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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的森林-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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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得要花时间才行。不过只要有时间,我就可以好好地了解你,我可以比谁都了解你。”
    我们伫立在那里,倾耳聆听这一片宁谧。我用鞋尖去踢蝉的残骸和松枝,从树隙间仰望
天空。直子则将两手插进上衣口袋里,一动不动地陷入沈思。
    “喂!渡边,你喜不喜欢我?”
    “当然喜欢!”我答道。
    “那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两件事?”
    “三件都可以!”
    直子笑着摇头。“两件就可以了。两件就够了!第一件,我希望你明白,我非常感激你
能够到这儿来和我碰面。我非常高与,算是——得救了。也许你看不出来,但这是事实。”
    “我还会再来呀!”我说。“那另外一件事呢?”
    “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永远记得我这个人,我曾经在你身边。”
    “我当然会永远记得。”我答道。
    她一言不发地走到前头去。透过树梢射进来的秋日阳光,在她的肩头上熠熠跳跃着。我
又听到了狗叫声,似乎比刚才更近了。直子爬上一处如小丘般的坡,走出松林,然后快步跑
下坡去。我跟在她身后约两、三步的距离。
    “到这儿来啦!那口井说不定就在那边哟!”我在她背后喊。直子于是站住脚,一面笑
一面轻轻地抓住我的手腕。我们便并肩走完剩下的路。
    “你真的会永远记得我?”她轻声问道。
    “永远记得,”我说道。“我怎么忘得了?”
    尽管如此,这份记忆的确是已经离我远去,我已经忘掉太多事了。像现在,一边回忆一
边写,就常会教我陷入一种不安的情绪。因为我担心自己也许会将最重要的记忆遗漏掉。说
不定,这回忆早已在我体内的哪方阴暗的“记忆边疆”里化作春泥了呢!
    但同无论如何,现在我所要写的,就是我所有的记忆了。我紧拥着这已然模糊,而且愈
来愈模糊的不完整的记忆,敲骨吸髓,尽我所能地写这篇小说。为了信守对直子的承诺,除
了这么做,我没有别的法子。
    更早以前,在我还算年轻,记忆仍然鲜明的时候,我曾有几回试着想写直子。可是当时
我却一行也写不下去。我当然明白,只要能写出冒头的一行文字,便能顺畅地将她写完,但
不管怎么努力,第一行就是写不出来。一切是如此鲜明,教我不知从何为起。这就好比说,
一张画得太详细的地图有时反而派不上用场一样。不过,现在我总算懂了。原来——我想—
—只有这些不完整的记忆、不完整的思念,才能装进小说这个不完整的容器里。而且,有关
直子的记忆在我脑中愈是模糊,我便愈能了解她。我现在也想通了她叫我不要忘记她的道理
了。直子当然也知道。她知道总有一天,我脑中的记忆会渐渐褪色。也因此,她非得一再叮
咛不可。
    “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永远记得我这个人。”
    想到这儿,我就觉得非常难过。因为直子从来不曾爱过我。
      下一章
第二章 好友之死
    很久以前,大约是二十年前,我曾在一幢学生宿舍里住过。当时我十八岁,才刚上大学
而已。爸妈担心我一来在东京人生地不熟,二来又是头一次离家,所以帮我找了这个宿舍。
这儿不但供应三餐,而且设备齐全,两老都觉得,即使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初出茅庐的少
年,也应该能够适应才是。当然,钱也是个因素。住宿舍的花费要比一个人过活便宜得多
了,因为你只要准备好棉被和台灯,其他的就都不必买了。如果可能,我自然希望一个人租
个公寓,过得舒服自在一些,不过,一想到私立大学的入学金、学费,还有生活费,我就不
好意思开口了。何况,只是找个地方栖身而已,并不需要太讲究。
    这幢宿舍位在东京都内一个视野良好的高台上。占地很广,四周还围着高高的石墙。一
