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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去要小心,不要被小树丛绊倒,要是滚到河里去淹死了,你爸爸会怎么怪
我呢?”
同时这位保姆又从地上捡起了鄱凯特夫人的手帕,说道:“夫人,这是
你的手帕,掉在地上第六次了!”鄱凯特夫人笑着答道:“谢谢你,芙萝普
莘。”然后把腿从另一张椅子上挪开,只坐在一张椅子上,继续读书。她的
面容立刻呈现出眉头紧皱聚精会神的样子,好像她已连续读了一个星期的书
一样,但是还没有看了五六行,眼光便转到了我身上,对我说道:“你妈妈
一定身体挺好吧?”这一突如其来的问题使我慌成一团,只有糊里糊涂地答
道,如果我还有妈妈的话,我肯定她的身体挺好,也一定十分感谢,一定会
带来她的问候。正在这尴尬的时候,保姆过来才算救了我。
“噢!”保姆从地上捡起这位鄱凯特夫人的手帕,大声说道,“我看这
是第七次了!今天下午你怎么啦,夫人!”鄱凯特夫人接过了她的手帕,先
是感到十分惊讶,好像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然后认出来了,便笑了
一下,说道:“芙萝普莘,谢谢你。”说完又忘了我在那里,继续读她的书
去了。
现在我才有空来数一数这些孩子,发现至少有六个小鄱凯特在花园里
玩,正处于各个不同的摔打时期。我还没有数清楚就听到了第七个孩子的声
音,这悲伤的啼哭声仿佛是凭空而降的。
“是宝宝醒了吗?”芙萝普莘表现出十分惊奇的神态,“米耐丝,你快
去看看。”
米耐丝是另外那位保姆,她走进了房子,马上小孩子的哭声慢慢地轻下
去,以至消失了,好像那个小口技演员的嘴里给塞进了什么东西,问题就解
决了。鄱凯特夫人手不离卷地读着书,我很想知道她读的是什么书。
我心中暗忖,我们大概是在等待鄱凯特先生出来,不管是不是,反正我
们都等在那儿,所以我也就有了机会来观察这一家中发生的有趣现象:只要
孩子们乱蹦乱跳地跑到鄱凯特夫人的近处,他们就会绊倒,跌在她身上——
每逢这时刻,她总是表现出惊诧,而孩子们也总是要伤心地哭上一会儿。这
种情况的确使人感到很奇怪,我不得不加以思索,想得出了神,直到米耐丝
抱着宝宝出来,又递给了芙萝普莘,芙萝普莘又准备把宝宝递给鄱凯特夫
人,也就在这刹那之间,芙萝普莘连人带宝宝都一头向鄱凯特夫人的身上栽
了过去,幸亏赫伯特和我在那里,扶住她而没有摔倒。
“我的天啦,芙萝普莘!”鄱凯特夫人这才把眼光从书本上移开,说
道,“怎么大家都不停地摔倒!”
“天啦,你,真是的夫人!”芙萝普莘脸上惊得红起来,说道,“你在
这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芙萝普莘,你是问我这里?”鄱凯特夫人问道。
“是啊,那不是你搁脚的凳子吗?”芙萝普莘说道,“你把小凳子放在
你裙子下面,谁绊上能不跌跤呢?来,夫人,孩子给你,你把书给我。”
鄱凯特夫人接过宝宝,把它放在自己的膝上摇晃着,动作很不姻熟,其
他孩子们也都围过来玩耍。没有一会儿,鄱凯特夫人就发出命令,叫保姆把
他们全部带到房中去午睡。虽然我第一次到这里来,但却又有了第二个发
现,原来抚养小鄱凯特们的方法是摔跤和睡觉交替地构成的,摔跤以后便是
睡觉,当然,睡觉之后又是摔跤。
这时,芙萝普莘和米耐丝就像赶一群小羊一样把孩子们给弄进了屋,鄱
凯特先生也从房中走出来和我见面。鄱凯特先生一副困惑的表情,头发已经
灰白,乱蓬蓬的,好像从来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的问题。在这种背景下发现
鄱凯特先生如此这般模样实在不算什么,不值得大惊小怪。
第二十三章
鄱凯特先生说他见到我很是高兴,希望我见到他不要感到失望。他脸上
露出像他儿子一般的笑容,又补充说:“我本来就是一个不足为奇的人
