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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孩儿无比渴望着大人的称赞。
夜槿恒有些意外,拿起画纸细细地看,眼神极其专注。
黛蜜见他这般神态,心眼儿一下子提到了喉头,她歪着头,弱弱地问:“怎么样?好看么?”
夜槿恒闻言抬头,眼里却没有黛蜜所期盼的赞赏,反而有一丝丝不悦和讨人疼的懊恼。
好看的眉轻轻蹙起,他摇了摇头,道:“不好。”
黛蜜的心一下子碎得七零八落,气愤地撅起嘴巴,不甘心地追问:“哪里不好?”
白玉般细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淡不可察的红晕,他微微别过眼,玉指轻轻一点纸面,轻声道:“这里不好。”
黛蜜顺着他的指尖一瞧,顿时怒了,霍地欺身过去,不满地嚷道:“哪里不好了!我可是画了两个晚上啊!哼,不过是露了个小肩膀而――”
话未说完,看清夜槿恒脸上的羞涩,脑中忽然浮出那一夜的场景。孤男寡女,独处一洞,衣衫尽褪,春色无边啊!!!她不由得一吞口水,脸霎时间烫了起来,千里草原,燃烧殆尽。
背转过身,她忐忑地绞着手指,声如蚊蚋,“额那个,是不太好,我改改,改改。”
夜槿恒也有些无措,明明是大冬天的,全身却忽而升起一丝燥热。他站起身,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夜深了,早些歇下,师傅先回去了。”
“嗯嗯嗯!”背对着他,点头如捣蒜。
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黛蜜却猛地冲到门前,急急地喊了一声,“师傅!”
夜槿恒撑着伞,在鹅毛大雪中缓缓回头,静静地看着她,“嗯?”
那样美好的画面,她看得痴,恍惚地说了声:“以后,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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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终至。
晨曦早,清梦扰,楼台上,笙箫欢庆。虽是白茫茫的雪景,但到处张灯结彩,非但丝毫不显萧条,反而热闹得紧。
一大早,仆从丫鬟们便已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不停。挂灯笼,点宫灯;剪红郑布新房;运美酒,置喜宴
端木宇统筹大局,忙得一个头两个大。不时地回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一旁坐着喝茶的四大护法,眼里满是哀求。
古阙怜悯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宇公子恕罪,属下等实在无法,宫主吩咐了,今个儿咱们四个可不许帮忙。”
端木宇哀莫大于心死,真想撒手不管。但只能是想想而已,唉他沮丧地蔫着两只狐狸耳朵,继续嚷嚷嘱咐。
屋外热闹如此,夜槿恒却安静地坐在案前,正执笔画着什么。笔锋灵巧地游移,或点,或染,或粗蓦,或细描
直至喜娘在外面恭敬地唤了声“公子,吉时快到,应去海棠阁接新娘了。”他才悠悠地搁笔。
起身,出门。徒留画中那石桥上,白雪中,持伞相望的两人在晨光中静静微笑
从海棠阁出嫁,送往正院拜堂,然后送回别水苑。黛蜜倒乐得自在,只要坐在轿子里一会儿,再出轿子拜堂,然后大吃一顿,再回到别水苑大睡一觉就行啦!
“嘻嘻”正在轿里捂嘴偷乐中,轿子却猛地停下来。
“哎哟!!!”轿子里传来一声痛呼。
抬轿的人摸着脑袋一脸茫然,怎么刚才手腕辣辣地疼呢?又听到宫主夫人一声叫喊,顿时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的愚钝,宫主恕罪!”
夜槿恒轻轻地瞟了一眼神色诡异的端木宇,轻道:“非汝等之过,起来吧。”
挑开轿帘,便见那女子正皱着脸揉额头,一见夜槿恒,便苦巴巴道:“怎么办?簪子全歪了。”
揉着额头却哭诉簪子歪了,夜槿恒无奈,按了按她额头,“不疼?”
她老实答:“一点点可簪子歪了,咋办?怎么出去见人啊?”
