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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她…
一把黑色湿漉漉的伞突然塞进她的视线里;她微微地抬了抬头;被那个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的人惊了一下…
“回去吧。”卓唯默只是将手里的伞塞到她面前。
她看了一眼他的女朋友正撑着另一把伞站在雨里;嘟着嘴朝她这边瞪来…
“这种时候;你还故意整我。”她缩了缩手;不去接他手里的伞;步子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贴着墙壁。
“……”他回头瞥了一眼还站在雨里的女友;也不再多说;将手里的伞直接扔在地上;掉头走回雨里…
她看着地上的伞;听着身边渐渐离开的脚步声;慢慢地蹲下身去;蹲累了;就坐着;坐累了又站起身来;站累了又靠着墙;背凉了;再次蹲下去…
天开始暗下来;她用力吸着已经酸楚到极点的鼻子;捡起地上被人施舍一般丢下来的伞;想将它撑开;哪知道不知是卓唯默故意整她;还是她真的可以倒霉成这德行;那把伞怎么也撑不开;她废尽了力气;它始终不肯答应为她避风遮雨;还非逼她在大风大雨天;拿着一把没撑开的伞走路的白痴事…
她顺天应命地拿着伞走进雨里;一阵冰凉从头到脚浇下来;她呼出一口气;走到小绵羊身边;推着它走出校园…
当夏天流旋开家门;看到的就是一个手里拿着伞却没撑开;浑身湿了个通透的家伙立在门外;然后她问他:”为什么连伞都唾弃我?我明明没做错什么…我只听说过有火光之灾;你听过水光之灾的么?”
他抿了抿唇;只是看着她可怜兮兮地蹲下身;窝成一团…
“原来人倒霉起来;真的可以喝凉水都塞牙的;呵呵…”她干笑出声…
“……”他松开了门把;只是淡淡地站在门口;一阵清晰可闻的呜咽声自下而上地吵闹着他的耳朵;他皱起眉头;带着几分不解俯视着那蹲在地上滴着水的身子;一边发出抽噎声;一边微微地打着颤;一副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既是辛苦;又何必坚持?坚持来给谁看?
”我的小绵羊被雨淋坏了;伞撑不开;被别人放鸽子;还被不良少女教训;最后回到家发现忘记带钥匙;按了半天;你才给我开门。”她一边数落自己;还不忘拖他下水。
她挪了挪蹲麻的脚;正要继续开口数落什么;却听见一声冰凉刻板的声音从头顶上居高临下地砸下来:“我不是每次都有时间听你罗嗦的。”
她窒了窒;听着这句绝对没有任何安慰成分的话被送进她的耳朵;突然觉得自己摆出的煽情100%的造型被他的一句话瞬间变成了摇尾乞怜;看来她的今天早上的道谢没有换了未来的免费心理医生;倒是被人彻底嫌弃了。
她倔强地扁起唇;将头低得更下了些;伸身去脱已经喝饱了雨水的鞋子;看着他把过分的话说完;却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门口;似乎想看她更丢脸的样子;她已经很丢脸了;他干吗还不给她最后留点面子吗…
“早同你说过;不要喜欢他了。”他云淡风轻地丢出一句自认为有力道的话;然后看着她正在松鞋带的手顿在那里;然后揪紧;指节泛着白。
“……”
“命数自有天定;你的;改不了。”他置若罔闻;径自丢出他要说的话;毫不犹豫。
“……你懂什么…当初我下山后;什么都不懂;顶着颗光头;都没人愿意和我讲话;他是第一个先来跟我讲话的;他是第一个对我笑的;他是第一个明明知道会倒霉也没有嫌弃我是个麻烦的;你知道被人嫌弃的感觉很差吗;你知道一个人很辛苦吗;你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说什么不要喜欢这种废话;你把人的感情当什么东西了!!”她从胸腔里憋出带着明显哭腔的调子;起初;声音不算大;最后却几乎变成吼声…
“……你以为该是什么?不过;一张纸而已。”他的薄唇丢出一个满是嘲弄的答案;然后不带温度地勾起;满意地看着她哑口无言;吼的那么大声;底气就很足了吗?她的感情是成或否;靠得不就是别人的一张纸而已;她以为会是多伟大的东西?