物。”尽管他脸上现出困惑的表情,而且头发也已灰白,可是细看他却是长
得颇为年轻,而且态度又十分自然洒脱。我用自然洒脱这个词,是指无矫揉
做作之处。他的行为举止显得神态恍惚、滑稽可笑,幸亏他自有领悟,知道
自己的怪异之处,否则就更加荒唐可笑了。他和我攀谈了片刻,便带着不安
的神态,抬起他乌黑漂亮的眉毛对他的夫人说道:“白琳达,你一定欢迎过
皮普先生了吧?”她从书上抬起双眼,说道:“欢迎了。”然后微笑着看着
我,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又问我是不是喜欢喝桔花水。她说的话和我们刚
才以及后来所谈的内容都没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她之所以如此这般脱口而
出,无非是一种客套而已,早先她对我说的话也是如此。
在几个小时之内我便了解到(这里可以先提一下)鄱凯特夫人原来是一
位已故自封爵士的独生女。他在世时有一个奇想,认为他已故的父亲本来应
该被封为男爵,可是由于有人完全出自个人的私怨而把他否定了——即使当
时我对详情了解得清楚,现在也说不清这个反对者究竟是谁了,无非是君主
陛下,或者首相大人、大法官、坎特布雷大主教等这一类人物——于是他就
从这一个假想的事实出发,把自己也加进了贵族行列。我认为他之所以自封
为爵士,是因为有一次在某位王公大臣为某个建筑主持奠基典礼时,曾舞文
弄墨地在羊皮纸上起草过一篇语法不通的演说词,在典礼上又为这位王公大
臣递过泥刀和灰浆。虽然不过如此,但他竟要求鄱凯特夫人从婴儿开始便要
培养成将来非高官显爵不嫁的小姐,而且指示不得让她知道平民的家庭生活
常识。
这位年轻的小姐在她有见识的父亲的管教之下获得非常的成功,长得一
表人才,十分出众,在处世方面一点用处也没有,什么也不懂。在养尊处优
的情况下,她进入了豆蔻年华,而且遇到了鄱凯特先生。那时,他也正处于
风华正茂,究竟将来是要爬上大法官的 宝座,还是准备戴上大主教的桂
冠,还没有拿定主意。不管怎样,不是大主教就是大法官,志向已定,只是
时间问题。他和鄱凯特夫人相遇后,便不能等待,必须抓紧时机,因为爱情
的丝一经连上,就难以切断。于是他们在她那卓有见识的父亲蒙在鼓里的情
况下悄然结婚了。这位有见识的父亲骑虎难下,除了祝福之外,既没有什么
可给,也没有什么可不给,在经历了一段内心斗争之后,就把祝福当作嫁妆
赐给他们,并谆谆教导鄱凯特先生说,他的妻子是具有“王妃”价值的稀世
之宝。自此以后,鄱凯特先生幻想让这位具有王妃价值的稀世之宝也懂些人
间的妇人之道,但据说这位夫人对此道却很冷漠。不过,因为鄱凯特夫人没
有嫁给王公大臣,人们对她的看法倒也奇妙,认为她值得尊敬的怜悯;又因
为鄱凯特先生既没有攀上大法官宝座,又没有戴上大主教桂冠,所以人们对
他的看法也同样奇妙,认为该是宽大的指责。
鄱凯特先生领着我走进屋子,把我的房间指给我看。这房间很不错,布
置得相当适宜,即使当作我个人的会客室也是挺不错的。然后,他又敲开另
外两间相似的房间,把我介绍给这两个房间中的住户。他们是德鲁莫尔和斯
塔特普。德鲁莫尔看上去是一个生得比较苍老的年轻人,身体的框架很粗
大,嘴里吹着口哨。斯塔特普无论在年岁上和外表上都显得年轻些,正用两
手抱着脑袋在读书,好像他脑袋中的知识装得很满,唯恐要爆炸似的。
鄱凯特先生和鄱凯特夫人的态度一望而知,都是大权旁落之人。我不知
道究竟是谁操纵着这幢屋子的大权,并且让他们住在这里,最后我才发现,
这无形的大权竟落在仆人们的手里。也许为了减少麻烦,这倒是一条顺顺当
当的道路,不过这样必然花销很大,因为仆人们会感到她们有义务让自己吃
得好,喝得好,并且可以在楼下招待自己的宾客,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她们
在饮食方面对鄱凯特先生和夫人侍候得很丰盛,不过我总有一个感觉,整座
房子中最好最舒适的地方肯定是厨房,而且这些住在厨房里的人又有自卫的
