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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沉吟了一会儿,说:〃没意思,到街上喊几句口号,还不如回去好好啃啃书本,多学点东西,好上前线多打美国鬼子。所以我就推说身体不舒服,请假回来了。〃
陈国生一抚掌,〃跟我想到一块了!在这儿喊喊口号有啥用?喊破嗓子美国佬也听不见。〃
一块石头绊了他一下,他就顺势停下,狠狠一脚将石头踢了老远,〃我学的专业正好是高炮,等我毕业了,非好好地把该死的美国佬教训一顿不可!〃
说完,还伸了伸拳头。
姑娘笑了笑,〃你是几年级的?〃
陈国生有些丧气地说:〃一年级。〃
〃等你四年毕业了,说不定美国人早被我们打跑了。〃
陈国生回头瞪着她说:〃那你是几年级的?〃
〃你猜一猜?〃
〃见鬼,我又不是算命先生!那你是什么专业?难道又要我猜?〃
〃也是学高炮的。〃
〃奇怪,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我们高炮的四个年级都是和尚班!〃
说完了,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劲儿,要想收回也晚了。
那姑娘头扭到了一边,好半天才说:〃你这人说话真逗!〃
陈国生赶紧转换话题,〃你是从哪个省来的?别慌,先让我猜一猜,听口音,你好像是北京、河北那一带的,我猜得不错吧?〃
〃猜哪儿去了!实话告诉你,我是培训班的!〃
培训班的?陈国生脑袋急剧转了几个弯,全校只有两个培训班,一个是培训干部,另一个不清楚的据说是培训越南人。她前面曾说过〃他们〃打跑美国人,这么说她就是越南人了,一定是的!
他不觉肃然起敬,舌头也有几分发硬,像被什么扼住了脖子似地磕磕巴巴地说:〃这么说,你是越南同志?〃
〃怎么了?〃姑娘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紧紧盯住他问。
陈国生脸又红了,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默默地拐过了一个弯,正前方几点虚无飘渺的光点在空雾中闪烁着,与天上的星星连成了一片,那就是他们的学校了。
陈国生凝视着那几点光点,鼓了鼓勇气问道:〃你在越南打过仗没有?〃
姑娘摇了摇头,有几分悲伤地说:〃我的父母都牺牲在美国飞机之下,我的哥哥正在南方打游击,已经几年没听到他的音讯了,他的近况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我真担心,在梦中好几次都梦见他牺牲了,我还偷偷哭了好几回。〃
陈国生默然不语。
姑娘说完了又苦笑了一声,〃说这些干什么,后年就可以上前线了。到了那时,我非亲手揍落几架美机不可,为我的父母报仇!〃
两人静静地走着,各人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离学校只有两三里了。学校建在山坡,陈国生从这里望去,只觉得学校就像浮在半空,里面辐射出万道霞光,雾气在周围缠绕,金碧辉煌,犹如仙境一般。
陈国生嘟哝了一句:〃今天的路怎么这么不禁走?没觉得什么就走到了。〃临到校门他还感叹了一句,〃难怪爱因斯坦感慨时间对某些人来说,会相应缩短。〃
说完了,他还得意地瞟了她一眼。
姑娘脸又扭到了一边,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讲了句错话,脸也红了,连耳根子都在发热。他赶紧亡羊补牢,〃你住哪儿?我可以送送你吗?〃
姑娘用手指了指那座曾令陈国生无限羡慕的大楼,没有做声,光低着头只是走路。
陈国生弄不清楚她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就自作聪明地想:不说话算默许,于是就老老实实地慢慢地跟在她后面走。
几百米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话,到了楼房前姑娘背对着他站了一会儿,然后扭头扫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随即转身向上走去。就在这一瞬间,借着楼梯口上的灯光,陈国生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就是上回洗衣服时碰上的那位!
陈国生呆呆地看着姑娘秀美的后背,简直不知道自己身之所在!他像喝醉了酒似地晕晕呼呼站了半晌,一阵凉风袭来,他这才惊醒了,转身走了两步,才猛然想起还未问姑娘叫什么!
