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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依旧很忙碌,每天都能看见他在书房里伏案工作的身影,弟兄们都很理解、同情他,不忍心看他受累,因此写申请的兄弟越来越少了。后来,大家有什么事基本上连招呼都不打,按照自己的思路和自己的方式解决了。
有时候,精神失常的大哥并不可怕,可怕是精神正常的大哥。
听其他兄弟说,大哥这几天正在研究《周易》,经常把自己关在在屋里算卦。
我曾经碰过一回。只见面礼大哥自己拿出卦签,边摇动边嘟嘟囔囔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观音姐姐快显灵!”一只卦签掉到了地上,上面写到:
小者有用,
大恐不胜。
临深履薄,
战战兢兢。
大哥看了半天不知道什么意思,就又占了一卦,这回上面写道:
莫说时年运已通,
谁知作事不相同。
屋漏更遭连夜雨,
破船又遇打头风。
大哥高兴了,说这卦好,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大吉,是个好兆头。
这卦算完没多久,大哥睡觉没关窗户,吹得嘴歪眼斜。大哥口齿不清地说:又遇打头风,真准啊!说这话的时候,一道儿哈拉子不自觉地从他的歪嘴里流出来,大哥浑然不知。
冬天的山寨何以解忧?惟有大哥!
山寨春晚
冬去过去了,我们的好日子又来了。
春天的山寨处处是生机勃勃,春心萌动。弟兄们一个个抓心挠肝,蠢蠢欲动,就连大哥都抓耳挠腮,春心荡漾。“梁山三太妹”非常合时宜地换上了低胸霓裳短裙。孙二娘和顾大嫂还故意让黝黑粗壮的大腿若隐若现,她们的本意是要吊吊大家味口,结果兄弟们都倒了味口。
兄弟们都说,大哥,让我们放松一下吧,天天提心吊胆,哆哆嗦嗦,一个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总觉得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案子作多了神经都紧绷得不行。
大哥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在一个春天的晚上,搞一个水泊梁山大型草寇综艺节目,名字暂定叫山寨春晚。大哥说,搞文艺汇演的目的就是让大家放松一下,不要一个个整得都象惊弓之鸟和丧家之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这种职业病必须得到根治。兄弟们外出打劫已经付出体力上的代价了,不能再让他们精神上受到损害。如果这次晚会开的成功,以后每年都搞一个,我们要向外界传达一个信号:我们不光会武把操,我们也有文艺细菌,也有勇于献身的娱乐精神,也有自己的山寨潜规则,对外也能称作文化人。
经过简单的筹备,晚会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如期举行了。
晚会由孙二娘主持,她首先非常矫揉造作地搞了个开场白:“今夜阳光明媚,今夜多云转睛。冬天已经过去,夏天还未到来,据我观察,现在是春天!万物都在复苏,是荷尔蒙泛滥的季节。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让我们暂时克制彼此的冲动,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白痴歌唱,看群魔乱舞。我宣布,山寨春晚现在开始。”
台下口哨声响成一片,“烤地瓜!”、“烀土豆!”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孙二娘不得不提高了音量,扯着脖子喊:“是谁每天在我们耳边絮絮叨叨,喋喋不休?是谁让我们前仆后继为他卖命?是谁在推过揽功出尽风头?是谁从来只动口不动手?是谁看着我们缺胳膊少腿却无动于衷?是谁职位高,能力差,从早到晚乱讲话?”
兄弟们异口同声地说:“是大哥!”
“对,就是他!谁不说俺大哥好,世上只有大哥好,可是大哥,大哥你好吗?你在哪里,请你挥动手臂,好让我们看见你!”