“你别动。”夜槿恒研究了半分钟,抬手帮她将簪子一一弄好。修长的手指划过三千青丝,她轻微抬眸,看见那绝美的湖眸里,流光溢彩。
轿子外歌舞声,谈笑声连绵不断,黛蜜却忽然觉得耳边除却他的呼吸,便再也听不到其他。
一辈子,那么长,朝朝梳发浅画眉
宫灯闪耀,玉壶光转。红毯一路延伸直至堂前,两旁红烛上千,明亮的光芒照着众人的脸庞,皆是轻盈的温暖之意。
夜槿恒携着黛蜜走过红毯,一步一步,妙然生花。
火红的嫁衣华美似锦,妙不过这一对璧人。世人见他素来只穿白衣,何曾见过他今日模样。红衣玉带,面如冠玉,颀长精瘦的身姿,美妙如莲。最妙的却不过那双清冽绝色的湖眸。望着身侧那浅笑盈盈的女子,眸中有如装下了整片星空。华光点点,醉人心扉。
黛蜜回握着他的手,悄悄地舒出一口气髻上的金步摇碰到他的肩膀,发出泠泠脆响,她恍然回神,抬眸望向那一双等待已久的湖眸,央道:“我饿了,快拜堂吧!”
夜槿恒宠溺地捏了捏她的掌心,应:“好。”
端木宇感慨无限地望着红毯上那一对没良心的家伙,心里盘算着如何躲过事后夜槿恒的回礼想得正深,身后一少年却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袖。
“怎么了?”
少年附到端木宇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端木宇眉头越来越皱,望着那对男女,眸里一深,叹了口气,幽幽道:“贵客,迎进来吧。”
首先,那人云霄宫不可得罪。
而且,若那只是她织的一场梦境,让他陷在里面不愿醒来不如让自己去略探一二。
端木宇这般想着,心里不免有些沉重和烦躁。忙上前几步,喝道:“吉时到!!!”
台上一对龙凤烛惶惶燃烧,荷大娘和周伯坐在高堂,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地望着他们,笑得见牙不见眼。可盼来今天了!
夜槿恒眸光闪亮,接过喜娘递来的喜球,将一端郑重地递给黛蜜。
她神色难明地看了外面一眼,堂外冷雪纷纷,万物萧条,全是寂寞之意。回头望望眼前的男子,一颦一笑之间,全是暖色。
她心中一动,伸手将红缎接过,紧紧拽在手中,看着夜槿恒瞬间松缓下来的眉宇,眼里泛起一阵波光。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相望无语,缓缓拜下。从此,我们一起喜怒哀乐,一起走到岁月的尽头
“送入洞房!”
“嗳,等等!”黛蜜忽然毫无形象地大喊一声,全场顿时静默一片。“等等,我还有心愿未了呢!”
夜槿恒轻轻挑眉,看起来心情极好。“哦,你还有何心愿未了?”
黛蜜嘿嘿一笑,清咳两声,沉声道:“夜槿恒先生,你是否愿意娶颜黛蜜小姐为妻,不论富贵与贫穷,不论健康与疾病,你都会一生一世守护她,相敬相爱,不离不弃?”
四下顿时一场闹哄,古阙难得见宫主陷入这般境况,胆子大了起来,扯着嗓子喊:“哟,夫人如此妙佳人,宫主可得守稳了!”
这世上,哪有新娘子像她如此娇憨大胆?一贯淡定的夜槿恒此时也微微红了脸,望着那狡黠的眼睛,不由得抿唇一笑,轻轻地应了声:
“我愿意。”
黛蜜扬着手,向众人得意地挥着手,半响,才回过身来,镇定道:
“好了,现在新娘可以亲吻新郎了。”
众人惊呼起哄,夜槿恒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一踮脚,轻轻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那年的桃花正红,这日的雪色迷蒙。一世红颜,终为你留。
“不好了,不好了!宫主,不好了!”
一声声慌张的疾呼忽然打破这一帘美梦,黛蜜和夜槿恒双双转身,心中皆是一跳。
“何事惊慌?”