进大门,迎面便是一棵高大的榉树耸立在那儿,树龄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年。站在树底下仰头
一看,天空都教绿叶给遮得无间无隙。
    水泥道是绕着这棵巨树的,之后才成一直线穿过院子。院子的两侧分踞两栋三层楼高的
水泥建物,平行并排。这种大型建有许多窗子,看上去总给人一种像是由公寓整修而成的监
狱,或是由监狱整修而成的公寓的感觉。不过绝对不会有不洁或阴暗的印象。从敞开的窗子
你可以听见收音机的声音。而且每一个房间的窗都是乳白色,就算晒了太阳也看不出褪色的
痕迹。
    从水泥道上往前直走,迎面是一栋二层楼建,正是本都。一楼是餐厅和大型公共澡堂,
二楼则有礼堂和几个会议室,甚至也有贵宾室,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用来做啥的。本部旁边是
第三栋宿舍,也是一栋三层楼建。院子很大,绿色的草皮上有台水车溜溜地转来转去,阳光
在车子上闪闪发亮。而本部后面,则是一块棒球和足球兼用的场地和六个网球场。设备的确
是尽善尽美。
    整个学生宿舍只有一个基本的疑点。它的经营者是一个以某极右派人士为中心的财团法
人,而它的经营方针这自然是我个人主观的看法扭曲得相当蹊跷。你只要翻翻住宿手册和宿
舍条规就能知道个大概了。“教育的基本方针在于为国家培育有用的人才”,这是宿舍的始
创本意。许多财界人士表面上是出于赞同才捐出个人财产,但实际上的用意则暧昧模糊,和
这社会上的其他团体没有两样。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有人说这只是单纯的避税对
策,也有人说是一种沽名钓誉的行为,更有人说他们是藉口盖宿舍,目的只是想把这块一等
土地以类似诈欺的方式弄到手而已。还有人说,其实都错了,真正的用意要更复杂得多了。
他说,经营者是打算以住宿生为班底,组成一个政经界的地下派系。不过,事实上宿舍里确
实有个特权集团,专门吸收住宿生中的佼佼者为团员。详细的情形我虽不很清楚,但我知道
他们每个月都要召开好几次的研究会,经营者也参与其中。听说只要加入为团员,将来便不
愁没有工作。众说纷云,我实在也无法判断究竟孰是孰非,但这些说法有一个共通点,即
“反正这鬼地方是有些蹊跷的”。
    尽管如此,从一九六八年春到七Ο年春的两年,我就都在这个“有些蹊跷”的宿舍度
过。要是有人问我,为什么能在这种“蹊跷”的地方过了整整两年,我也答不上来。如果只
是过过单纯的日常生活的话,管他是右派也好,左派也好,是伪善也好,伪恶也罢,对我来
说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每天一早,庄严的升旗典礼便揭开一整天宿舍生活的序幕。当然也播放国歌。
    就好比说进行曲离不开体育报导一样,国歌自然也离不开升旗典礼。升旗台就安置在院
子的正中央,不管从那一栋的宿舍窗口都看得见。
    主持升旗典礼的是东宿舍(我住的宿舍)的舍监。他长得高头大马,目光锐利,年纪约
在六十岁左右。满头怒发混杂着几许白发,晒黑了的脖子上有道长长的伤痕。听说他是陆军
中野学校出身,但不知是真是假。在他身边有个彷佛是升旗帮手的学生,没有人知道这个学
生的来历。他理了个小平头,老是穿着学生制服,也不知道他姓啥叫啥,住哪个房间。我从
不曾在餐厅或澡堂里遇过他,是否真是学生也不知道。不过因为他总是穿着学生制服,想来
大概是学生吧。否则实在也猜不出来会是什么人。和“中野学校”先生不同,他长得矮矮胖
胖,肤色白皙。就是这么一对宝,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在宿舍的院子里升旗。
    刚搬进宿舍时,好奇起见,我常特地在六点钟起床参观这项爱国仪式。早上六点正,几
乎是和收音机的报时分秒不差,这对宝便出现在院子里,“学生制服”不消说,自然是穿着
学生制服,外加黑皮鞋;而“中野学校”则一身运动服打扮,外加一双白色布鞋。“学生制
服”提着一口薄薄的桐木箱,“中野学校”则提着一台新力牌的手提录音机。“中野学校”
将录音机放在升旗台边之后,“学生制服”便打开木箱。箱子里放着一面折得四四方方的国
旗。这时,“学生制服”恭恭敬敬地将国旗递给“中野学校”,好让他为旗穿绳,然后“学
生制服”便按下录音机的电源开关。
    “我皇治世”(译注:日本国歌名)国旗攀着旗竿,冉冉上升。
