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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鹏飞朗笑道:“在下何能为人之师……”
语尚未了,忽闻江面送出一支响箭,划空锐啸,刺耳悸人。
南宫鹏飞面色一变,急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上,顿变成一面目森冷中年人,目光疾落向窗外,但见三只快舟如飞拢向而来,舟中均是劲装把刀江湖人物。
黄凤珠道:“他们均是君山水寇,似冲著恩公而来,恩公不明水性,不可不防。”
君山盗舟迅疾无比拢靠围住,一个怀抱雪亮钢刀大汉飞跃登上,向舟子大喝道:“请南宫公子出见!”
这舟子目露惶恐之色,道:“小人船上并无什么南宫公子。”
南宫鹏飞已自迈出舱外,冷笑道:“白日持械,强登民舟,无异盗匪,你奉何人所命,意欲何为。”
那大汉面色一愕,道:“尊驾就是……”
南宫鹏飞目中逼射慑人精芒,冷冷答道:“在下并非什麽南宫公子,速下舟去,不聚休怨在下手辣心黑。”
大汉沉声道:“兄弟并非无事生非,此事与尊驾无涉,兄弟只查看一下,立即离去。”
说时黄凤珠已走出舱外,盈盈一笑道:“让他查看吧!我等不愿树敌结怨,但须速速离去。”
大汉冷笑一声,右手一招,君山手下纷纷登舟搜寻,遍觅无著,只得出舱覆命。
只见那大汉目光注视在南宫鹏飞面上,突然面色一变。
南宫鹏飞知是大汉已察出有异,右臂伸手,疾若电光石火点向喉结穴。
认穴奇准,指力如箭。
大汉闷嗥一声,仰身倒地,喉间被洞穿一孔,一股血箭喷出,毙命气绝。
群匪不禁慑住,南宫鹏飞冷笑道:“无事生非,横行无忌,杨镇波也太纵容汝等了。”立命舟子驶向江岸,禁止君山群匪离舟。
一个悍鸷年少水寇忽纵身一跃,飞落向盗舟。
南宫鹏飞冷笑道:“你走不了!”曲指弹出一缕劲风。
那水寇凌空的身形似遇千斤重击,震飞出七八丈外,发出凄厉惨嗥,哗啦堕向急流中,身形冒了两冒,沉没不见。
黄凤珠眸泛惊异之色。
群匪立时震住,不敢生心图逃。
船行甚远,片刻之间已泊江岸。
南宫鹏飞右腕突翻,迅疾扣住一匪,冷冷笑道:“在下与君山并无丝毫过节,这南宫公子是何来历,为何指鹿为马,分明另有用心。”
那人痛苦难禁,面色惨白,道:“尊驾不是南宫公子麽?小的只知少总寨主吩咐我等,日後如见著南宫公子务必请来君山作客,其中原由不得而知,方才接获本帮暗桩传讯,说是南宫公子已登此舟,所以急急赶来。”
“南宫公子是何来历?”
“不知!”
“那么你等何能认得南宫公子。”
“少寨主已详叙南宫公子形像,但不知是敌是友,少总寨主也未言明,只嘱善待南宫公子。”
南宫鹏飞冷冷一笑道:“你回报寨主,就说催魂迦蓝门下问候。”说著与黄凤珠踏下舟去,疾掠如飞而去。
…………
平江县东门长街上一家茶楼,是家老字号,颓暗败朽,却门庭若市,取名亦雅,一块“吟风茶楼”木匾蒙上一层腻黑油灰,字迹模糊莫辨。
吴豹坐在後楼凭窗座上,默默进食,楼西上食客如过江之鲫,此来彼往,喧嚣如潮。
忽地,走来一中年儒生,穿著一袭陈旧土布长衫,在吴豹对首坐下,招呼店夥道:“两斤竹叶青、白切鸡、牛髓浓汤、十五个包子。”
吴豹听得语音甚熟,知是丁汝楚,不由精神一振。
只闻丁汝楚蚁语传声道:“吴老师,你与令师见面了麽,是否已知他们四人何往?”
吴豹摇首答道:“家师一句口风不露,多问反令起疑,但家师命在下邀请数位黑道名宿八月仲秋在燕京红叶山村聚会……”说著取出一张纸卷,接道:“一切都书明在内,大侠还有什么吩咐,在下须即刻就道!”
