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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太可惜了!”凯洛琳接口说。
“可惜什么?难道只有你们配吃?”
“不是。”凯洛琳解释着:“可惜你大材小用,你该去做商人。”
“错了,商人小用倒有,大材却无,卖鱼可以,吃鱼没福。”
“你说错了,商人什么鱼吃不到?”
“那么你告诉我,这种嬉皮鱼哪里吃得到?”东尼伶牙俐齿的反驳。
这时一阵婴儿啼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见两个头发一般长的男女,正手忙脚乱地替一个个把月大的婴儿换尿布。
“怎么?嬉皮也不能制止人口膨胀?”东尼笑着说。
这时过来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他用着西班牙式的英语说:“巴西人太小气,他们宁愿施舍牛油,也不肯施舍保险套。”
东尼忙伸过手去,自我介绍说:“我名叫东尼。”
“我没有名字,人家叫我格林哥(西班牙语,意为伙伴)。”
“幸会,你准是墨西哥人。”
“幸会,可是你不像巴西人。”
凯洛琳笑着,对东尼说:“你最好胸前挂个“我是巴西人”的牌子,否则你要受尽侮辱。”
东尼也笑着说:“你错了,我有被虐待狂,以被称为美国人为荣。”东尼!东尼! 东尼!东尼! 第七节那长发男子把婴儿照料妥善后,也凑近火堆旁,他操着浓重的澳洲口音大叫:“我饿了,今天来了客人,一定加菜。”
凯洛琳把留着的鱼和面包给他,他哭丧着脸说:“只有鱼?海里为什为不长牛呢?”
格林哥调侃他,学着他的澳洲腔:“这里有牛排,只是长得不太像,骨头太细了。”澳洲腔的特色在〔a,i〕等几个母音上,格林哥把〔ii〕的尾音拉得很长,听来令人绝倒。
“我昨晚梦到一只火鸡,还来不及煮,我就把它活生生吃了下去。可是它还没死,在我肚子里呼噜噜直叫。我被吓醒了,一听,原来是肚子饿得咕咕叫。”
大家都笑了,他的女伴喝住他说:“菲力!别出洋相。”
菲力向东尼介绍那位女士:“那是白蒂,我离不开的……”他停了一下说:“包袱。”
格林哥立刻说:“别担心,你不要时,我来接收。”
“两个死人,小心我不饶你们。”白蒂喊着。
“看她多可爱!叫起来像河马!”
“你别小看她!”菲力大表不平:“河马算什么?她像鳄鱼!”
白蒂大发雌威,这时一片海沙漫天而下,东尼正张着口笑,料不到进了一口咸沙。
这些嬉皮虽然有食共享,却因为语言的隔阂,明显地分为几个小团体。他们这一堆都说英语,另外还有法语、德语及西班牙语等集团。
靠近椰林的另一侧,围在几顶蓬帐旁的,是一些客串的嬉皮。手提式唱机正播放着音乐,几个互相依偎的男女则饮着啤酒、可乐,吃着三明治和食品罐头。
东尼走到蓬帐前,有几个男女青年躺在毛巾上作日光浴,另外有三位男士席地大嚼,面前的食物琳琅满目。东尼丝毫不客气,大喇喇地便坐在他们面前。
“我叫东尼。”他用食指及中指举成V字形,这是美国嬉皮的作风,象徵和平与爱。那三个人看了他一眼,理都不理,各自掉过头去。
“你们住在沙尔瓦多?”东尼并不□气。
依旧无人答理。
“有个赚钱的买卖,你们有没有兴趣?”
其中有一个回过头来,不客气地说:“对不起,我们带的食物连自己都不够吃。”
东尼毫不在乎,笑着说:“原来你们还会讲话!好商量。”
“你要什么?”
“我什么都有,只要交朋友。”
“抱歉,你找错人了!”
“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你的朋友侮辱过我们。”
“真的?那么,我代表他们道歉。”
“用不着,反正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何必呢?我们今天才认识。”
“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你们快快乐乐地享受一下生活在大自然中的乐趣。”东尼诚恳地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
“和你们一样的人,‘欢乐青春’这个节目,你们总知道吧?”
“知道又怎么样?”
