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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做有效吗?”
“谁知道呢?”他噗哧笑出了声,把罐子放回架子上,“他们最后都死了。”
“威尼斯人用什么毒药?”
“威尼斯?”他转过来看着我。“有人要从威尼斯来吗?”他的脸抽动了一下,把手伸进一个油罐,蘸上油心不在焉在头顶上摸.“你听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Buona notte。”
我揣着偷来的一点砒霜回到宫里,路上一直在琢磨皮耶罗听到“威尼斯”三个字时那副奇怪的表情。我看见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希望,就像飞鸟掠过落日的影子一样一闪而过,但这足以让我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尽管我在设法保护费德里克,但是整个科索里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的死而难过。
帕尔在九月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抵达科索里,随行的还有不计其数的侍臣和仆人。她满脸皱纹,身材臃肿,比爱米丽更加矮小,远看活像一颗白色的葡萄干。她还带来了很多礼物,有送给费德里克的马,给爱米丽的新衣服,还有送给他们的儿子朱利奥和拉斐尔的礼物。她住在乔凡尼的房间,可是头一天晚上就抱怨房间太小,还建议费德里克加盖一座与宫殿相连的房子。“你可以用我的建筑师,他是Candocci的学生。人人都说我住的是威尼斯最漂亮的宫殿。”
她在宫里四处闲逛,不管见到谁,都会上前拉住对方的胳膊打听他在做什么,得到回答后又会开始吹嘘,说威尼斯人做事的方法更加高明。她的声音像喇叭一样响亮,而且非常刺耳,简直可以穿墙而过,宫里几乎随处都可以听到她的声音。闲下来时她喜欢跟爱米丽和乔凡尼一起下十五子棋,或是跟他的首席顾问亚历山大一块玩牌。我仔细研究了她所有的大臣,觉得亚历山大是唯一有可能的下毒者。他穿着一袭黑衣,额头宽得像白色的大理石,银灰色的头发一直拖到肩上,还总在牙缝里塞着一根金牙签。有一次他跟乔凡尼、爱米丽和帕尔坐在一起,我看见死神就在他们四周打转。
《试毒者》 第三部分桃子有毒
帕尔坚持要求厨师用黄油烧制她的食物,说这是德国的时尚(她有表亲就住在那里)。她还要求厨师在每道菜里都放坚果。“它们对血液有好处,”她用刺耳的声音说,“费德里克,你为什么不吃点墨鱼呢?让你的厨子把它们切成大片,再把欧芹切成丁放到一起煮,然后放到锅里炸,最后在上面挤一点橙汁就可以了。我的厨子帕格罗,哦,我要是他也带过来就好了,他每周都做两次,每次都做得很好吃。就算每顿都吃,我也不会觉得腻。爱米丽说你从来不吃桃子,是真的吗?”
“他认为桃子有毒,”爱米丽格格笑。
“因为古代有一位国王,他无法打败几个埃及人,于是就给他们吃了有毒的桃子,”乔凡尼说。
费德里克的嘴巴吊得老长。可是帕尔、爱米丽和乔凡尼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他们注意到了,但根本不在乎。
两天后托梅森告诉我说他看见克利斯托弗洛和亚历山大说悄悄话了。“上帝啊!我就知道那头蠢猪阴险狡诈。”我说。我警告托梅森要当心有人在他园子里的蔬菜上做手脚。
“你才要当心呢,”他回答。
他说得没错。我没时间跟那两个疯子较劲。日子过得飞快,我只能靠自己了。俗话说得好,“自助者天助。”
我故意找博特罗喝酒,他是专门替公爵看管酒杯的人。等他喝醉睡着以后,我就用他的钥匙打开公爵的厨柜。费德里克的专用酒杯是我所见过的最大最华丽的杯子。杯子的底座是银的,杯身是金的,上面还刻着精美的狮子、麒麟和螃蟹。我往杯子里倒满酒,在酒里撒了一点砒霜。砒霜很快就化掉了,我期待着酒呈现出五彩的光芒,或是像着了火一样闪闪发光并发出嘶嘶的声音,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又把那块麒麟角放进去,照托梅森的说法,酒应该冒泡才是,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也许是砒霜有问题,没准皮耶罗是瞎说的。但更有可能是托梅森那个傻瓜听信了别人的鬼话或是自己胡思乱想才编出那些话。
