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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君-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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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佣人替他们打伞,大块头把车子驶出,诸辰跳上车去。

    大块头问:〃谈了些什么?〃 〃江子洋要收买我。〃 〃 啊。〃诸辰震惊,〃我有无听错,这〃啊〃字当中似有羨意。〃 〃对不起,我只是凡人,在报馆做足七年,忽然成为小师妹跟班,人人叫我大块头,连姓名都不记得,我有机会升主管?对不起,我会做到主任?无可能,换句话说,我只在领先报浪费青春。〃诸辰从未替他设想,听到这话不禁发獃。 〃我连被收买的资格也无,原来只有精英才被收买。〃诸辰不出声。

    〃我家有老父老母,弟妹尚在求学,我等钱用,我能不羨慕?〃诸辰咳嗽一声,〃大块头——〃 〃师妹,你是;;领先报明星记者,你既有名又有利,你不知大块头师兄的苦处。〃大块头重浊地吁出一口气。

    诸辰汗颜,不知说什么才好。

    〃师妹,黑与白之间,有千多层灰色。〃雨越下越大,雷声隆隆。

    诸辰心情沉重地返回报馆。

    恳请收手诸辰问老总:〃朱太太到什么地方去了?〃 〃政府新闻处急找,她去赴约。〃 〃你没有与她一起?〃 〃布政司指明只见她一人。〃诸辰一怔,与老总四目交投;两人都知道有大事发生。

    同事们也诸多猜测。

    〃是褒奖;;领先报?〃 〃你倒想。〃 〃那么,是怪罪下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朱夫人对伙计坦率,她会给我们合理解释。〃他们一直等到傍晚。

    同事们肚饿,正打算叫相熟餐厅送食物来,朱太太回转。

    她看上去有点疲倦。

    〃各位,先吃饭再说。〃他们到私人会所吃了顿丰富自助餐。

    老总实在忍不住:〃朱太太,有什么消息?〃朱太太缓缓说:〃布政司华德见到我,只是说:朱太太,社会上太多负面新闻,有什么益处?媒介应当辅助政府,造就社会安定繁荣。〃同事们面面相觑,适才吃下去的食物,像石头般坐在胃中央。

    朱太太叹口气。

    〃华德真的那样说?〃 〃他恳请领先报收手。〃有人喊出来:〃决不!〃诸辰握紧拳头,〃如不呢?〃朱太太声音低下去,〃广告日减,逐渐亏蚀,关门大吉。〃同事们怪叫起来。

    〃撑到几时是几时。〃 〃宁死不屈。〃也有若干同事己知事态严重。

    〃如果上头合作,我们仍是天之骄子,如不,则贱过烂泥自领先报出去的人,再也无人敢用。〃有人大声说:“富不与官斗处。”

    “五千年过去了,世态一成不变。”

    大家均心灰不已。

    诸辰已喝下半打啤酒。

    朱太太果然坦率:“大家怎么看?”

    同事们知道朱太太已经有了决定,《领先报》是她先夫的产业,她一定要留住这座青山。

    诸辰黯然。

    果然,朱太太是个爽快的人,她说:“我宣布紧急采访小组解散,愿意留任的同事全体升级加薪,离职同事各获一年遣散费。”

    寂静一片,像是哀悼新闻自由已死。

    半晌,反应来了:“朱太太,狗官到底与你说些什么?”

    “我们写调查报告,碍他什么事?”

    “美国人就不会受这种气。”

    “你太天真,六十分钟时事摘录就曾经屈服在烟商手下。”

    “那么,到加拿大。”

    “加国许多案件禁止报道,市民需越境到美国买报纸阅读。”

    大家捧住了头。

    朱太太脸色苍白,“各位,至少我们此刻尚有选择权利。”

    诸辰茫然低头。

    以后,她写什么?

    写小说:真事隐,假语传?