“我曾经是这个节目的制作人。”东尼亮出了底牌。
“啊?”那人立刻对东尼刮目相看,其他几个青年立刻也围了过来。
“那时我什么都有,只是缺乏欢乐。”东尼说。
“啊!那你现在呢?”一个女孩子兴味盎然地问道。
“现在我是一个除了快乐外,什么都没有的人。”
另外两个人会意了,立刻取了一罐啤酒,对东尼说:“冰用完了,”热”啤酒喝不喝?”
“你们一定是第一次来露营,告诉你们一个好方法,在沙滩上挖一个深坑,越深越好。把啤酒埋下去,一个小时就冰了。”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那人不假思索,爬起身便去埋啤酒。
这一来他们才互相介绍,先前说话的叫马里奥,另一个叫卡罗斯。马里奥解释说,这几天他们与那些嬉皮已经有过几次冲突,所以态度不好。起因是嬉皮来讨食物,给了不仅嫌少,还指名要啤酒。
“不是我们小气,我只是不认为他们有喝酒的必要。”
东尼挤挤眼睛,做了一个怪相,笑道:“这也难怪,我以前曾是个有名的特级酒鬼,现在虽然戒了,可是一闻到酒香,还是会把我的胃逗得跳出嘴巴来。幸而热啤酒实在吊不起胃口,否则就算要我跪下,任你打骂,我也要喝。”
这话说得马里奥笑了,他问东尼:“你以前好像不在这里。”
“我今天是路过这儿,因为听到有婴儿在哭,我很奇怪贵为嬉皮,怎么还不能免俗。他们自己都吃不饱,小家伙怎么活下去?”
“我知道你说的那对,第一天我们还特别送了些水果去,他们好像不会说葡语。”
“刚才我和他们谈了一下,好像是澳洲人。”
“那么,你是不是……嬉皮?”
“你是不是呢?”
“当然不是。”马里奥连忙否认。
“不,你是,我也是,只要崇拜大自然,就可以说是嬉皮,但是,你我却不是那种回到原始生活的野人。至少,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我还要买酒喝。”
东尼和他们愈谈愈投机,当马里奥和卡罗斯送东尼回去时,还带了不少食物,加上几罐东尼发明的冰啤酒。东尼!东尼! 东尼!东尼! 第八节东尼说服了尼奥,把凯洛琳、格林哥、菲力及白蒂接到了危楼,暂住在娱乐间。格林哥及菲力、白蒂是来过狂欢节的,预定过了节就走。
凯洛琳却毫无计划和目的,东尼试着说服她留下来,与他们一同修道。凯洛琳并不太热心,但是也没有拒绝。尼奥冷眼旁观,他自认智珠在握,已经得到了宇宙真理。只要有时间,他迟早会把这些迷途的羔羊,领回羊群,所以相处尚称融洽。
狂欢节过后,我因为事业的失败,也加入了这伙(详情请见《巴西狂欢节》),在这栋危楼中,发生了不少出乎意料之外的变化。没有多久,格林哥先走了,后来凯洛琳也走了,菲力与白蒂则在凯洛琳走后一天,去了里约。危楼寂静下来了,只剩我们五个人,每日按时修习功课。
东尼耐不住这份冷清,每天一到下午,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向一位中国朋友借来两本佛经。原先的目的,是为了与尼奥印证宗教,不料在读完《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后,心中竟豁然开朗。在先,我还执着于一个爱字,我以为人生的解脱是基于爱心的启发。现在我才发觉恨既不存在,爱也变得多余,我心中空空洞洞,已经一无所有。
另一本经书名《六祖坛经》,是李化成君发缘而印的。我本来不打算看,因为四大已空,还有什么需要追求的?但是在这里时间实在太多了,整天没有事做,我终于还是看了。甫一翻阅,才发现那字里行间蕴藏的宇宙奥秘,竟然又是另一个天地。
我早就听说过六祖得道的故事,此时在书中亲眼看到,所领会的与耳闻又有天渊之别。待看到慧能在舟中对五祖说:“迷时师渡,悟了自渡”,心中已是一变。又看到惠明追六祖时,六祖对他说的:“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心中再猛然一变,这些话有如对我说般,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看《六祖坛经》时,由于字里行间,处处矶珠。每看一段,我就一变,只是愈变愈小,愈变愈透明。看完《金刚经》时,我如身处虚空,不知人在何处,待看完《坛经》,人间事物却又历历呈现在眼前。尤其六祖云:“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即使还有些许障碍,至此已毁尽无遗。