小弟子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回宫主,山下有位云公子请见,还带着上百个黑衣人。”
黛蜜脸色煞白,禁不住晃了两步,口中喃着那个深刻心底的名字:“云公子?是云战”
夜槿恒湖眸一黯,一手捞起她的手掌,一手抚上她的脸畔,让她与自己对视。
“蜜儿”
她在他的呼唤中幡然回神,眼中划过一丝慌乱与愧色,想要说些什么,舌尖绕了好几百回,才吐出几个字:“师傅,我”
夜槿恒正欲说话,耳畔却已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世界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语言,连雪落肩头的声音都未能听闻。皑皑白雪中,一匹雪白的骏马飞驰而来,残雪在蹄下飞溅,像是谁被碾碎的心。
风萧萧,煌煌宫灯明亮如斯,却少了几分暖意。
那嫁衣红似火,艳如脂,眉间朱砂方轻点,髻上钗勾尤未落。她的脸却苍白如纸,一双淡墨般的水眸幽深得没有一丝波澜,让人探究不得。
墨雪直奔红毯,吧嗒吧嗒的马蹄声惊得众人一时间忘了反应。一声嘶鸣,墨雪停在了新郎新娘跟前。
马上那黑衣男子依然如昔俊朗,狭长的凤眸深如古渊。,墨玉龙冠轻束青丝,被龙纹黑袍包裹着的身姿修长挺拔。他深深凝睇着那一身嫁衣的女子,长眉一拧,妄自风流。
司寇云战自马上微微俯身,伸出手来,唇边噙着魅惑妖娆的笑意,绵绵道:“蜜儿,跟我回家。”
黛蜜定定地望着他,心里千回百转不见终点。瞳孔因他那一抹笑,那一句“回家”而微微松动,她只觉脑子一片混乱,忙垂下眼眸,死死地握住拳头。
跟他走不跟他走跟他走不跟他走
耳畔有杂乱的声音吵得她脑子胀痛对,逃,先逃!一个念头浮上心头,她谁也不管不顾,拎起裙摆就要跑!
“蜜儿。”夜槿恒却忽然唤住了她,一手轻柔地包住她的手掌,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充满了缠绵悱恻的安抚。
黛蜜身形一顿,蓦然回首,那双湖眸安定地望着她,含着温柔的笑意,含着不明来由的信任
眼眶一下子红了,她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可耻今日是她和他的大婚,她怎么可以只顾着自己一个人逃呢?怎么能有这么自私的念头
明明那么害怕失去,他却还是那么温柔包容,没有半分怨怼
那温柔的对望狠狠地撞入司寇云战心中,如同千百根利针刺入每一寸肌肤。明显的寒气渗上眉梢,他眸若寒冰,夹着幽深的痛色,紧抿的唇冷冷开启:“颜黛蜜,跟我回去!”
夜槿恒俯身,抵上她的前额,手指顺着她的轮廓,轻柔地拂开微乱的发丝,声音温润如水,细细地流入她心底。
“蜜儿,我们说好的,细水长流,嗯?”
作者有话要说: 皓水莫负
102、 年少已把韶华倾 。。。
山回路转,却再也回不到过去回首间,站在桥上抬眸望,漫天桃花中,也只余那抹白衣。
师傅
大雪未停,红烛未灭。两行清泪顺着两颊一滴滴地滑落在他掌心,她抬手,覆上脸颊他那微微颤抖的手,绽出一抹动人心弦的微笑。
“好,我们细水长流。”
浮华已失,梦魂亦断。司寇云战心中一空,匆匆下了马,欲向黛蜜走去,却被夜槿恒一手护住。
很早前,她便告诉他,他们结束了。可他不信,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还来不及挽回,她却掉下悬崖他以为她死了,病倒在床榻,几乎死去。可是她还活着,他这一生从未像那刻那般对上苍感激涕零。她说不让他来找她,他不敢,只好忍着,等她平静下来,等一个恰当的时机。他以为她心里有他,终有一天会愿意跟他回家。
可是今天她却要嫁给别人了,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嫁给别人?他还是不信,领着黑衣卫闯上云霄宫然,看他们在眼前相望承诺,他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同一个声音在心里彷徨呐喊,司寇云战惨白着脸,脚步虚浮地一步步走向她
“跟我回去”
“云战,你别这样――”
绝望的悲痛如狂草在心中肆虐成灾,凤眸里渐渐浮起一抹嗜血的猩红。他哑着声音,如同狱间修罗,勾起一抹冷彻心扉的笑意,如同一盏极盛将败的红莲,极尽靡靡之态。
“跟我回去!!!否则我拼上整个王朝,也要让云霄宫血流成河!”
黛蜜一慌,正欲劝说间,却被夜槿恒一把拦住他傲然而立,火红如焰的衣袍随风簌簌舞动。
他带着无人可比拟的从容自若,湖眸里现出一片傲视天下的冷冽,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