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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也就是才及冠的年龄。他穿一身中规中矩的深蓝色袍子,腰间系了个玉色荷包,身材不胖不瘦,长得倒还算俊朗。
如果单论相貌,这人和南沧海没有留疤的时候相比,那相貌是差了一筹的。南沧海几年前的长相,那是谁看了谁发愣,不分男女都是。这几年他添了一道伤疤,又袭爵主事增了几分威势贵气,反倒将相貌衬的不那么显眼了。
宋锦绣看了一会儿帅哥,心中暗暗称奇。你说一个阳刚气十足的男人,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只靠一个眼神,能让人觉得风情万种,这不能不说真是特色!
其他人可没有她这么悠闲。
绿水指挥着小太监们,把黄梨木的家常小桌,放在临窗的榻上。
又取出大红色茜萝纱的小脉枕来,这东西冬暖夏凉,颜色喜庆,宫里面挺喜欢用的。
宋锦绣坐在位子上挪动了一下她宝贵的爪子,李太医在下面行了个礼谢坐,才仔细坐在榻下的乌色小凳子上。又告了罪,这才隔着一层纱,把三个指头放在宋锦绣的手腕处。
李太医诊了一会儿,宋锦绣换另一只手。李太医再思索了半晌,起身来站在一旁。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就次第上前去,依样给宋锦绣诊过。
就算宋锦绣身体很好,这日常的脉不算很难请,可是能被太医们带到宋锦绣跟前的,哪怕是个年轻人,医术也几乎可以称得上高超了。
这两人就是这样。伸手给宋锦绣搭脉的动作,轻重合宜,不见丝毫生疏。只是第一个年轻人大约有点太紧张了,放在宋锦绣手上的指头,竟然有点哆嗦,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调整好他自己的呼吸。
第二个年轻人就是那桃花眼。他诊脉的时候也倒还平静。只不过,在诊到了宋锦绣的第二只手时,不知道突然发现了什么,竟是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宋锦绣。
这动作有点大胆了。不过宋锦绣这会儿没心思追究这个。她也是官宦人家长大的女儿,虽然家人宠着,可是御下之类,该知道的事情也知道了。
这桃花眼是李太医的徒弟,这是明显发现了什么事情,没道理李太医的诊断能力比不上他的徒弟啊!可是从来没人和自己说过——那么,他们到底瞒了自己什么?
三个人都请完脉,到旁边的屋子里商量去了。宋锦绣给绿水使了个眼色,让她一会儿把那桃花眼单独留下来问个究竟。
桃花眼说话倒挺爽快地,他微一沉吟,便道:“太后是想问方才的事情?这个,我师傅大约以为您从前的太医说过这件事,所以疏忽了。我臣斗胆问一句,太后您当年生产的那个时候,是否着了凉?”
这人的声音也挺特别的,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粘连感,让人想起藕断丝连,又或者熬熟了的糖汁。
宋锦绣眯着眼睛看他。绿水在旁边说:“是这样的。”又问:“可有什么妨碍?”
桃花眼似乎有点为难,略顿了下,低声说:“您大约以后不能生育了。”
绿水先是习惯性的一惊,差点出了声,接着又转了茫然:不能再生育了,对于女人当然是很糟糕的事情,可是,自家主子是太后啊。这个事情
宋锦绣自己出声了:“只有这个?”她声音,听着也不怎么紧张。“还有谁知道?”
这个问题桃花眼就不好回答了。其实如果连他都能很明显的诊断出来的话,太医院里给宋锦绣诊过脉的,只怕都知道了。太医院这个机构特殊,朝臣们多有和太医交好的,这样算下来那就是该知道得人都知道了。
宋锦绣不知道,这其中大约颇有几分是巧合了。比如从前给宋贵妃诊脉的那位,不敢把这个不太好的消息说给宋贵妃听。而后来宋贵妃成了宋太后,太医们都以为她知道了才女么,看不懂药方,也多少能看得懂诊断书啊。
桃花眼这会儿也没功夫仔细捉摸。只一想除了宋锦绣别人都知道,这可不像是什么令人喜悦的好情况啊。尤其这其中牵涉的人太多,不能从一个新晋太医的嘴里说出来。他只恨自己方才嘴快,把头往下低了低,只回答了前半个问题:
“是,不影响您日常起居,只不过宫寒只怕会影响经期。我看您的饮食记录,似乎已经在做这方面的调整了。”
绿水的眼中有点怒气。宋锦绣却止住了她。问那人道:“你叫什么?”