大哥从一个见不得人的角落里,猥亵地走出来向大家挥了挥手。
“第一个节目,大哥独唱,有请大哥出场。” 孙二娘十分煽情地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哥意气风发地说:“感谢兄弟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冷嘲热讽,说三道四。你们总问我,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我要说,春天就要兄弟们的眼睛里,看见红的花呀,看见绿的草,还有那会唱歌我和你!今天我给大家带来的是我自己非常喜欢的,也是我的一个保留曲目《四记哥》,希望你们喜欢。请大家先鼓掌,后欣赏。”
底下稀稀拉拉地响了几下掌声。大哥清了清嗓子,男不男女不女自我陶醉地唱了起来:
春季到来绿满窗,
大哥窗下绣鸳鸯。
忽然一阵大暴雨,
打得大哥湿衣裳。
夏季到来柳丝长,
大哥漂泊到长江。
江南江北风光好,
怎及青楼美眉靓。
秋季到来荷花香,
大哥夜夜梦娇娘。
醒来不见娇娘面,
只见李逵站床旁。
冬季到来雪茫茫,
大哥想喝狗肉汤。
狗肉吃多血脉胀,
哥愿做当年小沈阳。
大哥一唱歌,兄弟就发笑,每次都是这样。大哥的这首歌让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大哥气得直跺脚,说:“严肃点儿,严肃点儿,我这唱歌儿呢!”大家伙又是一阵哄笑
“彪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大家说大哥唱的好不好?”二娘明知故问。
“好——个屁!”兄弟们大声回应着,只不过把后两个字拉长了。
“下一个节目还是大哥的,讲述老流氓自己的故事,让我们洗耳恭听。”孙二娘趁机向大哥抛了个媚眼儿。
大哥一声叹息,摇了摇头说:“寒来暑往,冬去春来,人老珠黄又一年。我的身体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啊。我年轻时上茅房,那是指哪打哪,不溅不散,活力冲冲冲,都能浇死苍蝇。现在是滴嗒到哪算哪,淋漓不尽啊,又一言难尽啊,有谁知道我的不幸啊,还有谁同情我的苦命啊!”
他说的很伤感,弟兄们听的很开心,吴用带头鼓起了掌。
孙二娘赶紧出来打圆场:“大哥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他为了什么流眼泪,你又为了什么乐开怀?下一个节目是挑战极限节目,李逵现场挑战大胃王,生吞羊腿入肚肠,如果你要不服气,也请上来尝一尝。有请史上最能吃的壮士李逵闪亮登场!”
李逵迫不及待地一个箭步冲上台来,大叫一声:“酒家来也!曾经有一只生猛的羊腿摆在我面前,我十分珍惜。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弟兄们,你们说我是吃,还是不吃?”
“你他妈的爱吃不吃,少在这里拽,你平时吃得还少吗!”鲁智深看见李逵在台上一边出风头一边卖关子,心里十分不爽,便在台下大叫起来!
“好,既然深哥这么迫切的想知道结果,我就吃给你们看。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说完,李逵便拿起那只早已准备好的生羊腿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啃得干干净净。
孙二娘大声宣布:“二彪子挑战成功,生吞羊腿一只,用时半个时辰,符合挑战规则,记入鸡泥丝食界记录,并颁发荣誉证书”。大哥宋江亲自颁发了特制的荣誉证书,证书上只有五个字:绝对是吃茬!
李逵拿着盖有“替天行盗”大印的荣誉证书美滋滋地下台去了。
孙二娘一步三晃地走上台继续主持:“他厚颜无耻,拉帮结派;他刻薄尖酸,兴风作浪;他阳奉阴违,卑鄙下流;他吃老娘的豆腐已经有段日子了,他觊觎大哥的位置已经很长时间了,请问他是谁?”
“是吴用!”底下又是异口同声。
“下面请用哥上台表演,大家掌声鼓励。”
“大家好,我就是江湖上传说的梁山二号实权派人物——号称多愁善感第一人,心狠手辣世无双的冷血狗头军师吴用,我看底下谁没鼓掌?”
