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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衣-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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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蓄满了她的眼眶。
  高远明抽出一张纸巾递到黄婷婷手中,轻轻说道:“你不要自责了,我知道当年你拧不过你母亲的以死相逼。说句实话,我也恨过你,是最初失去你的时候。现在,就不恨了。这样说吧,要不是当年受的打击,我也不会努力到今天,全是给逼出来的,不然,我也会安于现状,说不定像你姐夫那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的。人哪,关键时刻需要打击一下的。”
  黄婷婷含泪笑了,有高远明的这番话,她觉得这个深秋的天空比夏天还蓝,云朵比冬天还白,风儿比春天还暖和,她暗淡的心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再去叶尔羌河的水潭边洗杂碎时,黄婷婷看着潭里的水都清亮多了,腌臜的大肠里倒出的粪便也不臭了,洗一整天杂碎也不觉得腰酸。甚至,她还边洗边哼起过去的老歌来,什么《九九艳阳天》、《粉红色的夏天》,还有《甜蜜蜜》,她只会哼几句,现在流行的新歌一句都不会,这些年,她根本就没心思关注歌曲。
  从此,只要碰上不错的牛肚或者新鲜的羊肠,黄婷婷会挑选一些,用地衣反复搓洗,偷偷留给高远明。自上次送去一些卤杂碎,见高远明没有反对,吃得很开心,黄婷婷心里便惦记着,能为自己以前心爱过的人做些事,她觉得很愉快。不过,她心里是有尺寸的,高远明只是她的过去,只能放在心里想一想,就像冬天的手炉,捂在心口上暖暖心而已。况且,高远明的媳妇年轻又标致,他们的女儿都三四岁了,标准的幸福之家。她可不想扰乱他们一家的幸福。她只想用自己仅有的能力,感激他帮助过姐姐,也帮助她从暗淡的心理中脱离出来。她没有别的想法。她坚信自己的身心是正常健康的。
  可是,面对丈夫何光华,黄婷婷还得掩饰住自己好起来的心情。就拿自己精心给高远明挑选的杂碎来说,她不能明目张胆,只能做些记号,悄悄放在卤汤锅里,与其他杂碎卤好后,再挑出来抽空给高远明送去。何光华这段时间的心思都在盖楼房上,也不会察觉到她的举动。
  这阵子,何光华基本上每天都要与黄青山通一次电话,说一说盖楼房的设想。拆掉老屋,从头盖起,总得谨慎,比不得别人家扒掉屋顶铺个平台再往上加盖。他跟黄青山说的打多深的地基,房子的室内结构,都当成真正的盖房了,而不是为日后的拆迁。黄青山听得烦,说你麻烦不麻烦?很快就要拆的房,你管它地基结不结实,再不结实住一年总能行吧,再不济住半年也行啊。难道你想住十年八年,住到进棺材那天?何光华听着不高兴,心想,这是我的房,怎么盖是我的事儿,还用得着你来教训!他心里不服,却又不得不承认黄青山说得有道理。盖的拆迁房又不是住房,是不用太深太牢靠。
  正准备拆旧房时,忽然间有消息说铁路改线,不经过桑那镇,而是绕开从五六公里以外的沙克多走。这个传言像一盆凉水,浇在桑那镇人的头上,整个镇子都惊动起来了,北街盖了新楼房的气得骂娘,没盖新房的抚着胸口直喊心都要跳出来了。
  何光华惊出一身冷汗。幸亏他做事拖沓,加上黄婷婷一直持反对态度,多少对他有些钳制,不然,两间门面房现在恐怕也成一堆残垣了。这下,何光华很生黄青山的气,他在城里理应消息灵通,这么大的变故居然都不说一声,亏得没拆旧房。与北街盖新房的其他人家相比,何光华只买了些材料,几乎没多少损失。隔壁鞋店的冯薇薇就不同了,她把这么多年的积蓄全拿出来盖新房,没想到出现这么大变故,她家楼上加盖的那层做工很粗糙,当鞋店的贮藏室还行,住不得人,说白了,就是废屋。冯薇薇望着多年积蓄堆起来的废房,伤心得不知找谁诉说。
  这个时候,黄青山还打电话来,问何光华拆除旧房的进度,过两天他回来跟何光华就共同建房共同享有拆迁费再签个协议,有了协议,房子盖到什么程度他就打相应的款项,这样,以后出现什么问题就可以按协议解决,不至于以后产生麻烦。
  何光华握着话筒心里直发冷,都这个时候了,黄青山居然还装没事跟他谈协议,看来这个大舅哥真的想把他往火炕里推了。他对着电话冷冷地说道:“哥,人家都说铁路不从咱这儿过啦,我拆房干什么?你也别老惦记着拆迁费,飞了鸡你照样也拿不着蛋,大家都没好处!”
