向。结果张任部很安份,吕蒙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两万人,攻匡浦关也许只要一次冲锋。
“将军如果想给左将军传个消息,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匡浦关向南的地界,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只准进不准出。”使者仿佛看出了郝普的心思,得意的微笑道。
郝普地脸色越发的白了。
“看来将军确实有古人之风。”使者笑了,直起身来掸了掸衣衫,举步欲走:“可惜这匡浦关内数千士卒与百姓,都要做了将军地陪葬,而将军年迈的老母。也将戴白受诛。”
“你别说了,郝普愿降。”郝普颤抖着解开腰间的印信,双手奉上:“但请都督怜惜百姓无辜,莫作无谓杀戳。”
使者看着郝普,一丝笑纹从他的嘴角荡漾开来:“这是自然。”郝普降了,吕蒙却没有更换城里地旗帜,依然挂着郝普的战旗,甚至除了把郝普带在他的身边之外,他基本没有动城里的人员。谨慎的保持着城中地原样。两万人马也没有进城,而是绕城而过,在匡浦关南十里地松岭埋伏。
吕蒙刚在松岭准备好。陆逊就带着人马急奔而至,一看到吕蒙,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苦笑着对吕蒙说道:“幸好你来得快,要不然这次打鹰不着,反要被鹰啄了眼。关云长来得太快了,他落后我一天出发,却督军急进,两日一夜就赶上了我。现在就在我身后二十里。”
吕蒙也吃了一惊,看着身后的郝普,他暗自吃惊。关羽来得也太快了,照这个速度,如果陆逊真是要去攻城,只怕连城墙还没摸着,就要被关羽堵在城下了。兵贵神速,这个关羽确实够神速地。
“来得正好,我也准备停当。你别停了,到前面河谷中列阵吧。”吕蒙轻描淡写地说道,手却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马鞭,捏得指骨都有些发白。
“都督,这里地地势险恶,关羽恐怕未必轻易就进来吧。”陆逊看着东边陡峭的山势,再看看岭西奔腾的溱水,皱起了眉头。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这里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关羽会上当?
吕蒙笑了。从怀里掏出一副书信:“所以我替你准备好了一封信,你派人送给关羽吧。他一定会自投罗网的。”陆逊狐疑的接过信看了看,也笑了:“都督好手段。”说完,交给一个亲卫:“去,送给关将军。”
关羽骑在赤兔马上,看着远去绵延的山势躇不前,紧紧的勒着手中的马缰。赤兔马不安地摇着头,碗口大的马蹄在地上蹬踏着,嘴里喷出白色的沫子,显得有些烦燥。
“父亲”关平紧紧的跟了上来,看着关羽有些不太对劲的脸色,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前面是什么地方?”关羽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着前面那条起伏的山脉问道。
“听向导说,前面叫松岭,是这里最高的一座山。”关平打量了一下前面,有些紧张的说道:“父亲,这里一边是山岭,一边是溱水,是个打埋伏地好地方。”
关羽恍若未闻:“这松岭,可有其他的名字吗?”
关平有些不解,他见关羽的神情有些异常,连忙派人将向导找了来。向导一听关羽的话,也有些意外的说道:“将军,松岭上有野猪出没,所以又名野猪岭。”
关羽的脸颊抽了一下,细长的凤目一闪,一抹寒光一闪而没。他抚着胡须半天没有说话,沉思良久。关平和赶过来的赵累见了,都不敢说话,只是紧张的看着关羽。
“你知道吗?这次到南海之前,我做过一个梦。”关羽紧紧地盯着前面地山势,喃喃自语:“我梦到有只猪啃我的脚,当时惊了一身冷汗,半夜未能入眠,今日看到此岭,竟然同我梦中所见猪颇为相似,不禁心中惊惧,有种不安之感。”
关平吃了一惊,回头再看看赵累,赵累眼中也全是惊惶之色。关平连忙说道:“父亲,此山险恶,既然有梦提醒,父亲还是速退吧,待探明情况再进兵不迟。这里反正离匡浦关也不远了,陆逊闻知我大军在后,未必有胆量去攻城地。”
关羽心里也很犹豫。他正在考虑,却看到前面奔来一人,手里高举着一封信,一直奔到他的马前,单膝跪倒:“将军,陆校尉派人送了一封信来。”
关羽“哦”了一声。抬手接过信,打开一看,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他将信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