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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觉得恐惧!
这个不言不语的人,根本不象是我认识过的人!
他不是我所认识的人。
因为那冰凉的棋秤横在身下,我莫名的颤抖起来。
他的手捉着我的腕,将我从棋秤上拖了过去,滑在席上。
然后,他整个人覆了上来,将我压在身下。
殷野 2006…03…02 21:05
51 莲花
我无助的躺在他的身下,呼吸急促无序,心跳得厉害,象是要从喉咙里跃出来。
他的手慢慢摸过我的眉廓,眼睛,鼻梁,嘴唇。他的指尖温润似那玉质的棋子,光滑而轻柔的抚过我的面颊,象是吹过了一阵夜风。
我阖上了眼。
他的指尖慢慢低下,我感觉到他的指腹,掌心,在我的面颊上轻轻摩挲。
象是要确定,我是个真的人,而不是幻影。
他的呼吸带着我熟悉的,清新的气息。
那纤长的手掌平摸索着我的手,在每根指每个指节处细细留连。然后,我听到裂帛的声响。在黑暗中分外的清晰。
他顺着手臂,一寸一寸向上探寻。
我全身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
那些曾经的伤处,他一处也没有遗忘。
每一处,都已经在远竹先生妙绝的医术下回复旧观,平滑细腻一如往昔。
连我自己都不记得当时那些轻微的细伤。
他却全部记的,而且,记得这样清楚。。。。。。
那长指慢慢滑上肩膀,轻轻的叹息从他口中吐出。
离得近,我看到他青鬓如昔,秀长风目。削瘦清俊的面庞,只有一个轮廓。
我突然知道我永远也不会象他。
那一份他独有的东西,我永远也不会有。
胸口象是有东西在翻腾,莫名的,捉不住又说不出的情绪。他的双手在我的全身游移轻抚,不带情Se,却缠绵万端。
没有一语,却好象也有千言万语。
他把我半抱起来的时候,我身上软软的,一半是的确伤痛发作,一半却是。。。。。。好象力气都被他摄了去。
他一手揽着我的腰。我半靠着他。
然后鞋子被褪掉,袜子也被解开。
他慢慢的,摸遍我每个脚趾。
微痒而麻痛的感觉,我咬住嘴唇,忍住想哽咽的冲动,把脸埋进他怀中。
其实我不象他,除了相貌,哪里都不象。
他那样清逸出尘,沉静寡言。我却跳脱浮躁,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同他的相处,也好象,一直是我在喋喋不休,他只是好脾气的聆听,然后包容一切似的,微微一笑。
好象我一直在追逐那微笑,同时,也贪求那微笑之后的东西。
可惜,一直到此时,我也挨不近,碰不到。
心里难过得没办法呼吸。
我捂着嘴,轻轻的喘息。
痛。。。。。。胸口痛得厉害
他发觉了我的不妥,一手贴在我的背心缓缓运气。
我精神好一些,轻轻指一指被遗忘在一边的包裹:〃我今天的药还没有吃。〃
他并没有放开我,取药,端水,都在触手可及的近处。
这样的谨慎,似乎我是一只薄琉璃的瓶子,一碰就要碎掉一样。
冰凉的药液沿着喉管一直向下蜿蜒,象是一条寒线滑进腹中,我机伶伶打个战。
他双手拥着我,他的胸怀好象极温暖。
我不能抗拒那温暖的诱惑。
而且,天黑了,我的神智也慢慢昏沉起来。
明明是已经吃过了药,可是,胸中还是很难受。
朦胧间,他轻轻吻在我的额上。
别。。。。。。
别对我温柔。。。。。。
别再对我温柔。
因为,有的时候,温柔比冷酷,还要伤人。
依旧没有睡沉。
好象总有人在耳边说话。
我不安的抓着自己的单衣,朦胧欲醒。
〃他还好吗?〃
〃能让我看一看他。。。。。。〃
〃我明白。。。。。。〃
我本能排斥那声音,伸出手去想挥开些什么,又想抓住些什么。
〃他睡了。〃卫展宁的声音说。
手被握住,轻轻的触感在手背上游移,然后,又把手放回到我的身侧,将被褥盖好。
我知道这是卫展宁在照顾我。
有些心安,也有些心酸。
温柔的人,我从没见他不温柔过。
可是,他的心。
在哪里啊。。。。。。
他的心在哪里啊。。。。。。
所以,别对我温柔。
如果这些温柔,只是你的习惯。
那么,请不要对我温柔。
我想忘记。
我想保护自己。
我睡得很不好,冷汗不停在涌,一直在半梦半醒中。
看到许多,我以为已经忘掉的景象。
初见傅远臣,我指着他的鼻子得意洋洋的样子,救下随风时,他眼中闪动凶光象是择人而噬的样子,李彻抱着我的时候,那柔和却冷漠的样子,卫展宁扑进我的窗子时,制住我那时候,对我说,我是他的孩子。。。。。。
后来的,全部是,我不欲再想起的东西。
傅远臣一口说是我杀了任啸武,随风他用我教他的武功,打断我的肋骨。。。。。。于同要折辱卫展宁,我故意激怒了他,他把我的脸毁掉。。。。。。随风喝了酒,发狂地冲来,将我强暴
魔教的囚牢里,怎么有那么多的花样,听都没听过,见也没见过,一一的演试在身上。。。。。。关节的韧带硬生生被拉断,筋脉被挑碎,骨殖被碾压。。。。。。
然后。。。。。。然后,那个时候,才知道。
卫展宁他爱着的人,不是我。
一直以来都咬着牙,一直都告诉自己,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保住他平安。。。。。。
却一下子松懈了。
全然没了希望。
我算是什么呢。。。。。。我究竟算是什么?