能力,想反对她们是万万不能的,下面的例子便可说明。我来这儿还不到一
个星期,就有一位和这个家庭素无来往的邻居写了一封信来,说她亲眼看见
米耐丝打过宝宝。这封信竟使得鄱凯特夫人大为伤心,大哭大叫他说,这真
是一件奇怪透顶的事,一个邻居怎么管起他们家的事来。
我住下来之后。一点一滴地了解到(主要从赫伯持那里)鄱凯特先生毕
业于哈罗中学,又在剑桥大学读过书,是才华卓越的学生。因为在他刚风华
年少时便幸福地和鄱凯特夫人缔结美满婚姻,从另一方面说,也毁灭了他的
远大前程,不得不成为一位补习先生,像在磨刀石上研磨钝刀一样教那些愚
笨的学生。这些笨家伙的父亲们一开始便许下愿,以后要如何帮助他出山使
他高升,可是等这些钝刀磨好后从磨刀石上拿走,他们对自己的诺言早已忘
得一干二净。他对这种可怜的工作厌烦后便举家迁入伦敦住了一个阶段,等
到他崇高的理想慢慢地销声匿迹以后,他又不得不重操“读书”旧业,教那
些失掉机会读书或虚度少年时光的人,为那些因特殊情况需要学习的人补习
功课,同时还在文学作品的编写及校勘方面发挥个人的天才,凭此所得,再
加上他名下微薄的资产,才维持了我所见到的这一个家。
鄱凯特先生和夫人有一位马屁精邻居,是一位有高度同情心的寡妇,永
远赞成每一个人,祝福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微笑,对每一个人流泪,当
然,她的同情心是随机而变的。这位妇人就是考埃勒夫人。我第一天来到这
里时,曾荣幸地和她同桌用餐。走在楼梯上时她就指点我,说这位可爱的鄱
凯特先生每一次必须收几个学生来读书时,便苦坏了鄱凯特夫人,她马上又
流露出十分亲切的情感,非常真诚地对我说(虽然我认识她还不到五分
钟),当然这不包括我,如果个个学生都像我一样,情况便可另当别论了。
“不过,”考埃勒夫人说道,“亲爱的鄱凯特夫人早年失意,当然这不
能责怪鄱凯特先生,但现在按理说来是应该过得快活些,过得讲究些——”
“夫人,你说的很对。”我担心她会哭起来,所以连忙插言阻止她说下
去。
“可是她的天性就是有贵族气派——”
“夫人,你说的很对。”我怀着和刚才同样的目的,又说了一句。
“亲爱的鄱凯特先生不能专心致志地侍候鄱凯特夫人,”考埃勒夫人说
道,“那可是真太残酷了。”
听了她的话后我心中突然想到,要是肉店老板不专心致志地侍候鄱凯特
夫人那才是残酷呢,不过我没有说出口。说实话,对待这些人都得见机行
事,还是保持腼腆些为佳,以免贻笑大方。
吃饭时,我一面听鄱凯特夫人和德鲁莫尔之间的谈话,一面特别小心谨
慎地使用刀、叉、匙、杯等等餐具,以免惹是生非。从谈话中得知德鲁莫尔
的教名是本特莱,确确实实是一位准男爵的第二继承人。我又进一步了解
到,鄱凯特夫人在花园中读的那本书是一本关于爵位的书,如果她的祖父也
出现在那本书中,她肯定知道确切的时间。德鲁莫尔话说得不多,但在我们
感觉中他是属于阴险的一类人,因为他虽然话不多,但一说话就显得高傲,
同时把鄱凯特夫人视为名门贵妇。只有他们自己加上那位马屁精邻居考埃勒
夫人才对这谈话有兴趣,我发现即使是赫伯特,脸上也现出痛苦的表情。幸
亏有个小仆人进来说发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否则他们的谈话还不知道要
延长到什么时候。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不幸事件,只不过是厨师想不
起把牛肉放在什么地方了。使我大为惊奇的是,我第一次看到鄱凯特先生听
到这个消息后的行为表现;虽然我感到非常奇怪,可别人的表情似乎都无动
于衷,不久我也就和其他人一样,对此也不以为怪了。刚才他一听到这消
息,就放下正在切牛肉的刀叉,用两只手抓住蓬松杂乱的头发,看上去要大
大地发作一番,想把自己拎起来。他努力想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