  黄青山一听话不对味儿,急了:“你从哪儿听说铁路不从桑那镇过啦?修铁路是大事,线路都勘探好啦,哪能说改道就改道?这绝对是谣传!不过,你既然听到风声,我尽快打听一下,真有改道这一说,旧房你先别拆,等我打听清楚再说。”
  没了盖房的念头,何光华开始注意起黄婷婷近来的变化,他发现黄婷婷往常结霜的表情好像逢遇春天,不但霜没了,还桃花朵朵似的艳了,偶尔,还听她不经意地哼唱几声,连走路的步子都变得轻盈起来。何光华不是傻子,细细观察几天,自然注意到卤汤锅里的变化。有一次,他故意当着老婆的面,将做有记号的羊肠切成片,盛在盘子里,说是隔壁的冯薇薇早就要盘卤肠,他亲自端了过去。不一会儿,从隔壁传来冯薇薇的大声浪笑。黄婷婷听着心里起腻,等何光华从隔壁回来,也不说什么,只管埋头做自己的事。何光华见黄婷婷一脸的不咸不淡,心里头明镜似的。
  怕再被何光华抢了先,再卤杂碎时,黄婷婷多长了个心眼儿。这天,等杂碎卤到八九成熟,已经能吃时,她将做有记号的羊肠捞出,用塑料袋装了,提着刚出厨房,何光华在门外候着呢。
  “可叫我逮着啦。”何光华一副得意样儿,冷笑道,“哼,你可千万别说这肠子是给你爸捞的,你爸看着我闹心,可是好几年不吃我卤的杂碎啦。”
  黄婷婷梗着脖子,别开脸说:“我就没想着编瞎话!”
  “那你亲口告诉我,肠子是送给你野男人的。”
  黄婷婷狠狠地剜了何光华一眼,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和他清清白白,没你想得那么肮脏。”
  “都这样说呢,”何光华拖长腔调道,“全桑那镇传得谁不知道,你和那个野男人有一腿,以前我还信你清白呢,可你看看,偏当我是瞎子聋子,连下酒菜都做上记号给送。这段时间你过得滋润吧,瞧你一脸春风,跟我结婚这么些年,从没瞧见你高兴过,哼!总算叫我抓住啦,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黄婷婷冷冷地盯着何光华,不做任何解释,她懒得跟这种人说。何光华却被她的冷漠给激怒了,一把扯住黄婷婷的胳膊,恶狠狠地骂道:“臭婊子,没话说了是吧,走,我带你到镇街上去,叫大家看看你这个破鞋是怎么把我的东西偷送给野男人的!”
  黄婷婷再也无法忍了,一怒之下,将烫手的羊肠扔向何光华。塑料袋破了,汤汤水水烫得何光华惨叫一声,随即,他顾不得疼,将黄婷婷推倒在地,挥拳打她的头、脸。
  黄婷婷始终没喊叫,开始还反抗几下,没有效果,干脆任他发泄。何光华的打骂声引来了隔壁的冯薇薇,她闯进院子,一把拉开何光华,把骂骂咧咧的他推出门。冯薇薇回过头,又来拉黄婷婷,被她一把推开。冯薇薇被拒绝,心里暗骂了一句,面子上却过不去,很尴尬,不屑地瞅眼黄婷婷,哼了一声,扭着腰肢气鼓鼓地走了。
  黄婷婷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用粗糙的手抹去嘴角的血,进屋换掉身上的脏衣服。她全身疼痛,在屋子里待不住,干脆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入冬了,刮着不大的西北风,正是中午时分,却不太冷,太阳红红地挂在天空,像秋天一样暖和。黄婷婷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觉得浑身冰冻一般,她的脸青的红的紫的,像个调色板。她两眼发直,对街上的行人视而不见,也听不到身后男男女女的指点声,无目的地朝前走。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北边的工地,走进高远明的那间临时办公室。这会儿,她不管不顾了。眼下,她最想见的就是高远明。在她心里,只有他才能抚慰她心里的伤口。
  高远明正在兴高采烈地算账,被突然闯进来的黄婷婷吓了一跳,看到她脸上的伤,赶紧关门,将她拉坐在沙发上,问她出了什么事。
  黄婷婷摇摇头,一头扎进高远明怀里,靠在这个温暖牢靠的地方,才放声大哭起来。
  高远明什么都明白了。他揽住黄婷婷,叫她在自己怀里哭。
  许久,黄婷婷终于止住哭声,从高远明怀里挣脱出来,两眼无光地看着他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高远明将她再次拉入怀中,颤抖的嘴唇贴在她的前额上,轻声说道:“到我这儿来,跟我过吧。我早就等着这一天哩。”他用自己滚烫的嘴唇去寻找她冰冷的嘴唇。
  黄婷婷把脸别开。她冷静地说道:“那怎么行,你有老婆,有儿子哩。”
  高远明嘴里的热气扑到黄婷婷的脸上:“我和她离婚,你跟何光华也离掉,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拆散的,现在还来得急。我一直等着有这一天哩,我们肯定会很幸福的!”