我的存在,究竟是对谁有意义?
傅远臣终于卷土重来,于同给我灌药,刘青风来了。。。。。。
他抱着卫展宁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匍匐在地,已经不象一个人的样子。
与他们,是云泥之别。
他望住我,我看着他。
悲惨地笑了:〃师傅。。。。。。〃
〃这药没有解法。。。。。。除非有人将全身功力重新输给他,再造重炼。。。。。。〃
他沉默着。
墙上火把毕毕剥剥的燃着,松柴轻微爆裂的声响,浓浓的,难闻的气息里,夹杂着那松桐味。
尽管淡,尽管杂,也还是不断绝。
〃你没法救两个人,而我。。。。。。伤是好不了。〃我伸出手去:〃我也想,救他平安。〃
外面死寂,危机四伏的死寂,变数无限。
〃我来。。。。。。〃
我的双掌,勉强的贴上了卫展宁的背心。
活下去吧。
虽然,以后不能再见到。
也请你活下去吧。
不须记得我,一切,不过是,不过是浮云过眼,夜风过涧。没来处,没去处。
我不过是那过眼即散的风与烟。
全身的精力都离我而去,象是无数的手,向无数的方向拉扯撕拧,痛得我大口大口的喷出血。
卫展宁垂着头,身子软顿。
我颓然地松开了手,身子向后靠在石墙上。
〃走吧。。。。。。〃
这两个字耗尽一生心力。
走吧。
囚牢里,剩了我一个人。
已经,没有什么坚持的理由了。
为什么还要忍耐,为什么还要坚持。。。。。。
完全没有。。。。。。
我快要死了,我知道。。。。。。
一直提在胸口的那个信念,已经没有了。。。。。。
我在一片绝望后的废墟里,突然想起高中时的语文课。
懒洋洋的下午,语文课,大多数的人都在瞌睡。
头顶华发的语文老师,在阳光下的飞尘万点中,念着李商隐的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我轻轻的念叨。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轻轻的笑起来。
52 东风
此情可待?
已经无可期待。
我不愿意,有一天再来追忆。。。。。。
一场惊天动地的,激战,火并,死亡。。。。。。
魔教的人几乎全部脱巢而出,囚牢里没有什么人看守。
我慢慢用手撑着,从那阴暗血腥的地底爬了出去。
如果要死的话,也希望死在青山白云苍松间。
最后那时候,傅远臣还是说了实话。。。。。。他说是他杀了任啸武的时候,正派中人为他爆出欢呼。。。。。。而随风呢。。。。。。
那时候知道,他不叫随风了。
旁人称他,任越教主。
他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颊上不知道溅着什么人的血,手里提着剑。
这不是,我所认识的随风。
我认识的随风,已经死了。
在他把我压在刑架上强暴的时候,他已经死在了我血红的眼中。
终于,终于,我不想再要这一切。。。。。。不想再听到,不想再看到。。。。。。
以剑拄地,我奇怪自己还能站立。
傅远臣向我伸出手来。。。。。。
我向他惨然一笑。
〃还记得五年之约么?〃我哑声说:〃那张卖身契,你偷走之后,早就烧掉了吧?〃
〃你是个小人。〃我说。
任越踏前了一步,我看到他手在抖。真奇怪,人的习惯好生奇怪。
我还是能注意到他最细微的一举一动。
〃随风。。。。。。〃我最后一次唤他的旧名:〃青山依旧在。。。。。。〃
他慢慢的回说:〃几度夕阳红。〃
嗯,我还记得,我教他这句子时,登高望远,满目斜阳。
他的一路剑法那时候已经练得熟极而流,就在那山巅当风而舞。
我在一边击石相和。
他又上前了一步,声颤颤地唤:〃小风。〃
〃嗯。。。。。。〃
我退了一步,然后,身子朝下面那无底的深渊中,堕了下去。
那样高的悬崖,居然也没有把我这个残废摔死。
是不是傻子命大呢?还是祸害总得再活得长些?
