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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大院-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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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丽莎又一次移开自己的唇,说:“我好怕,我真的好伯啊。”    
  皇甫又一次被激动,他想告诉朱丽莎,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坚定地爱着她,可是,他没有这样说,他觉得现在所有的语言都是无力的,他要用他的行动说话,他用力把朱丽莎揽在自己的怀里,像搂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    
  突然,一个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是一声巨大的咳嗽声。等皇甫抬起头时,只见两个穿白衣服的人站在亮晃晃的日光灯下,片刻,他才认出是两个其他科的护士长,他无言地看着她们。    
  朱丽莎是后来才看见的,她轻轻地“哦”了一声,就什么也没有说。    
  事情巧得厉害,这是两个来查房的护士长,一般情况每周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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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伴着天亮,关于朱丽莎和皇甫的丑闻便在陆军一五八医院传开了,在早交班的时候,皇甫深刻地体会了人的目光所产生的杀伤力,丝毫不比锋利的手术刀片的尖锐度弱。他在承受着这些具有强大杀伤力的目光的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的庆幸,好在朱丽莎没有在交班现场,如果在,那么无疑会使她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下,丧失活下去的勇气的。    
  交完班科主任就把皇甫忠军叫到了主任办公室,外一科的主任是一个有着一头白发、细高身材的老头,他指着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皇甫坐下,说:“怎么回事?”    
  皇甫看了看主任,把头一扭,“就和你听到的一样。”    
  主任皱了皱眉头,说:“你知道我听见什么了?”见皇甫没有说话,直梗着脖子,他又接着说,“说你一个堂堂外科医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企图对一个女护士非礼。”    
  皇甫激动地转过头看了一眼主任,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依然直梗着脖子。    
  “荒唐!”主任气恼地,“你,你怎么能做这样下作的事,你可是一个军人,一个神圣的外科医生!”    
  主任站了起来,离开了他的座位,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皇甫把目光投到了窗外,窗外是一片杏树,现在不是结杏子的时候。片刻,主任走到皇甫的面前,说:“忠军,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知道这样的事会把一个人毁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认为对于外科手术你有着极高的天赋,我对你寄予厚望啊。”接着,他又说,“你看现在怎么办?这样的事医院肯定会处理的,你实话跟我说,你把人家女孩怎么了?到时候我好帮你。”说着弯下腰看着皇甫。    
  皇甫又看了看主任,说:“我没有把她怎么。但是,我是真的爱她。郑叔叔,我知道你护着我,不过,医院怎么处理就随他们好了,我不后悔。”    
  主任听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坐到了他的椅子上。然后沮丧地挥挥手,说:“再说吧。”    
  朱丽莎和皇甫忠军的问题很快有了处理结果,经院组成的专案小组调查,两人已有私情许久。为了保护一个家庭,也为了保护一个女孩,医院决定,皇甫医生调离一五八医院,原则上回北京安排。朱丽莎考虑到属于受害者,给予团内警告处分一次。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处理意见的结束而结束,一夜之间朱丽莎成了一五八最有名的女人,就连放奶牛的老洪头都知道了。最为严重的是,有一天,朱丽莎下了夜班以后,半夜返回宿舍时,一个黑影从竹林里窜了出来,挡住了朱丽莎的去路。朱丽莎认出是医院有名的懒汉,泥工班的一个民工,他是故意要朱丽莎认出他来的,他舔着脸说:“走嘛,跟我睡去嘛。”    
  朱丽莎想迈开他冲过去,他一把扯住了朱丽莎的衣角:“怎么?你个骚货,你跟他睡得就跟我睡不得?”    
