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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翩然而飞起,双手握住铁索,手脚并用,揉援而上,看她黄衣飘飘,疾若猿猴,一
身轻功,果然极为高明!
白玉霜微微一笑,也立即飞身纵起,两手交替,跟着往铁索上腾空而上。
登上百丈悬岩,也不过盏茶工夫。
山顶上,豁然开朗,这已是群山之颠,白云如絮,青天可见,绿茵宽广。
亭外,围着门角形的花圃,种了许多不知名的花卉,嫣红姹紫,绚烂如画!
六角小亭中,白石为案,石鼓为凳,中间端坐着一个身穿锦衣的老道姑,看去约莫六十
出头,画着两道弯弯的浓眉,一双三角眼,鱼尾也有了许多的皱纹,双颧微凸,脸上还敷了
一层淡淡的脂粉,只是掩不住她那灰中透青的脸色。
在这老道姑身后侍立着三位姑娘,一个身穿白衣,一个身穿紫衣,一个身穿黑衣,倒是
年轻貌美,双十年华的少女。
黄凤领着白玉霜,走近六角小亭,躬身说道:
“启禀教主,弟子已把擅闯天井谷一行的为首之人带到了。”
白玉霜跟在她身后,接口道:“姑娘说错了,应该说请到了,不是带到。”
锦衣老道姑双目一抬,打量了白玉霜一眼,口中轻“哼”一声道:
“你就是擅闯天井谷一行人的领头之人?”
白玉霜抱拳道:“正是区区。”
黄凤在他们说话之时,翩然走到老道姑身后,垂手站立。
锦衣老道姑问道:
“叫什么名字?”
白玉霜道:“区区白玉霜。”
他不待老道姑开口,接下去抱拳说道:
“在下听这位黄姑娘说,是教主召见,不候驾而行,对教主可说是十分虔敬的了,在下
远道而来,不敢自居嘉宾,也总算是教主的客人了,教主赐个座位,要在下站在亭外答话,
岂是待客之道?”
锦衣老道姑笑了笑道:
“好个岂是待客之道,好,白公子请到亭中看座。”
白玉霜潇洒一笑,就举步跨入亭中,在右首一个石凳上,坐下手摇摺扇,抬目说道:
“在下登上层峦,得能拜谒教主,深感毕生荣幸,只是还不知道贵教如何称呼?教主能
否见示?”
他一派倜傥洒脱的的模样,丝毫没把只身登崖,身在险地,放在心上。
锦衣老道姑目中闪过一丝异彩,嘿然道:
“老身手创太阴教,白公子可曾听你师傅说过?”
“太阴教”三字,钻进白玉霜耳中,心头不禁暗暗一惊!太阴教主阴九姑,她自然听三
位恩师说过,阴九姑出身旁门,一身阴功,天下罕有敌手。
当年勾结南海神龙,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经七大门派联手,光是少林、武当两派,
就有五位长老伤在她的掌下。南海神龙失败之后,太阴教主也销声匿迹,不曾在江湖上露过
面。
阴九姑在这里出现,那么可以证明,她和神龙令老令主(据大家推测,神龙令老令主,
十之八九就是昔年的南海神龙)又勾结在一起了。
白玉霜心念闪电般一转,但脸上却是丝毫不露,口中故意连“噢”了两声,站起身,抱
抱拳道:“原来是太阴教教主,在下久仰了。”
太阴教主阴九姑道:“你听令师说过老身?”白玉霜重又坐下,歉然道:
“在下没有听人说过。”
站在阴九姑身侧的白衣少女冷冷一哼道:“师傅,这人油滑得很!”
白玉霜抬目道:“姑娘此话,岂不冤了小生,小生武林末进,在教主面前,何敢撒谎?
我生也晚,不识教主大名,没有听人说过,说的乃是实话。”
阴九姑道:“白丫头,为师已有多年不出,江湖上人早就把为师忘了,以他的年龄,没
有听说过,倒是不假。”
白玉霜心中暗道:“听她口气,称那白衣小女为‘白丫头’,由此推想,穿黄衣的叫黄
凤,穿白衣的叫白凤,穿紫衣,叫紫凤、黑风了!”
一面连忙朝上拱拱手道:“多谢教主不以孤陋见责。”
白凤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
阴九姑道:“白公子率众远来窦图山,擅闯石笋图,天井谷,可知天井谷是老身隐居之
地吗?”
