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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此机会暗算于我?才想着,却听他弟弟笑道:
“小弟只想俘获乖乖芳心,仅此而已。”
“……”卫祈的心绪却是莫可名状。他因为这个答案而宽了心,却不敢松懈,之前听所派去打探泷王府情报的人说,泷王宠溺一个年岁大过他的男人,这让他很是吃惊,见到齐乖时,看到他的傻样不由怀疑起这个弟弟的眼光来,如今听他亲口道来,这感觉方自真实了些,却更是不屑一顾,也有点鄙视了。
耳闻震山虎啸,让卫祈浑身一颤,从冥想中回过神来,忍不住冷汗涔涔,如果刚才他弟弟要对他不利的话,绝对是个好机会,他不会忘了,他这个弟弟,束发之龄'15'就外出闯荡江湖,甚至还得了个“铁血观音”的别号,于是心又放下一寸。抬眼看去时,那笑不知怎的,居然带了抹耐人寻味的诡异,而当他定睛细瞧时,却又回复到原来的模样,让他无法解读其中的情绪,当下,刚刚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卫隆看着他二哥忽而紧张忽而放松的面容姿态,禁不住在心底冷笑着。在秋猎结束之前,就让他慢慢猜,慢慢疑吧,死时一定会让他做个明白鬼。
秋猎本就是锻炼体魄,体察文韬武略的机会,翎帝开启了这年大会的仪式,便带着随从返回外围行宫行酒作乐去了,只留下他的子嗣官宦在广袤的山林草原间争相逐鹿。
卫隆无意太过突出自身,横竖他对那半副銮驾和免死金牌没有兴趣,所以这秋猎于他而言只是无意义的活动,带着随从徜徉在林间,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那有着乖乖陪伴的时日不多的几日夜,想着这行程所耗费的七日工夫,梁轵冬有没有找到乖乖,救他于水火之中,也只有在想到齐乖可能受到了折磨和非人对待后,他才会任由怒气灼烧,寻起林中动物的晦气,倒也收获不少,不过他猎捕到的獐獾什么的,大多都是死物,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挨过了六天,眼看着最终结算日的到来,卫隆知道是时候行动了。
秋猎,顾名思义,便是打猎,皇家的打猎,不象普通猎户那般,不择手段只为捕到动物,而是一种锻炼胆识的过程,所以除了长弓利箭,刀啊剑啊枪啊,甚至于在江湖上学到的掌法拳法,都是不允许使用的。所猎动物,除非活着,死去的话,身上必须得有箭孔,而且不得有其他伤害。
如今,卫隆背上便背着一把金日银月弓,此弓身长近廿尺,是他身高的两倍,若背在他背后,几乎可拖曳到地,竖直了的话,他的视线和弓彛Ъ芗Γ瞧叫械模乖谄涫窒拢此亢敛患孔荆崂崩砸耍榛钭匀绲媒簦「跽撸缆∮绕渖贸ぷ笥铱庖坏悖挥兴暮糜蚜洪蚨垂谕馊搜劾铮缆∽疃嘤沂值拇┭罟Ψ虿淮怼
第七日一早,卫隆便在肩上左右各挂一箙,里面插满了锋利的三棱铜镞矢,他还拿出特意用来对付他哥哥的金日银月弓,把鞬袋横系在腰间,把那巨大的弓插在其中,一路行来左右旁人纷纷闪避,而他的两手大拇指,俱戴上了玉扳指。
一进校场,卫隆的装扮便吸引了诸多目光。五王爷卫辕和六王爷卫梓见此皆都十分高兴,因为他们的三哥,之前的表现太过平庸,显然他们以为,他是打算利用这收尾一天大干一番,很明显的,其他人均是这样想的,包括卫隆的最终目标,卫祈。
“三弟,前几日怎么没瞧你拿出这把稀世宝弓,到了今天才想到,不怕为时已晚么?”卫祈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卫隆迄今为止所猎的动物,个小灵敏的大多已死,虽有大个活物,却还少了虎狼二样,而经过这几天下来,林区的动物都已有警觉,要猎捕到它们,自然是难上加难的。
“二哥,小弟只想捕张老虎皮,回去给乖乖做件冬衣。”卫隆温和的笑着说道,然后一松缰绳,抛下众人朝林子深处前进。
卫祈看着那把在艳阳下显得异常耀眼的漆金大弓,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对,左眼皮也在这时跳动起来,当下决定,凡事小心!
