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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组沉重的、直现人生的作品。这是有奇特的大漠风光、呼这欲出的人物、鲜活的生活场景、扑面的生活气息、丰厚的生活底蕴;有生之艰辛、爱之甜蜜、病之痛苦、死之无奈。小说告诉你,曾经有一群西部农民曾这样活着,曾这样很艰辛、很无奈、很坦然地活着。
中国文联出版社授权连载,不得转载! 雪漠 著
《狼祸》第一部分
猛子看得出,豁子对他有敌意,冷不防,他就发现豁子阴阴的眼神。这眼神,反衬着女人对猛子的眼神。女人的眼神越热,豁子的眼神越冷。孟八爷说得对,豁子很可怜。虽说他的笑很爽朗,但还是很可怜。每次脱衣服,一看到豁子鸡骨似的身架,猛子就想笑,就也脱了衣,鼓起腱子肉。女人的目光就热水似泼来。夜里,豁子就弄出很大的响动。
雪漠小说精选《狼祸》及作者简介
这是一组沉重的、直现人生的作品。这是有奇特的大漠风光、呼这欲出的人物、鲜活的生活场景、扑面的生活气息、丰厚的生活底蕴;有生之艰辛、爱之甜蜜、病之痛苦、死之无奈。小说告诉你,曾经有一群西部农民曾这样活着,曾这样很艰辛、很无奈、很坦然地活着。
简介:雪漠,原名陈开红,男,甘肃凉州人,生于1963年,中国作协会员,甘肃省文联专业作家,鲁院文学院“中青年作家首届高研班”学员。荣获“第三届冯牧文学奖”,被授予“甘肃省德艺双馨文艺家”称号。
为创作出好作品,雪漠历时十多年,跑遍了整个凉州,多次前往草原和大漠,采访了数以百计的农民、猎人和牧人,收集了大量的不为外人所知的创作素材。他所描写的生活和人物,均是中国文坛其他作家很少涉猎的。正如“第三届冯牧文学奖”的“雪漠评语”称:“西部风景的粗砺与苍茫,西部文化的源远流长,西部生活的原始与纯朴以及这一切所造成的特有的西部性格、西部情感和它们的表达方式,都意味着中国文学还有着广阔而丰富的资源有待开发。”
雪漠发表作品及获奖情况简介
1991年,中篇小说《长烟落日处》(《飞天》1988年第8期)荣获“甘肃省第三届优秀作品奖”。
1992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学术专著《江湖内幕黑话考》荣获“甘肃省社会科学最高奖”三等奖。
1999年,小说《新疆爷》获“华浦杯”甘肃作家小说大奖赛二等奖。
2000年,《大漠祭》获上海文艺出版总社“2000年度优秀图书奖”。2001年9月,《大漠祭》被中国小说学会评为2000年度中国最优秀的五部长篇小说之一,荣登“2000年中国小说排行榜”。同年8月,《大漠祭》成为“第五届国家图书奖”初评入选书目。同年11月,《大漠祭》荣获“第十四届华东地区(六省一市)文艺图书一等奖”。2002年,《大漠祭》荣获“1999…2001年度上海市优秀图书一等奖”;2003年《大漠祭》入选“中国文学年鉴”,荣获“上海长中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2004年,入围“第六届茅盾文学奖”,荣获“甘肃省五个一工程奖”、“敦煌文艺奖”一等奖,被江苏省委宣传部和甘肃省委宣传部联合改编为二十集电视连续剧《大漠缘》。《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汇报》、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等上百家媒体进行评介,被誉为“真正意义上的西部小说和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
2002年4月,雪漠荣获“第三届冯牧文学奖”。2003年,被授予“甘肃省德艺双馨文艺家”称号。同年,小说《掘坟》入选人民文学出版《2002年短篇小说》。
