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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珉想也没想便说:“这么大岁数了,哪有什么新夫人?”突然间,他显得烦躁起来,用手抓了抓他那剪得很短的头发,看了一眼手表干脆地说:“十一点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他站起来去付账,小姐让他坐着等着,他好像没听见似的,跟着小姐过去。
晓茵见他还是像二十年前那样,想怎样就马上行动,从不问晓茵的意见。无论去吃饭还是去喝咖啡,想进哪个店拉着晓茵就进,看了几眼菜单三下两下便要了吃的喝的,想走时拉着她就走。这一点宏宇颇有父风,从不啰嗦。
他们上了电梯。李珉看着晓茵说:“你没太变。”又摸了她头发一下,“怎么把头发剪这么短?”晓茵想起跟他认识时她是留的长头发,生宏宇时剪了短发,以后就再也没留过长发。
出了电梯,先到晓茵的房间。李珉接过钥匙卡,替她打开门。
“可以进去坐会儿吗?”李珉客气地问。晓茵请他进去。
两人正襟危坐。
“明天想去哪儿?”
晓茵沉吟片刻,稍带笑容问道:“可不可以带我到你的地盘去看看?”说时她注视着李珉的表情。李珉听她这么一问,盯着晓茵愣了一下。晓茵马上又问:“是不是不方便啊?”李珉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了句:“啊,不是,没什么不方便的,欢迎你去。”
他心中思索着,晓茵到底回来干什么?是专程回来看自己的还是有什么别的事?如果是专程回来看他,见到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反而令他觉得她有些冷淡。她不卑不亢、客客气气,每一句话都非常有分寸。问她家里的事又守口如瓶。这使李珉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儿。她好像故意跟他保持距离。她的客气令他感到她有点儿拒人于千里之外,令他摸不透她的心思。他们之间犹如笼罩着一层雾,他眼前的晓茵似明似暗,让他感觉不甚清晰,他们之间没有了二十年前的那种心心相印。
凭直觉,李珉察觉到她似乎有什么心事,他从她的眼中感到几分凄凉。是不是她跟她丈夫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来找他?他很希望是这样。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很卑鄙。这么多年自己不是一直祝愿她幸福吗?不过,如果她真跟她丈夫有什么问题……想到这儿他心中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眼前的晓茵虽然已经四十七岁,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年轻得多,还是这么漂亮,似乎更有韵味。几次李珉想过去搂住她,告诉她自己这些年来是多么想念她,挂念她,可是晓茵的淑雅稳重、冷静矜持使李珉望而却步。毕竟他也不是二十年前那个有些童心的大男孩儿李珉了,理智告诉他不可冲动鲁莽。尽管他仍然深深地爱着她,可她现在是别人的妻子。二十年前的障碍是自己有妻子,现在则是她有丈夫。自己曾有负于她,再不能犯以前的错误,雷池是不可逾越的。他控制着激动,把到嘴边的许多话又咽了回去。
他站起来轻声对晓茵说:“早点儿睡吧,明天早上能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说着他走到门口,回头见晓茵站起来没动,便说了句“晚安”,转身出去。
第四部分 欲罢不能南柯一梦(3)
晓茵洗漱完毕,上床躺下。此刻她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她不再为李珉没给她打电话伤心难过、耿耿于怀,反觉得自己小气。如果大度一点多给他打几次电话就不会使自己难过这么多天,以至于几乎想放弃来见他。她暗自庆幸自己还是来了。
晓茵发现自己对他的激情一如既往,她仍如二十年前一样爱他。
李珉没有再婚,对晓茵来说,这真是天大的喜讯。这二十年来,她时时刻刻都想跟他见一面,但从未想过要与他重温旧梦,或者把他从他妻子手中夺过来,只要见他一面就满足了。如今情况有了变化,这一变化使晓茵在心底里萌生出一种企盼,也许自己真的等到了柳暗花明。这些年来她心如止水,可现在心旌摇曳,难以平静。她也冷静地提醒自己,李珉没再婚并不意味着他室内无女人,那个给他洗衣服的人还在晓茵脑中飘来飘去。国内的大气候她从周围朋友那儿听到不少,有钱有权的男人身边无女人是有点令人难以置信的。她明天到他那儿去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李珉是个重情义之人,如果他已和什么女人有了感情,断不会因自己的突然出现而离弃那个女人的,二十年前就是最好的例子。如今他是一市之长,晓茵不把这个小小市长当回事,当地人不一定不当回事,哪个女人抓住这位有魅力的市长也不会轻易拱手相让的。
晓茵又想到儿子,儿子去美国之前跟他提起他爸爸的事,他一直没有什么表示,会不会不想认他这个没尽职的爸爸呢?虽然跟他解释了爸爸有不能跟他一起生活的苦衷,但他能理解多少呢?她又想李珉如今是公众人物,会不会怕影响自己的形象而不敢认儿子?如果他很重视自己的官衔地位,他的私生活问题一旦被世人窥见,他的仕途之路会不会夭折?