卫隆任马儿漫步在这密林间,自己则气沉丹田,闭起眼深且长的吸了好大一口气,然后陡然拨睫以洪亮雄厚的狮吼尽数吐出,一时间这林子里刮起狂风,卷得树叶飕飕掉落,尘土滚翻,稍微年轻一点的树干都东倒西歪的。待这阵骚动平息下来后,卫隆取出长弓,横于马头上,两指捻住箭矢尾羽,拔出后架设弓上,拉开筋弦纳进箭括,拉满弓……
一声愤怒的虎啸随之响起,沉默之后又是一声,听声音显然比刚才的距离更接近,又是两声过后,一只巨大的斑斓猛虎出现在视野之中,距离约有百丈,此刻这畜生正龇牙咧嘴的咆哮着冲过来,气势凶猛之极,让人望而却步,但卫隆是何许人也,即使是他胯下良驹,也仿佛见怪不怪的,纹丝不动,只在看见老虎出现时,掀着马唇喷出热气,双眼亮晶晶的,看上去十分兴奋。
一个静候大驾,一个急速接近,一人一虎的距离迅速缩减着,卫隆透过矢尖,目不转睛的盯着奔跑跳跃的老虎看着。要练成射箭,必须掌握两点要件,一是视物不眨眼皮,二是将小物视成大物,如此基础再加上一点臂力的话,便可成大器,卫隆早年就深谙此道,如今加上武功内力更是出类拔萃。那不断运动着的老虎在他眼里变的异常巨大,视线所及之处,皆是老虎的要害所在——那时不时咧开来的血盆大口。
近了,更近了,五十丈,三十丈,十丈,就在老虎扑上卫隆身体的那一刹,他松开手指,咻的一声,然后是噗一记,最后是老虎痛苦的哀号,响遍这山林间。看着挡在马前半丈以内被射了个穿心透的大虫悲鸣着轰然倒地,抽搐着口吐血沫,闭眼而亡,卫隆不禁在脑海中幻想待会儿他二哥如此情形的画面,不由泛起一抹嗜血残忍的笑容。
收回弓,卫隆拍拍马头,那厮立即引吭长嘶,少时便有几蹄朝这过来,在看见地上的老虎后,惊喜交加。
“王爷!”
“把它抬回去,小心点,别弄脏了它的皮毛。”说着一拉缰绳,掉转马头,在一干参合了崇拜的注视下离了这儿。
卫隆一边策马而行,一边凝神聆听,当他穿过一片灌木丛后,看见卫祈和他的侍从们正在围捕一只动作灵活的貂,“二哥。”他也不打算隐瞒行踪,叫道。
卫祈吓了一跳,太过专注看部下戏弄那貂儿,对周围的警戒松懈了,乍听到那声叫唤时,整颗心都快跳出喉咙了。回身一看,挖苦道:“三弟,你背着这么个庞然大物,是怎么在这林子里穿梭自如的?”
卫隆以动作示范,给出答案。只见他单手扣住弓渊,朝下按去,那弓便斜倾着,横向占用的地方自然是小了。
“三弟也想捕貂?你的虎皮如何了?”卫祈虽然面色轻松,可他全身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下。
“托福,倒是成功逮到一只,不然小弟也不会有此闲情逸致,来看看二哥的进展。”说完扯着马儿回头,“看二哥兴致如此高昂,小弟也不好打搅,晚些时候再看你我成绩吧。”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稍等!”卫祈喊道,见卫隆没停,便策马追去。“莫非刚才那声传遍整片森林的大吼是三弟给弄的?”
“是呀。”卫隆点头笑道。
“三弟居然会少林狮子吼,真是不简单。”卫祈言不由衷的夸奖道。
“哪里。”卫隆突然停下,边上的卫祈跟着停下。“二哥,你可知道,小弟为何去找你?”
不是想去看他的进展么?这话如今卫祈是如何都不信的了,他弟弟那眼里,明显有着不怀好意,顿时他感觉到危险的来临,刚想掉头就跑时,便听卫隆轻声说道:“二哥莫要慌,小弟只想和你来场比试,弓对弓,箭对箭。代价,便是你我一条命。”
“你!”卫祈气得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你果然对我不安好心!”
“二哥又何尝对小弟抱有善念了?”卫隆收起笑容,“如果二哥不对乖乖下手的话,小弟只会对付太子,你的生死都与我无关,我便只协助五弟即可。”
“你为了那个傻子,居然加害于自家兄弟!”卫祈气急败坏的说道。
“二哥,你会为了这句话而付出代价。”卫隆眯起眼,神情森冷。
“好!很好!反正是弓对弓箭对箭,武功本王比不过你,这骑射的功夫自认比你差不了多少,本王倒要看看,今日是你死,还是我亡!”
