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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问起来的话,他会说自己中毒了。”谢奇说。
“但我的确是中毒了,”我挣扎着站起来,掏出那块事先被我摔成两半的骨头。“圣母玛丽亚说如果我中毒了,这块麒麟角就会裂成两半—”
费德里克朝我头上猛的一拍,打得我脑袋差点开花。“你们都出去,”他下令,“所有人都出去,尤戈留下。”
雨已经停了,但是大风依旧在宫里四处扫荡。费德里克仰靠在椅子上,低着头,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克利斯托弗洛在三块饼干里下了毒,爱米丽、帕尔和乔凡尼每人各一块。”他说完停下来看着我,等我开口说话。
“他肯定在你那块也下毒了,大人。”
费德里克伸手从桌上拿起那块没有了脚的人形饼干,“你是说这块吗?”
“是的,大人,”我气愤的说,“就是这块。”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扬起眉毛表示怀疑。
“绝无谎言,大人。”
“要是你撒谎,刑架会让你招供的。”
“可是大人,如果给我上刑的话,即便是要我招认杀了基督我也会认的。”
费德里克摸了一下鼻子,舔了舔嘴巴。“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查明真相,”他把饼干推给我,说,“把它吃了。”
我盯着这块饼干。“大人,如果饼干真的有毒,您就会失去最好的试毒倌。”
费德里克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的脸, “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幸运呢?”
“我能够为您效力当然很幸运,大人。”
费德里克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倒宁愿你是聪明。我身边全是些白痴。”
我在心里骂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勇敢一些,说自己很聪明。费德里克站起来,拿出钥匙,走到墙边打开一扇门。他开门的时候我感觉到右边的墙在轻微的震动。原来费德里克的钥匙是用来移动这面墙的。这时我看见门后一只眼睛朝房间里望了一眼,立即又退回暗处去了。墙又恢复了平常的位置,我吃惊得差点,可是眼前的景象让我叫不出来:费德里克刚刚打开的密室地板上堆放着无数枚金币。
他拾起两枚金币扔给我,“拿去做两件新衣服吧。跟谢奇说我让他给你重新安排一个房间。”
《试毒者》 第四部分公爵的寝宫
“太感谢了,大人,太感谢了!”他伸出右手让我亲吻。
我离开公爵的寝宫时就像当上了教皇一样兴奋。“瞧瞧吧,维拖雷!你这该死的畜生!还有你,爸爸!”我大声叫道,“你们瞧瞧!”
米兰达躺在床上,像摇篮一样前后摆动,怀里抱着她的费里西塔。我拿出一枚金币扔给她,高兴的喊道,“我们很快就要有新衣服和新房间了。你还会有一个弟弟,我又要当爸爸了!”我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转圈。“我要去找爱格尼丝。”
“不,爸爸,”米兰达大声说。
“你不想要弟弟吗?那好,那就要个妹妹吧。”
她用力捏费里西塔的脸,仿佛它不再是她心爱的娃娃,而只是一块普通的木头。
“怎么了?快说。”
“爱格尼丝死了,”她低声说。
“死了?不,她在洗衣房里。”
她摇摇头。
“快告诉我!”我哭着说。
泪水从她眼里不断的涌出来,她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话,我让她重复了三遍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爱格尼丝听到你尖叫就冲出洗衣房,跑到院子里,正好碰上乔凡尼从大厅出来。马童说他无缘无故就把她杀死了。”
哦,我的天啊!人的一生究竟要心碎多少次?我的母亲。最好的朋友托荣。伊丽莎贝塔,爱格尼丝,我那还没出世的孩子,除了米兰达。我爱的人全都死了。上帝是想告诉我什么?是让我不要再爱吗?还是说米兰达也会离我而去?我向上帝祷告,但他没有回应我,于是我诅咒他,诅咒从前向他所作的祷告。可是过后我又担心遭到报复,又哭着请求他的原谅,求他别让米兰达离开我。