〃嗨!〃他不由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笨〃脑袋。 (三) 一小时的自我规定训练结束了,陈国生疲倦地倒背着步枪一步步地下了龙山。校门口已是人声鼎沸,学员们已一队一队地回来了。他加快了脚步,返回了寝室。里面依旧空荡荡的,又向旁边几个寝室望了望,他们区队的人一个也没回来,一种不祥之兆立刻袭上了他的心头。 正惶然间,外面传来了〃一二三四〃雄壮的口号声,细一分辨;他立即紧张了起来,是他们的区队回来了!刚出门,室友张建军、鲁革命二人迎面走来,张冲他笑了笑,说道:〃区队长找 你有事。〃 〃什么事?〃 两人微笑不语。 陈国生有些着急了,〃到底是什么事?不会是啥坏事吧?〃他见两人不肯说,就一跺脚向前跑去,正遇室友王平。陈国生如见救星,他忙一把揪住了他,〃小姑娘,区队长找我到底有啥事?〃 王平把他拽到了一边,悄悄说道:〃区队长发脾气了,全区队只有你一个人溜了,害得全区队为你寻遍了市中心。〃 〃校长不是说自由活动吗?〃 〃校长是说自由活动,大概你没听完,校长又说必须以区队为单位进行,并且九点钟要在北门外集合呢!〃 〃糟糕!我可不知道。〃 王平也有些着急地说:〃快到区队长那儿去吧,千万别顶牛,说几句软话,事情说不定就会过去,快去吧。〃 陈国生只得硬着头皮一步一步捱到区队长家里。 〃报告!〃 〃进来!〃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区队长见他进来了,脸立刻虎起来,背着手气呼呼地来回走了几步。 陈国生心惊胆颤地站在那儿,汗也悄悄地不住淌了出来。难熬的寂静! 区队长总算停了下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小子,又是你捣蛋,胆子还不小呢!居然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有没有纪律性,你说!〃 陈国生低着头,用无比纤细的声音说:〃区队长,我错了。〃 〃你还知道错了!你应该永远记住!这里是军队,不是菜园子! 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区队长吼完了,觉得有几分渴,就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陈国生趁空悄悄翻起眼睛觑了区队长一眼,只见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了,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见区队长马上要转头,他忙又垂下了眼睑。 〃要是下回再让我抓住你,我立刻把你交到系里去!回去好好写份检讨,后天交给我!〃 陈国生小心翼翼地说:〃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回去了,希望你以后自觉遵守纪律,好好改改你的姑老爷脾气!记住,这里是军营!〃 就这最后一句话把陈国生气得脸色铁青,嘴唇直打哆嗦,不过此时他的脸已经转过去了,区队长没有发现。出了房,他咬紧嘴唇暗暗发誓:不雪此辱此生誓不为人! 王平正在门外等着他,见他出来了,就上前扯住了他问:〃没啥事吧?〃 陈国生回过脸,对着区队长的房子唾了一口,恨恨地说:〃他瞧不起我,我非干出个好样子让他看看!〃 吓得王平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别让区队长听见了,否则他是饶不了你的。〃 陈国生强忍下了这口气,跟着王平回寝室去了。 首先得把检讨写好。等陈国生摊开信纸,拿笔在手时,才知自己〃讨〃了一个何等麻烦的差事。自己从小学到高中,从来没写过检讨唯一一次好像是在小学时听人家念过一回,可那太简单了,若依葫芦画瓢,那么就只有这样写了:〃敬爱的区队长,由于我的纪律观念不强,以至违反了纪律。。。。。。今后一定改正错误。。。。。。〃 这样写区队长能满意吗?陈国生一时想不出好的措辞,就索性躺倒在了床上,悄悄地问王平:〃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检讨咋写?〃 〃是区队长叫你写的吗?〃 〃是的,你干脆替我写一份,怎么样?辛苦辛苦,明天我请客。〃 王平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好半天才说:〃试试看吧,明天再说。〃 第二天,文化课上完后,陈国生与王平合起来捣鼓了一个中午,才殚精竭力地凑足了满满三页信纸。 