中年儒生道:“吴老师盛情心感,燕京见面再说。”
吴豹立时离座走去。
中年懦生将纸卷收置怀中,饱食後出得“吟风”茶楼,无人之际详阅纸卷後毁之于火。
他取道岳阳入鄂,迳奔夏口,由於他向往黄鹤楼之胜,催魂迦蓝丁大江及君山小贼铁背仙猿杨玉龙亦由此道而去,循迹追踪。
午未之交,烈日当空,中年儒生一袭布衫疾行如飞,现身在咸宁南四十馀里外黄土官道上。
道旁浓荫巨树丛中,隐隐现出屋宇,只见一形貌阴鸷中年汉子匆匆走出。
中年儒生正是南宫鹏飞,目睹那汉子步履轻捷,足不扬尘,一望而知是武功上乘江湖高手,心中一动,举步望屋宇走去。
但见是一村庄,约莫四五十户人家,发现一幢大宅门首忙碌著悬灯扎彩,却发现这些人中竟无一人喜形於色,面色凝重,忖道:“看来这家是办喜庆大事,怎地面色如此异样难看,其中必有隐情。”
行至临近,却隐隐闻得户内传出啼哭,不禁一怔,遂走近一老者,微笑道:“在下路经此处,请问老丈可是办喜事么?”
老者望了他一眼,摇首叹息道:“什么办喜事,简直是办丧事嘛!暗无天日,生不如死。”
南宫鹏飞愕然道:“这话怎讲?”
老者似是憋著满腹怨气难伸,竟向南宫鹏飞倾吐。
原来此悬灯结彩人家,宅主人刘南祥,娶妻柳氏,家道富裕,为人乐善好施,邻里称道,膝下仅有一女名唤淑鸾,貌美如花,娴静慧婉,与十里外远房表侄孟昭亮订下鸳盟,年下就要成婚,不料为黄塘湖水道雄主连环金刀单天雄看中上强纳聘礼,娶为三妾。
刘南祥自然无法应允,当即拒绝,那知单天雄恼羞成怒,将孟昭亮掳往水寨,声称若不允婚,即将孟昭亮杀死,并要血洗刘南祥满门,鸡犬不留。
南宫鹏飞闻言不禁目泛怒光,道:“难道刘南祥不会携妻女暂迁他处,禀知官府麽?”
老者叹息一声道:“尊驾说得这么容易,单天雄早料及此,如刘南祥妻女逃去,将殃及全村,何况还有孟昭亮作为人质。”
南宫鹏飞道:“方才在下目睹一貌像阴鸷中年人离此,莫非就是单天雄麽?”
老者摇首道:“这恶贼是单天雄手下最险恶之徒赤练蛇姚康,他去镇街购取应用之物,片刻即回,尊驾不可逗留,免惹火烧身。”
南宫鹏飞冷笑道:“天下事天下人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知黄塘湖定於何日前来抬亲。”
老者不由一愕,上下打量南宫鹏飞一眼,摇首苦笑道:“就凭尊驾一人麽?恐画虎不成反类其犬,尊驾盛情心领,请快快离去吧!”
南宫鹏飞冷冷一笑,昂然走入宅中飞步抢进大厅,只见两老哭作一团。
那与南宫鹏飞说话之老者及同村之人均急步随入,老者摇首苦笑,朗声道:“好啦,不要哭了,救星从天而降,应转颜为喜讯才是。”
刘南祥与柳氏闻言不由拭泪止悲,道:“喜从何来?”
老者手指南宫鹏飞道:“此位侠士自称可以化解此事。”
刘南祥意虽不信,但无法不作死马当作活马医之想,当即肃客上座。
南宫鹏飞笑道:“请转告各位乡邻好友仍如铺张喜事模样,不可形之於色,自有在下应付。”
村邻闻言将信将疑转身离去。
南宫鹏飞微笑道:“吉人自有天相,员外安人请暂释悲怀,府上遭遇在下已得知梗概,无庸赘述,贵村有否干练健行之人,为在下赶往咸宁寻觅一位朋友赶来相助。”
刘南祥连声道有,立即趋往宅外。
南宫鹏飞向柳氏借来文房四宝,立挥就一函,封缄上并未落题投递何人,只绘下一飞龙标记。
只见刘南祥领著一个少年短装村汉,面貌朴诚,道:“此是老汉堂房侄儿刘麟,诚谨无欺,恩公有事只管吩咐吧!”
南宫鹏飞目注刘麟道:“刘兄请附耳过来!”
刘麟倾听唯唯喏喏,接过书信,贴身藏好,出得後门,由小径奔往咸宁而去。
赤练蛇姚康已转返,手提著一只布包,嘴角泛出一丝阴笑,昂然跨入刘宅大厅,呵呵笑道:“姚某奉命选购饰物,这些均是价值不赀珍品,令媛真是有福之人。”打开包袱,霞光逼射,俱是珍异饰物。
他自说自话,猛然瞥见南宫鹏飞在座,不由面色微微一变,诧道:“这位是何人?”