“……”她心虚地别开了眼;所以的底气被他一戳就破…如果是今天早上;她还记得那唇上被某人留下来的温度;她大概会严肃地对他吼回去;什么姻缘破命;她才不相信;见他的大头鬼去吧;但是当下;她这副造型实在不太有说服力…
“现在;我正等着你出尔反尔呢;你撑不了多久的。”他勾起一丝近乎危险的笑;勾引她的选择;和早晨那个因为刚起床有点呆滞的他截然不同…
“……如果用了别人的红线…那她会不会有问题…”
“你可以试试看。”他说得事不关己…
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终于甩掉满是雨水的鞋子;打着赤脚;走进房间;饭团正趴在客厅的小茶几上写着作业;看到她进来;眨着眼睛问道:”胡姐姐;你回来了哦;我就说爹爹怎么开门开到不见了;他今天竟然能自己回家耶;多亏了你想的好办法;唉;你做什么?”
她想起今天早上她跑出来的多余的友好心情;走到那个依旧升出袅袅香烟的香炉边;一脚将它踢翻在地;示威似地扬起下巴;狠狠地白着那个只是瞅着满地香灰;然后转身继续去看他的电视的人…
“爹爹;你们吵架哦。”饭团嘟了嘟小嘴;”你别在晚饭前跟她吵架呐;她会虐待我们的。”
他两眼瞬也不离地盯着电视上的爱情剧;只是划出淡笑:”你记着;人;最终都是自私的。”
“……爹爹;我觉得吧;你会后悔的。”小娃娃举起笔;低着头。
“……”他将视线挪向那个信誓旦旦的小娃娃;然后再拉向电视上拥抱着的男女;”哼…”
胡不动一边拿着毛巾擦着水;一边将手机插上充电器;完全不去理睬坐在沙发上的夏天流;迫不及待地将手机打开;等着迟钝的开机画面千呼万唤地跳出来;再等着信号冲向满格;几条信息像冲刺一样同时灌进她的手机;她急忙地打开收件箱…
第一条…天气预报;去它的天气预报;她都淋得一身湿了;还报个屁!删掉!
第二条…交友热线;你想用一个刺激的夜晚吗?。。。。。。难道她现在这副德行还不够刺激?这些无聊的短信这个时候就不能滚到一边去吗?
第三条……竟然是同班同学发来共享的黄色笑话;保存下来;等正事解决完再来看…
第四条……
“我现在在医院躺着;你要有时间;就来医院找我约会吧;带上老板的水煮消夜。 BY 一二”
她愣了好一回;还不太能反应过来;只能看向第五条…
“某个笨蛋超速翻车被送进医院了;祸害遗千年;勉强苟延残喘着;你要没事就来看他一下咩。 BY 一一”
这回她反应了过来;原来那只从天而降的臭袜子不是对他们的惩罚;他们的惩罚在后面;比臭袜子严重的多…
“……我现在出尔反尔;还来得及吗?”她不知道这句没骨气;没出息;没前途的话是怎么从她嘴巴里跳出口的;只是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低着脑袋站在夏天流的面前;看着他光着的脚落在地板上…
“……”他从沙发上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起身;转身;再看了她一眼;”跟来。”
她的脚一颤;终于还是提起来;跟着他小跑出去…
饭团看着两个前后消失在客厅的人;伸了一个懒腰;嘴巴蠕动着:”我倒蛮想知道;你们谁会先后悔唉。”
暴雨之夜?
暴雨之夜
夏天流的随性让她皱起了眉头;他只是赤着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然后;弯下身子;随手将被她耍脾气踢翻的香炉;从地上拣了起来;任由那香灰随地洒了一地;那萦绕的香味瞬间荡遍屋子;嘲弄似得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唇角地笑带出几分挑衅;明显是在讽刺她前一刻还在他面前闹脾气;后一刻却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对她说;她反悔了…
幼稚!非常幼稚!
她忍辱偷生;为大局不同他的孩子脾气计较;故意装作没看到;一言不发;只是跟着他回到房间…
“要准备什么东西吗?”她从喉咙咕隆出一句完全不专业的询问;换来他疑惑的一瞥;似乎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是说…你不是要做法吗?难道就不要什么供品;供桌;呃…还有什么八卦图;什么木剑;或者你需要更敬业的猪头什么的?”她自以为很专业地提醒;却换来他完全迷茫地皱眉,没理睬她的专业提议,只是将香炉随手往桌上一搁.
“不过;有件东西倒是必要的。”被她提醒,他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什么来.
“什么东西?”
“水。”他只挑动两跟修长的指;轻轻一推搁在桌上的略带古意的茶壶;将它推到香炉旁边;几滴水因为他的推动从壶嘴前流泻出来;撒在桌上;他的手指在水滴微微一点;拉出一边的椅子;悠闲地坐了上去;没有她以为的那些古怪阵仗;甚至超前卫地将打火机在手里”啪”地点燃了。
她被突然点亮的打火机吓了一跳;看着他只是把那张被捏皱的契约纸;微微一提;靠近那火舌:”你…你这是要干吗?”
