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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以推之于将军,犹足警惕。”
项羽还有范增辅佐,我有谁呢,李宣?可以想得到的只有她一个,不禁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惧意。“贾先生说得是啊……”
我传令上酒。贾煜称谢已毕,也不管我是否容色不谐,径直揖礼道:“学生尚有几个问题,敢请将军回答。”
我心道来了,君择臣这么快就完了,现在臣要择君了呢。我强笑道:“晦文请讲。”
“如今天下大乱,牧伯、太守、豪强、黄巾,无不拥兵一方,攻讦相杀,方今董贼势强,袁氏举麾起事,天下响应,孰胜孰败,还请将军指教。”
我心中一定,道:“董卓,匹夫之强,借废立事登临相位,掌握朝廷,如今其势之强,无人可比。若他有袁绍半成的本事,安抚怀柔,勤政爱民,那么无疑他将是霍光第二。可惜,他狂妄残暴,比之夏桀商纣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家伙,早晚会死在别人手里。至于袁绍等诸侯能否取胜的关键,不在于是否兵强马壮、粮秣充足,也不在于是否能够有克敌制胜的战略,而是在于他们是否真有勤王之志、辅佐汉室的忠心。若如是,则借机奋起,挟天下义师,驱虎豹狼虫,形如吹灰!可惜,袁绍等人的私心恐怕比我颜鹰还重,这帮人各保其境,仓促间结成同盟,实在是可笑得紧!就算少数几个忠义臣子能主动向董卓宣战,不被逐杀已是万幸,谈何取胜呢?因此,依我看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哼哼,是没有结果的……”
“没有结果的战争?”贾煜低声重复道,眼中原本清冷的神色变得像两团火焰般炙热,“将军连用两个可惜,在学生看来,应为三个,将军忠贞体国,更兼有治世之才,不取董卓而代之,实为可惜。”
我哈哈大笑,“晦文如何看得如此透彻,难道又是因我不御天下智力之故吗?”
贾煜正色道:“学生与何伯求书信往来多年,自知将军于灵帝末尚在京师,然其后却弃洛阳如敝帚,匆匆西还。彼时董贼兵不过三千,将军要杀他易如反掌,又怎会等到现在?而将军留屯大军于西海,只带区区三万兵马,足见摇摆不定,临阵对决,更是大忌!”
我苦笑一声,道:“何还讲了些什么?”
贾煜道:“伯求言,将军有雄才大略、不世之能,按将军西出关,击退鲍鸿一事来看,犹如昔郑庄气盛1,天子之朝,并不放在眼里。况且将军多霸气,征西羌、降蛮氐、攻汉中、吞西海,铁蹄到处,鲜旌飘扬,百姓蚁附,京师大乱后,追附将军骥尾者更是络绎不绝。前次途经峄醴,忝冯将军看重,得以观摩府邸,望峄醴城下,户口充足,兵精马壮,以屯邑为主,耕战结合,足见将军详察风云变幻,善养英雄志也……”
“不用说了。”我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天不予我,奈何一意孤行呢!”
汉末、三国的发展情况,会因我的出现而更改吗?我挣扎求存,也不想默默无闻地老死,可一旦有权,却总得违心地做出这样那样的选择。我做的是对的吗?也许是错的罢。
我现在的所作所为,虽竭力想要随心,但也不能不考虑更多繁杂的条件以及当前的局势。任何政治、军事、经济甚至个人方面的微妙因素,我都得全盘消化,不然的话,不要说保境安民了,就是连我的家小,恐怕也保护不了啊!
我望向贾煜,眼光里有一丝丝的冀盼,“请问晦文能助我乎?”
贾煜摇了摇头,起身告辞,“将军是英雄,然非真英雄,请恕学生妄言。”
我露出一丝苦笑之色,道:“难道,争夺天下,成王败寇,才是英雄应该去做的事吗?不送!”
贾煜走了之后,我不禁开始静静地思考起适才与他的一番对话了。
我果真如他所说,犯了那么多低级的错误吗?不能御天下才贤,以一己之力图谋霸业,殊非可笑?
摇了摇头,我努力让这些想法从自己的脑海里消失。人应该相信自己吧?如果连自己都不信,那么你在这个世界上所做的一切努力还有何意义?不如死去拉倒。
当然,人才问题绝对是眼下极为重要的。自从进军羌地,尤其是在西海与熊戎地都开始筑城之后,我军领内户口大增,虽然屯田在增加,粮食和牛马在增加,收入在增加,但同时所带来的问题也在增加。我手下那么多的“干才”之中,懂得军事甚至战略的还不少,但懂得治政者却可谓寥寥。我可以让鲍秉率人去筑城开荒,但我却不能用他当一个太守,天知道这样的太守会闹出多大的笑话甚至乱子来呢!