“哦!”白玉霜故作惶恐的道:
“在下事前并不知道。”
阴九姑深沉一笑道:
“那么白公子所为何来?”
渐渐转入了正题。
白玉霜明知她已和神龙令早有勾结,但对方不说穿,她也故作不知,拱手说道:
“教主明察,在下和一干朋友,是救人来的。”
阴九姑道:“救什么人?”
白玉霜道:“在下有一个兄弟,名叫卓玉祥,在峨嵋遭人劫持,并留下字条‘要找人,
可去窦图山’,在下等人,故而兼程赶来。”
阴九姑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说道:
“你认为是老身把他擒来了?”
白玉霜道:“教主误会了,在下不知教主在此隐居,怎会怀疑是教主擒来的呢?只
是”
阴九姑问道:
“只是什么?”
白玉霜道:“在下一行,本来是往东峰去的,但中途有人假冒三元会之名,把在下等人,
引到西峰此谷中来!”
阴九姑沉哼道:“难道是老身派人把你们引来的?”
白玉霜道:“这个在下就不敢说了,但在下一行,本来还不敢人谷,先由两个朋友,入
谷察看动静,不料在此谷中失踪。”
阴九姑道:“你以为也是老身把他们擒下了?”
白玉霜道:“在下不敢,但以在下想来,此处既是教主隐居之地,自然不会有人吃了熊
心豹胆,敢在谷中把人擒去了。”
阴九姑阴笑道:
“你口说‘不敢’,心中一定认为是老身擒下的了,老身只是不愿有人扰我清修,因尔
等擅闻天井谷,故而要黄丫头把你请来,要你们速离此谷。”
白玉霜道:“在下”
阴九姑道:“不用多说,你可以去了。”
白玉霜道:“在下卓兄弟在峨嵋遭人劫持,也许是对方有意留下字条,志在挑起在下和
贵教的冲突,但在下另外两个朋友,入谷之后,无故失踪”
阴九姑不待他说下去,点头道:“好,老身允许你在天井谷逗留半个时辰,找寻你两个
同伴,但只以半个时辰为限,超过时限,必须立即退出。”
白玉霜心中暗暗奇怪,阴九姑明和神龙令互有勾结,而且从左担山起,一再有人假冒何
会主,把自己等人引来。
不,应该说从卓玉祥被掳起,他们就有意把自己一行人引人窦图山,分明是包藏祸心,
必有阴谋。如今既把自己引上绝顶,何以阴九姑竟有如此好说话了?
心中想着,但却并未起身,坐着拱拱手道:“多谢教主,只是在下还有一件事,想请教
主指点。”
阴九姑不耐道:“你还有什么事?”
白玉霜道:“在下想请教教主,这窦图山方圆百里,不知除了教主之外,还有什么江湖
败类潜伏其中?”
阴九姑道:“除了石笋图,天井谷,老身并不过问世外之事。”
白玉霜起身道:“有教主这句话就够了,在下告辞。”
她满以为这句话,已可把阴九姑套住了,因此就欣然告辞,跨出六角亭子。
只听身后阴九姑冷冷的道:
“白公子,恕老身不送,老身不喜有人打扰,此峰更不准有人重来。”
白玉霜心中暗道:“看样子,阴九姑确实不预世事,也不想重作出山之云了,那一定是
神龙令想请她出山,为她所拒,故而把自己引来,企图挑起误会,激她出山了。”
白玉霜依然沿着铁索,下了百丈峰,举目一掠,谷中人迹已渺,慕容贞、一清大师,盖
世豪等人,已经一个不见!
“大概他们已经退出谷去了。”白玉霜心中想着,也就不以为意,她担心的却是离奇失
踪的薄一刀和黑魔勒高飞二人。
这座“天井谷”当真四壁如削,仰首上瞻,如井观天,谷底地方不大,更是一目了然。
从这一清形看来,他们应该不是在谷中失踪的了,不在谷中失踪那么只有在人谷的途中
为人所劫。
入谷,只有这一条一里来长,曲折而狭窄的山峡,莫非那山峡间,另有隐密的藏身之处?
