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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总觉得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喘气都不顺畅。
一直到第四天中午,“大篷车”还是没有修好。我终于无法再与这帮淘金汉子
“有难同当” 了,决定搭其它的车辆先行一步。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8
个淘金汉子齐刷刷地跑在马路边,朝过往的卡车司机拱手作揖,可司机们大多瞥上
一眼,反而加大油门冲过去。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们。
我不知道这帮淘金汉子最后的情况怎样,我搭乘一辆班车直接来到了万里黄河
第一镇玛多县城。
玛多是一个小巧的高原小镇,海拔约46oo米。这儿没有高矗的楼房,也没有现
代化的工厂,显得非常祥和宁静。街上的藏民穿着各式各样的本民族服装,腰挎长
短不一的刀子,来往于大街上。起初我很害怕,后来听旅店老板说,他们挎的那刀
子只不过是用来吃羊肉的,这时,我才敢鼓足勇气走上街头。这儿的藏民大多不会
说汉语,他们看到我,眼里总是流露出友好的微笑。一个胆大的藏民甚至走到我面
前,伸手抚弄一下我的大胡子,然后微笑着点点头,搞得我莫名其妙。
在一家饭馆里用餐时,我结识了一位藏族小伙子俄拉。他面庞储红,眼睛黑亮,
身材高大魁梧。他似乎相当富裕,在饭馆里,我亲眼看见,他很随便地从口袋里掏
出一大把钞票,向一个人买了一对琥珀。我问他买玻璃做什么用,他说觉得好看。
俄拉似乎对我很感兴趣,他会说一些汉语,缠着我问这问那。当他听说我想去黄河
源头游览时,便告诉我说,过两天他要去黄河源头附近的一个盐场贩一车盐,要我
跟他的车一起进去。
玛多距黄河源头大约有60公里。我去的那天,天气格外地晴朗,风停雪住,太
阳暖融融的。汽车在原野上奔波了两个小时,便来到了盐场。这儿离黄河源头还有
20公里路程。
俄拉非常够朋友,他带我到附近一位牧民家,向牧民借了一匹马给我骑,并再
三嘱咐我要当心狼群。他说这个季节正是狼群发情的时候,性情格外凶狠。
我跃上马背。这马挺认生,不让我骑,但蹦了几下后,见没把我摔下来,也就
服服帖帖了。
在黄河口附近,有一座小木桥,据说,这是真正的黄河第一桥。我立马桥头,
驻足许久。悠悠黄河水,弯弯曲曲,迂回于原野间。蓝天白云下,绿水清湛,让人
无法与黄河中下游的浑水发生任何联想。
我顺着河道往前走,忽然眼前一亮,一大片碧绿清澈的水面出现在面前。波光
粼粼,水天一色。这是扎陵湖。湖水缓缓地由一个缺口流入原野。这就是黄河源头
吗?我来的时候,有人告诉我黄河源头发源于牛头碑。那里有许多泉水从地下渗出
来,汇成一条小溪,泅旧流进扎陵湖。于是,我又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下午,又
看到了与扎陵湖紧紧相连的一个大湖:鄂陵湖。两个湖像挛生姐妹一样互相依偎着,
人们称之为姐妹猢。接着往前走,来到一片叫“星宿海”的地方。所谓星宿海,其
实是一大片沼泽地,到处都是枯根烂草,人和马走在上面,稍不留神就会陷进泥淖
里,搞不好就会葬身沼泽,作“荒原之鬼”。星宿海四周,有无数的泉眼,碧清的
水从草丛下悄悄地冒出来,它们是那样地稚嫩,那样地柔弱。这才是黄河的本来面
目呀!
我最终未能走到牛头碑。但在我看来,黄河的源头应该是在扎陵湖的那个缺口。
因为从那里开始,人们才把这条绵延万里的河流称作黄河的。黄河的水源则是来自
雅拉达泽雪山,而山上的积雪却是来自天上,所谓“黄河之水天上来”!我忽然想
起了一首动听的歌:
黄河的源头在哪里?
在牧马汉子的酒壶里。
黄河的源头在哪里?