    同事苦笑说:“我那念初中二的女儿代数不及格,我打算请假帮她补习。”

    “我去马尔代夫潜泳。”

    朱太太轻轻说:“各位,还有其他新闻要做。”

    留住青山大家垂头丧气,仿佛公路上十车连环相撞之类已不算新闻。

    老总用手搓揉面孔,“幸好无人离职。”

    “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诸辰不止一次发现,华人真好本领,所有尴尬不堪的情况,都有一句现成适当的成语用来解释安慰。

    朱太太叹口气,“谢谢各位。”

    她站起来,走向门口,脚步忽然摇晃,接着失去知觉。

    大家要这个时候,才知道朱太太比谁都伤心。

    诸辰第一个带头流泪。

    接着,同事也都红了鼻子双眼。

    饭碗是保住了,尊严荡然无存着。

    诸辰一直留在医院陪伴朱太太。

    朱小姐自舞会赶来,穿着大纱裙,看上去像个安琪儿。

    医生连忙解释:“只需休息一宵。”

    安琪儿这才放下心来。

    她说:“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诸辰。”

    诸辰连忙说不敢不敢。

    医生招手:“你们可以进来。”

    诸辰看到病榻上的朱太太,她像是老了十年,只轻轻吩咐:“你们都回去吧。”

    两个年轻女子齐声应是。

    走到门口,诸辰轻轻说:“有个能干的母亲真好。”

    朱小姐忽然转过头来这样回答:“诸辰你自身能干岂非更好。”

    诸辰一怔。

    朱小姐已经上车去了。

    每个人都有难处,想必在一个能干的母亲手底下生活,也颇有不顺心之处。

    大块头走近,“这叫雷声大,雨点小。”

    诸辰答:“不,我们已发表了不少重要新闻。”

    “师妹,我心灰打算转行。”

    “可是想读教育文凭教书?”

    “你怎么知道?”大块头搔头。

    “我也想那么做。”

    “教师要过剩了。”大块头苦笑,“我送你回家。”

    “我想一个人在街上散步。”

    “我需保证你安全。”

    诸辰无奈,只得乖乖回家。

    楼下有人等她,大块头使一个眼色,诸辰还以为是任意,一看,却是周专。

    一段时间不见,他清减不少,书卷气更浓。

    看到诸辰,他下车来,诸辰走近,忍不住把头伏到他肩上。

    大块头悄然离去。

    周专说:“我听到消息,叫你们收手。”

    诸辰叹息。

    “敝署也遭遇同样命运,当时的主管亦黯然落泪。”

    “明日开始,我只得在妇女版写哪款香水最诱惑。”

    周专拍拍她的肩膀,诸辰略为好过。

    “上楼去,喝杯咖啡。”

    “我怕任意误会。”

    “那么,把他也叫来。”

    诸辰立刻找任意,电话响了几下没人听。

    她刚想挂上,忽然有人接过电话,接着,是任意低喝声:“挂上!”

    电话切断。

    诸辰心中疑惑,只是不动声色。

    最后一次她做了咖啡给周专。

    刚想叙旧,周专已经说出他这次与她见面的目的:“我方得到线报,你见过大君。”

    呵,这才是他在楼下耐心守候的原因,不是等诸辰,而是等大君。

    诸辰轻轻说:“你也叫他大君。”

    “这是本案。”

    “是,他叫我去见面。”

    “有什么新线索?”

    “这件官司将会持续多年,他有能力聘请一整队律师慢慢耗下去,直到证人老去,证据消失,直到新官上场,新一代市民遗忘这件案子。”

    “除非我退休,否则,决不罢休。”

    “你会调职。”

    “我不会放松。”

    诸辰吁出一口气,“我看过儿童医院的一出纪录片:十三岁男童患肠癌,医生用八小时割除球状毒瘤,化验结果,再也找不到癌细胞,手术成功,病人出院,可是七个月后,肿瘤复发,比原先更大更坏,病人终于失救死亡。”

    周专看着她,“那么,依你说,社会毒瘤,不治也罢。”

    “坏细胞已延至全身,无药可救。”

    “诸辰,没想到你那样容易灰心。”

    “这次士气大受打击,令朱太太入院休息。”

    “我会继续努力。”周专握紧拳头。

    诸辰低下头。

    她怀念他们三人共聚一室,无忧无虑无话不说那段好日子。

    “江子洋还透露什么?”诸辰已学会藏私,“他什么也没讲。”

    周专站起来,“我们再联络吧。”

    诸辰没有留他。

    他们已经长大,人大心大,各有心事,有许多事,比友情更加重要。

    诸辰凄然微笑。

    她趁他尚未出门,再把头伏在他胸前一会,周专轻轻吻她头发,轻轻说:“诸辰,祝你快乐。”