2003年,长篇小说《猎原》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隆重推出,首印三万册,被评为2003年北京市重点项目,《文学报》、《文艺报》、《文汇读书报》等媒体进行了评价,《人民文学》原常务副主编崔道怡先生等专家给予了很高评价,同《大漠祭》一起,多次荣登人民文学出版社《当代?长篇小说选刊》的专家推荐排行榜。同年,散文《凉州与凉州人》在《收获》(2003年第2期)发表后,被《新华文摘》(2003年第6期)转载,荣获中国散文学会颁发的“好百年”全国散文大奖;中篇小说《莹儿的轮回》在《中国作家》发表,被《小说月报》(中篇小说专号)转载;小说《老顺和偷鹰的‘疤鸡’们》、《鼠神》等发表在《芙蓉》、《上海文学》等刊物上,获得好评。
2004年,长篇小说《猪肚井里的狼祸》在《中国作家》2004年第2期发表,《小说选刊》进行了评价;同年,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了小说集:《雪漠小说精选:狼祸》,引起反响。
此外,还多次荣获省级以上文学奖。
目录
谈作家的人格修炼(代序)
狼祸
莹儿的轮回
长烟落日处
黄昏
新疆爷
丈夫
掘坟
文学:流淌的灵魂(代跋)
谈作家的人格修炼(代 序)
生在西部农村,最大的好处,是能感受死亡。大都市太喧嚣,每每将心淹了。死亡的声音,总显得稀薄,很难唤醒快乐或苦恼的城里人。
我住的地方更静,物欲便淡了。那死亡的声音,就大逾天地,充满虚空。用不着专注聆听,那哀乐声、发丧的锁呐声、嚎哭者便会自个儿来找你;老见花圈孝衣在漠风中飘,老听到死亡的讯息,老见友人瞬息间变成了鬼,老听人叹某人的死亡,而随后,叹人者亦变成了被叹者……
我是很小的时候就觉察到死亡的,老觉那是个可怕大洞。侍在身侧,老想往洞里拖我。我昼夜发抖,恐惧这世上竟有这样一个东西。渐渐,我明白了,不但人会死,那月亮,那太阳,这地球,都会有死的一天。于是,我心中又升起一个疑问:既然终究都得死,这活着,究竟有啥意义?
从少年时代起,我就寻找意义,但我可悲地发现,一切都没有意义。死亡来临时,读的书没有意义,盖的房没有意义,写的文章没有意义。若真能写出传世之作,但一想宇宙也有寿命,便知那所谓传世的,仍是个巨大的虚无。地球命尽之日,托尔斯泰也没有意义。于是,我曾许久地万念俱灰。
这种幻灭感的改变是在我接触到佛教之后。当我看到佛舍身饲虎和割肉喂鹰时,我忽然发现了意义。这意义,便是那精神。那虎鹰和身肉,均已化为灰尘,但那精神,却以故事为载体,传递给千年间活过的人。这精神会照亮心灵,许多人因此离苦得乐了。这,便是意义。
文学的意义亦然。其意义,非名,非利,而在于文学该有的那种精神。前者如过眼烟云,后者则可能相对永恒。
我认为,好的文学必须做到:这世上,有它比没它好,读它比不读好。因为它的存在,能使这世界相对美好一些。如果达不到这一点,就不是好文学。
为了实践我的感悟,我用了二十年的时间,终于进入文坛。但我可悲地发现,时下的文学,早已丧失了我所向往的“意义”。
老有圈外人问我:文坛究竟咋样?我答:有善有恶。善者,可比菩萨;恶者,欺世盗名。
他又问:善恶之比如何?整体评价咋样?
我默然。
但私下里,我对文坛还是有评估的。我之标准,是《佛子行三十七颂》,其中有一颂如是说:
伴彼若是三毒长,并坏闻思修作业,
能转慈悲令丧失,远恶友是佛子行。
可见,“恶友”的标志是:一旦与之接触,则贪婪、嗔恨、愚痴三毒增长,慈悲心消失。
一个偶然的机缘,我进入文坛。不久,我吃惊地发现,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开始堕落。
我多了贪,开始在乎文坛的排名;多了嗔,当你的作品被人恶意糟踏时;多了痴,一日日地迷失了自我。复归到西部小城后,我竟然失却了先前的那份宁静和超然。
按《佛子行》的说法,我显然遇到了“恶友”,可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显然又不恶。粗看来,那一个个单个的个体,分明都不坏,有的甚至是明显的好人。可奇怪的是,当我再一次进入文学圈子,仍会不知不觉间向下滑落。
