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学医、再也没有人在半夜里偷偷来探望她是否睡得安稳,再也没有人能摸着
她的头说:傻徒弟。
死了,再也不能相见,那便是永远——那才是最真实的「永远」!
她到底哭了多久?
那无声的啜泣伤透了一直守候在屋外的风步云的心——他不想打扰她,只是
听着那隐隐约约、强自压抑的痛苦声音,他几度忍不住想要进去安慰她,却都
忍下了。他明白此时此刻没有任何的安慰能令她忘却悲伤。
他仿佛也能感受到药儿此刻心中的悲痛;她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连从小
生长的药王谷也容不下她。
他为她感到不舍,心痛。
就在这时候,密林之外吵吵嚷嚷,一队人马正朝他们的方向而来,光听声音
他就知道,是衙门里的人送金狂三过来了。
也该是时候了,该是让药儿收拾眼泪停止悲伤了。
木屋外面吵吵嚷嚷的,药儿连忙擦干了眼泪,而风步云就在这时候踏进了房
间。
药儿连忙背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泪痕。
但他已经看到了,轻叹一声,他选择略过这会使她尴尬的话题。「药儿姑娘,
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替一位长辈看诊?」
「看诊?」
「嗯,那是家父生前至交,也是我极为敬重的长者,前些日子他遭人暗算中
了奇毒,群医束手无策,这也是我这次上药王谷的主要原因。」
药儿还没回话,吵吵嚷嚷的人们已经拾着一顶小轿来到门前,不久之后便有
两名大汉抬着个壮汉进屋。
那壮汉双眼微合,脸色泛着死灰,看起来曾经是个叱咤风云的英雄好汉,但
此时此刻却已经去了半条命,显得憔悴而苍老。
他一进门,屋于里便弥漫着阵阵腐臭的恶味,令人想掩鼻走避。药儿打量着
他,眸子里写着几丝意外。「这种毒在金陵皇朝已经几十年不见,怎地这位大
叔会中这种奇毒?」
「药儿姑娘……」
「喂!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就在此时,屋外一名少年一阵风似地闯了进来,他足尖连点,势如穿堂风,
发话时人还在几丈外,话声方落,身影已经冲到跟前,外面的人连人影都还没
见着,对方就已经窜进屋内。
风步云立即转身,五指疾张欲扣住对方的手腕,没想到少年反应甚快,竟像
是泥鳅一样从他手中脱出,直窜向药儿面前。
「危险!」
风步云大惊!他没料到这里会有身手如此矫健的少年,猛地发出一掌,少年
却又滑溜溜地闪过,躲到药儿身后,他的掌风猛地转向角落,啪地一声巨响!
角落放着的木桌登时碎成片片。
从少年闯进来,到木桌碎裂,一切都在转瞬之间发生,药儿吓得不由得白了
脸,瞪大了眼睛望着风步云。
「嘿嘿,身手不错喔,但想要抓住你爷爷我,你还得多练几天!你是谁?」
少年瞪着风步云。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熟识,风步云只得苦笑。「真是失礼了,我还以为这位小
兄弟是药王谷派来的人。」
「我的确是药王谷的人,喔?药儿姐姐。」
药儿叹息一声笑了笑。「是……」
「妳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一声不响的自己就走了,妳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拾儿双手抱胸,一脸的怒意。「要不是太过于担心妳,爷爷我昨天就把那四个
王八蛋五马分尸!」
「我只是不想拖累你。」
「什么拖累!都说好了无论妳去哪里我都会保护妳的!」此时他转向风步云,
面色不善地瞪着他,然后挥挥手,模样像极了不耐烦的公子爷打发叫化子。「
现在药儿姐姐有我保护啦,你可以走了。」
「拾儿……」
「我说得不对?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打打不会跑的桌子还可以,其他呢,那可
就不必啦!」
帮着护送金狂三过来的衙役们一听到这话,哪还忍得住,纷纷七嘴八舌地骂
了趄来——「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瞎说些什么……我们总捕头是让你!
你竟然如此的厚颜无耻、大言不惭!」
双方争执不休,风步云与药儿阻止不了,也只能摇摇头叹口气,一脸又好气
又好笑的无奈表情。他们五年之后的重逢可真是热闹非凡。
这种医
术真是前所未闻;不但没听过、没见过,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会是「救人」!