我好几天没写了,因为纸已经用光了。塞普提万斯坚持要等到从法勃利亚诺订的货送到之后才肯给我纸。那批货今天总算到了,所以我要抓紧时间把这几天漏掉的事情补上去。
上次的杀人事件发生后,宫里发生了变化。亚历山大说服费德里克相信了他并因此得到了乔凡尼的房间和职位。托梅森被安排到厨房干活了,而我陷入了绝望。教主说要把爱格尼葬到墓地去,但我坚持把她埋在片林间空地上,因为我们曾在那里度过了很多快乐的时光。我趴在她坟墓上哀声痛哭,撕扯自己的头发,就像父亲在母亲死后一样伤心欲绝。我唱着爱格尼丝经常唱的那首歌(尽管我并不明白歌词的意思)。我爬到墓穴里面,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想永远记住她的味道,还剪下她的一缕头发留作纪念。随后我又开始为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痛哭流涕。这时谢奇来找我,说费德里克很快就要吃晚餐了。
我开始咒骂费德里克,说即便他要把我关起来我也不在乎。谢奇强迫我跟他走,说要不然的话费德里克真会把我关起来的。他要我把眼泪擦干,免得破坏费德里克的好心情。可是就连柠檬汁鸡肉都不能缓解我的悲伤。谢奇对费德里克耳语了几句,费德里克听后看着我说,“尤戈,我不知道乔凡尼杀了你的女人。他是个罪人,会得到报应的。”
“谢谢,”我哽咽着说,“万分感谢。”
费德里克随后很严肃的对大家说,“没有什么痛苦是时间不能治愈的。”
大家都点头,赞同费德里克话中的智慧。费德里克又转向我说,“别哭了!”,说完又继续吃东西了。
《试毒者》 第四部分对费德里克下毒
不论是在白天还是在梦里,我眼前总会浮现爱格尼丝的脸,总能听到柱子门后传来她叫我的声音。我跑到圣卡特林教堂点起很多蜡烛,祈求上帝原谅我,是我让帕尔和家人惨遭杀害,我敢肯定爱格尼丝的死就是上帝对我的惩罚。
我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对周围的事情全无知觉,过了很久才发现那些与我并不相识的仆人开始叫我“尤戈”,还关切的问我有没有睡个好觉。他们称赞我的打扮,主动帮我做事,要我在费德里克面前替他们说点好话。一天早上,新来的厨子路易吉,一个留着山羊胡子、有点驼背的家伙,抓着我的胳膊小声说,“我用性命发誓,决不会做任何伤害费德里克和你的事情。”
“他们都说你能活过来是个奇迹,”托梅森不屑一顾的说,“要是知道你假装—”
“但是你一定不能告诉他们真相。要是人人都害怕我的话,就没人敢对费德里克下毒了。”
他抱起双臂又松开了,舌头像风中的旗帜一样不断摆动,因为保守秘密有违他的本性。这时我突然发觉那天在墙后看到的就是他的眼睛。他是费德里克的间谍!难怪我进宫的头一天仆人们就警告我别和他走得太近;难怪他警告我不要跟费德里克走得太近;难怪他知道乔凡尼的食物里有毒;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我认出了他。他不能保守秘密,但我能。
他现在已经十五岁了,个子一天比一天高。他不喜欢在厨房干活,因为那里的香料让他不停的打喷嚏。但是我需要他在那里盯着,于是奉承他,“你会成为费德里克的大厨。”
“到那时米兰达就不得不尊重我了。”他说。
天啦!我本来还指望他把米兰达忘了,可是她现在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很多男孩都对她献殷勤,这无疑更激起了他的感情。
米兰达和我分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有两张床,一个漂亮的柜子和一张橡木桌子,窗户正对着爱米丽的花园。她死后花园里就长满了玫瑰、雏菊和各种野花。到了夜里花香就会飘上来,让我的梦境都变得香气四溢。
宫里变化最大的却是比安卡,费德里克新宠的妓女。她的言行举止就像一个天生的公主:看人的眼神无比傲慢,可是下达命令时声音却像小猫一样温柔,大家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或许因为她做妓女的时间很长(他们说她从十二岁就开始了),男人们朝她看一眼,她就能准确无误的猜到他们在想什么,所以她能哄他们为她做任何事。路易吉每天都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贝纳多每天早上都赶来为她查看星象,还制造各种理由来见她;就连谢奇都专门从奥维多、乌尔比诺和罗马为她订购了特制的葡萄酒。