    唱到“小石的……”时,国旗才升到旗竿中央,唱到“暂且……”时,旗子已经升到顶
端了。两人挺直腰(立正),目不转睛地仰望国旗。如果这时天空晴朗,又吹着风的话,那
可真是一幕感人的景象了。
    傍晚的降旗典礼和升旗典礼大致相同。只不过顺序正好和早上相反。傍晚时是让国旗冉
冉下降,然后收进木箱子里。晚上不挂国旗。
    为什么晚上不挂国旗?我不知道。晚上这段时间,国家还不是一样存在着,还不是有很
多人在工怍?像是火车、计程车的司机、酒吧小姐、上夜班的消防队、大楼的夜间警卫等。
而这些人都得不到国家的庇护,我总觉得很不公平。但也许这其实并不挺严重罢!大概也没
有人会注意这些罢?会注意的大概只有像我这种人!再说,我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突然
想到而已,也没打算再深究下去。
    宿舍分配房间,原则上是一、二年级学生两个人一间房,三、四年级学生则一人一间。
住两个人的房间约六个榻榻米大,呈长方形,房间尽头的墙壁上镶着一面铝门窗,窗前则分
别安上两组可以背向读书的书桌椅。在房门口的左手边还放了一张双层的铁床。家具看来都
极简单牢固。除了书桌和床,另外还有两个柜子,一张小小的咖啡桌,一个固定了的架子。
再怎么往好的方面想,你也绝对没法说这是个诗情画意的环境。大部分的房间架子上都摆着
电晶体收音机、吹风机、热水瓶、电热器、即溶咖啡、茶包、方糖、煮泡面的锅子和简单的
餐具等等。在水泥壁上贴了些“平凡出击”里的裸照,或是一些不知从哪儿撕来的小电影的
海报。也有人开玩笑地贴了两头猪交配的照片,不过这算是极少见的。大部分都是贴裸女或
年轻女歌星、女演员的照片。而桌上的书架上则摆了一些教科书、字典、小说等。
    由于住的是清一色的男生,大部分的房间都脏得不像话。垃圾筒底黏着些发了霉的橘子
皮,被当作菸灰缸来用的空罐子,积了足足有十七公分的菸灰,一冒起烟来,就立刻倒些咖
啡或啤酒来灭火,所以房里总是弥漫着一股馊味。每一种餐具都脏兮兮的,到处更是都黏着
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地板上也尽是些泡面袋子、空啤酒瓶、盖子什么的。但就是没有人会想
到要拿支扫把将这些废物扫进畚斗,再拿到垃圾桶去倒。因此,只要一吹起风,地板上的灰
尘便跟着飞扬起来,弄得房里灰蒙蒙的。而且,每个房间都飘着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怪味
道。味道固然是依房间不同而略有差别,但构成味道的“分子”几乎是一模一样。没别的,
就是汗、体臭、还有垃圾。由于大夥儿把脏衣服全堆在床底下,再加上没有人定期去晒晒棉
被,棉被又吸进了大量的汗水,味道就臭不可闻。在这一片混沌之中,居然没有致命的传染
病发生,直到今天我仍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和他们比起来,我的房间却干净得像太平间一样。地板一尘不染,玻璃窗闪闪发
亮,棉被一星期晒一次,铅笔好端端地收到铅笔盒里,连窗都一个月洗一次。我的室友爱干
净爱到几近病态。我对其他人说:“这家伙连窗都拆下来冼。”居然没有人相信。没有人知
道窗是必须经常清洗的。大家都相信窗一挂上去就挂个大半辈子。“他神经病呀?”他们说
道。于是,自此以后,大夥儿都管他叫“纳粹”或“突击队”。
    我们的房间不贴暴露的照片,贴的是阿姆斯特丹运河的照片。我本来贴了张裸女,但他
却说:“喂!渡边,我……我可不喜欢这玩意儿……”,然后就将它撕下,换上运河的照
片。我倒也并不是非贴裸照不可。所以也就没说话了。不过,到我房间来玩的人看了那张运
河照片,都说:“这是什么东西啊?”我答道:“『突击队』可是一边盯着,一边手淫
哟!”我只是开玩笑地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大夥儿全爽快地相信了。因为大夥儿实在太爽
快了,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要相信这是真的了呢!
    而且,大夥儿对我和“突击队”住在一块儿的事,都抱着同情的态度,但我倒不怎么厌
恶他。只要我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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