刘南祥目露惶恐之色,嗫嚅不能成声。
南宫鹏飞右手迅如电光石火伸出,一把扣在姚康腕脉上,五指缓缓紧勒。
姚康只觉痛澈心脾,额角豆大汗珠滚滚冒出,面色惨变嗥叫出声。
南宫鹏飞冷笑道:“强迫成婚,虎狼成性,今日撞在我手,瞧你有何话说。”
姚康颤声道:“姚某奉命施为,罪在单天雄,即是将姚某凌迟处死,也於事无补。”
“真的麽?”南宫鹏飞冷笑一声,向刘南祥道:“尊府有何僻静之所,请借在下一用,容在下设法救出令婿孟昭亮再说。”
刘南祥道:“寒舍有一小楼,房内堆置旧书,数十年来久无人居住,不知可否?”
南宫鹏飞道:“请速领在下前往。”说著一指点了姚康昏穴。
刘南祥领看南宫鹏飞走去,只见一座满植桐柚小院内现出木楼一角,由廊下木梯登楼,门上铁锁已锈蚀,显然久无人开启。
只听刘南祥道:“此楼祖先相传闹鬼狐崇,告以严锁不启,恩公如不惧鬼狐妖物……”
南宫鹏飞笑道:“在下不惧!”伸手一拧铁锁,如同催枯拉朽般拧落,推门而入,一股霉气扑鼻冲入。
房内四壁书架堆满了书册,全蒙上一层尘灰,并有一榻一案,南宫鹏飞打开撑窗,一室明亮光辉。
刘南祥道:“还合适麽?恩公尚须何物?”
南宫鹏飞微笑道:“茶水被褥有烦命人送上,别的无需,员外无须忧急,只安祥不露神色,必然转危为安。”
刘南祥连声道谢离去。
南宫鹏飞将昏厥的姚康放在榻上,拍开穴道。
姚康睁目醒来,狞笑道:“尊驾无故树敌,恐危及全村数百口老幼性命,爱之反以害之,甚为不智。”
南宫鹏飞冷冷一笑道:“在下如无必胜把握,也不敢只身强揽是非,你不实话实说,恐难禁在下阴毒手法。”
姚康似有恃无恐,狞笑道:“姚某纵然实话实说,尊驾也救不了孟昭亮性命。”
南宫鹏飞道:“那要瞧瞧单天雄有多大的道行了!”
姚康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南宫鹏飞冷冷一笑,疾伸右臂,施展分筋缩骨手法,错开全身骨节,姚康只觉一阵酸痒感觉由脊梁上泛起,由轻转重,不由目露惊悸之色。
他名赤练蛇,深知这手法厉害,如无绝乘武学无法施展,哀嗥道:“姚某吐实就是!”
南宫鹏飞问出後日就是黄道吉日,单天雄命人前来抬亲,并问明黄塘湖地形出入之法,不厌其详,反覆说明,证明姚康之言不虚後,冷冷一笑伸指点了姚康哑穴,弃置榻底。
此时姚康只觉生不如死,那痛苦滋味无法以笔墨形容,卷身榻底,面肤扭曲,四肢颤抖,内腑如油煎火熬,万蚁噬体,却又不能出声,涕泗横流。
窗外夕阳沉山,流霞惊天,忽闻梯板一阵凌乱步声,只见刘南祥推门而入,後随刘麟及一独目老丐。
刘麟躬身道:“信已送到,还有何吩咐?”
南宫鹏飞道:“有劳跋涉,容後相谢,这两日尚请多费心力,还有借重之处。”
独目老丐趋前欠身施礼道:“数月前已获龙长老急令命属下来听命师叔差遣,怎奈迄未发现师叔行踪,今接奉这位刘兄弟携来师叔符谕,属下立率坛下十名得力弟子听候差遣。”
南宫鹏飞道:“不敢,请问坛主尊姓大名。”
独目老丐道:“属下陈藩。”
南宫鹏飞点点头微笑道:“有劳陈坛主等暗中护卫此村并接应在下,在下意欲易容扮作赤练蛇姚康模样,只身前往黄塘湖救出孟昭亮。”
陈藩面色一惊,道:“单天雄与洞庭君山互通声气,水寨中网罗黑道凶邪均是身负上乘武功,师叔只身前往,恐防人识破自蹈罗网。”
南宫鹏飞道:“无妨!”伸手抓出榻下的赤练蛇姚康,可怜姚康已昏厥过去数次,又无法出声。
一见被抓出,目露乞求之容,只求一死,涕泪模糊。
南宫鹏飞伸掌拍开姚康哑穴,冷笑道:“我现欲去黄塘湖救出孟昭亮,施诸於你是我独门手法,武林中仅寥寥数人可解,我于明晨若不返回,则你必死无疑。”
姚康已听出南宫鹏飞言外之音,颤不成声道:“小人所吐俱是实言,但大侠只身独闯黄塘湖,湖内遍处都是伏椿,步步有危,小人难保大侠安然来去。”
南宫鹏飞沉声道:“如易改你容貌,以你姚康身份谅可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