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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有令,王妃不能——”
黛蜜倏尔向其中一黑衣卫靠近几步,轻问道:“你看,我这裙子是不是很美?”她皱了皱眉,一叹:“可惜,这么多血染脏了。”
四个黑衣卫看向她裙上那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痕,面面相觑,皆是不知该如何答话。
她笑着望向她们,一脸茫然问:“该怎么办呢?孩子没有了,他死了,死了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四人不答话,被她那无助的语气勾出满脸愧疚,皆不忍地别开了眼。
黛蜜呵呵笑着,一一盯向他们的脸孔,语气轻快:“为什么要放她们进来呢?就因为一块玉佩,就放她们进来?你们知道么?是知道的吧?她们害死了我的孩子呢他才一个多月,才一个多月而已啊”
“蜜姐姐,别说了,别说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吧”浅浅抹着泪,哭得不成人样,“回去吧,你这身子受不了啊,回去,好么?”
黛蜜嘟了嘟毫无血色的嘴巴,缓缓摇了摇头,正要说话间,几个黑影踏檐而来,降到深花楼中庭。
“可来得真快!只是可惜了,暗影暗影,终只是藏在暗处,不能看远若是你们有千里眼,能及时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那就好了,那就好了”
她极浅极浅地笑了笑,转身向深花楼走去。
任身后黑影交锋,刀光剑影,在大雨中锵锵作响。
王府大院,一座座新建的高棚鳞次栉比,挡去随风呼啸的大雨。棚下,遍地红毯,摆满喜宴,精美的洛阳宫灯光芒闪耀。
笙歌盛盛,喜气洋洋。众宾客交头接耳,言笑阵阵。奴仆丫鬟端着精致的菜肴瓜果,美酒琼浆行走其中,忙碌非(炫书…提供下载…3uww)常。
这里热闹如斯,可又怎知深花楼里是怎样的凄凉?同在王府,冷暖却不同季。
日过响午,小厮敲了敲铜锣,扯开嗓子大喊了一声:“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
俊逸非凡的司寇云战携了其其格公主步到红毯尽头,他望向身边的人,红盖头下,却不是她的脸庞
那颀长挺拔的红色身影静静伫立,那英气的长眉纠结地皱起,眸中不复平日的神采,只有无边无际的黯然无奈。
那日,她穿着绝美的火红嫁衣,倚在他臂弯里,与他走到这红毯尽头。
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倏尔踮起脚尖,忘情地亲吻了他。
那日,她将红盖头覆上自己,笑得那般狡黠动人。
那日那日
脑海中,他与黛蜜成亲的一幕幕反反复复地掠过脑海,他只觉满心充满了酸苦和无力感,那些牵挂,让他举步维艰。
此刻,她在做什么呢?是否早已恨透了自己
她腹中的孩子,可还好?
司寇云战想着那张思念了千万遍的脸,心中喃喃不止蜜儿,我该如何,才能换来你和孩子的无恙?
修长有力的手指在身侧握得死紧,他冷冽的凤眸盯着眼前那盖着喜帕的其其格,浓烈的恨意迅速浮起,再悄然褪去。
我司寇云战定要为你筑起一个天下,一个无人能破的家!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司寇云战背脊一僵,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对她的声声承诺无时无刻不回响于心,可蜜儿,你可还会原谅我?
他忍住心中那嗜血的冲动,紧紧抿着冷漠的唇线,顿了半响,终是退后一步,便要弯下腰去
“王妃?!王妃来了!王妃来了!”
