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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柯克作品选-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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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什侯爵不是诺珊塔的合法主人。它真正的主人是侯爵的一个远房表兄,侯爵在彻明斯基任大使时用奸计暗害了他,结果他枉死在了监狱里。这位表兄的女儿才是诺珊塔的合法继承人。    
      那些信函没有透露那个合法的继承人的名字,除了这一点侯爵的隐事可以说赤裸裸地暴露在杰楚德眼前了。    
      女人的心就是怪,杰楚德是不是因此就鄙弃侯爵了呢?不。她自己的悲惨命运使她学会了同情别人。    
      不过谜团还是没有完全解开!为什么侯爵每一次看她的脸都会颤一下呢(可以感觉出这一点)?有时候他惊颤的幅度达四厘米,因此别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在这种情况下,他往往会急忙喝下一勺酒或矿泉水,再次变成一个无可挑剔的英国绅士。    
      结局很快就出现了。杰楚德永远忘不了它。那是诺珊塔举行大型舞会的一个夜晚。附近所有的邻居都被请来了。杰楚德那颗满怀希望的心跳得多么厉害呀。她翻遍她少得可怜的所有衣物,以便穿得不致于在罗纳德爵士眼里太掉价,这时她是多么惶恐不安啊。她的衣服实在是太少了,好在有她从法国母亲那儿继承的穿着方面的内在天赋为她撑腰。她在头发里插了一朵玫瑰花,还用伞的内架和几张旧报纸为自己做了一身足以为舞会增辉的衣服。她在腰间系了一条用提袋的带子做的腰带,还把她母亲遗留给她的一小段花边用细线吊在一边耳朵上。    
      杰楚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随着音乐的旋律翩然起舞,那少女的欢快与纯真谁见了都会着迷。    
      舞会进入了高潮。简直是热火朝天!    
      罗纳德和杰楚德站在灌木丛中。他们互相对视着。    
      “杰楚德,”他说,“我爱你。”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可它们却震撼了姑娘的衣服的每一根纤维。    
      “罗纳德!”她说着把头依到了他肩膀上。    
      就在这个时候,侯爵突然出现在他们俩身旁,幽幽地站在月光下。他那严厉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了。    
      “好啦!”他说道,同时转向罗纳德,“看来你拿定主意了!”    
      “没错。”罗纳德傲慢地说。    
      “你愿娶这个身无分文的姑娘,而不要我替你选的继承了大笔财富的小姐?”    
      杰楚德惊讶地看看那个父亲又看看那个儿子。    
      “是的。”罗纳德说。    
      “就这么说吧,”侯爵说道,同时喝下一勺他拿在手里的杜松子酒并且恢复了平静。“我得取消你的继承权。从这儿滚吧,再也别回来。”    
      “来吧,杰楚德,”罗纳德柔情地说,“我们一起走。”    
      杰楚德站在他们前面。那朵玫瑰已从她头上落下,那段花边已从她耳朵上脱落,那根提袋带子已从她腰上松开,那件报子做的衣服也皱得不成样子了。虽然她衣发凌乱,面目全非了,可是她的神志却非常清醒。    
      “决不要这样,”她坚定地说,“罗纳德,决不要为我的缘故做这样的牺牲。”然后她转向侯爵,用冷冰冰的语调说,“别人也有自尊,先生,甚至能和您的相比。梅切尼柯夫·麦克弗京的女儿不必巴望任何人的恩赐。”    
      说着她就从胸口把她父亲的银版相片拿了出来并把它贴在嘴唇上。    
      侯爵一阵惊颤,好像被打了一枪似的。“那个名字!”他叫道,“那张脸!那张相片!够了!”    