她添置了很多新衣服和珠宝首饰,重新布置了房间的家具,为她的老朋友举办小型舞会。很多妓女凑到一起说长道短,让大臣们的妻子嫉妒不已,但是大臣们自己从来不说什么。比安卡很小心,从来不激怒费德里克,他要是不高兴,她就会跟他走进房间。我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些什么,但费德里克总是筋疲力尽,好几天都出不了门,而最终走出房间时,脸上竟然挂着微笑。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他会去狩猎,比武,还玩恶作剧取乐。有一次他还命令一个瘸腿女人跟一个瞎眼男人一起跳舞。做这些事的时候,他都让我陪在身边,但是只有涉及到食物,他才会跟我说话,比如那次路易吉端上他的拿手菜面包夹熏肉和牛肉,费德里克尝了一口以后转过来对我说,“真是太棒了。我早就应该把克利斯托弗洛杀了。”
能够得到费德里克的重视减轻了爱格尼丝的死带给我的痛苦,我开始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对待自己的任务。我到厨房学习各种食物的烹制方法、烹调时间、所用的调料等等;还从路易吉学到了很多东西,例如甘蓝菜吃得太多会让人多痰,蚕豆对男人有好处,因为它们长得很像睾丸。不知不觉我的脑子就塞满了新知识。
《试毒者》 第四部分剧烈的咳嗽
有一天我向费德里克提议,说牛肉里应该再多放一点胡椒;还有一次我说用调味汁浸泡鸡肉的时间应该更长一些,费德里克竟然同意了我的说法!有一次我只闻了一口鹿肉调料,就把所有的成分都说出来了:香花薄荷、罗勒、。肉豆蔻、'迷迭香、肉桂、芹菜、大蒜、芥末、洋葱、香薄荷、胡椒和欧芹。费德里克公爵非常吃惊,从那以后就经常让我在客人面前表演这个绝活儿
我现在在宫里觉得很自在。费德里克很信任我,虽然这只表现在一些小事上,但参天的橡树不是从小小的橡果长成的吗?我相信自己很快就会被提升为大臣,还经常祈祷有机会向费德里克证明我可以担当更加重要的任务。但上帝觉得让我担任更高职位的时机还未成熟。Potta!难道他一定要让埃尔科莱那个一无是处的矮子来告诉我这一点吗?
埃尔科莱和乔凡尼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他们的身材,乔凡尼有多勇敢,埃尔科莱就有多么胆小;乔凡尼有多聪明,埃尔科莱就有多愚蠢;乔凡尼根据心情的变化更换衣服,而埃尔科莱每天都穿着同一件棕色的外套和同一条裤子;乔凡尼要是不驼背的话,会和正常人一样高,但埃尔科莱天生就是个矮子,到死都只能是这副模样。
我之前几乎没有提过埃尔科莱这个人,这是因为他除了在我进宫后第一次宴席上斗死了一头羊之外,就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值得一提的事情了。科索里的人们过日子全靠养羊,因此他每年只有一次机会表演斗羊的把戏。大多数时候他都躲在大厅的角落里,弯着膝盖,低着头,好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矮小,一边祈祷费德里克不要注意到他。
一天晚上,费德里克随手把手中的餐盘一扔,刚好砸在埃尔科莱头上。他气愤的站起来,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大笑起来,比看他表演斗羊时笑得更加厉害。他以为是我干的,于是朝我骂开了。随后他意识到盘子是费德里克扔的,立即把盘子捡起来。他弯下腰去拿盘子时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开始不停的转动脑袋,仔细检查手中的盘子,就像从来没有见过盘子一样,然后像狗一样嗅盘子,嗅完一边又把盘子转过来闻另一边。那个矮子,那个王八蛋是在模仿我!费德里克推了一下比安卡。餐桌上的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他。埃尔科莱把盘子转过来又转过去,不停的嗅来嗅去,随后撕下一小块食物,放到舌尖上。他分开两腿,双手叉腰,眼睛望着天花板,不时停下咀嚼的动作,若有所思,露出又大又宽的嘴巴和肥厚的舌头。他就这样反反复复,最后总算把食物咽了下去,还用手指在身上比划出食物从喉咙落到肚子里的路线。
不用想我也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