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痛,不知道要喊,要哭。
远竹先生救我的时候,几次都把竹刀硬生生捏断,从不抖颤的手一直象筛糠一样抖。
心脉若断若续,他为我大耗功力。
如果能出声,真的想要大喊告诉他,不要救我,不要救,师傅,不要救我!
可是。。。。。。
旧识的僮儿一边在窗下扇风煎药,一边抹泪,抽抽噎噎的止不住,后来干脆扔了扇子大哭,好象受了这种伤的人是他不是我似的那么委屈。。。。。。
后来先生狠敲他头,药得重煎了。。。。。。
我却躺在那里,瞪着帐顶,等着一波一波,永远也不会完的疼痛,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那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呢?
晚来风急,夜寒轻轻。
或许是因为单枕薄衾,我的身子渐渐蜷了起来,手脚都缩着,有些畏冷。
有人轻轻把我抱了起来,温暖的怀抱,仿佛可以延伸到到天长地久那样的可靠。
我慢慢松开身子,靠在那怀抱中。
我象是追逐火花的飞蛾,明知道会烧伤,还是忍不住贪恋烛火的光和热。
心里很闷,可是却想笑。
笑这样可笑的自己。
可是,这个怀抱,真的是很温暖,温暖到,即使知道不会长久,也不想离开。
早上无一例外,我总比太阳起得晚。
屋里面静静的,没有人。我昨天那套衣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下来,枕头边另放着一套淡黄的衣裳。既然是放在这里,那我也就默认为,是给我准备的了。
我慢慢爬起来,自己找水洗漱。然后倒了一杯子水,把药拿出来吃。
晚饭没吃,早饭也没吃,我却不觉得怎么饿。
瓶里的药只够今天的份了。
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我拎着单薄的小包袱,试着动动腿脚。还好,今天腿不痛,脚也不痛。
下山应该是没问题。
我沿着山路,拖着脚慢慢向前走。
道宫的山下有小镇,应该可以配到药。然后找个小店住一夜。
帷帽的纱飘飘的,被东风吹得舞来舞去,很诗意。。。。。。可是也很影响视线。
反正是没有人,我把纱撩到了两边,我可不想一边扮着酷一边摔个满嘴泥。
不知道卫展宁去了哪里。
可既然已经知道他身体没有病痛,功力也已经很高。。。。。。我想刘青风的功力可能也没有这么高吧?
如果弄个比武,我想卫展宁现在的功力,或许可以抢个武林第一来当一当,前题是他有那兴趣去参加这种无聊擂台。
不过昨天看到那精致的棋秤和玲珑剔透的棋子,还有他不沾一尘的白衣,就觉得让这么一个人,却和那些莽汉打打杀杀,实在是焚琴煮鹤很煞风景的一件事。
山还是和从前一样。
松柏树在艳阳下,有淡淡的清香的气息,让人觉得心安。
我停住脚,站在一棵树下休息。
好象还是昨天,提着篮子,说是去找药草,其实是去采香菇。弄得篮子里装不下,脱了长衫还包了一大包,满载而归。
我在树下一面笑,一面轻叹。
不知道时光都去了哪里,一切都只象是昨天的事。
东风吹去远,我在这风中长大了。
如果可以。。。。。。
真希望,人永远也别长大,就好了。
53 水滴
我走走停停,走了好大会儿,也没走出多远。
可是脚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我苦笑,好没用。
慢慢坐倒,自己把鞋脱了,按揉脚掌。
没法用力,也不能走远的脚。
或许我该考虑,去木匠那里订做一张轮椅。或者,赶紧着去弄辆骡车什么的来。
不过现在好象都办不到。荒山野岭的,哪里找木匠去啊!
讨厌的林更,管接不管送。上山时跟飞似的,现在下山象蜗牛搬家一样吃力。
有点渴。
低了半天头,脖子有点酸。我慢慢抬起头,眼前忽然白影一闪,有人站在我几步远之处。
我揉揉眼,不是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