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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好处?这大热天跑那么老远万一要是你蒙我找谁算账去我?”
“放心吧,用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二十分钟就到了,反正你都跑那么远了,也不在乎这一哆嗦。再说了,你又不是不认识我家,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蒙你有什么用。你快点来啊,找不到给我打电话。”彭定远催促道。
“好,就信你一回了。”收起了电话王子明辨了下方向便向右走去。
44路公交是二环环线车,车站很好找,到了站台没等两分钟就来了一趟车。因为是午后,难得的,车上居然还空着不少座位,找了个背阴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推开边上的车窗,阵阵微风吹入,好不凉爽。
“冯哥,您猜这次三星杯咱们能有几个人进半决赛?”前排双人座上一个正在翻着杂志的年青人向旁边的中年人问道。
“运气好的话可能是三个,运气差点搞不好一个也没有。”中年人答道。
“怎么会!四分之一赛有六个中国棋手,按概率来说是百分之五十乘以八分之六,也就是最少有三到四个人晋级,您怎么这么悲观呀?”年青人吃惊地问道。
“老弟呀,你学棋没多久,对棋界的事情还不了解,这么说也难怪。如果棋的胜负用概率就算得出来的话那棋手也就不用费心来提高实力了,只要多下几盘棋总能赢棋的。”中年人笑道。
“冯哥,您也别光笑话我,有道理说道理嘛。”年青人不满地说道。
“呵呵,围棋比赛是个人竞技,人数再多也是没用,坐在棋盘面前的始终是一个人,要不然上一届春兰杯赛,前四名里有三位中国棋手,最后拿到冠军的还不是李永炫。这次比赛虽然中国棋手人数很多,但仔细分析一下就知道并不乐观。你看,这一次的对阵是王天元对李永炫,赵大元对金炳辉,陈海鹏对崔世石,宋永柱对宫本武雄,张耀清对曹宰贤,郭兴对长谷直一。其中王天元,赵大元,陈海鹏,张耀清对上的韩国四大天王,除了陈海鹏以外其他的三个人无论从实力还是成绩上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加上韩国棋手越是大赛发挥越好的特点,到时肯定的凶多吉少。宋永柱,郭兴的对手是日本棋院三羽鸟中的两位,宋永柱还有一拼之力,郭兴可就难了。换句话讲,六盘棋中只有陈海鹏和宋永柱的两盘是难料胜负,其它几盘都是不能抱太大希望,所以我说运气好能赢三盘已经是非常乐观了。”中年人指着杂志上的表格一条一条地说着。
“韩国棋手真有那么厉害吗?”年青人怀疑地问道。
“叫你多多摆摆高手的棋谱你不摆,光知道和那帮臭棋篓子杀大龙,棋越下越臭,见识一点不长!什么叫韩国棋手真那么厉害,我问你,去年到今年世界级比赛一共有十三个,其中有十一个都在韩国四大天王手里,你说,这算不算得上厉害?”中年人戳着年青人的脑袋教训道。
“行行行,知道他们厉害成了吧。可是为什么他们就那么厉害呢?都是两个肩膀杠个脑袋,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揉着脑袋年青人问道。
“去,你问我,我问谁去!你看我象中国棋院的院长还是世界围棋联盟的会长?这种问题是我这种年年过不了初段的业余棋手回答的了的吗?”中年人没好气地答道。
“哈,冯哥,您不是一直说你是两段高手,号称胡同棋王吗?搞了半天原来也和我一样是个白本呀!”年青人大笑起来。
“哼,在我家那条胡同里我要说第二有谁敢说第一?你当棋王是谁都敢叫的吗?至于说两段高手,你可以去问问老赵,我是不是赢过他一盘,要是他敢说没有我把头割下了给你当球踢!”说漏嘴的中年人红着脸说道。