人才需要培养,这我知道,并且我一直在履行着作为统帅的职责。几年前我就命令在领地内建立公学,所有领民子女适龄者必须读书。此后,又命凡在籍公学生家贫且优秀者可享受补贴,这样多少减少了贫家子弟入学的负担。昔日那些打柴放牛的童子童女们,如今颇具学识者甚众。但这也只能解决若干年后的危机,眼下青黄不接,只能靠另几种办法:自荐、推荐和招募。
像李宣这种属于白捡性质的人才,真是少之又少,我当然希望每出去一趟,都能捡一两个她这样的人回来,不过……那未免也太贪心了些。
上卷 大隐于朝第七章 武功会战(4)
※※※※
会见长沙太守孙坚派来的使者时,天已经快要黑了。
“在下等长沙讨贼都尉孙贲、讨贼司马孙静,参见颜将军!”
我心中一动,暗道,这两个莫非都是孙坚的亲戚?他们暗中来此,到底所为何事呢?我笑道:“免礼,请恕我公务繁忙,两位随便坐。”
我一面吩咐上茶,一面打量着两人。两人年岁似相差不多,但孙贲身体壮实,面容沉肃而威严,孙静则是一派文士之态,眼睛中常流露出凝神思索的样子。我微笑开言道:“两位是孙太守所遣,又都姓孙,恐怕是一家子罢?”
孙静揖礼道:“文台,吾兄;贲,吾侄也。”
我随口再问了些情况,方才明白原来孙贲的父亲孙羌是孙坚的哥哥,孙静则是孙坚最小的弟弟。孙羌早卒,孙坚待孙贲亦侄亦子,故两人关系很好。当初孙坚被任命为长沙太守时,身边无人,孙贲便召集了五六百宗族参军,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孙静则是在孙坚从京师受职南返时便跟随他了。
孙氏家族是典型的江南家族,讲究辈分谱系,因为据说(好像也确有其事)乃孙武之后,所以族丁兴旺至今。孙坚这一辈的都字某台,如孙坚字文台,其兄孙羌字圣台,其弟孙静字幼台等。
随口提起孙坚长子策之时,两人手指颤动,几乎惊了一跳。孙贲失声道:“将军莫非与孙家有旧?怎会知叔子之名* “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叫孙权吗?”我狡黠地道,见两人惊讶之态已无法言表,禁不住哈哈大笑,“当初在讨伐北宫伯玉之时,文台为张温参军,我自然是要关心关心的!”我话锋一转,“不过,孙坚武勇过人,胆识兼备,我也是非常欣赏的。”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找到了兴奋之色,伏身道:“此次奉命前来转交一书,请将军过目!”
我展开信,却是孙坚的陈情之表。大意是董卓为乱,国家动荡,州郡蜂起,各路豪杰都在商讨进京平逆的大计。而我颜鹰乃是先帝旧部、忠臣之婿,理应统领各部人马靖难入省。其后,孙坚更大奉仰慕崇敬之言,言愿为先部讨贼等。
“文台之意到底何如,还请二位解惑。”我阅完函件,稍稍疑虑地道。不说别的,只说我军与孙部远隔千里,又非相邻唇齿,又如何“同进共退”呢?
孙静向其侄施了个眼色,后者抱拳恭敬地道:“颜公天下英豪,故家叔并不敢虚言妄辞,以隐初衷。今天下汹汹,豪雄多附皇甫、朱袁,独家叔不然。家叔虽以军功升迁,早有破虏之名,却受寒门所累,一与将军略同。自奉旨击零、桂贼以来,素为荆州刺史王睿等轻藐,家叔隐忍不发。此次袁勃海移檄诸郡,誓讨汉贼,却空口白牙,诬蔑了将军的清誉。家叔曾览檄叹息,言曰:虎骑独步雍凉,深谙兵法,岂是袁小儿可以比拟!遂决意派遣我等与将军联络。临行之时,家叔曾有言,若颜公是真英雄,可附,否则,还!”
