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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的森林-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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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拿原本打算用来买胸罩的钱买了锅子。可真够惨的,害得我连续三个月都戴同一个胸罩
哩!你相信吗?晚上洗一洗,然后拚命地弄干它,早上再戴出门去。没干的话可真是可怜
哪!这世上再没有比戴一件还有些冷的胸罩更可怜的了。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呢!而且想起来
都是为了那个锅子。”
    “说的也是。”我笑道。
    “所以当我母亲过世时,我还真松了口气!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她,可是从此以后,我
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花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现在我做菜的道具可说是一应俱全!因为我父
亲从不过问家里的支出状况。”
    “你母亲什么时候过世的?”
    “两年前。”她简短地答道。“是瘤。脑瘤。住院住了一年半,吃足了苦头,后来整个
人变得傻傻的,只靠药物维持生命,但仍旧没死,最后几乎可说是安乐死哩!该怎么说呀!
那算是死得很惨吧!她本人痛苦,大家也跟着累得要死,家里也用尽所有的积蓄。打一次针
要两万块钱,又要帮忙照料这个那个的。我也因为照顾她,没办法好好看书,才当了重考
生,三波四折的。而且……”她欲言又止,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越说越难过了。怎么会说
到这儿来的?”
    “从胸罩开始说起的吧!”我说。
    “喂!蛋皮呀!你可得吃唷!”阿绿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把自己的一份吃下后,肚子就很撑了。阿绿吃的没有我多。她说一边做菜,自己也一
边跟着饱了起来。吃过饭,她收了碗筷,擦了桌子,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包万宝路,用火柴点
了一根抽。然后又将插着水仙花的玻璃瓶捧在手上,端详了好一会儿。
    “插在这儿好看吧!”阿绿说道。“好像不需要再移到花瓶里去了。这样看起来,会让
人有种错觉,以为是才刚从河边摘了水仙回来,顺手就插在玻璃瓶里呢!”
    “是从大冢车站前的河边摘来的。”我说。
    阿绿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真是个怪人呀!可以板着脸开玩笑。”
    阿绿托着腮,将抽剩的半支菸倏地丢进菸灰缸,然后用力地将它捻熄。被烟给薰了似
的,她揉了揉眼睛。
    “女孩子捻菸的动作要更高雅才是呀!”我说。“你那样像个樵妇。不要强去捻熄它,
要从旁边慢慢地捻。这样才不会弄得脏兮兮的。像你那样就太难看了。还有,无论如何,烟
不能从鼻子出来。另外,一般女孩子和男人一块儿吃饭时,大概也不会聊什么三个月都穿同
一件胸罩的事吧!”
    “我是樵妇呀!”阿绿搔搔鼻子说道。“再怎么样也高尚不起来。有时候会故意开开玩
笑装模作样的,可是骨子里就是学不来。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万宝路也不是女孩子抽的菸。”
    “那有什么要紧?反正不管什么牌子都一样不好抽嘛!”她说。跟着就将万宝路的红色
硬纸盒端在手上转着玩。“我上个月才开始抽的。其实我也并不是真想抽,只是突然想试试
看而已。”
    “为什么会突然想试?”
    阿绿将摆在桌上的两只手掌交叉握着,沈吟了一会儿。“反正就是想试嘛!你不抽
吗?”
    “六月时戒掉了。”
    “为什么?”
    “太麻烦了。到了半夜没菸抽的话很痛苦,所以才戒的。我不喜欢被任何东西牵制
住。”
    “你的个性一定相当严谨罗!”
    “或许吧!”我说。“所以人缘大概就好不起来了。从以前就是这样。”
    “那是因为你看起来也不像挺在乎人缘好不好的呀!所以有一种人日子会过得不快
乐。”她托着腮,低声说道。“可是我很喜欢跟你说话耶。因为你说话的方式很特别。比如
说『我不喜欢被任何东西牵制住』”。
    我帮阿绿洗碗盘。我站在她身旁,用毛巾擦干她洗过的碗盘,放在流理台上。
    “你们家的人今天都上哪儿去了?”我问道。
    “我母亲现在在坟墓里头。两年前死的。”
    “刚刚已经听说过了。”
    “姐姐出去和未婚夫约会了。好像是开车出去兜风吧!她未婚夫在一家汽车公司上班,
所以非常喜欢车子,我并不怎么喜欢。”
    接着阿绿就沈默下来,静静地洗盘子,我也静静地擦。
    “再来是我父亲啦!”过了一会儿,阿绿说道。
    “对!”