风步云一踏进小屋里便霎然停下脚步,大睁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
象。毛骨悚然,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形容。
金狂三的整条腿全覆盖着某种小虫子!
很小很小,每条小虫的长度还不到小指甲的一半,雪白色的小虫、成千上万
的小虫覆盖了金狂三整条腿,那些小虫不断地蠕动着——「这……」
床前的药儿脸色自若地回过头招呼:「风捕头。」
「看不下去是吧?」拾儿哼哼哈哈、不怀好意地笑道:「看不下去快滚出去,
别妨碍我家主子救人。」
任凭他走遍大江南北,自诏也见过不少风浪了,但看到这种场面,还是忍不
住变了脸色。床上的金狂三脸色更是精采,那是全然的惊吓恐惧,只可惜他被
点住了穴道,不然恐怕老早尖叫着跳起来逃走了。
「风捕头见不惯这场面的话还是出去吧。」药儿淡淡说道。
风步云勉强微笑。「有劳姑娘……但这是?」
「蠢才!真是少见多怪!」拾儿哼道:「这叫「食虫」,这位贵爷身中剧毒,
全得靠这种「食虫」吃掉他身上的毒肉,吃得愈多好得愈快……有时候啊半个
人都会给这小虫啃掉!」
听到这话,金狂三双眼一翻,咚地一声顿时晕了过去!
这也难怪,连他看了都十分作呕,光是看已经觉得浑身不舒服,遑论那些小
虫真的就在金任三的身上爬啃着。
「风总捕头不用担心,「食虫」只吃有毒的肉,没有毒性的肉牠们是不吃的。」
药儿脸色自若,镇定地说道。
他不得不对眼前的女于刮目相看了。成千上万的小虫在她眼前蠕动,她却仿
佛天天见惯了似的那么冷静。
风步云点点头,只见金狂三身上的虫子有些已经掉落在地上,原本雪白的虫
子掉到地上之后一只一只变黑,转眼间地上已经堆满了黑色的虫尸。
药儿再度在金狂三身上倒了些药粉,药粉接触到毒肉之后很快又变成一只只
小虫。
「如果您的朋友可以熬过今夜,明晨那些毒肉也该吃干净,伤势就不会继续
恶化了。」药儿说着,起身离开了房间。
路拾儿跟在她身后朝他没好气地扮鬼脸。「听到没?要熬过今夜唷,要是今
儿个晚上就给这些小虫吃死了,那就葛屁没效啦!」
「药儿
姐姐,咱们真要去冥王府吗?」路拾儿犹豫地问。
「嗯,师父是这么交代的,咱们得快动身了,冥王府在阴山脚下,离这里可
远着,咱们得在百日内来回才行。」
「百日?为啥要百日?」
「因为神鹤群百日内会回到药王谷。」
「啊神鹤啊……神鹤群回不回来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妳人都不在药王谷了,
还惦记着那些鹤干嘛?」
药儿微微一笑。「如果百日内咱们赶不回来,以后也不用请冥王帮忙了,届
时药王谷会连一个活口都没有。」
路拾儿吓了一大跳!「嗄?」
「「驭鹤之术」师父只传我一个人,咱们不回来,神鹤群就算回到药王谷,
他们也没人能取鹤顶红,到时候必然死得一个不剩。」
路拾儿惊愕地望着她。
「你知道药王谷那些仆人为什么一个个变成哑巴?」
他摇摇头。「难道……难道不是老主人弄哑的?」
「因为药王谷所种的药草太多了,许多草药是人工种植出来的,原本天南地
北互不相干的极毒草药却种在一起了,这原本违背了药理,而咱们天天都生活
在药王谷的人会怎么样呢?我们吃的喝的呼吸的跟那些药草们全都一样,久而
久之便会中毒而不自知。」
药儿遥望着不远处的药王谷,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彩霞满天的药王谷如今显
得如此悠远。
「师父他老人家为了抑制毒性,便作了解药放在咱们的日常饮食之中,按照
每个人的身分地位不同给的解药也不同。那些下人们所给的解药只解除了一部
份的毒性,日子一久,便一个个都哑了。」
拾儿这下张大了嘴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到他的表情,药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傻瓜,你我所用的解药自然不同,
你这么爱讲话,我不会让你变成哑巴的。」
「那取鹤顶红的意思就是……作解药?」
「没错,百日之后神鹤群会回到药王谷,但我师兄师姐他们完全不懂得驭鹤
之术,恐怕只会把神鹤抓来一把杀了,而那只会取出极毒的鹤顶红,对解毒一
点用都没有。」
「那咱们干脆等他们全死光了再回去就好啦,妳何必还去冥王府嫁人?」
药儿摇摇头,苦笑。「难怪师父说你才是他最合适的传人,你的心思真不输
给师父啊!」
拾儿一脸的笑。「我才不要当药王,要就当「毒王」才显得出真正的毒辣本
事,更何况老主子如果真的够毒辣,何必还救那些叛徒?那天如果他们一起出
手,老主子未必会死。」
听到此言,药儿不由得沉默。拾儿说的没错。当天八个紫袍人虽然武功高强,
但是在药王谷内毒术才是王道,如果那些师兄师姐们全部出手,师父又怎么会
力战而竭?