  朱丽莎又气又急,拼命挣脱了他的手,疯一样跑回了宿舍。一进门因为又怕又恨,就嘤嘤哭了。而任歌因为接她的班也没有在宿舍,她用两把椅子堵住了门,真有一种绝望的感觉,她忽然特别特别想皇甫,可是,自从出事以后,他和她就是所有人都可以监督的对象,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失去了见面的权利。她扑爬在自己的床上,觉得周围一片冰天雪地,她无法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因为,这还有什么可问的,这就是耻辱。    
  对于朱丽莎来说,这是她一生中最寒冷的一个冬天,她几乎忘记了太阳的模样。那些她看不见的眼睛,在她出门的时候,长满了她的全身。于是,她很少出门,她成天待在家里,她不知道外面的一切,她更不知道皇甫的情况。她突然感到,一五八比别人传说的还要可怕,可是,她怎么办呢,组织怎么会把一个不好的人调到一个好的地方,她最多就是爬在窗户前,看看外面的一切,现在的一五八成了她自己的牢笼。    
  一天,出乎朱丽莎意料的是,外二科的男护士王培强敲开了她们的宿舍门。    
  “你找任歌吗?她不在。”朱丽莎说。    
  王培强笑着,很卑琐的样子,说:“不,不是,就找你。”    
  朱丽莎把他让进了房门,说:“你坐吧。”    
  王培强没有马上坐下,而是从身后提出一个湿漉漉的塑料袋,说:“这是我昨天晚上偷偷钓的两条鱼,给你。”    
  “为什么?”朱丽莎奇怪极了,自从她们来到一五八,三年多了,除了知道有王培强这么一个人外,对他什么也不了解,并且也不想了解。他怎么突然送来了鱼。    
  “不为什么,不为什么。”王培强笨笨地说。    
  “哦。”朱丽莎想不出到底怎么了。    
  “你拿着吧,炖一炖,补补身体。”王培强说。    
  “不用,我身体好着呢。”朱丽莎说。    
  “你,你,你不是才做了,要好好补补。”王培强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什么才做了?”朱丽莎百思不得其解。    
  “你,你也不要难为情,我知道,你是受骗的。”王培强说。    
  朱丽莎的脑袋里像一道亮光闪过,她忽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她霍地站了起来,“你,你,你胡说什么呀。”突然指着门说,“你出去,出去。”    
  王培强还是笑嘻嘻地说:“你不要生气嘛,我一点也不在乎这个,真的。你知道我老婆跟我离了,我和你,我们就是一样的了。”    
  天哪,原来是这么回事,朱丽莎忽然觉得自己掉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洞里,到处一片漆黑。她不知道是怎么把王培强轰走的,总之,他走了。    
  任歌回来后,气愤地说:“简直是太欺负人了,也不看看他自己什么样,配吗?”    
  朱丽莎就只知道哭,无休无止的哭。    
  任歌使劲安慰她:“要不,你休假吧,离开这里也许好一些。”    
  朱丽莎摇摇头,她怎么能回家呢,这样的事肯定早就传到她家了。她的家在二海子盐矿,在他们矿区。能走出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孩是百年不遇的,她简直就是他们矿区的一只金凤凰,她在那里是名人,是因为很多的家长都以她为榜样教育自己的女孩,她每一次回去,是会轰动整个矿区的。她无法回去,她无法在那个使她骄傲的地方,承受失望的目光。她一想到这,就拼命摇着头。    
  任歌就在一旁陪着她,看她流泪。朱丽莎哭够了,就抬起头对任歌说:“还是你好,好好地爱,光明正大地爱。”    
  任歌忽然说:“要不我找戴天亮,看他能不能帮帮你,调个单位。”    
  这无疑是一条路,但是想了想朱丽莎还是摇摇头,她想再怎么调,还是一个军区,这样的事恐怕早已传遍了,干吗又要去看一些脸色呢。    
  朱丽莎突然对任歌说:“求你去找着皇甫,让他来,来看看我。”    
  “我?”任歌吃惊地说。    
  朱丽莎举着一双泪眼冲着她点点头。    
  自从朱丽莎和皇甫的事败露了以后,其他四姊妹也似乎成了一五八人的议论和监视对象,人们似乎还在期待着一个新的事件发生,而且他们预感还会在这几个姑娘身上发生。于是,不仅朱丽莎不能见皇甫,就是其他四个人也是见到皇甫就远远走开,她们知道这是为朱丽莎少带些谣言。    
  任歌找到夏冰,告诉她朱丽莎想见皇甫,夏冰听了想了想,说:“我去找皇甫。”    
  “那怎么行呢?你一去别人肯定知道是朱丽莎让你去的,一打小报告,那朱丽莎和皇甫就更倒楣了。”任歌急忙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夏冰说,“我们悄悄地,不让别人看出来。”    