    “我父亲去年六月到乌拉圭去了,一直都没回来。”
    “乌拉圭?”我惊道。“为什么要到乌拉圭去?”
    “他想移民到乌拉圭去呀!很可笑吧?当兵时认识的一个朋友在乌拉圭开农场,问他要
不要去,他就一个人搭飞机去了。我们拚命劝他不要去,跟他说:『去那种地方既没事做,
语言又不通,何况你连东京以外的地方都难得去一次』但还是没用。我母亲的死大概对他打
击太大,他甚至活得有点意兴阑珊哩!他就是这么爱我母亲。真的唷!”
    我无词以对,只张着嘴巴盯着阿绿。
    “我母亲过世的时候,你知道他对我们两姐妹说了些什么吗?他说:『我觉得很后悔。
与其死了你们的母亲,还不如死了你们两个。』我们楞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再怎么
说,也不能这么说话吧?我们当然能了解失去爱侣的痛苦和悲哀,我们也觉得难过呀!可是
你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说不如死了你们算了吗?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嗯!是呀!”
    “我们也会受到伤害呢!”阿绿摇摇头。“反正呀!我们家尽出些怪人就是了。总会有
个地方不对劲。”
    “大概吧!”我也有同感。
    “可是你不觉得相爱是一件最美妙的事吗?爱到可以对女儿说不如死了你们两个算了这
种话。”
    “这么说的话倒也没错。”
    我静静地擦盘子。擦过了所有的盘子之后,阿绿全都收进碗柜里。
    “所以他就到乌拉圭去了。丢下我们两个不管。”
    “他没有和你们联络吗?”我问道。
    “只寄过一张明信片。今年三月。可是写得很简单。只说什么这边很热啦、水果没有想
像中好吃等等。简直是开玩笑嘛!寄一张印着驴子的风景明信片!他真是头脑有问题,居然
也没有告诉我们他到底见着了朋友没有。最后是说了等到安定之后要叫我们过去,但自此以
后就没有消息了。我们写信过去也一直都没有回音。”
    “不过,要是你父亲真的要你去乌拉圭,你会怎么办?”
    “我会去看看。很有趣呀!不是吗?但我姐姐说她绝对不去。她最讨厌不干净的东西或
是不干净的地方了。”
    “乌拉圭有那么脏吗?”
    “谁知道?可是她觉得呀!她说,那儿的马路上一定到处是驴子的大便,苍蝇一定很
多,冲水式的厕所一定缺水,蜥蜴和蝎子一定到处乱爬。我想她大概曾在哪儿看过这种电影
吧!我姐姐最讨厌虫了,她只喜欢开着豪华车到神奈川的海边去兜风而已。”
    “哦!”
    “乌拉圭,不错呀!去也无妨!”
    “那现在这书店谁在看呢?”我问道。
    “我姐姐勉强在看着。还有住在附近的叔叔会来帮忙,也会帮我们送书,我有空的时候
也帮忙看。反正书店也没有什么需要劳累的工作,总是可以做下去的。真做不下去的话,考
虑把它卖掉。”
    “你喜欢你父亲吗?”
    阿绿摇摇头。“不怎么喜欢。”
    “那你为什么肯到乌拉圭去呢?”
    “因为我信任他。”
    “信任他?”
    “是呀!虽然并不怎么喜欢他,但是信任他。这种因为死了太太大受打击,把家、小
孩、工作全丢下来,就这么去了乌拉圭的人我信任他。你懂吗?”
    我叹了口气。“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阿绿笑了笑,轻轻地敲我的背。“算了!懂不懂都无所谓啦!”她说。
    那个礼拜天下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是特别奇怪的一天。就在阿绿家的附近发生了
火灾,我们爬上三楼阳台观火,在那里,我吻了她。这样说来似乎有些愚蠢,但是事情确实
是这么进展的。
    当时我们正一边聊着大学的事情,一边喝着饭后的咖啡,突然听见救火车的声音。声音
越来越大,救火车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从窗外传来了人奔跑、大叫的声音。阿绿走到靠马路
的房间,打开窗户向下看,然后对我说:“你在这里等一下。”就跑掉了。只听见咚咚的脚
步声快跑上楼梯。
    我独自喝着咖啡,一面想着乌拉圭究竟在哪里,到底是在巴西附近,还是委内瑞拉附
近?我一直认为应该在哥伦比亚附近,但是实在想不出来是位于那里?就在这个时候,阿绿
从上面下来说:“快跟我一起来!”我只得跟在她后面,爬上走廊尽头的窄小楼梯,到了阳
台。阳台比周围的屋顶都高出一截,所以附近的景观可以一目了然。就在距我们三、四幢房
子远的一间房子上面冒起黑烟,乘着微风吹向大马路那边。有一股焦臭味飘了过来。
    “那是阪本先生的房子呀!”阿绿从栏杆探出身子说道。“阪木先生以前是做装修日式
房子的生意,不过现在已经关店了!”
