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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什么?”许宣挑了挑眉头,随后摇头笑笑,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方兄啊,你看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说你这是做什么呢?要找我替李家娘子出头,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和她是何关系?哦~~我知道了,你去李家提亲过的,是不是?”许宣说着朝他摊摊手:“可是,李家丧礼上,也不见你去祭拜啊你说,你是何苦呢?”他说着又伸手拍了拍方纪达的肩膀:“我早就和你说过的,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的嘛你非要写文章不可。可我是做生意的,不懂写文章。”
方纪达望着许宣从容的脸庞,淡然的语气传入他的耳中,他表情变换,过得片刻,声音有些委屈地出一句:“你、你胡说!你怎会不懂!”
“我就是不懂!”许宣的声音紧随着他的话语响起来,方纪达表情微微一窒。对于许宣所言的某种事实,听在他耳中,却是再明显不过的侮辱。
“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哦~~你是要证明你比我厉害你证明了,李家娘子便可以活过来了么?”许宣说到这里,声音沉了沉:“她生前的时候,李家被欺负的很惨,一个女子家,顶住压力出来做了那么多无奈的事情你现在找我报仇?你那个时候又在做何事?”
第169章 殿试题、状元卷(终)
“我”方纪达张了张嘴:“你”但这个时候连简单的字句也有些说不完整。同先前侃侃而谈,口若悬河的他相较,眼下就仿佛变了个样子。
李家遭难的时候,方纪达选择了观望,希望李笑颜放下身段去求他。这个时候许宣将事情挑破,他也根本无从反驳,事实便是如此,他也确实什么都不曾做过。
“我、我是准备帮忙的”
“可你没有。”
许宣说到这里,脸色变得有些严肃:“方兄、礼常兄啧,你对在下有意见,这个可以理解,想打、想骂、想出气、想报仇在下站在这里,你出手便是。在场诸位作个见证,许某若是有半点还手,便爬着从桃李园出去。”许宣说着上前一步,这个时候,他同方纪达的距离仅不过一尺。
方纪达身子稍稍向后倾斜,大概是想后退的,但是这般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站住。若是先前,许宣这般姿态,他打了也就打了,虽然这般场合人很多,但是他是师出有名,要替死去的李笑颜讨个公道。只是,许宣自开始表现的很低调,让他有了随意拿捏的错觉。他那个时候心态高高在上,以为吃定了许宣,便想着在将事情做得到位一些,因此提出了比试的要求。
这般原先准备对付许宣的手段,眼下看来倒是有些可笑。谁能料到,许宣低调的背后,随手就能写出那样的文章。方纪达今日所做之文,已经到得他平素水准的巅峰,甚至还取得了某些突破。
对于这些,他还来不及高兴,随后便被许宣从容地从巅峰打落在地,并且照着他的脸上狠狠肆虐了一番。他甚至连将文章拿出来的勇气都已经失去了。这般情况之下,许宣携了某种大势,硬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连敲带打的一番话,将他原本的一些气焰彻底浇灭,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会有出手的勇气?
桃李园中的比试,说到底还是因为方纪达主动挑起矛盾,许宣被迫应战。因此当比试的事情过去,原本二人的矛盾便又一次被拿到台面上来。只是这一次,攻防双方颠倒过来罢了。
对于他们的矛盾,高台之上的众人并没有选择插手,年轻一辈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而且这时候,许宣因为先前的文章,气势正盛得可怕,很多人即便有干预的意思,但是犹豫了一下,也还是选择了观望。
刘守义冲不远处身形有些佝偻的老长随使了个眼色,那边朝他点点头,随后不动声色地将身子朝许宣二人的方向靠了靠。大概是怕许宣在临仙楼外对鲍明到所做事情心有余悸,眼下刘守义不得不做出一些必要防范,怕他又一次出手。在这般场合,文比和骂仗还说的过去,但若真的动起手来,结果就不好看了。
“你让我生气了,礼常兄”许宣微微叹了叹,又朝前走了一步,这个时候同方纪达的距离就只是脸对脸:“知道你哪里做错在何处么?”