在擀毡姑娘的歌喉里。
因到盐场已是日落西天。盐场老板是一位口族老汉,他很热情地接待了我,请
我吃牛肉面条。饭菜都是用高压锅做的,老汉告诉我,高原空气稀薄,气压低,水
往往不到沸点就滚开了,如果不用高压锅,做出来的饭菜多半是夹生的。
高原夜间的天气是寒冷的,但是明月皎洁,星光满天。那星星多得真是数不胜
数,感觉中,只需一伸手,便可抓一大把揣进怀里。
高原的黎明虽然栅栅来迟,但朝霞辉映在一马平川的地平线上,却令人感到无
比清新。
俄拉告诉我,附近10公里处有一个乌岛,上面有很多野鸭。他建议我去捡一些
鸭蛋带在路上吃。
我策马往南行不远,便看到了被当地人称之为的“鸟岛”。岛上鸟并不多,却
有成千上万只野鸭在上面栖息。几乎遍地都是鸭蛋,大的有半斤重,小的也有二三
两。这时,盐场的一个回族小伙子也骑着自行车来捡鸭蛋,不到10分钟,就捡了满
满一大筐。野鸭们“叭叭”地抗议着。我顺手逮住一只鸭子,递给回族小伙子,说:
“拿回去美餐一顿!”回族小伙子笑笑,将鸭子放在地上,努努嘴说:“你瞧,这
些鸭子都是一对一对的……”说着,他返身跳上自行车,朝我挥挥手,走了。
我望着欢快瘪戏的鸭群,心里暗暗称奇。倘若这个“鸟岛”在北京或是在上海
等那些文明人群居的地方,会落个什么下场呢?也许会被“保护”起来,不然,别
说是鸭蛋,恐怕连鸭子也早被人们一个一个地捕杀干净了。从心情上讲,我是很想
捡一些鸭蛋以备旅途之需的,但不知为什么,我只捡了一个揣进怀里。虽然如此,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只美丽的野鸭子被我无情地剥夺了出生权。
我催马奔上一个山头。山上积满了白雪。一群黄羊在不远的旷野里嬉戏打闹,
一只高原耗子从地洞里跃出,紧跑几步,又赶紧钻进另一个洞穴。我静静地坐在雪
地上,眼望高深莫测的穹窿和空寂的莽原,心头不禁生出一丝悲哀来。人在这里渺
小得竟成了大自然一个微不足道的点缀。
从黄河源头返回玛多后,我的高原反应变得愈加严重。嘴唇焦裂得不能完全张
开,乃致无法大口地吃东西,而且还常出鼻血。脸由于高原烈日的暴晒和刺骨寒凤
的吹刮而变得十分粗糙,面庞跟藏族牧民一样地黑。狂风连续数日吹刮不止,我的
思维也仿佛被刮得浑浊了,躲在旅馆里给友人写信,竟不知道如何开头。
在高原徒步旅行,对我来说是艰难的,有时静静地坐着还感到呼吸不畅,背上
一个大行囊走路,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稍有陡坡的地方,就会喘得我脸色紫青。心
口绞痛不止。
一天早晨,我搭上了西宁开往玉树的过路班车。
高原的天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我坐在汽车里,在短短一个上午,就感受了
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化。一会儿晴,一会儿风,一会儿雪,一会儿雨。有意思的是,
眼见我们的头上雪花飘飘,但在前方一公里处却是碧空烈日。
中午时分,汽车开始翻越巴颜喀拉山。气压骤然下降,一些初上高原的乘客,
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高山反应,有的脸色蜡黄,有的呕吐不止。汽车也由于供氧不足,
无法充分燃烧的汽油散发出异常难闻的臭味,发动机更是吼声如牛。
汽车终于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山巅,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却是一片雪峰环抱的宽广
草原。绿茵茵的原野上,一顶顶黑色的。白色的毡帐星罗棋布。虽然受到过往车辆
的骚扰,但仍可见到成群的牦牛在草地上欢奔。各种静态的。动态的景色相互交织,
勾画出一幅绚丽多姿的天然画卷。
汽车经过巴颜喀拉山口时,我突然站起来,走到司机身旁,说:“师傅,稍停
一下,我想下去走一走。”
我的话音刚落,却不料遭到车上乘客的一致反对。没有人愿意在这空气稀薄、
狂风呼啸的山口停留。
司机望望我,又望望众人,“嘎”地一声将车刹住,然后喊道:“有要撤尿的
快下车。”
我感激地望了司机一眼。司机冲我一笑,轻轻说:“下去吧,难得来一回。”
我跳下车去。外面很冷,但并不觉得呼吸困难,相反,有一种心旷神治的感觉。
气温虽在零下,但明媚的阳光却照得地面积雪渐渐消融。在内地,人们观察紫外线
需要借助仪器,而在高原,紫外线就印在每个人的脸膛上。
山口有一块巨大的石碑,上书“巴颜喀拉山口,海拔5082米”。我跑过去,将
脸紧紧地贴在冰凉的石碑上,仿佛是要倾听大山脉搏的跳动一样。在我的漂泊旅程
中,大山对我心灵的启示是意味深长的。说不清什么原因,对于山野,我有一种深
深的眷恋。
“嘀嘀”,司机按了两声喇叭。我返回车内,非常歉然地朝人们点了点头。一
个乘客不满地朝我白了一眼,人们不再吭声了。
我也闭上眼睛,恹恹入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司机高声间我:“朋友,前
面就是通天河了,还要不要下去走走?”