“小弟拭目以待。”卫隆重新挂上笑容,偏偏这态度惹得他哥哥更加不悦,愤恨的低喝一声:“那便来吧!”说着喝马停在他弟弟前头,两人相距约卅丈'约百米'之遥。
“二哥,小弟先来解释一下规矩,”顿了顿,在看见他二哥那难看霾晦的脸色后,微笑着继续道:“稍安勿躁,二哥,小弟无意占你便宜。”
“说吧!”卫祈两只手紧紧抓住缰绳,面上纵然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拐了不下千转百弯。骑马射箭,如果单单只能以惯用手拉弓射箭的话,会产生很大的死角,对方若是动物尚不成问题,但如果是聪明如他三弟的卫隆,便不得不小心谨慎了,在这一点上,卫祈认为他的弟弟和自己,机会是均等的,关键只在于想到没想到,或者是防备程度。
“第一,喊一二三后发射,这个权利,小弟便交由二哥来管。第二,躲闪前面过来的箭矢时,身体不能离开座骑,也不能弯腰或者仰背。第三,并非是架设好箭矢再发令,而是发令以后再架设。共此三点,二哥以为如何?若有什么问题,自管提出来。”说着笑弯着眼睛盯住远处的卫祈。
戚王爷不认为这三个条件有哪过分,但他必须思索对策,便沉吟着,低下头故作考虑。如果卫隆同自己一样惯用右手,那么,箭矢必定是朝着中心位置或是右半边身体而来,又或者他已经想到自己会如此考虑,便以为他戚王爷定会往左边躲闪,再进一步,以卫隆的狡猾脑袋,肯定会认为自己想到了这一层,最终,卫祈决定,往左边躲闪,而他的箭,则向对方右边身体,以他的视角来看是左边的地方发射。下定决心后,他抬起头来,点点头,道:“行。如此甚好!”
“那二哥便可以开始了。”说着,卫隆收敛全身筋肉,蓄势待发,他的双眼也已经进入锁定目标的状态,只是遮蔽在微垂的眼皮底下。
“一。”卫祈喊到,同时屏息关注前方。“二。”再次吐出一个字,卫祈发觉自己的手心已经冒出热汗。到此他并不打算马上就喊三,而是要等到对方捉摸不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喊,松懈下来的那一刻,再喊出来。长长的寂静弥漫在两人周围,只偶尔从树间拂过的微风,带动着树叶沙沙作响。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便如那皮影戏里的皮偶,没外力作用的话,便不会动上一下。
卫祈的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即便是滚落下来挂在他的睫毛上,他也不敢妄动半分,但是,他看到了,他的弟弟,眨眼了!那一刻,卫祈大喝一声:“三!”同时,摘弓拔箭上堂,一气呵成,当箭矢飞出去的那一刹那,卫祈感觉自己松了好大一口气,如今,他便只要躲闪过那一致命杀招,便可了。
让卫祈想不到的是,他的弟弟会眨眼睛,纯粹是故意的。眨下眼皮的那时,眼底还留有残影,而卫隆心知他的二哥不会放过如此时机,未待对面那人喊出第三声时,已经有所动作,只是因为后者太过专注把视线盯牢在他脸上,因而忽视了他手中的动作,等卫祈射出一箭时,卫隆的箭,已经离他非常之近,而他也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弟弟,是用左手拉弓射箭,等意识到一切时,他的眼睛只接受到这样一幕:对面而来的箭,和自己发射出去的箭,两尖相抵,只见那索命使者将自己发射的武器一分为二,破空抵达,从眼前消失!卫祈最后的一个意识,就是自己输了,输得很惨!
卫隆把长弓放回鞬袋,翻身下马。他缓步朝前走着,每走一步笑容扩大一分,有一点点松口气,有一点点悲伤,更多的,则是无奈。来到那已然倒在地上的戚王跟前,卫隆低头看着,横空伸手过去拉住那因为主人跌下马而不安踱步转悠的马儿,然后蹲下身来。
“二哥,你可曾后悔,绑走乖乖,出言诋毁于他?”用手掌拂过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卫隆长叹一声,复又挂上温文却又没心没肺的笑容,伸手扣住已死戚王的下颌骨,另一只手则按住他的脖根,一使力,这段脖颈便被硬生生撕裂开来,黑血喷溅。
卫隆用袖子擦擦脸,用手在泥土中刨了好几下又抓了些土撒在卫祈胸口后,站起身来,抓住他哥哥那头的颅顶发冠,上马出了树林,那从参差不齐的断颈处漏下的鲜血,滴红了好长一段山路。
因为还不到天黑,各人都想多得些猎物,所以从所圈围场到外边行宫的路上,秋风萧瑟。喝着马儿,以飞一般的速度朝行宫出发,待抵达宫门口时,卫隆不等马停就飞身下来,跌跌撞撞的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