晓茵的心中翻江倒海,难以平静,一直到下半夜三点才朦朦胧胧睡去。第二天醒来已八点半。她不知李珉是否起来,就把一切准备好,坐在椅子上看电视等他。
已经十点,李珉还没动静,晓茵过去敲他的门。
李珉出来,微笑道:“起来了?我记得你早上挺贪睡的,没敢叫你。”晓茵心想,那是什么时候的皇历了?做妈妈的人谁还能有贪睡的福气?她看了李珉一眼,心里又嘀咕了一句:我倒是想贪睡,可你儿子那张嘴等着我喂呢!
他们在楼下咖啡厅喝了杯咖啡便上路,李珉说到了他那儿请晓茵好好儿吃一顿。
路上,李珉让晓茵告诉他这二十年的情况。晓茵便把在美国工作期间的事和如何辗转到了日本,后来又如何厌倦了出差而改行教书等情况一一述说了一遍。
李珉一直没打断她,偶尔回头看她一眼。等她说完,问她为何没有把博士课程念完。晓茵回说正好有一工作机会,读书读累了,就想工作了。李珉疑疑惑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相信她的话。沉默片刻,李珉又问:“你怎么不说说家里的事?有没有孩子?你丈夫……”没等他说完,晓茵打断他,“还是说说你的情况吧。”
李珉见她还是不肯说家里的事,便没再追问。他将他与妻子为何调到南方,到南方后的工作、生活情况大致作了个介绍。
他八四年从美国回来正赶上他妻子的母亲病重住院,回来后第二天他就跟妻子到南方来照顾他岳母。他岳母脱离危险后,他妻子赶回去上课。他那学期没课,便留下来照顾岳母。他说他一直很惦记晓茵,元旦前他曾给晓茵打过一次电话,琳达说晓茵已搬走,搬到哪儿她也不知道。等他岳母出院他回到北方已过了春节。他托他大学的那位留学生找晓茵,那位留学生回信说他问了所有认识吴晓茵的人,但无人知道她的去向。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怕你出什么事,一直放心不下,有一天,我往你爸爸的教研室打了个电话,找到了你爸爸。我说我是你的朋友,想知道你的电话号码,你爸爸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了他。谁知他一听我的名字就很生气地说,‘以后你不要再找我女儿了。’然后就挂了电话。临到南方前,我托一个朋友把那包东西送给你爸爸,希望你见到我的信后能与我联系,可是等了这么多年……”李珉的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半天说不下去。
知道李珉惦记着她,晓茵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她一阵高兴又一阵心酸,再也忍不住自昨晚就堆积在眼中的泪水。李珉见她流泪不止,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包递给她,并抓住她的手捏了两下。
“虽然从你爸爸那儿没要到你的电话和地址,但我判断你可能没事。到南方后我继续托那个留学生找你,我一直放不下你,我怕我害了你……”。
晓茵抬头看他,见泪水从他的眼角往下淌着,心中不禁一阵感动,他还没有忘记自己,不枉自己这么多年对他的相思和信任。
他又抓住她的手说:“十来年前,我又托朋友去找你父亲,你父亲教研室的人告诉我朋友说,吴教授已退休,儿女都在国外,老两口也去国外住了。打听了几个人,没人知道你们国外的电话和地址……”
第四部分 欲罢不能南柯一梦(4)
不知不觉他们到了太湖市。李珉把车直接开到一家饭馆门口。他见晓茵还在抹眼泪,用手帮她擦了两下,很温柔地说:“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不知是老天爷体恤我还是晓茵你可怜我,还让我在有生之年见到你了。能见到你我真是好高兴啊!”他先下了车,走到另一边扶晓茵出来。他拿过来晓茵手里的手绢儿,擦了擦晓茵脸上泪水的痕迹,小声说:“别哭了,眼睛都红了,早上什么也没吃,早饿了吧?先进去吃点东西。”
他们进了饭馆儿,马上有人迎了上来,跟李珉礼貌地打着招呼。李珉说要个单间,于是,他们被引进一个单间。李珉没有看菜单,叨咕了一些菜名、酒和饮料,两位小姐应着出去了。
李珉很想知道晓茵家里的事情,见她还是满腹心事的样子,便婉转问道:“你家谁做饭?你做还是你先生做?”