桃花眼知道这是放过的意思,心中一松。口上连忙答道:“学生沈北阳。不敢当您垂问。”
宋锦绣点点头,知道这样答的看来这位还是个有秀才功名的。她对那桃花眼说:“我以后的病,还请沈御医多多费心了。”
桃花眼面上有些复杂,有点惊喜有点为难。太后垂询当然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了,可是只怕太后对于其他御医的观感不那么好他原本真的没打算踩着别人向上爬啊。想了一下,却不能不回答,他低头答了个“是”字,便退下了。
临出屋子前,沈御医不知怎的,一阵冲动,竟抬眼向着方才一直不敢看的方向望了一下。从这个角度看,方才那个十分皇家威严的太后,似乎也不过是一个形容娇小气质纯净的美丽女子。
他心中若有若无的滑过了一丝什么。接着,吓到了自己,连忙把那点异常的心情狠狠地压了下去。在原地调整好了自己,才谨慎地重新举步,向外走去。
第71章 高丽自立新国王
这天夜里宫门快上锁时,张津南沧海两人匆匆来找。
“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宋锦绣惊得把心里想的话说出了声。“你说二公主的部属,带着扈从反叛,他们跑到高丽,杀了当地的王族,然后自立为王?”
这事情听着多离奇啊。多少年没见过这种事情了。
张津默然不语。
南沧海有点尴尬的接了话:“这个确实没有想到。不过,现在高丽那里已经立国,这‘卫氏王朝’,我们是承认呢,还是不承认呢?”
张津冷不丁插了一句:“他们没有派使者来朝贡。”
这话已经是捡好听的说了。这个反叛的卫姓将领卫穆同,放出话来说:“什么宗主国,我是根本不承认的。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孩做皇帝,一个不懂事儿的女流做太后,被奸臣把持朝政,这样的宗主国,眼看着就快灭亡啦!”
这里说的“奸臣”,单指张津一个。再顺便说一句,这位卫穆同卫先生,他有个兄弟叫做卫穆天,就是曾经跟随叶千种,被张津策反,利用完毕后又反手除掉的那位。从某个角度说,卫穆同的决断能力,可比他老哥强得多。
这么一桩事情,对于中央之国来说,其实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然而这事情,着实的损面子。让宋锦绣理解,就是自家的仆从跑到自家势力范围之外去了,然后张嘴闭嘴说原先自己家如何不好。
虽然说不管那仆从说什么,也不过是些口头功夫——就如卫穆同说了这么多大话,你让他凭借高丽弹丸之地,攻打旁边的泱泱大国,他是断然没有这个勇气的。不过癞蛤蟆蹦到脚面上,不咬你,它恶心你啊!
内阁枢密尚书省之类,在年假还没有过完的今天,被紧急召集起来,商量这一桩突发事件。
因为两地相距过远,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已经慢了几天了。据说卫穆同是捡着新年反叛的,一到了高丽,就立刻搞定了对方的首脑。这样的效率,你说他不是预谋已久,怎么可能!
对了,卫穆同是二公主的部属,二公主,这一次可正好是过节进京呢。
这件事情里涉及到了附属国,藩王,反叛,以及蔑视中央政府执行人员的言论几个方面。逐一数下来,至少得有这么几个问题得讨论。
一,死了的那个原高丽王,追封不?给他报仇不?
二,卫穆同搞出来的这个“卫氏王朝”,中央政府承认不?怎么回应对方的言论呢?招抚还是直接打过去呢?
三,卫穆同搞出这么多动静,二公主究竟知不知道?是不是得再次提议削藩了?
四,卫穆同此人,是看成叛贼还是友好邻邦的首脑?他可还有老乡若干在国内呢,是宰了,还是礼送出京啊?
这还只是些迫在眉睫得解决的。
满朝文武中的七八只领头羊,商量了几个小时,总算把大政方针吵出来了。具体执行绕不过宋太后。于是就派人来和宋太后说这件事。
因为张津在这件事里,被人点名骂“奸臣”,这个立场有些尴尬。而南沧海作为太后亲戚,大家觉得他在场比较好沟通,于是这两个人就结伴来了。
他们来的时候宋锦绣正哄孩子呢,两个女儿睡了,儿子还在睁着眼睛,一会儿戳一戳这个妹妹,一会儿戳一戳那个妹妹。宋锦绣看他好像还不想睡,就抱着儿子坐在座位上。就听到两人介绍了这么个情况。
宋锦绣一开始还是单纯的好奇:“这么过分!你们一定商量出来恨恨教训他们的方法了?说来听听!”