我一愣,简直不敢相信司机还会冒着让旅客暗暗咒骂的风险来满足我的心愿。
我犹豫了一下,微笑着朝司机摇了摇头。
车到玉树,已近黄昏,我刚一下车,就碰到一个大鼻子老外。他很热情地朝我
叽哩呱啦了一阵,但我只听幢了“宾馆”两个字。我点了点头,表示乐意帮他找到
宾馆。
我们走上大街。街上的行人看到我们,总要“哈罗”一声。几个藏族小孩尾随
着我们,嘻嘻哈哈,指指点点。我手一挥,说声:“去去卜话音刚落,一个小孩已
跑到我面前,大声地责问我:“你怎么这样说话?不友好。”
我怔了一下,赶紧拉起小孩的手,握了握,说:“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小孩听了,非常高兴地朝我们择挥手:“哈罗!拜拜!”
“拜拜!”我也挥了挥手。
藏族人,似乎从小就有一种强烈的民族意识和自尊心,这也许与他们生存的地
理环境和他们拥有自己的语言文字。风俗习惯有关。我很喜欢他们,又有点畏惧他
们,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引起他们的不满。
我陪着老外寻到一家饭店。一位服务员小姐懂英语,通过她的翻译我才明白,
这个老外起先以为我也是老外,便热心地要为我找宾馆。我听了,真是哭笑不得。
我当然住不起宾馆,而是又回头住进了汽车站招待所。也许是我的运气特别好,
我的房间里正巧住了一位卡车司机,他由西宁来,要往囊谦县送水泥。当他听说我
要去西藏自费旅行,便主动地表示可以让我搭他的车去囊谦。
凌晨4点,司机就把我叫醒了。他说到囊谦虽然只有2帆公里,但要翻7座大山,
不早走是赶不到的。
卡车刚开出旅馆大门,没走几步,就被一群要搭车的藏民拦住了。
“一个人30元钱。”司机停住车,对要搭车的藏民说。
搭便车也要收钱?我感到惊讶。再看那些藏民,似乎都没有意见,他们掏钱后,
就一个个爬上后车厢,坐在水泥袋上。这时,有一个人却吵嚷着要坐驾驶室。但驾
驶室已有司机。货主和我,早已满员了。这人知道司机和货主是车的当然主人,于
是,就将矛头对准了我,只听他用生硬的汉语对司机说:“这个人付了多少钱?我
可以加一倍。”
他这一嚷,不禁让我感到非常地尴尬和恼火,我装着没听懂,坐在驾驶室里动
也不动、但心里却等着司机动员我坐后车厢去。毕竟我是分文未付呀。
然而, 司机只是冷冷地朝那个人说了一句: “你给多少钱也不行。”说罢,
“嘟”地一声将卡车发动起来。
我既感激又惭愧,对司机说:“我坐后面也不要紧的。”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笑道:“后面太冷,你可受不了。他们有藏袍,暖和着呢。”
天亮时,我发现沿途的景物跟前几天所见完全不同了。高山峡谷守望在四周,
削弱和遮挡了野风的凌厉。山坡上有修造得很漂亮的寺庙,但山脚藏民的住房却相
当简陋。许多藏民为了格守他们的信仰,往往愿意把钱财奉献给寺庙和神灵,自己
却满足于清寒淡泊的生活。
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近12个小时,终于走完了200公里的路程。
羹谦县城在我看来只是一个大村庄而已。店铺大多关着门。街上行人稀少。整
条街大约300 米左右。街中心,藏民三三两两驻足路旁,看到我过来,就把眼睛齐
刷刷盯向我,宜盯得我心惊肉跳,冷汗直冒。可是,当我走近他们时,却发现他们
眼里充满和善,有的人还投来友好的微笑。我同他们说话,几乎没有人听得懂。
县城里只有两家招待所,我打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