    “你也是。”

    这许是最后一次了。

    两人紧紧拥抱一下,诸辰深深呼吸,闻到他衬衫上熟悉的柠檬皂香味。

    真不舍得。

    周专松开手离开她的家。

    诸辰关上门,呆一会儿,到厨房找浴巾,在睡房找书,开了灯又关,胸内隐隐作痛。

    终于她倒在床上累极入睡。

    半夜,她忽然睁开双眼,心内碧清澄明。

    她更衣出门。

    小小房车驶到任意家楼下,她不经通报直接按铃。

    诸辰记得很清楚时间是凌晨三时。

    有人惺松地出来开门,门一开,诸辰大力一推,任意退后,顿时清醒。

    他还来不及讲话,诸辰已经闻到一阵强烈香水味。

    呵,她对任意了解还是不足。

    她以为他的陋习都已随着年纪增长渐渐改过,没想到依然故我。

    鲜红内衣大学时期,也是一个深夜,诸辰与周专温习完毕到别一座宿舍找任意,门一开,也是浓烈香薰,他点燃着特殊蜡烛。

    诸辰来不及走避,房内有一对穿内衣的洋女走出来大方地与他们打招呼。

    当时任意笑笑说:“记得吗,我叫任意为之。”

    他一点也没有变时。

    这时房里走出一个穿鲜红内衣的女子,看到诸辰,一怔,嗤一声笑,撂一撂染成橘黄的头发。

    很明显,刚才听电话又被迫挂断的,正是这个女子,她耽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打算过夜。

    诸辰刚想转身走,那女子却发话。

    她冷笑说:“都说雍岛女子最蠢,果然不错,不但心高气傲,且只管死用功,一点聪明也无,三更半夜,跑到男友家来侦查,可求仁得仁,果然给你看见了,又怎样呢?”

    诸辰自取其辱,一边面孔麻辣辣,是,又该怎样呢?

    她只知道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诸辰转身就逃。

    她一上车,踏了油门,呼一声奔驰出去。

    她的心渐渐静下来,不,不是愤怒,不是苦恼,只是悲哀。

    母亲说得对,甲君与乙君,都不是她的对象。

    在匆忙危急时分,她看清楚了他们,他们也看真了她。

    一件代号叫大君的案子,揭发了三个年轻人的真性情。

    若不是为这件案子忙得慌,团团转,他们还慢条斯理把自身最好一面呈现出来,不知要瞒到什么时候。

    车上电话响,任意的声音:“我寂寞,你日日夜夜忙工作,我同她也是刚认识,她是上海金城的同事……”

    电话切断。

    他大抵也知道解释无效。

    诸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套鲜红色的内衣。

    她的车速极快,公路两边景象迅速倒退,树木灯柱像是压向前窗玻璃。

    (十四)

    (前文提要:朱太太决定留住青山,解散紧急采访小组,她因伤心过度而晕倒的车速极快,公路两边景象迅速倒退。周专来访诸辰,原来是为取得江子洋的最新消息,两人各怀心事,最后依依惜别。半夜,诸辰来到任意家,发现一穿红色内衣的女子从房里走出,任意陋习不改,诸辰感到悲。)

    忽然之间对面马路有大灯照射,并且响起警号,诸辰抬起头,眼看已经来不及闪避。

    电光石火之间她知道只剩一个办法。

    她急踏煞掣,车子忽然在路中央飘移,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诸辰的车子闪避过大货车,可是接着撞上灯柱,轰地一声,溅出白烟火花。

    车头像手风琴似皱成一格格。

    公路上所有车子静止,有人报警,救护车呜呜驶至。

    诸辰卡在驾驶位上,安全气袋弹出,她觉得强烈气流压喷向她全身,肩膀移位,脖子向左弯曲,但是她不觉得痛,也没有失却知觉。

    她清醒。

    眼前全是白光,看不清楚,但是听觉仍然敏锐清醒。

    她听见许多脚步声。

    急救人员吆喝:“拿机器来切开车头!”

    有人低声说:“这一件是没得救了。”

    诸辰心里清楚,这是在说她。

    对不起妈妈,她歉意到极点。

    生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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