记得有人说过:“悟前,见山就是山,见水就是水;悟时,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悟后,见山又是山,见水又是水。”这正是我的写照,于是,我不再反对什么,也不再强求什么。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随遇而安。
在这段期间,我也对东尼、尼奥等人,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东尼是个性情中人,他的智慧完全用在自我表现上,少年得志,使得他眼比天高。以他的个人条件、社会关系以及待人接物的态度,不难按步就班地,在他投身的事业中,出人头地。
他的犀利,使他很容易看透社会上既有的不平现象。最初,他抱着满腔的热诚,想有一番作为。但是,在实际人生中遭遇到的,正是人性所暴露的缺点,他发现了自己也是人,他感到惶惑无助。
神的形式,在某一个阶段,往往是人们自我的化身。当人们一再受到挫折时,便设法寻求一个超乎一切的神。首先人需要求证的,是这个神的能力,其次则是自己对神所能发生的影响力,证实的程度,就是信仰的多少。
时代启发了他,在科学的殿堂里,他不承认有神。而人生的无奈,又引诱着他,令他打从心底深处,迫切地向往着无比的神通。资本社会的体制,就是这样奠定的,不需要玄秘的仪式,也不需要宏大的道场,一个崭新的国度已经建立在人心。
在这个国度里,现实就是他的领土,物质则是力量,虽然没有神名,但却有着无所不在的神通──金钱,受到子民的膜拜。这场宗教革命起自何时,已经无法考证,但是举世狂热地卷入风暴核心,则是二十世纪的事。金钱的崇拜者,虽然并不同意金钱就是他们的救世主,但是他们为金钱所付出的,却远比中古时期的殉道者,还要来得狂烈。
东尼立刻成为时髦的新贵,他不需要出卖灵魂,而是灵魂呼唤着他,无怨无悔地投入了金钱与名利的旋涡,以求得到那种超然的神力。
不论是哪一种神,说穿了,都是借助信徒的信念,使人的力量聚集成形。因为人心是孤独的,人与人之间没有实质的连系,唯有信念可以令个体得到平安。因此,个体内心的平安满足,便成为力量的来源,当一群人以共同的信念,规□出行为的准则时,原如散沙一般的个体,便会紧密地结合成为金刚。宗教是如此,政治、文化、经济等各种人类行为,也无一不是基于某种信念的维系。
东尼曾经拥有一家小型的投资公司,最后他发现资金被挪用一空,而挪用者正是他最信任的生死之交。后来东尼想角逐环球电视公司的董事,他的父亲拒绝为他背书,他又与父母反目了。
这些更激起了他旺盛的企图心,他努力接近权利的核心,就是为了获得力量。在他的潜意识中,神就是力量。他的成功,就足以证明他有“神”的恩宠。
有一天,他深爱的妻子,突然满怀怨愤,要弃他而去。任何一位圣徒,在执行他神圣使命时,都难免把各种阻扰视为魔鬼的挑□。东尼与其他圣徒的分别,就在于他反应太快,魔鬼怎么会选上他的妻子呢?他试着用一向成功的技俩,设法挽回颓势,待他发觉金钱之神也有技穷的时候,他又惶然了。
他的自尊因而受到严重的伤害,他试着去了解妻子,以求挽回婚姻。他却不知道,神与魔原是一体的两面,当金权君临人间之际,魔道就已铺设好了自由放纵的康庄大道。妻子所追求的,是另一种自由的挑战,正好是他个人权势的梦魇。他由拒绝而压制,因压制而失去一切,包括他所追求的信念,以及生存的意义。
尼奥适时的出现了,另一个新生的契机,在他消耗不尽的精力中,再度崩发出来。他无法忘情于心目中那座超然的万能主宰,不管是什么形式,他都要将之迎回人类的圣龛中。可是尼奥所能提供的,只是他个人的信念,东尼虽然在尼奥的身上,看见了这个信念。可是却无法把这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