  黄婷婷把高远明的嘴轻轻推开,她从他怀抱里移开身子,站起来摇着头说:“我已经不幸福了,难道再享受幸福,就非得打碎另一个女人和孩子的幸福?你,考虑过他们没有?”
  想到孩子,高远明流泪了,他难过地望着黄婷婷,说:“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苦?看着你不幸福,你知道我的心是怎样的煎熬啊?”
  黄婷婷抹把泪,勉强露出笑容:“听到你这么说,我已经很幸福了。人生在世,原本就是来受苦的,苦过了,这人生就美满了,你说对不对?”
  高远明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知怎么说才好,流着泪搂紧黄婷婷。
  在高远明温暖的怀抱里,黄婷婷好像回到了从前,可是一想到眼下,从前隐隐约约就退去了,她伤心欲绝。虽然,她现在感受到了高远明的爱意,可是,她觉得别扭。她生硬地抽出高远明伸进她衣服里的手,突然间推开他,拉开门,跌跌撞撞地跑走了,任高远明在后面怎么喊,她都没回头。
  黄婷婷一路跑到叶尔羌河,坐在她洗了几年杂碎的水潭边。潭水表面漂着一层污油,她知道潭底下还沉淀着好多杂碎的碎头,也许腐烂了,也许正在腐烂,像她的生活一样。
  她胡思乱想着,望着一池污水,发了一下午的呆。
  十
  镇街上已经传遍黄婷婷与高远明偷情,被何光华抓奸挨打的风言风语。崔巧莲听到后觉得颜面丢尽,她是多好强的人,这些年来却没一件能叫她强起来的事情。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她摔东摔西做好晚饭。黄琪英铲地衣回来,被老伴呛了一顿,气得蹲在地上抽闷烟。
  冬天黑得早,放学后,黄菲儿与同学们玩得快疯了,摸黑才回到家,见爷爷奶奶全板着脸,见了她却不搭理。菲儿刚玩耍的高兴劲儿一下子没了,整个晚上都没好情绪。吃过晚饭,她懒懒地做完作业,没人招呼,脚也不洗便知趣地钻进被窝。
  菲儿现在会看大人脸色行事了,自从转学到桑那镇,不在爸妈身边,她接受了这个现实后,突然间懂事多了,只要爷爷奶奶不高兴,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只要大人不说,最好不多嘴问。大人间的事,总也说不清的。以前,在城里,她爸妈就说不清楚。现在说清楚了,他们就离婚了,一离婚,妈妈连她的面也不见,电话也不给她打,把她从身边撇开了。菲儿躺在床上一旦想到妈妈,悄悄地哭了。她边哭边想,在桑那镇,除爷爷奶奶外,大姑家离得远,整天忙地里的活儿,很难见一面,只有小姑惦记着她,经常来看她,送好吃的给她,疼她,宠她,但很少见小姑脸上有笑容。菲儿心想,小姑是不喜欢杂碎的味道,才不高兴的吧。她想着,哪天一定要跟小姑说说,不喜欢洗杂碎就别洗啦,何必把自己搞得愁眉苦脸呢。菲儿迷迷糊糊地乱想着,翻转身,面朝里睡着了。
  昏黄的灯光下,黄琪英和崔巧莲压低声音又吵过一架后,坐在外间屋子生闷气。突然间,菲儿大叫起来,老两口不约而同起身跑进卧室。
  菲儿一跃而起,喊叫道:“小姑来啦!我闻到她的气味了。”
  崔巧莲一巴掌拍在菲儿的小脑袋上:“我还以为鬼捏住你了,睡觉!”随即将菲儿按躺下。
  菲儿无声地哭了。
  黄琪英不满地盯着老伴看了一会儿,手按在菲儿刚挨打的地方,抚摸了许久。他发现菲儿的小身子不再抽动,才走到外屋。这时,黄琪英看到小女儿静静地站在门外边,目光迷乱地望着他。
  黄琪英没理小女儿,他擦着黄婷婷的身子,出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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