“呵呵,知道您冯哥厉害好了吧。对了,这次全国晚报杯北京队的参赛名额定了,怎么没有咱们棋社的社长啊?您以前不是说乌鹭社的李成龙走了之后周社长一定就能入选代表队的吗?”年青人看中年人有些要急的样子赶紧改变了话题。
“这两个月你到东北出差,哪里知道北京发生了什么事。告诉你吧,乌鹭社的李成龙是走的,可走了一条狼,来的却是三只虎,那个王子明就甭提了,听说连长风道场的纪长风都不是他的对手,其它人就更没指望了,就说那两个小丫头,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点头,听说还是职业初段,按道理也就相当于业余四五段吧,谁成想人家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看起来娇滴滴的大姑娘手底下还真有两下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六个想抢参赛名额的高手杀得稀哩哗啦,连咱们的周社长也给剔了个光头,害得他一个多星期也不敢到棋社露面,说起来还真是好笑呢。”中年人莞尔道。
“切,她们是职业的,就是赢了周社长也没什么可光彩,周社长也太好面子了吧!”年青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小子懂什么!周社长什么年纪了?四十挂零,人家小姑娘就算从娘肚子里学棋也比他少上好几年,便何况周社长从青少队退下来的时候也是职业三段,你说他面子上能好看吗?”中年人教训道。
“可那也是以前了,现在怎么说周社长也是业余的,和职业的当然没法比。”年青人不服地说道。
“简直是废话!周社长经营棋社,人家小姑娘也一样经营棋社,段位证书虽不一样但同样是搞棋社的,要做的事大家都一样,人家又没多长个脑袋,输给人家有什么不服气的?下棋又不是开年会,资格老的就必需坐主席台上。当初王一飞第一次参加四城争霸赛的时候连个业余初段还不是,不一样杀得那些市青少队的两段三段找不着北,那时有谁说业余的就比不上职业的了?”中年人质问道。
“嘻嘻,王一飞是谁,那是百年一见的天才,拿他当例子也有点太特殊了吧?”年青人虽然被中年人势所压却还在抵挡着。
“哼,怪不得中国棋手老是输棋呢,原来连最基层的棋迷都没点志气,看来中国围棋是没戏了。”中年人夸张地叹息道。
“好啦,冯哥,中国围棋有没有希望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再不下车咱们俩就都得迟到了。”年青人笑着站了起来向车门走去,背后的中年人摇了摇头也起身跟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联谊会
所谓代沟大概就是这样吧,年青人大都喜欢将眼前发生的事简单化,在给事物定性时习惯于分为黑白两色,背后隐藏的含义总是抛之脑后不想深思,上了年纪的人则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遇事是不仅喜欢分析表象,更喜欢挖掘旁人未知的东西,哪怕那件事是再简单不过的,目送两人下车,王子明心中想到。
视下棋为游戏的人是快乐的,因为投入越大,失望越大,不把胜负当做目的自然也就不会有失败时的痛苦。年青人是理解不了周社长的心情这是肯定的,因为他并没有把围棋当作一项事业来看,中年人也没有理解周社长的心情,因为一个把围棋当成事业来做的人只会把困难视为前进道路上的阶梯,闯过去,目标也就更近了。但自已就能真正理解他吗?“子非鱼,安之鱼之乐乎?”,心境不同,地位不同,想法又怎么会相同呢?
或许只有管平,赵东方,纪长风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理解周金贵的心情吧。
做为普通的业余棋手,还是象年青人那样生活最好,人无名利心,方寸浪难惊,只不过年青人总要变成中年人,中年人也总要变成老年人,既然没有人能青春永驻,烦恼又怎么可能永远不在?