这也有可能,贼人出其不意,制住两人,隐匿起来,等自己一行人经过之后,他们再悄悄出
去。
不,太阴教主阴九姑说过,从“石笋图”到“天井谷”似乎是她隐居的范围,在这中间,
她岂能容在她眼皮底下,把人劫走?太阴教主不愿有人惊扰她清修,只准自己在天井谷逗留
半个时辰。
自己虽然不见得怕她,但她既然和神龙令并无勾结的十几年来,独自其身,隐迹荒谷,
自己自然犯不着和她闹得不愉快。
因为双方翻脸成仇,岂不正中了神龙令贼党的圈套?
心念转动之际,当下就在谷底,顺着山势,飞掠了一圈,目光凝注,仔细的搜索了一遍。
看看实在毫无异处,这就循原路退出谷去。
在三里长的狭谷山道上,又仔细的上上下下沿途打量着山势,和两边石崖,走完峡谷,
依然毫无可疑之处。
“唉,这真是失踪的太离奇了!”
白玉霜几乎怀疑薄一刀和黑魔勒不是从这条峡谷进来的,但谷道明明只此一条,别无分
歧,她缓步走出谷口,目光一注,不由得又怔住了!
在她想来,慕容贞、一清大师、盖世豪等人,既已退出天井谷,一定会在谷口等她。
但此刻举目望去,谷外一片草地上,却是空山寂寂,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他们会在哪里!
白玉霜坚信慕容贞、一清大师、盖世豪等人,如果退出天井谷,一定会在谷外等候自己,
决不会舍了自己而去,除非他们并未退出谷来。如果他们并未退出谷来,那么会到那里去了
呢?
对了,自己未曾上百丈峰之前,曾经说过:“如果久候自己不至,大家不妨先退出谷
来。”但自己上去的时间并不太久,而且一清大师曾说:“咱们就在这里(指谷内大石崖下)
等候姑娘,不过姑娘单身入险,也得小心。”
“不错,除非他们在自己上崖之时,发生了变故,不然,自己没有下来之前,他们是决
不会退出谷来的!”
白玉霜一念及此,顿觉心头猛然一紧,瞎道:
“糟了,这一清形,自己分明中了阴九姑的调虎离山之计!”
但这也有问题,凭慕容妹子、一清大师、盖老大等人,每人都有一身极好的武功。
就算阴九姑亲自动手,也未必能够在自己离开的短暂时间之内,就可把众人一起制服。
就算全被制服了,在这四壁如削,无处隐藏的谷底,要把九个人很快就隐藏起来,也不是一
件易事。
“这都不用管它,为今之计,自己还是找阴九姑要人去要紧。”
想到这里,哪还再在谷底停留,一个旋身,施展陆地飞腾功夫,朝天井谷峡谷中飞掠进
去。这回她心切救人,身法之快,何殊电闪风飘,不过盏茶工夫,便已回到谷底,也未见她
有任何动作,便如凭虚御风,凌空直上。轻轻落到大石崖上,再一提气,身形再次腾空飘起,
双手握住铁索,比飞还快,往上揉升。
百丈高峰,瞬息之间,便已登上峰顶,白玉霜目光一注,繁花如锦的六角小亭中,已不
见太阴教主阴九姑的影子。
只有亭外,站着一个神情冷漠的白衣女子——白凤。
她敢情是在轮值,一手按剑,耳中听到砰然风声,不由横了白玉霜一眼,冷冷的道:
“白公子,教主已经告诉过你,此峰,不准有人再来,你还来作甚?”
白玉霜道:“阴教主呢?我要见她。”
白凤冷声道:
“教主已经召见过你了,你去而复回,教主不会再见你的了,此峰本有禁例,没有教主
金令,擅闯者死,姑念你方才曾蒙教主恩召,破例不予计较,你还是快快退出谷去的好。”
白玉霜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说道:
“白某一定要见呢?”
白凤一双凤目之中,飞闪过一丝冷峻的厉芒,哼道:
“除非你想死。”
白玉霜道:“我倒不相信,找阴九姑等于找死。”
白凤握剑右手紧了紧,叱道:
“白玉霜,你敢直呼教主名讳?”
白玉霜哪里会把她看在眼里,微哂道:“难道你们教主不叫阴九姑?每个人都有姓名,
我叫她名字,这有什么不对?”
白凤“锵”的一声撤出双股剑,双手一分,叱道:
“你”
白玉霜不待她说下去,挥挥手道:“你快去叫你们教主出来,我找阴九姑来要人,她想
避不见面,那是办不到的。”
白凤听得忍无可忍,蓦地欺身而上,口中娇叱一声:“找死!”
双剑倏扬,迎风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