晓茵觉得他的眼光有一点狡黠,知道他是在套自己,就平平淡淡地说:“我做。”然后反问他:“你怎么生活?有人给你做饭吗?”
“我在家吃的时候也不多,一个人好对付。”
“总在外边吃怎么行呢?营养会不平衡的,而且外边的东西也不一定干净,偶尔吃几顿还可以。”
李珉还在想着晓茵跟她丈夫会不会有什么事,心不在焉地说:“没事儿,我身体还行。”又胸无城府地加了一句,“每个星期有个小姑娘来给我做两顿。”
晓茵很想问这个小姑娘是他雇的钟点工还是他的朋友,或是很特殊的关系,但是,她的教养使她没有问出口。
几小盘凉菜先上来了,李珉问晓茵喝葡萄酒行不行,晓茵点点头。小姐给他们各倒一杯葡萄酒。两人碰了一下杯,李珉说了句:“Sohappytoseeyouagain。”又说道:“欢迎你到我们这儿来!”晓茵轻声说了声“Thankyou。”
李珉问晓茵在日本吃中餐还是吃日本餐。晓茵告诉他中国人在家里基本上还是吃中餐。晓茵因为吃得清淡,有的日本餐很合她的口味,所以各半。李珉说他没去过日本,听去过日本的朋友讲,日本餐中看不中吃,一份饭菜量很少,吃不饱。晓茵说,日本人吃得简单,不像中国人这么大吃大喝。她指着桌子上的菜说:“日本人两个人吃饭绝不会要这么多菜。特别是午饭,在饭店吃的话,要一个份饭或一碗面。如果在办公室吃,买个盒饭,或者饭团子、三明治什么的。”
李珉给晓茵往盘子里夹着菜问道:“你有什么驻颜之术?怎么还跟二十年前一样年轻?”
晓茵小声嘟哝着:“快五十的人了,年轻什么?二十年女人哪有不变的?”
“你住了美国,又住日本,觉得在哪里生活更好一些?”
“各有利弊,在日本生活很方便,离国内也近,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洛杉矶。”
这后一句话仿佛触到了李珉的心事,他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喝了一大口酒,叹道:“唉,时间真快!二十年了!”晓茵知他想起了过去,回想自己这二十年的生活,不禁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房间内一直有人为他们服务,他们也不便说什么,两人专心品尝道道菜肴。晓茵夸赞菜非常清淡美味,李珉一边给她夹菜让她多吃一边说:“听说日本女人热衷于两件事,一件是学英语,另一件是减肥。英语你不用学了,是不是把精力都放在减肥上了?二十年前就瘦,现在还是这么瘦。”
晓茵看了他一眼,没言语。
他又试探着开玩笑说:“要是你丈夫不给你吃饱,或者给你气受,我可以为你出头的。”晓茵瞥了他一眼小声问道:“你是我什么人啊?”
一句话把李珉给噎住了,他嘴唇嚅动了一下没说出话来。是啊,即便晓茵真受了气,他有什么资格为她出头呢?他与她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既非亲非故,又非前夫,连个“前男友”说起来都不光明正大,拿什么替人家出头哇?李珉低着头沮丧地想着,再也没精神开玩笑了。
这时候,飘来隔壁单间杨臣刚一往情深的歌声:“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