思及此,她只能惨笑着幽幽叹息道:「药王谷是师父一生的心血,那些师兄
师姐们虽然不孝,但总也是师父一手扶养长大的,要他们死尽灭绝……唉,师
父在天之灵也不愿意吧,所以他才交代我百日内回到药王谷,给师兄师姐们一
个机会。」
「那也不用去冥王府,只要百日到了,他们得不到解药,自然就会恭迎妳回
去成为新任药王。」
「我师兄师姐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会等到人全死光了只剩下自己的
时候才会罢休的。」
「是啊,他们的确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拾儿不情愿地翻翻白眼。「但我只
要一想到妳要去什么冥王府嫁人,我就……那是鬼王耶!说不定长得青面獠牙!
怎么可以就这样决定妳的终身大事!」
「这是师父临终前的交代,我一定要做到。」
拾儿知道多说无益,药儿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他只能叹口气。「好吧
好吧,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药儿望着小屋。「等那位金爷好些,咱们就出发吧……」真遗憾,就这么短
短的会面,又要分开了……
「他又死不了,更何况就算死了也跟咱们没关系。」拾儿厌烦道:「我一见
他们就讨厌,不如咱们现在就走吧。」
「你好象特别讨厌他们?」
与其说特别讨厌「他们」不如说特别讨厌「他」吧。
路拾儿皱着脸,该怎么说呢?他就是讨厌那家伙看着药儿的眼神……那眼神
形容不出来的令人讨厌!有种被威胁的感觉……是了,就是被威胁的感觉,被
威胁着将要失去药儿。
药儿是他的梦中情人,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跟药儿分开的一天。打从他第一天
踏进药王谷见到药儿之后,他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离开药儿,可是那家伙
却让他感觉自己的决心正被威胁着,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晨曦透
过木屋的小窗灿烂地投射在角落,她静静地坐在木屋的角落里,认真地读着桌
上摊开的经书,晨曦的光芒反射在她皎洁如玉的脸上,她深邃的眸子透着单纯
的光芒,纯真无瑕。
就在暖阳灿烂投入的一刻,木屋的地上有了动静。她微微抬起眼,怔怔地看
着。
那些落在地上、看似死去的食虫又开始动了起来,牠们的躯体在阳光下渐渐
变化,食虫的身子裂开,一双双精巧无比、炫丽无双的羽翼缓缓地展开,成千
上万小巧的奇蝶在暖阳下扑动着翅膀。
牠们慢慢地自地上往上飞,她的眼光顺着牠们的飞翔路线缓缓升起,迎向木
屋外灿烂的阳光。
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
他不知道究竟是因那些飞蝶,还是药儿?
光线之中,好几只奇蝶缓缓飞向药儿,她伸出雪藕般的手臂,让牠们栖息其
上,她的手指顺着牠们飞翔的路线轻轻地绕着,像是某种奇异的游戏,精巧的
小蝶绕着她的手忽上忽下、时左时右,她小心翼翼不去碰触到牠们脆弱的羽翼。
是她白玉般的手轻巧地绕着奇蝶?还是奇蝶迷踪似的绕着她?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