两人叩首拜伏,岿然不动。我呆了一呆,这才恍然笑道:“请起,请起!我看这封书信语焉未详,实在是猜不透文台的意思,不料,这其中竟有如此的奥妙,文台可真是率性人啊……”
孙静沉声道:“颜公英姿豪气,天下少有。我这才明白家兄对将军的评价的确恰如其分,半点都没有夸张。”
我哈哈一笑,转而沉吟道:“孙破虏若果愿归附,则真是我颜鹰之幸!不过,眼下袁绍等会盟讨董,顺带也想从我这儿捞点便宜,此时文台若公然与我呼应,则会招致袁氏嫉恨,加之与我南北隔绝,不免被人钻了空子!这样罢,这几日我会遣军一部,秘密南下,以助文台成事。如此,或进、或退,不致失措,你们看怎么样?”
两人俱是大喜过望,叩拜道:“颜公厚意,在下等感激不尽!”我想了想,再道:“文台聪颖,原来早有打算了罢,否则,怎会袁绍乍一起事,他便巴巴地派你二人赶来榆中呢?”
孙贲向其叔递了个敬服的眼色,拜道:“家叔一向敬佩颜公,只是不得良机拜望。此前受诏讨贼,后闻董卓擅政,便即欲向将军请援。只是顾及郡中方定,百事待举,才未能早日来此罢了。”
正说话间,忽地卢横径自掀帘入帐,附我耳轻言了几句。我忍不住失惊地脱口道:“董卓这厮鸩杀了少帝刘辩!”
孙贲、孙静闻言,都不禁脸色大变。
董卓这只野兽,看起来真要抓狂了!他担心关东联军打着恢复王治的旗号,再抬出拥护少帝刘辩的牌子,故而将他提前杀害,弑主之行震惊朝野,并且使得还未成年的弘农王,成为汉末激烈政治斗争中的第一个牺牲品。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呢,洛阳?天哪!
※※※※
一只勾隼在天空现出黑点般的鬼魅身影,此后越来越多的乌云似乎随着它的出现,而快速地往远处的天际压来。
在熊戎地,我军捕捉到很多这样的凶猛禽类,因其毛长而绒,爪如利勾而名之勾隼。经过驯养,这种鸟亦被用来传送急件,虽其耐力方面不如信鸽,但它长途飞行期间,被射杀和捕捉的几率则低得多。
勾隼一头栽向李宣的大帐之下。
此时,我军已越过陇坻,秘密出现在司隶县。根据李宣的意见,我决计发兵长安,先取西京以向董卓施压。至于荀攸刺董之计,我则飞书告之,请他在董卓忙于两线作战、自顾不暇的时候,觑机秘密执行。我虽然相信他,却已对京师权贵的反常支持感到怀疑,谁不知我颜鹰当年追随宦尾,曾为朝臣、清流共鄙?如今却让荀攸前来劝我观兵河西,再进京定策,打的又是什么样的主意呢?
也许,在他们看来,董卓一死,政权便会顺利转移,彼时即使是我颜鹰再有能耐,也非得俯首听命不可。荀攸虽然对汉室已不作幻想,却对政治斗争的残酷性还没有深刻体会,恐怕在他想来,我只要能像董卓一样带兵进京,则所有问题都可迎刃而解。嘿,他似乎没有想过,我跟董卓难道是相同的人吗?他可以杀人放火,可以实行恐怖统治,我能吗?他可以用武力治天下,残暴镇压民变,我能吗?他可以不做长期打算,积敛私财、严剥民力、奴役百姓,我又能吗?要恢复国家的政治、经济等各方面的力量,我自感不能胜任,又何必去争那个权位呢?
既已来乱世,每一步都需要小心。
我先期遣一使至长沙,安抚孙氏。后又飞书命偏将军童猛率军五千出发与其合,并命军师府西曹掾彭涣署长史,跟随谋划。
如今,关东兵合约十三万四千,其中袁绍与河内太守王匡两军屯河内,兵马两万;冀州牧韩馥留邺,募给军粮;豫州刺史孔佃屯颍川,兵八千,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邈弟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与曹操等俱屯陈留郡酸枣县,后将军袁术则兵进南阳,与南阳太守张咨借地屯鲁阳城。各军皆一副临战之态。
而我的面前,则有京兆尹盖勋人马两万屯长安,另左将军皇甫嵩三万人屯驻美阳,看样子少不得有一番大战。
虽然局势不容乐观,可我军出击长安,绝对是一步好棋。关中长安之富,兼之西汉在此为都两百多年,虽然当年为王莽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