路很顺,胡思乱想中公交车停在了宣武门站牌旁。走下汽车向南望去,一座二十余层的大厦映入眼帘,,浅蓝色的外墙,淡茶色的窗台,楼顶上四个巨大的四个红色大字说明了这里的所在“远方大厦”。
这是一座相当高档的写字楼,宽阔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四五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手握对讲机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车辆,大厦门前是一个大型人造喷泉,随着轻松音乐节奏,围成一圈的十二生肖铜像从口中向着正中间的女神像或紧或慢地喷洒着清水,轻风吹过,一阵阵的水雾飘来,给饱受夏日光肆虐的人们一丝清凉。
走进转门,左边是大厦的前台,两位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站在其后,礼貌接待着来访的客人,右边是大厦来客休息处,七八张玻璃茶几错落有秩地排在由一圈盆景栏成的空地内,每张茶几旁摆着四张造型新奇的高背坐椅,炎炎夏日,坐在这里喝杯冰咖啡想必会很惬意。
“小姐,请问A座1503怎么走?”没有看到电梯,王子明向前台小姐问路。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来参加联谊赛的吗?”服务员礼貌地问道。
“联谊赛?不清楚。是我的一个朋友叫我过来的。”王子明答道,彭定远还真行,放着工作不干却跑到这里来玩,怪不得不把行程跟同事说呢!当领导好处就是多。
“哦,那就没错了。您直着向前走,到头后向右拐,那里就是电楼。上到十五层左边第三间就是1503。比赛是一点半开始,您现在上去应该还来得急。”服务员小姐微笑着说道。
“谢谢。”转过身王子明向前走去。
到底是现代化的写字楼,光是电梯就有五部,几乎没用等待时间,半分钟之后就到了十五层。
1503很好找,顺着墙上的箭头指向,二十来米外挂着“天津绿海医疗设备有限公司”牌子的就是。
门大开着,王子明刚走进门口一位挂着胸牌的小姐就迎了上来。
“先生您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小姐礼貌地问道。
“噢,是我的一位朋友叫我来这里找他。”
“请问您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吗?”
“他叫彭定远,是新民医院的院长。”王子明答道。
“哦,我知道了。您是来参加联谊赛的吧?他们都在多功能厅,您跟着我来吧。”迎宾小姐热情地招呼道。
没有解释什么,王子明跟道对方向室内走去,彭定远是医院的领导,绿海公司是经营医疗设备的公司,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要不彭定远刚才说快点来还有好处,原来是想慷他人之慨。
三拐两拐就到了一间面积很大的房间,门口的标牌说明了这就是彭定远现在的所在处。完成任务的迎宾小姐轻轻推开玻璃门,示意客人进去。微笑着点头表达了一下谢意,王子明侧身走进了屋子。
房间的确很大,少说也得有九十多平米,看得出来这里原来是用作为员工大会的会场,墙上的标语,正前方的黑板都说明了这一点。原本摆放座椅的地方被七张方桌所替代,每张桌子旁都坐着两位正在勾心斗角的棋手,还有几张棋坐着的不只两人,多出来的应该都是观战者。一眼扫去,大多棋盘上都是寥寥数子,显然比赛开始还没有多久。纵观全场,眼前的人几乎全在中年以上,其中不乏满头白发的老先生,有数的两三个年轻人也都穿着和刚才迎宾小姐一样的制服,一看就知道是绿海公司的工作人员。
彭定远坐在左边最后第二排的桌子上和人下棋,紧锁的眉头和桌旁已经有了三四个烟蒂的烟缸似乎说明现在情况不妙。对面坐着的是一位满面红光,气度不凡的老年人,此时正潇洒地摇着手中的折扇看着棋盘,显得轻松自如。
把头深深插到棋盘中的新民医院院长完全没有察觉到旁边有人走了过来,到是那个老年人极有风度地微笑着点头致意,眉宇间显得很是亲切。
点头回礼后王子明站在彭定远身侧俯视着棋局。和正在进行着的别的棋局不同,这盘棋的进程是相当的快,别的对棋大多只进行了十几手,而这副棋盘上已经摆了一百多颗棋子了,棋盘上黑子白子交织在一起难分难解,仔细一看,彭定远的一条大龙被对方死死缠住,外逃无路,作活无门,眼见就要一命呜呼了。
烟吸了一根又一根,棋子拿起来又放下,左思右想,彭定远就是难下决心,这条大龙有十多个子,如果被对方吃掉除了交棋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对面的老年人倒是一点也不心急,轻轻摇着折扇,微微晃着脑袋,眯着眼睛,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显然已是成竹在胸。
虽然难下,但终究不能不下,当第四颗烟头按熄在烟缸里的时候彭定远终于长叹一声,说了句“死马就当活马医了!”,狠狠地把一颗黑子拍在棋盘上。
老先生听到棋子落盘的声音睁开了眼睛,扫了一眼棋盘,当发现了刚刚落子处后抬头冲着彭定远微微一笑,伸手从棋盒里拈出一粒白子,轻轻放在了棋盘上。
彭定远定睛看处,白子落处,黑棋大龙仅有的一只眼也被破掉了,本想借对方外围还不太坚固时往外冲一冲后再返回来找眼位,,不想人家一眼看穿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