下午军事训练,上课前陈国生将检讨交给了区队长,区队长把检讨草草地翻了两下,塞进了口袋里,说了句:〃归队吧,以后注意些。〃 陈国生有几分失望地返回了队伍。 区队长拿着一根长约四尺、前面套一白色圆板的杆子,在空中绕了两下说:〃明天我们去靶场,今天讲一下靶场纪律及有关注意事项。〃 下面顿时乱了,大伙儿惊喜的目光互相碰撞着,尽情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个别学员干脆鼓起掌来,陈国生更是差点要喊万岁了!什么三点成一线,缺口要与准星贯平。。。。。。都是空的,实弹射击才是显示真本事的时候。区队长开头说些什么,他没注意,区队长最后说:〃同学们,我们要打的练习比较多,今年一年要打完手枪,半自动步枪,冲锋枪和机枪的大多数练习。学会射击,是我们在战场上防范敌人偷袭、保存自己的有效手段,希望大家都要认真对待,打好每一个练习,这是基础,从明年开始,我们将要接触高射机枪和高射炮。〃 说到这里,他又扬了扬带圆板的杆子,说:〃这次要进行的是半自动步枪第一练习的射击,这是精度射击,要计环数,现在我给大家介绍怎样示别环数。示靶是由专门指定人站在壕堑内用这个向你们显示环数。这里插一句,明天打靶时千万别性急,打完一枪后,要等示靶员示完靶后,再开第二枪,不要抢。〃 他把杆子在靶前左右晃动了三下,〃注意,如果示靶员这样显示,就是10环,希望你们明天多看到这个。〃 他又通过靶心将杆子竖着晃动了三下,〃这是九环。。。。。。〃 下面有人小声问:〃打了零环,咋办?〃 区队长耳朵挺尖,听见了议论,就笑着说:〃要是打了零环,〃他拿出示靶器绕着靶划了一个圆圈,〃如果子弹没落在靶子上,示靶员就会这样显示,不过明天你们谁打成了这个样子,回来我就打他屁股!〃 大伙儿〃轰〃地笑了起来。 吃晚饭时,陈国生成了众矢之的,张建军冲他扮了个鬼脸说:〃明天打靶你不会又去打麻雀吧?〃 鲁革命也跟着凑热闹,〃国生,小心区队长打你屁股!〃 大伙儿的阵阵哄笑激得陈国生火气大发,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了下去,心里暗道:哼,明天非打个50环给你们瞧瞧! 当晚,陈国生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去。 (四) 大地被雾气笼罩着,连最勤的公鸡还在鸡窝里的时候,陈国生的区队里就传出一阵悉悉萃萃的声音,学员们早早地起了床,互相兴奋地议论着。停在门外的解放汽车鸣了两下喇叭,学员们便整队有次序地登上了车。 陈国生找了个小方凳搁在车子的前部,然后背靠着驾驶室默默地坐下了,两眼直视着雾气飘动的空中。 好像牛似地〃哼〃了两下,车身一震,一团团雾气飞快地便向后散去了。 雾气随着车子的行进渐渐消散,蓝色的天穹随着也升得愈来愈高,山林、田野也变得更加辽阔起来。东方天际闪出了一道道长长的光亮,它晶莹而纯净,像月下山间的一湾湖水。很快,一轮红日猛地跳了出来,带着她的光华,冉冉上升了。 陈国生被明晃晃的太阳刺得睁不开眼,便站起来转过身,环顾这清晨的大地。 道路的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庄稼大多都被收割了,一块块长着韭菜似东西的绿地星星点点地散布在中原大地上。陈国生用胳膊肘捅了捅王平,〃伙计,瞧那些韭菜长得挺精神呢!〃 王平正在打瞌睡,他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四周望了一圈,不觉诧异道:〃哪里有韭菜?〃 陈国生扳过他的脑袋,一指那些绿色的东西,鲁革命也过来了,他顺着陈国生的手指一看,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把陈国生给笑愣了! 王平悄悄地说:〃那不是韭菜,是小麦!〃 陈国生还未反应过来,张建军早已跳起来喊道:〃伙计们快来看呀,陈国生把小麦说成了韭菜!〃 坐着的站了起来,站着的把脖子伸了出来,一齐把目光投向陈国生,见陈国生的脸臊得通红,不由得都笑了。张建军更是厉害,他抱着肚子,哈起腰,笑得不可开交。此刻,陈国生真是无地自容,他真恨车厢上为什么没有个窟窿,他好一头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幸好车子很快到了靶场,陈国生一按车护板,第一个跳下车去,走得远远的,直到区队长吹了集合哨,他才回来。〃叽叽叽〃,一发红色信号弹拖着美丽的尾羽升上了天空,打靶开始了。陈国生是第二组,他站在后边看第一组打。听着炒豆般的枪声,陈国生的心狂跳不已,那小腿肚上的肌肉也不停地颤抖。以前,他只是在电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