南沧海望了张津一眼,见那一位还在装透明人,不得已,开口说了:“这个,我们是天朝上邦,不会把未开化地区的人说的东西放在心上所以,那个,大概会派出一个使者,宣扬教化一番。”
宋锦绣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南沧海神情有点尴尬,一咬牙说了:“然后如果高丽还承认是我们的属国,那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宋锦绣果然怒了。按照她的理解,这就是你家仆从叛逃,然后臭骂你一顿,结果你说“如果你答应以后不骂我,那我就当从来没有这事儿。”这也忒憋气了啊!
宋锦绣想不出来怎么就商议了这么个结果,她就问了:“这样的情况,你们商议的结果居然是妥协?人家都指着你们鼻子骂了,啊,这骂人的还是个叛党,你们居然能忍下来?”
南沧海听宋锦绣这么一说,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前人能够“封狼居胥”,在别人家神坛旁边,给自己家的神仙上供,多神气啊!更别提那“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口号,后人,也不是不想这么威武霸气呀。
然而国家这么大,每年土地上的产出是一定的,人口还在增加。“民为重,社稷为轻,君次之。”为了和别人赌一句话的气,就耗费粮食和自己子民的性命,挥起大军灭人全家——这值得不值得呢?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南沧海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不说话了。张津也不说话,老神在在也不知想什么呢。这屋子里就没人答话了。里里外外一片寂静,听得见香炉香灰落下的声音。
宋锦绣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多半是觉得事情和自己这个“女流”解释不清楚,就干脆什么也不说了么!想到今天下午那个姓沈的御医说的事情,关于她自己身体的事儿,居然没人告诉她。宋锦绣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作了太后也没有怎么作威作福。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觉得自己也有些生气了。
不满一岁的皇帝陛下龙敖仁,似乎惊奇这突然而来的寂静,他“哦”“哦”叫了两声,左看右看,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在斗气一样各做各的——宋锦绣在整理一堆巴掌大小的小肚兜,张津在看地板,南沧海有点担忧的在看宋锦绣。
龙敖仁见没有人看他,撇撇小嘴扭过脸去,本来想哭的,突然眼睛朦胧看见了一个什么新鲜东西。
宋锦绣被自家儿子拽的一扭身。就看宝宝正伸长了手。好像想去够旁边做摆设用的白玉小磬。她侧了侧身子,龙敖仁就碰到那东西了。屋子里突然“嗡”的一声响。
一直关注着宋锦绣的南沧海还好,张津被吓了一跳,表情裂开了一瞬。宋锦绣忍不住笑了。
第72章 宋锦绣想出宫去
南沧海和张津出宫后分开。南沧海想了想,又返身回宫去劝说宋锦绣。
按照他对这个表妹的印象,这样的事情,说不定小姑娘会赌气好几天,然后故意藏起金印什么的。
所谓相由心生,宋锦绣就是如今地位不同了,在南沧海眼中,也还是当年那个撵仙鹤的天真烂漫小丫头模样。
南沧海可不算不了解宋锦绣,这十年来宋锦绣和梁州伯府关系密切,简直不像是表亲。可是南沧海依然留下了这么个印象,可见宋锦绣其人,历经十年,“不管风吹浪打,我自小白依旧”。这倒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强悍。
南沧海料得不错。
他去而后返,正看见宋锦绣抱着儿子拍抱枕呢。宫中这个环境,对于木头人洋娃娃之类都比较那个在意,扎小人这个大家喜闻乐见的放松方式也就时兴不起来。宋锦绣又拍又捶的折腾了一会儿抱枕,南沧海就进来了。
“还在生气啊?”南沧海含笑看着宋锦绣。
宋锦绣扫了他一眼,脸就拉长了。七情上面,人反而鲜活了许多。她也不去看南沧海。手上抱着的儿子才折腾累了睡着了,宋锦绣小心把龙敖仁抱回房间内侧的大床上,反倒把南沧海一个人撇在了外面。
南沧海忍俊不禁,很自然的找了个座位自己坐下。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