“人;总是反悔;既是同天定契约;自然由不得你反悔。”他眼光微微一转;只是直直地盯着;”覆之一炬;契约才成立。”
“……原来…要用烧的。”她苦笑起来;”我以为;有这张纸就可以了…怪不得完全没有效果。”她甚至以为这只是老爸用来安慰她的一个破烂借口;根本不会管用;原来;真正的要领在这里…
“要不;你以为老天该如何应付你这等出尔反尔的家伙?”他眼帘微微低垂;将天大的事说得像个笑话;毫不介怀地将那张纸贴上幽蓝的火焰;纸角被火舌一舔;迅速泛起橙色的焰苗…
一阵烧焦的味道混合着满屋的香灰味在她鼻尖蔓延开来;她看着他像丢弃一张废纸一样;让那张一边燃烧着;一边承载着她满是罪恶感和期望的契约纸飘进香炉里;然后只是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忽略掉燃烧的香炉;却把充满兴趣的眼光落在那盏被他推到香炉边的茶壶…
他在试探她?他竟然在试探她?他故意将那盏茶壶推到香炉边;美其名曰为必要道具;只是等着她再度反悔;等她忍受不了不能反悔的恐惧;受不了自己偷用别人的姻缘来满足自己的自私;受不了这种找不到出口的忧郁;冲上去抓着那盏茶壶;把那香炉里的火焰浇灭;然后;她就变成了连跟天定契约;都要出尔反尔的家伙;然后;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嘲弄她一次;然后…他大概会淡笑一声;说她是个彻底无药可救的家伙;让她自求多福…
这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她比谁都清楚;可是他那副似乎已经看穿她的模样;让她的手始终提不起来;手渐渐握成拳;指节泛出不白;指甲也陷进掌心的肉里;刺麻的痛开始从手掌蔓延到全身;她眼睁睁地看着那被火焰吞噬掉的纸;由白变黄;由黄变黑;由黑变灰;剥落;飘洒;摔进香炉的底;那轻缎缎的声音;几乎在她耳朵里敲出了回音;一个个的音符拉扯着她的耳朵…
她捂上耳朵;转身跑出房门;一声呜咽声不小心从没咬紧的唇角流出;她急忙重新咬紧嘴角;狂奔出门;来不及换下房间的拖鞋;就冲出了大门…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桌边;看着那张已经被烧光的纸还冒出点点火苗;提起那盏他事先搁在旁边的茶壶;将水倒进香炉里;扑灭了最后那点火苗…
“爹爹;你把胡姐姐欺负哭了呢。”饭团从房门外探进头来;”刚刚那个镜头;就像小说里被夺走清白的姑娘夺门而出一样;爹爹把她的清白夺走了?好样的!”
“……她在同我闹脾气。”她在同他闹脾气吗?哼……
“唉??你们已经上升到可以互相撒娇的关系了哦?女孩子闹脾气嘛;就和撒娇没两样的。”
“……借口。”连自私都要找他当借口的女人…哼…
“爹爹;你不要也闹脾气嘛…男生撒娇很奇怪耶…”
“……”撒娇是什么东西…可以吃的东西吗?
“爹爹;你袖子里藏着什么?”饭团瞥了一眼从夏天流的袖口里露出来的一个小纸角。
“……”他抬起袖口;看了一眼躲在他衬衫袖口里的小纸角;只是淡淡一笑…
“爹爹;你不要又笑得那么诡异好不好;外面正在下雨;电闪雷鸣的;很恐怖耶…”
“……以防万一用的。”
“保险套?”
“……”
“…呃…我错了…我去写作业…”
…
左间凌从医院大楼的楼梯上不快不慢地走下来;疑惑地看着那个站在自动门前淋得一身湿哒哒的胡不动;那扇门因为她的存在怎么也关不上;总是轻轻一合又再次打开;冷风从外面一直灌进来;她的平底厚跟皮鞋在医院洁白的地板上砸出”嗒嗒”的回响声;拉起了还在发呆的胡不动的注意;不动转过身;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是抬手朝她挥挥;示意她走出来…
“为什么不上去;还神秘兮兮地打电话叫我下来?”左间凌抬起手理了理被冷风吹乱的长发;走到她身边;看着夜幕里的雨;像不整齐的线条从天而降。
“……这么好的天气;我玩玩忧郁嘛。”她打着哈哈;抬起袖子来擦了擦自己满是雨水的脸;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笑。
“他好好的;死不了;轻伤而已;就是右手臂打了石膏;过几天就能拆了。”左间凌背靠着有些潮湿的墙壁;看着黑洞洞的天空;”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