      好啦!没有必要把故事讲完了。读者诸君想必早已猜出,杰楚德就是那个女继承人。    
      那对恋人投入了彼此的怀抱。侯爵那傲慢的脸色柔和下来了。“上帝保佑你们。”他说。侯爵夫人和众宾客拥出大厅,来到了草坪上。新的一天即将破晓,把喜庆的人们照亮。    
      杰楚德和罗纳德举行了婚礼。他们的幸福完美无缺。我们还有必要说更多吗?是的,不过只需再多说一点点。几天之后侯爵在猎场被打死了。侯爵夫人也被闪电夺去了性命。那两个孩子则殒命在一口井里。这么着杰楚德和罗纳德的幸福就完满无缺了。    
    


第八辑“Q”(1)

     ——游魂显形的故事    
      我不能企望我的任何一位读者相信我即将讲述的故事。回想起来,连我自己都对它难以置信哩。然而,我的故事又是那么不同寻常,足以让读者诸君对我们与另一个世界的人的支流别有一番认识,因此我觉得自己无权不把它公之于众。我的确去安勒里的住处拜访过他,那是10月31日,星期六。那一天的日期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一天是发薪日,我领到六金镑十先令,钱的数目我记得很准确,因为我把那笔钱放进了我的口袋,而且我还记得把钱放进了哪一个口袋,因为我的其他口袋里都没有钱。关于这几点我心里一清二楚。    
      安勒里和我坐在一起抽了一会儿烟。    
            然后突然——“你相信有超自然现象吗?”    
      我大吃一惊,好像受到了突然袭击似的。    
      安勒里说到超自然现象的那一时刻,我恰好在想一件完全不同的事情。刚好在我想另一件事的时候他说起它来,这叫我实在吃惊不小,就算那是巧合也怪不可思议的。有那么一会儿我只有瞪着眼睛发愣的份。    
      “我的意思是,”安勒里说,“你相信死者的亡魂显灵的事吗?”    
      “亡魂显灵?”    
      “没错,亡魂显灵,你也可以称之为游魂显形,你还可以说是幽灵出游,简单地说,你相信幽灵现象吗?”    
      我眼睁睁地看着安勒里,以前我从来没对他有过这么强烈的兴趣。我感到他马上就要讲一些在我认识他的两三个月里他一直觉得不合适讲的不寻常的事情和经历了。    
      到这时我才惊奇自己居然没有想到,像他这样刚满五十五岁就已满头白发的男人一定是饱经过可怕磨难的。    
      随即安勒里又开始说话了“昨夜我看见Q了。”他说。    
      “天啦!”我不禁脱口说道。我其实根本不认识Q,可是安勒里看见Q的事却叫我感到一种无法名状的恐惧。我这个人日子过得有板有眼、平平静静的,我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是的,”安勒里说,“我清清楚楚看见了Q,就好像他站在面前似的。不过我最好还是先向你介绍一下我过去和Q的关系,那样你对所发生的事意味着什么就会更明白了。”    
      安勒里在炉火那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与我隔火相对,他点燃烟斗,继续往下说。    
      “我第一次认识Q时他住在离英国南部一个小镇不太远的地方,我不妨称他住的地方为X,他与我称之为M的一个多才多艺的美丽女郎订了婚。”    
      安勒里还没有正式讲故事,我发现自己已全神贯注地在听了。我意识到他要讲的决不是一般的经历。我不仅怀疑Q和M不是他那两个不幸的熟人的真实姓名,而且怀疑它们确实是随意从字母表上挑出来以掩盖他的朋友们的姓名的。我还在沉思其中的奥妙,安勒里又继续说起来了:“在Q和我最初成为朋友的时候,他养着一条狗,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不妨称之为Z,每天他出去散步,Z都跟着他进出于X。”    
      “进出于X。”我吃惊地重复道。    
      “是的,”安勒里说,“进出于X。”    
      我的感官现在警觉起来了。Z跟着Q走出X,对这一点我马上能理解,可是Z却先跟着Q进入X,这一点就超出可理解的范围了。    
      “唉,”安勒里说,“Q和M小姐就要结婚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婚礼定在那年的最后一天举行。就在婚礼前六个月零四天的时候(我记得那天的日期,因为所发生的事在那时候太不寻常了,太叫我难忘了),Q深夜跑来找我,他痛苦极了。他说他刚看到他即将死去的预兆。那天晚上,他正和M小姐坐在她家的走廊上,突然他清楚地看见他的狗R的影子从路上窜了过去。    
      “慢着,”我说道,“你不是说过狗的名字叫Z吗?”    