方纪达感受着许宣近在咫尺的鼻息,以及他嘴角某种意味难明的笑意,一时间脑海中居然想起了鲍明道。才记起来,很多一贯的规矩,在许宣这里是不适用的。他以一个书生的身份去经商,却丝毫不觉得自降身价。他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却敢同鲍明道死磕,更将对方打得生不如死。而眼下,这个书生带着某种笑容,笑容落在他眼中,觉得有些森然而压迫的怒意。
而这种愤怒,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自己原本不该惹他啊,只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平素名不见经传的书生,居然能写出那样的文章。
这个时候,疑惑、愤怒之类的情绪压在他的心头,令他呼吸微微粗重起来。
“呵。”许宣冲方纪达扯出一个笑容:“你不该骂她的。”
方纪达闻言怔了怔,随后才意识,许宣愤怒的由来——原来是因为他先前在许宣耳边小声地讽刺过李笑颜。
“你说她死有余辜,你说她不守妇道。”下一刻,许宣伸手扯住方纪达的衣领,将他朝自己身前扯了扯:“你见死不救,你说她死有余辜?你知不知道她死的时候的样子,你说她死有余辜?你知不知道她挺身而出为了撑起李家?你说她不守妇道?”
现场的众人因为许宣的举动,微微骚动起来。
刘守义身边的老长随动了动身子,大概是想过去阻止许宣进一步的动作,但随后便也止住了,因为那边许宣松开了方纪达的衣领。
“若她未曾身死,你就见不到我了啊,礼常兄”许宣又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在他耳边小声:“你妹的,有种再说一句!”
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声音淡漠,但是却透出刺骨的寒意。这句骂人的话有些超前,但是许宣心中的愤怒压抑到此时此刻,也懒得去管适不适合。横竖只要对方能明白意思便可以了。
汪祉等人在一旁,听清了许宣的话之后,皱着眉头朝刘守义问了几句。他们几人昨日才到徽州府这边,对一些事情并不清楚。刘守义便朝几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解说了一番。
高台之下,书生们议论纷纷起来。
“怎么回事?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方礼常啧。”
“无论从何角度来说,李家娘子都算得上义烈女子,方兄若真的说了这些话,倒是、倒是过分了”
“方兄平素的学问在下是佩服的,不过人无完人,在这般场合,他的行径有些孟浪。”
程子善听着众人的议论,大抵都是在指责方纪达行事的不妥,随后便知道许宣如今的反击已经落到实处了。若是放在开始,许宣将这些话说出来,大概也不会是眼下一边倒的支持,只是在他“人生三境”的说法之后,又有一篇气势横溢的八股文章,便拉住了众人的好感值。
啧这时候,他心中对许宣的危险评价又一次提高。
高台之上,汪祉在听完刘守义的讲述之后,感慨了一句:“好个义烈女子!”随后目光望向方纪达,微微露出些不喜的神色。
方纪达呆呆地站立在高台之上,这个时候许宣放开他,朝后退了几步。他将台下的议论声听在耳中,在汪祉的目光下低了低头。
“在下错了啊”
声音似乎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第170章 久蓄之风(一)
方纪达声低低的说出这句话,倒是让很多人微微觉得有些意外。在很多人的想法里,原本还觉得他多少会辩驳上几句,但是却不曾料到他这般干脆便认了错。这一下子,即便还存着要帮他说两句话的人,也都在心里将某些念头做了最后的打消。
这句认错的话出来之后,他就已经彻底输了,横竖再也没有翻盘地可能。
许宣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他耸了耸肩,轻轻的说了一句:“礼常兄,你看,是你自己把事情弄得这般复杂的。不过还好了,你知道错了。以后要改了”仿佛是提醒的声音,这时候落在方纪达的耳中,觉得十分的可恶,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任何辩驳的可能。嘴唇稍稍嚅嗫一番,心中其实微微也有落差感,那边许宣似乎一直在等着他的这句话,他说出来之后,许宣似乎也就没有计较的心思了。