不知是谁惊喝了一声,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皆纷纷回头看去。
天地间,大雨滂沱,千万雨丝密密交织成网。紫电如龙,闪过苍莽天穹,惊灭了几盏纱灯。
风长啸,雨连绵,叶凋落,花旋飞,一个纤弱的身影从白雾茫茫的雨丝中,缓缓,缓缓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表打我啊才虐一下下,一下下而已啊
84、此去经年人独悲 。。。
天地间,大雨滂沱,千万雨丝密密交织成网。紫电如龙,闪过苍莽天穹,惊灭了几盏纱灯。
风长啸,雨连绵,叶凋落,花旋飞,一个纤弱的身影从白雾茫茫的雨丝中,缓缓,缓缓走来
四处惊声鹊起,杂言轰乱,只有司寇云战怔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从茫茫大雨中渐渐清晰的身影火红的衣袍随风而动,宛若起舞的煌煌火焰,却暖不了两相对望的二人。
从昏暗的雨雾中踏进火红的大殿,宫灯的光芒逐渐明亮了来人的身影,只见红毯上,一个身披宽大白袍的纤弱女子,缓缓向司寇云战走去,每走一步,地上便是一滩看不出颜色的水迹。
她的脚步虚软无力,时而微微摇晃,却始终坚持着没有倒下来。那张不及一掌宽的脸蛋苍白至极,布满凄切的平静,一双空洞无色的眸子,深得宛若一潭风吹不动的死水。
司寇云战心头大恸,忍不住上前几步,却又被黛蜜的目光惊得却步。那样凄凉的画面无比深刻地烙在心底,那是他这一生中最殇的痕。
黛蜜眸光淡淡,夹着丝丝寒气,她紧紧盯着司寇云战的凤眸,毫不放松,直至将他眼中的悲痛,怜惜,无奈和愧疚逼出原形,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由得满意地笑了,随即停在司寇云战几步之外,缓缓地拜了下去。
“奴婢参见王爷。”微一转头,对上其其格那双惊慌的眼睛,勾唇一笑,“参见王妃。”
司寇云战全身陡然一震,被她那诡异的平静狠狠地刺痛了眼睛,满脸是无法掩饰的心痛。他何曾见过她这样哀戚的表情,这样黯然的目光?他本欲将她护在羽下,却独独没有想到,最后,竟是他,将她伤到这种地步?竟是他自己
看她惨白凄苦的脸色,他心痛得无以复加,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什么都比不上她一个微笑来得珍贵。一时间,他完全忘记了身上所背负的一切,情不自禁地唤了声:“蜜儿”
黛蜜浅浅一笑,如蜻蜓点过水面,只漾起一圈微弱的涟漪,她启唇,声音淡如妙烟:“奴婢特来恭贺王爷大婚,祝愿王爷与其其格公主——”
“蜜儿,不!”司寇云战忽然哑声打断,满脸的无地自容。
其其格站在司寇云战身后,双手在袖下拧得发白,眼里满是恐慌与怨恨,看见司寇云战的神色,急忙道:“王爷,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我想,还是请姐姐回深花楼比较妥当。”
司寇云战蓦然惊醒,凤眸一扫席间坐着的门客,触到丰年急忙提醒的目光,心中一空,俊眉一拧,想要开口,却迟迟欲言又止。
黛蜜眼角一提,捎上一丝冷意,向司寇云战靠近一步,声音轻缓而清晰:“云战,你还记得么?在静聆寺里,你曾在佛前对我说,你会保护我,不让我受一丝伤害记得么?”
司寇云战眉间苦涩浓郁,唇瓣蠕动了几下,却没有说话。
她又向他靠近了一步,侧头回忆着,继续道:“你说,我不需要相信命运,不需要相信上天,只要相信你,相信你就够了。”她笑了笑,“你知道么?云战,我很听话,我是真的相信你的,深深地相信着”
“蜜儿,我”一阵酸涩涌上眼眶,司寇云战无力地后退了一步。
黛蜜却及时抓住了他的手,几步贴到他跟前。
她伸手抚上司寇云战俊美的脸庞,轻轻抚摸着,满目温柔的水漾光芒,仿似,他们之间,从来未有过背叛,也从来未有过伤害。
四处寂静一片,面对这样出乎意料的场景,无人敢发出一声声响,连般鎏国随行的奴仆使臣也是一动不动。
久违的触感惊得司寇云战心海滂湃,几乎要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可是他不敢,只细细地体会那掌心里的温度,轻轻地阖上了双眸。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云战,我们说好的,你这一生,只会有我一个,只会爱我一个记得么?”
司寇云战话哽在喉,抬眸对上那双柔情洋溢的水眸,喉头一动,凤眸里渐渐浮起一层微不可察的氤氲水雾。
她重复:“记得么?”
他指尖微动,满脑子混乱一片,只有她的容颜清晰如斯。
她嘟了嘟唇,带上几分娇嗔,“你究竟,还记不记得?”