    我也从栏杆里探出身子望过去。起火处正好位于三楼建的阴影中,所以看不清详细的情
形,只见三、四辆消防车正在进行着抢救的工作。因为路太窄了,只有两辆消防车进得来,
后面的那辆只得在大马路上等候。而且路上照例又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如果有贵重的东西,就去收拾一下,看来要避一避才好!”我对阿绿说:“虽然现在
是逆风,但是风向或许一下子就改变了,而且再过去就是加油站啊!我帮你的忙,你快去收
拾!”
    “我没有贵重的东西呀!”阿绿说。
    “总有一些吧!像储金簿啦,印章、证件之类的东西啊!应急的钱也不可少呀!”
    “不要紧的啦!我不走!”
    “即使烧到这里也不走?”
    “唉!”阿绿叹道。“死了也没关系!”
    我看着阿绿的眼睛,阿绿看着我的眼睛。她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认真的?有几分是玩
笑的呢?我完全不知道。我凝视她半晌,突然觉得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了。
    “好吧!我知道了。我奉陪!”我说。
    “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阿绿闪着眼光说道。
    “到了真正危险的时候,我会跑掉的!想死的话,你一个人死就行了!”
    “好冷酷呀!”
    “我才吃了你一顿午饭,总不能就要我一起死吧!至少再吃一顿晚饭。”
    “嗯,好啊!反正要在这里静观其变,我们来唱歌好了。真要烧到这里来的话!再打算
啦!”
    “唱歌?”
    阿绿从二楼拿了两个椅垫、四罐啤酒和一把吉他到阳台上。我们一边看着弥漫的黑烟、
一边喝着啤酒。阿绿也开始弹起吉他唱歌。我问阿绿说,这样做不会招惹邻居反感吗?毕竟
这样一边看火灾,一边在阳台上喝酒、唱歌,不是什么正经合理的行为。
    “没关系!我们不必管别人怎么想!”阿绿说。
    她唱着过去流行的西洋老歌。歌和吉他都不能恭维是一流的,但她本人倒是乐在其中的
样子。她唱着『柠檬树』、『粉扑』、『五百哩路』、『花儿去了哪里?』、『快划吧!麦
可!』,一首接一首地唱着。刚开始的时候,阿绿还教我唱第二部,打算两人合唱,但我实
在是唱得五音不全,只得作罢,后来她索性一个人唱个痛快。我则啜着啤酒,一面听着她的
歌声,一面注意火势蔓延的情形。每次以为烟突然变大了,却又稍微熄了一点,就这样反覆
着。人群大声地喊叫着、命令着。报社的直升机发出啪哒啪哒的声音飞来,拍了照片之后又
飞回去。我想只要没有拍到我们就没关系。警察用扩音器向看热闹的路人大喊往后退,孩子
以啼哭的叫声喊着妈妈,不知哪里又传来玻璃敲破的声音。不久,风向开始不稳定,白色的
烟雾在我们的周围乱舞。即使如此,阿绿仍然心情愉快地喝酒、唱歌。唱完了会唱的歌之
后,又唱起自己作词作曲的怪歌。
    想为你做一道菜,但是我没有锅子。
    想为你编一条围巾,但是我没有毛线。
    想为你写一首诗,但是我没有笔。
    “这首歌叫做『什么都没有』!”阿绿说道。歌词很奇怪,旋律也很奇怪。
    我一边听着那首莫名其妙的歌,一边想着如果加油站着火了,那么火苗会吹向这栋房子
吧!阿绿唱累了就把吉他放下,像一只晒太阳的猫咪似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作的歌怎么样?”阿绿问道。
    “独创的佳作!完全将你个性表露无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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