我把那杯酒倒给一只饿得奄奄一息的猫,它贪婪的舔干净杯子,伸伸前爪,心满意足的走开了;可是刚走几步就跌倒了,后腿怎么也站不起。它睁着黄色的双眼望着我,像是在质问我为什么要害它,随后趴下来发出凄惨的呜咽声,脊梁骨慢慢变硬了,最后叹了一抽动了一下身子,就再也没了动静。上帝啊!砒霜没有问题!这么说护身符根本不管用!那块骨头!那个酒杯!对毒药都无济于事!更可怕的是我居然一直对护身符的说法信以为真。
我手里还握着那个酒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在这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要是在酒杯里放一点砒霜,费德里克喝了以后会怎么样呢?我的生活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要是没有人在乎他的死,那我就成了英雄。但如果有人追究他的死因,那他们就会逮捕下毒的人。不知有没有人看见我和博特罗一起喝酒。皮耶罗可能会交待出我曾经向他打听毒药的事,那我就死定了。我会被五马分尸,或是被活埋,还有可能他们会像费德里克那样把我身体的某个部分割掉,然后把我扔下山去。
尽管这些想法很令人害怕,但我并不是因为害怕才没有这么做。不,我之所以没有在酒杯里放砒霜是因为如果我那么做了,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博特罗,但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不能害他。再说,不管费德里克对别人做了什么,他让我和米兰达摆脱了饥饿却是事实。最后一个原因就是我曾经对上帝发誓要保护费德里克,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于是我很仔细的把酒杯擦洗干净,放回柜子里去了。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后来我告诉托梅森说我在一个月圆之夜把麒麟骨带去圣卡特林大教堂拜祭圣母像。确定四周没人后,我压低嗓子对托梅森说,“半夜的钟声响起时,我手里的骨头变热了,还闪闪发光。”
他很怀疑的看着我,问,“然后呢?”
“圣母说她已经赐予骨头无比强大的力量,只要有人想在食物里下毒,骨头就会自己裂成两半。”
他伸出手说,“让我看看这个奇迹。”
“看不出什么,”我说着把黑乎乎的骨头递给他。
“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因为上帝是我的见证人。”
《试毒者》 第三部分科索里的每个人
托梅森喜欢嚼舌头,在这一点上,宫里的每个人,科索里的每个人,甚至意大利的每一个人都没什么两样。尽管他知道这件事不是真的,尽管他并没有跟我一起亲眼目睹奇迹的发生,却还是想把这个故事告诉别人——除非他自己能编出一个更好的故事来。只要故事动听,又有谁能抵挡得住呢?我毫不怀疑这个故事的吸引力足以让亚历山大第二天就听到传言,让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一个月之内都得知这块骨头的非凡之处。我这点狡猾的手段是从费德里克那里学来的。
那天晚上,费德里克吃了牛头。牛头是和鸡蛋、盐、酸果汁和胡椒一起蒸熟后,再用油炸一下才端上来的。他分了一些给比安卡。
“你这肥猪,”帕尔尖叫起来,“竟然当着我女儿的面把这个妓女带到餐桌上来!”
费德里克跳起来怒骂,尼禄也跟着大叫,帕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费德里克用手指着她,又拿起刀子朝桌上一插,扯开嗓子,用几十里地以外都能听见的声音吼道,“你竟敢骂我,你这肥猪肉球!从今往后你就住到城堡里去得了!”