这是很怪的现象。当一个群体不能使与之接触者渐趋高尚,反倒使贪嗔痴“三毒”增长时,说明它定然出了问题。
《佛子行三十七颂》还提到了应该接触的“善知识”:
伴彼若令恶渐尽,功德犹如月初增,
则较自身尤爱敬,依善知识佛子行。
显然,这种“善知识”,在文坛上也不少。但无异,他们并不占主流地位。否则,文坛是不会增长人的“贪嗔痴”的。
我清醒地促使自己去分辨哪是善知识?哪是恶友?但我吃惊地发现,当我面对个体时,我都能从他们的身上发现闪光点,但综观文坛整体时,仍觉有一种令我增长“三毒”的浓浓的氛围。换句话说,时下的中国文坛,定然缺乏能使人健康向上的土壤和气候。许多“善”人,不知不觉间,就会被那风气“腌”透,进而繁衍出一种“恶”来。更可怕的是,被腌者并不知道自己已被异化,反倒乐此不疲地趋之若鹜。
当这种不好的风气占主流地位时,就会形成一种有利于这风气运行的潜规则。进入这规则的任何一个外物,其命运只有两种:你要保持清醒独立,远离规则,那规则就会忽视你的存在,像上海作家李肇正,著大文300万言,至死都得不到评论界的关注;要么,你由遭遇“恶友”而潜移默化,终而成为“恶”的来源,除非,你遇到了能发出巨大声音的“善知识”。
我曾虔诚地想进入文坛,为此付出了艰辛的努力;进入文坛之后,却又想决然地远离它。因为,我的信仰和智慧告诉我:所有滋长“贪嗔痴”的外物和外境,都定然是“恶”的,是必须要远离的。我逃离时的那份急切,如脱了枪口的小鹿,只想找个密林深处,静静地舔舐伤口。
但同时,我发现,千千万万个人仍在拚命地涌向那个被佛子们视为“恶友”的所在。
我很可惜一些作家,花费黄金买不来的生命,去制造大量的垃圾,浪费自己生命,浪费别人的生命。有好些人,在他的肉体消失之前,作品便已消亡。更有甚者,其存在的价值,就是以自己的才华,宣扬一种罪恶。这世上,没有他(她)的书,比有他(她)的书好。
我常说,没有才华的婊子(人格意义上的),仅仅是一个婊子,而有才华的婊子,则会依托自己的才华,将那婊子气扩散到整个社会,而使这世界相对恶化。
有本小书,叫《艺术的未来》,书中写道:“当艺术家为艺术而艺术的时候,他们是鄙视公众的。反过来,公众则以忽视这些艺术家的存在对之进行了报复。由此造成的真空便由江湖骗子似的冒牌艺术家做了填充。”
信然。时下的文学杂志、网络或是图书市场,除偶现寥若晨星般的“艺术”外,大多只写了两个字——“无聊”。名作家写着有名的“无聊”,无名者也不敢落后,绞尽脑汁地炮制“无聊”。生活的惨白,人格的萎缩,责任感的丧失,思想的缺少钙质,使本该塑造灵魂的文学,堕落为颓废者的自慰。
我常常私自发问:我们这个民族,为何会有这样一个巨大的混混群体?难道他们黄金买不来的生命,只配用来炮制垃圾?每念及,便不由得扼腕长叹。
无异,这虚假的“文学”繁荣背后,隐藏着一个民族的悲哀。
我曾参加过一次文学聚会,当作家们津津乐道地编织“蛋白质女孩”和“巧克力男孩”之类的爱情时,窗外有个老太婆正在痛哭,因为她当民工的儿子才死在建筑工地上。作家们懒得去安慰她,他们甚至嫌那哭声打断了自己的文思。这画面,充满象征意味,几乎可以看成中国当代文坛的缩影。
在另一次会议上,作家们纷纷抱怨时代对自己的挤压,说文学失去了轰动效应,自己已沦为“边缘人”,其慷慨激昂,充满了文天祥似的正气。发牢骚时,作家们正免费住着高级宾馆,腹内盛着国家供给的山珍海味。而同一时刻,西部还有许多人饿着肚子牛一样劳作,还有许多哭泣的失学儿童,还有无数贫病交加的农民。最该关注的他们,却很少有人关注。
无数的作家和所谓作家们边发牢骚,边编织连自己也不信的惨白故事,以填充网络和杂志。他们散发出迷醉的萎靡之气,并将这萎靡传递给更年轻一代,影响或污染着他们的灵魂。大家一齐制造喧嚣,创造“繁荣”,营造颓废。试问,在这样一个“气场”中,谁又爱听弱势者的哭声?谁又爱看农民们的愁脸?谁又会把那种叫“忧患”的意识,塞入自己心中?
作家们背对着大千世界,背对着应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