  每天中午食堂吃饭的人最多,所以打饭时都要排队。这一天,夏冰和任歌早早来到食堂,但是她们并没有赶快排队。而是拿上碗在水管上慢慢的洗,不时地把眼光投向进食堂的人,终于,她们看到了进来的皇甫,等皇甫刚刚站到队伍里,夏冰就一个箭步上去站到了他后面,任歌紧跟着夏冰,不一会儿在她们的身后又站了许多人,食堂里一片嘈杂。队伍在缓慢地向窗口移动,夏冰假装和任歌说着话,不答理前面的皇甫,就在皇甫快要靠近窗口的时候,夏冰趁人不注意,突然把一团纸扔进了皇甫的碗里,并用胳膊肘从后面使劲捅了他一下,她看到皇甫在稍吃惊后,悄悄地把纸团攥在了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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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团上写的是约会的时间和地点。    
  在绿岗朱丽莎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皇甫。一见面时,谁也说不出话,倒是朱丽莎猛地涌出了一脸的泪,皇甫一把把她搂住了。    
  “对不起,丽莎,我对不起你……”    
  朱丽莎没等他说完,一张湿脸就贴到了他的嘴上,在皇甫的嘴唇抹上了咸咸的泪水。朱丽莎的泪还在流,皇甫就干脆张开嘴唇,接住朱丽莎的泪水,任她在他的怀里哭泣。    
  许久,朱丽莎把脸移开了皇甫的脸,皇甫用他的大手抹着朱丽莎的脸,朱丽莎轻轻地把他的手拨开,自己掏出一块手绢擦脸擦鼻子,然后,对着皇甫柔媚地一笑,接着,一张脸灿烂得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皇甫忠军忽然有一种辛酸的感觉,鼻子一酸,眼睛就开始潮湿。他猛地一转身,用背对着朱丽莎,说:“我一定要离婚。”说完又转过身,直着身子对朱丽莎说:“愿意当我老婆吗?不,我请求你当我老婆。”    
  朱丽莎看他严肃的样子,“噗嗤——笑了,故意一仰脸,说:“哼,想得美。”可是,话一出口,就一跳搂住皇甫的脖子,“愿意,愿意,愿意死了。”    
  日子还是过着,因为有了皇甫忠军和朱丽莎这样一件大事,一五八似乎变得有了活力,总之,有一部分人可以每天都有话说了。这一个时期,人们也不太关注别的事了。    
  星期天,戴天娇又来到了墓地,她还是坐在张少伟的墓碑前,轻轻地和他说话。这时,皇甫医生走到了她的跟前,说:“你能不能跟我来一下?”    
  戴天娇看了看他,自从有了他和朱丽莎的事后,戴天娇竟对他有一些莫名的好感。因为戴天娇特别同情朱丽莎,在她看来,这不是一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件美好的事。就站起身跟他走了,他们来到了无字碑前,皇甫指着无字碑说:“你不是想知道这里面住着谁吗?”    
  戴天娇没有吭声,其实她已经知道了是皇甫母亲的墓,她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很快就要离开一五八了,你一定听说了我和朱丽莎的事。”他停顿了一下,说:“对于这一件事,我本人是毫不后悔的,不管你怎么看,我是真心地爱丽莎的,现在依然是这样的,但是我无法跟你解释我为什么没有离婚。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现状,也许你也没有兴趣知道。可是,造成这个现状是有渊源的,是有历史的,而我是最深的受害者,这个你不懂,你甚至永远不能理解。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父亲是我现状的罪魁祸首。”    
  戴天娇惊呆了,怎么会说到了父亲呢?她吃惊地看着皇甫。    
  “事实就是这样的,”皇甫痛苦地说道,“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他拣起一块小石子,又狠狠地砸到地上,“他就是我母亲的丈夫。惟一的丈夫。”    
  “你,你说什么?”戴天娇觉得脑袋里响起了惊雷。    
  “是你父亲那个老混蛋抛弃了我母亲,可是,我母亲还救过他的命。”皇甫激动地看着前方,毫无目标。    
  戴天娇一下子靠在另一个墓碑上,一切都太突然了。    
  “你父亲在干部补习班上,看上了当时的文化教员,你的母亲。”    
  “你,我,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可是,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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