乔凡尼一听立即站起来挡在母亲面前。一个急于表现的年轻卫兵朝他扑过去,可是乔凡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拔出短刀,朝卫兵身上连刺三刀。第一刀就刺中了他的胸口,扎第二刀时,卫兵就已经断了气,第三刀正好刺进右眼,卫兵的眼珠子掉出来滚到桌上,尸体倒在乔凡尼的脚下。其他的卫兵都吓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费德里克。我相信费德里克也和他们一样吃惊。
乔凡尼一直盯着费德里克的脸,镇定地说,“费德里克•; 巴兹来恩•; 迪芬斯利公爵,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忠心耿耿的为您效劳,但我决不允许您侮辱我的母亲和姐姐。我们最好尽快离开科索里,我只请求您让我们安全离开。”
老天啊!这真是让人难忘的时刻!人正是在这样的时刻被人铭记于心的。乔凡尼称呼费德里克全名的语气,还有说话时彬彬有礼的方式,都让我折服。Potta!真没想到他的小脑袋里竟有这样的智慧!只见费德里克脸上露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像是他终于找到了对手似的。乔凡尼朝费德里克点点头,领着姐姐和母亲走出了大厅,手里仍旧握着那把刀。
我们像遭遇了地震一样震惊,宫里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每个人都打赌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有人说费德里克会把他们烧死在城堡里,还有人说他会趁他们熟睡时暗杀他们。但他什么都没做,而是让谢奇负责安排爱米丽、帕尔和乔凡尼启程。不过他要求爱米丽把他们的孩子留下,目的是为了防止乔凡尼破坏科索里的羊毛交易。爱米丽哭着求他改变主意,但都无济于事。费德里克慷慨的给了他们20只骡子,还允许他们带走一队士兵。至于仆人,他们想带多少就带多少。
“他这么大方,”我说,“肯定另有原因。”
“这些东西对费德里克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托梅森答道,“他只不过是很高兴能摆脱他们而已。”
冬天的第一场暴风雨袭击了山谷,落叶纷纷,河流改道,淹死了很多动物。饥肠辘辘的农民淌着水涌向科索里,挤满了救济院和教堂,因为医院早已人满为患了。在这样的天气根本不可能让自己暖和起来,烧火取暖也不管用,因为木头和空气都是湿的。寒风呼啸,拳头大的冰雹把窗户都砸碎了,雨水从屋顶的漏洞里灌进来。费德里克派人去修房顶,结果有个人在上面被闪电击中,当场死了。
暴雨连下了三天,院子里泥泞不堪。费德里克既不能狩猎又不能跟人比武,还饱受痛风的折磨,见人就骂。贝纳多说星象显示大雨还要再过两天才会停,那天刚好是万圣节,要是爱米丽他们选在这一天启程的话,一定能平安抵达。
“到时候要举行一个离别宴会”,我告诉爱格尼丝,“他们要走我真高兴。”我们正站在院子里,看着对面山上无力燃烧着的篝火。因为下雨,万圣节的游行取消了。
爱格尼丝抓起我的手放到肚子上, “我就要有孩子了。”
“孩子?上帝啊!太好了!”我把她拉到怀里,不停的亲吻她的鼻子、眼睛和嘴巴。
她挣脱了我的怀抱,扬了扬头,原来乔凡尼正在城堡的一个窗口看着我们。
《试毒者》 第三部分一个瘦弱的男人
“你为什么这么怕他呢?”我问。
她耸耸肩。
“因为他是个驼子吗?”
她又耸了耸肩,然后把头埋进我的肩膀。我说,“他只是个男人,一个瘦弱的男人,他要是今晚跟女人睡觉的话,明天就会一命呜呼的。”为了表明我不怕他,我朝他做了个轻蔑的手势,喊了一句“我就要做父亲了,”然后又吻了一下爱格尼丝。“我一定要告诉米兰达。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兴奋的冲出院子,刚好碰见有人鬼鬼祟祟的从厨房溜出来。我当时只顾想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注意那人是谁。我想问问谢奇能不能让我和爱格尼丝同住一间屋子。我还要请费德里克给我另外安排一份差事。可是我突然意识到从厨房出来的人是亚历山大,帕尔的顾问。他应该和乔凡尼一起关在城堡里才对呀。我心中的恐惧掩盖了喜悦之情,甚至忘了把孩子的事告诉米兰达。
贝纳多说的不对,万圣节那天仍旧是倾盆大雨,可是启程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而且帕尔一家人急切想离开这里,因为他们害怕费德里克突然变卦,迫使他们留下来。整个上午,仆人都在朝马车和马身上装载爱米丽和乔凡尼的行李。士兵们都忙着磨亮刀剑,装饰马匹。中午时分,乔凡尼、爱米丽和帕尔三个人面色苍白但颇为得意的走出城堡。我传染了爱格尼丝的担心,为了安全起见,我让她在洗衣房里待着等他们走了再出来。“我们就要有孩子了,你一定要格外小心。”
她笑着吻了我,其他女孩都说我肯定会是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