      “没错。”他回答说,“叫Z,或者更准确地说,叫ZR,因为Q习惯于把他的狗叫做R又叫做Z,这也许是出于爱心吧。总之,接下来那条狗的影子,或者说游魂,从他们俩面前窜了过去,它太清楚了,以至于M小姐发誓说她相信那是那条狗本身。那个游魂在屋子对面停了一会儿,还摇摇尾巴。然后它又继续往前,一到石墙的墙角就突然消失了,好像隐入了砖石中似的。而更加玄乎的是,M小姐的母亲有点瞎了,可她居然也隐隐约约看到了那条狗。    
      安勒里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他继续说:“这件不同寻常的事,Q理解为表明他自己的死期将尽了,无疑他的理解是对的。我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消除他的痛苦,可那是不可能消除的,他很快地用力抓了抓我的手就离去了,坚信他在早晨降临之前非死去不可。”    
      “天啦!”我惊叹道,“那他那天晚上死了吗?”    
      “没有,他没死,”安勒里平静地说,“这正是难以解析之处。”    
      “给我说说看。”我说。“第二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样起了床,像往常那样一丝不苟地穿好了衣服,一件衣物都没有漏下,而且在通常的那个时间去了他的办公室。后来他告诉我说他对当时的情形记得清楚,因为他是沿通常的路线去的办公室,而不是走其他的任何方向。”    
      “停一下,”我说,“那特殊的一天是否发生了什么令人难忘的不同寻常的事呢?”    
      “我早已猜到你会问这个问题,”安勒里说,“但根据我的记忆,什么事也没发生。Q回到了家,显然和通常一样吃了晚饭,随后他就上床去睡了,同时抱怨说有一点点困,仅此而已。他的继母,她和他住在一起,说晚上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呼吸的声音。”    
      “他那天晚上死了吗?”我问道,因激动有点喘不过气来。    
      “没有,”安勒里说,“他没死。他第二天早上起床了,感觉和以前差不多,只是困的感觉显然过去了,而且他呼吸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    
      安勒里再次陷入沉默。虽然我急于听到他那惊人故事的其余部分,但是我没有用一连串的问题逼迫他讲下去。他和我关系毕竟还不够深,再说这是他第一次邀我去他的住处拜访,这两者都不允许我表现得太随意,太亲近。    
      “反正,”他说,“自那以后,Q每天都照样去办公室,绝对有规律。依我的记忆所及,无论是他周围的一切,还是他本人,都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死期将近了。他定期去看M小姐,他俩结婚的日期一天比一天近了。”    
      “一天比一天近了?”我吃惊地重复道。    
      “没错,”安勒里说,“一天比一天近了。在他结婚前的某段时间,我很少见到他。    
      但是在婚礼前两个星期,有一天我在街上碰到了他。有那么一个片刻他好像想停下来,可接着他抬了抬帽檐向我致意,微笑了一下就走了。”    
      “等一等,”我说,“要是你不在意的话,我想问一个看来很重要的问题——他是先往前走,然后才微笑和招帽,还是先在帽檐下微微一笑,抬了帽檐,然后才往前走?”    
      “你这问题问得很有道理,”安勒里说,“不过我想我可以毫不含糊地告诉你,他是先微笑,接着停止微笑并抬了抬帽檐,然后停止抬帽檐并且往前走了。”    
      “不过,”他继续说,“最重要的事实是:在约定结婚的那一天,Q和M小姐按时结婚了。”    
      “不可能吧?”我喘着气说,“按时结婚,他们俩?”    
      “没错,”安勒里说,“两人按时结婚了。在Q先生和Q太太婚后——”    
      “在Q先生和Q太太婚后,”我大惑不解地重复道。    
      “是的,”他回答说,“是Q先生和Q太太——因为在婚后M小姐改从夫姓了——他们离开英国去了澳大利亚,他们要在那儿居住。”    
      “慢着,”我说,“得让我先弄清楚——去澳大利亚定居,是他们自己想上那儿住吗?”    
    


第八辑“Q”(2)

      “是的,”安勒里说,“怎么说这都是大家能理解的。我本人亲自送他们乘汽船走的,我还和Q握了握手,当时我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那么,”我说,“自从Q氏夫妇——我猜别人大概会这样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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