司寇云战喉头一甜,遂快速地压了下去。对上她那水盈娇俏的眼眸,再也禁不住,终哽咽着叹了声:“记得,蜜儿,我当然记得。”
曾对你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三生难忘。
黛蜜倏尔笑了,这一笑春光融融,仿似蜜糖甜得醉人。
她将他的手掌握起,慢慢地覆到自己的小腹处她低头,凝望着那只漂亮修长的手那般亲近地贴在她的小腹处,神思有些微的恍然。
司寇云战感觉指尖像是被灼了一下,这样抚摸着她腹中的小生命,心中有一股微妙的感觉悄悄蔓延,究竟是什么感觉,却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心中有一处软软的,柔柔的,又酸又甜。
心中长期积累的阻塞豁然开朗,他不由得勾出了一抹浅莞
这一刻,他想,今生,他算是败给她,败得彻彻底底了什么天下?什么公主?什么复仇?都罢了,罢了 ,他只要她,只有她,就够了!无论发生何事,无论境况有多绝望,都不再伤她,不会再伤她了
天地间昏暗一片,唯有宫灯照亮四周,红毯上,那个高大俊朗的男子微微俯身,抚着女子小腹,四道目光静静地纠缠在一起。两人的嘴角皆是默默含笑,火光映在两人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暖色。
然而,半响后,黛蜜轻轻地移开了他的手掌,彻底离开的那一瞬间,她眼里的温柔全然消逝,换上陌生的冷漠和怨恨。
她后退一步,声音一沉,带着明显的嘲弄与恨意,“记得便好如此,也请你像记住曾经的誓言那般,紧紧地,牢牢地,记住今日!!!”
在司寇云战一脸茫然中,黛蜜缓缓地,缓缓地脱掉了早已湿透的夜槿恒的外袍
顷刻间,四周倒吸气起,众宾客皆被眼前场景骇得失声,而司寇云战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顿觉眼前一黑,耳边空余天地崩塌的轰鸣。
云风更乱,笙歌散尽。
满座宾客中,喜庆红毯上,黛蜜立在中央,静静而立。一袭素色的衣裙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色,一滩又一滩,凄凉得堪比修罗战场。
大朵大朵的嫣红绽放在裙摆上,如同地狱黄泉两旁,那盛开在血肉之上的彼岸花。隔岸是生与死的距离,死去的,可还如何挽回
血,暗红的血,在他眼中漫天盛开,他呼吸一窒,险险地晃了几下。
司寇云战无力喃喃,凤眸里满是不可置信,他愣愣地看着她裙上那暗红的斑斑血迹,只觉自己几乎要被恐惧和悔恨湮没。
他艰难地唤她的名字,薄唇颤抖不已。只希望她告诉他,这只是一场噩梦。
“蜜蜜儿,这怎么会怎么会”
唇角捎上一丝鄙夷,她冷笑,抬手轻轻抚了抚裙上的血痕,“痛么?嗯?告诉我你也会觉得痛么?”
一阵狂风扫过,跟前的宫灯黯了黯,又亮了起来。司寇云战满脸苍白无力,大片的恐惧无情地将他吞噬,他指尖发抖,无力地挪着脚步,向她缓缓地步近几步,“蜜儿,怎么会?怎么可能”
黛蜜眼睑半垂,不看他悲痛的神色,声音冷淡无波:“原来你也是会痛的既然会痛”眼眸一抬,一道寒光直指向他:“你又为何这样绝情,不留一分生机?”
一时间,司寇云战只觉五雷轰顶,唇瓣哆嗦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不,不是我不是这样的”
黛蜜拖着血痕狼籍的裙裾,再次逼近他,“不是你呵呵,司寇云战啊,我竟从来不知道你可以高明到如此境界浅浅和芊芊根本不能出王府半步,三日前的那夜,若不是你默许,子昊怎么可能瞒得过所有黑衣卫,带大夫进来?”
司寇云战眼眸一黯,声音里满是愧疚:“的确,那夜的确是我的吩咐,可是孩子——”
黛蜜蓦地大笑起来,眼里全是清晰可见的怨恨和绝望:“哈哈哈哈司寇云战,你把一切都掌控在手里,又怎会不知道我怀孕的事情?我根本就不需要亲自告诉你!我等着你,等着你改变主意,看在孩子的份上,放弃联姻,可是等来的却是一碗做了手脚的汤?哈哈,是我天真了,太妄想了,哈哈哈,妄想了,妄想了”
孩子死了,他竟然让他们的孩子被害死了?
她的每一声笑,都似在他心口凌迟,痛得他以为自己下一秒便会死去。悔恨,疼痛,自责,全部在他心中肆虐成灾。
他忽然什么都听不到,只觉那裙上的鲜血宛如恶灵,纷纷向他哭嚎而来。这样可怕的事实向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