军师迅速地往台下扫了一眼,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大家都知道小人不能惹,否则会很倒霉。
“好,既然兄弟们这么捧场,我今天照例带来一首经典老歌《千年等一回》。”军师十分不着调地唱了起来:
千年等一回 等一回 啊!
千年等一回 我后悔 啊!
是谁在耳边说
让我当大哥
只为这一句
啊哈! 断肠也无怨
我心碎 我流泪 噫……
他健在 我歇菜 噫……
梁山的水 我的泪
我情愿让宋江化作一团火焰
啊……啊……啊……
吴用唱得情真意切,声情并茂,这时我看见了他眼中有点点泪光,他是动了真情的,残酷的生活把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追求的人打磨得没有了棱角,有谁愿意总当千年老二呢?要怪就怪大哥,他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时间太长了。
吴用唱完后看底下没有什么反应,便阴阳怪气地说:“感谢兄弟们鸦雀无声。”
底下立即又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潮水般的欢呼声:“用哥,用可,我爱你,就用老鼠换大米!”。
军师意犹未尽,接下来又要表演魔术大便活人。他说,这个魔术就是把大哥装在一个又脏又臭还留有粪便的马桶里,当他数到三的时候就能把大哥顺着马桶冲走,让我们永远也找不到他。说完便双手合什咬牙切齿的小声嘀咕,别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有我离他最近,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楚:“我拿什么整死你,我的大哥。”
我们原来只知道军师会玩心术,没想到他还会玩魔术,这真是出人意料。更出人意料的是当他喊完三个数的时候,真的就把大哥变没了,台上只剩下了那个又脏又臭的马桶。李逵十分纳闷:大哥被冲到哪儿去了呢?他在台上台下找了个半天也没找到大哥,便大声说:“实在太神奇了,鲁智深,你也上来试一试吧。”鲁智深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虽然大哥没有了,但大家一点都不担心,反而觉得更踏实,没有他更好,我们能更安心地看节目。
接下来鼓上蚤时迁主动跳上台来,洋洋得意地说:“屋有梁兮上有我,我偷君兮君不知。今天我给大家唱《咱小痞子,今个儿真高兴》”:
咱小痞子,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
咱小痞子,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嘿)
咱小痞子,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
咱小痞子
高兴,高兴
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
哟么哟么哟呵哟嘿
哟么哟么哟呵哟嘿
高兴,高兴……
时迁刚唱到一半,就听阮小二在台下喊了起来,:“高个鸟兴,我钱包又丢了,是不是你干的?”
台下一阵骚动,大家纷纷查看自己的钱包,一会儿就听见又有七八个人同时叫了起来。没等时迁唱完,就有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兄弟上台把他架了下来,拖了出去,不一会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叫声,持续了好长时间,直到晚会结束惨叫声也没结束。
在梁山只要有时迁,这种场面就会经常出现,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趁着台上台下一片混乱之际,鲁智深和林冲手拉手走到了舞台中央,深情款款地来了一首情歌对唱《我和我的冲哥》:
我和我的冲哥,
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
都要拉着冲哥,
我歌唱每一座断背山,
我歌唱每一条玻璃河。
袅袅炊烟,小小水泊,路上你和我……
林冲与鲁智深含情脉脉地唱着,拿肉麻当有趣,唱得相当投入,大家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后来,秦明唱了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燕青唱了首《咱山寨的人》,阮氏三兄弟唱了首《梁山泊与诸兄台》;孙二娘唱了首《万水千山总偷情》,第一届梁山草寇大型文艺汇演便落下了帷幕。
山寨春晚结束后的第三天,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们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奄奄一息,浑身臭味的大哥,他被发现的时候嘴里还念念不忘地说:“太精彩了,这个魔术太精彩了。吴用真是有用啊,下回把我往远点变,我想去趟海南岛”。
如果说李逵是装傻,那么大哥是真傻,他不说话的时候还真看不出他是弱智,吴用差点要了他的命,可他一点都看不出来。
梁山的山和山寨大夫
梁山的后山有许多造型奇异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