似乎对方所做的一切,包括答应他的比试,写出那篇文章,以及随后的一番姿态,都只是在等着他对先前所说的话做出道歉。当他这么做了之后,便仿佛轰然的雷声散去,随后并没有雨落下来,一切又都云淡风轻起来。
就是这般简简单单的。没有他原本所想的得理不饶人,没有先前所以为的趁他病要他命。而在他心理落差的起伏之中,许宣也已经转过头,同那边叫汪祉以及叫谢榛的老人说起话来。
但是,也就是这般轻松便要揩过去的事情,反倒让方纪达越发不好受起来。他原本所做的道歉,其实算不得多真诚,只是在这样场合里的某种自保举动。许宣若是真的同他死磕到底,将他打落进某种困局之中,他反而容易接受。而正是这般雷声大雨点小的做派,让他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在心中发出微微的疑问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心情,反倒更加糟糕起来。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他人的指责毕竟是外力,而在读了很多书,自身有着某种坚持的读书人这里,远远及不上自责来得更有冲击力一些。
方纪达的道歉,以及许宣豁然大度的姿态,这个时候将场间的气氛又朝古怪的方向拉扯过去。程子善眼神闪烁,在场的人中,也只有他自开始就站在了某种旁观的立场上,这时候,所能感受到的东西就更多一些。
云淡风情的接受方纪达的道歉,这只是表象,如果真的只是如此,那么他的一番作为意义就不大了。这便是关键所在,许宣在比试之后,携着某种锐不可当的气势,却轻易的饶过方纪达,让很多人感受到他的大度,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人。而这样的印象在普通人这里,大抵也只是觉得他为人厚道。但落在一群老人眼里,就显得很有分量了。
原本因为许宣的文章,老人们本就对他高看了一眼,而眼下他既已占住了道理,却没有让方纪达落得太难看的境地,这样的做派同方纪达先前咄咄逼人的态度做了对比,就让他们更觉得许宣的不错。此消彼长之下,内心的加分已经到了很高的程度。
另外的,他现在在做的一些事情,在今后的日子里,肯定是会被人指责的。但是他既然能在这时候表现出为人所认同的厚道,那么,今后再做一些事情阻力大概也会小一些了。
这个真真是好算计。昏黄的午后时光,程子善心中将这些事情脑补清楚之后,心情其实有些阴暗。这些事情,若是换做他来,大概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不说的别的,单是那篇文章,就已经让他有些高山仰止。
将他作为对手真的合适么?某一刻,程子善心中难免也会有着这样的疑惑。这种有些沮丧的情绪让他微微有些不喜,随后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将其驱赶出去。范阳这个时候正走过来,他同对方小声说了会儿话,才渐渐的平复下来。
“程兄,你猜对了啊,啧啧汉文不声不响的,原本以为他只是诗才聊得,但眼下才发现,他的文才居然高到这种程度。嘿,回头得了机会,看来得多向他讨教一番了。他真是不错!”
范阳其人比较温和,家境也很好,他平素又与人为善,因此朋友很多,很少有相处不来的。但是,内里来说,他横竖也是商贾世家的子弟,性子里趋利的因子多少都是有的。原本许宣的某些另类气质给了他好感,但是,也只是将许宣引为可能的朋友。到得眼下,许宣在八股制艺方面的才能,让他看到了某种深入结交的可能。当然,这个与其说是心计,倒不如说是大环境之下的某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更妥当一些。
“呵呵”对于他的话,以及透露出来的某些心思,程子善也只笑了笑。
二人正说着话,高台之上某些争吵的声音传过来,程子善打住话头,有些愕然地朝那边望过去。
“硕德兄,你这简直不厚道。”汪祉朝着蒋通保皱着眉头,很是不满地说了一句。
“呵呵,鹤庆啊,人才难得,老夫也是见猎欣喜。你这些年带的弟子也算足够,这汉文,便让给老夫了吧?”
“岂有此理,汉文这文章应该继承老夫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