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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汉睡在床上听见了,悄悄地摸进后房,叫醒唐僧师徒。强盗们正在大门口磨刀,杨老汉便轻轻地开了后门,放走了师徒四人。等到强盗们来时,哪里还有人影?杨虎说:“这几个和尚人生地不熟,必然走不了多远,我们肯定追赶得上。”强盗们一脚踢开后门,风也似地追赶了上来。
唐僧师徒急急忙忙,一直赶路到东方日出,忽然听得后面一阵喊叫,回头一看,原来是强盗们挥舞着枪刀棍棒追上来了。孙悟空说:“师父不用害怕,让俺老孙来对付他们!”唐僧叮嘱道:“你只需吓退他们便罢,千万不要伤人性命。”
孙悟空冷笑道:“师父放心,俺老孙自有道理。”回头迎着那伙强盗,问道:“你们中间哪一位是老杨的儿子?”强盗们将他团团围定,喝道:“你死到临头,还问那么多干什么?”孙悟空说:“我要替老杨教训教训这个逆子!”他的意思是,看在善良的杨老汉的情分上,特别关照一下杨虎,教训一顿便罢,无意伤害他的性命。谁知强盗们不由分说,拥上来就是一阵乱砍乱打。孙悟空心头火起,抡起金箍棒,棒打一大片,强盗们挨着非死即伤。杨老汉的那个儿子,本来答应一声就能幸免于难的,结果也跟着他的同伙们一样,呜呼哀哉地见阎王去了。
唐僧再次惊闻噩耗,不由分说,就在那路旁盘腿坐正,念起了那个久违了的“紧箍咒”。孙悟空只觉得脑袋上蓦地一阵疼痛,竟仰头一跤摔在地上,唐僧愤恨不已,仍不住口。孙悟空只痛得在那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不住地告饶。
唐僧叹息着说:“你这猴头,这样变本加厉地肆意妄为,留你何用?你还是走吧!”孙悟空问:“你怎么又要赶我走呢?”唐僧怒道:“你若不走,我就把‘紧箍咒’念上100遍!”孙悟空慌忙叫道:“莫念,莫念,我走就是了。”一个筋斗跳到云中,远远地去了。
第十章两个孙悟空
许多人认为,若非力量型的孙悟空一路降妖除怪,完美型的唐僧恐怕很难到得了西天,说不准在哪个山头就被妖怪吃了。至于恶人该不该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统计起来,倒是支持孙悟空的居多。因此,都有些反感唐僧不知好歹,动不动就大念“紧箍咒”,动不动就要赶走孙悟空。有些网友在BBS上激愤地说:“取经完全可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让孙悟空一个筋斗去了灵山,又一个筋斗就把经取回来了,为什么一定要保护着这个肉眼凡胎、愚不可及的唐僧去取呢?”又有一个网友跟贴,说:“有两个原因,一是唐僧手上有通关文牒,二是如来佛祖只认唐僧是正宗的取经人。”
这两个网友的意见似乎很有代表性,甚至连孙悟空自己也这样想过。你唐僧手上不是有通关文牒吗?如来佛不是只认你唐僧是正宗的取经人吗?好,那我就抢了你的通关文牒,再变出一个冒牌的唐僧来作为傀儡,我孙悟空不就可以去西天取经了吗?
于是,孙悟空就坐在高高的山头上冥思苦想,一想就想出岔来了。从他的身体中分出两个孙悟空来,孙悟空1号飞往南海向观世音菩萨诉苦,孙悟空2号却按落了云头,来抢唐僧的包袱。
第十章孙悟空1号
先说孙悟空1号,拜在观世音菩萨跟前,止不住泪如泉涌,放声大哭。你想啊,孙悟空何等英雄,当初被如来佛压在五行山下500年都没哭过,不哭则已,一哭起来那个悲壮劲儿可真让人受不了。翻破了一部70多万字的《西游记》,大约也就哭过两次,一次是在盘丝洞,再就是这次。观世音菩萨被他哭得心酸,慌忙将他扶了起来,说:“你怎么这样伤心?说出来,我来为你救苦消灾。”
孙悟空擦了擦泪水,把打杀杨虎一伙草寇的前后始终,细细地陈述了一遍。又说道:“我自从那五行山下解脱了天灾,承蒙菩萨教诲,保护唐僧往西天拜佛求经,一路上山重水复,都是我舍身拼命,为他化斋取水,为他探山寻路,为他扫除重重的魔障。至于杨虎一案,唐僧怪我不该除恶,难道我除恶不是为了扬善?他不分青红皂白,背义忘恩,大念了一通“紧箍咒”不说,又翻脸无情,执意将我赶走。想我当年在花果山何等风光,如今跑来跟一个和尚做徒弟,竟然屡次遭到驱赶,我还有何脸面来往于天地人间?”
菩萨沉吟着回答说:“除恶扬善固然不错,但你这样草菅人命也是一种残忍。所以,你一路上降妖除魔,居功甚伟,偏就杨虎一案是你理亏。为什么?草寇虽然凶顽,却不能作妖魔论。妖魔从心而生,草寇呢,到底是人哪!”
孙悟空听菩萨一番劝解,心中便有了一些悔意,可嘴上依然不服气地说:“就算是我鲁莽,那他也不能屡次三番赶我走呀!那和尚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来保护他,他这一路上岂不是寸步难行?”菩萨感叹说:“阿弥陀佛,这就是唐僧的可敬之处了。你想啊,他手无缚鸡之力,尚且有勇气去宽恕歹人恶意,你身怀绝技,武艺高强,为什么反而不能呢?”孙悟空这才低着头说:“弟子知道自己错了。可是事到如今,就算我重返取经路,那唐僧却未必能够容我。”
观世音菩萨端坐在莲台上,运心三界,慧眼遥观宇宙,霎时间开口说道:“悟空,你那师父顷刻之际就有伤身之难,不久就会来找你。你且在此处等候,到时你还是答应唐僧,一同去西天取经,得成正果。”孙悟空只得在南海小住,顺便欣赏珞珈山的美景。
第十章孙悟空2号
却说唐僧赶走了孙悟空,和剩下的两个徒弟一起,马不停蹄,依然一路向西。走了50里远近,师徒们又饥又渴,这才恍然想起,自从被强盗们追赶,中间又发生了唐僧与孙悟空的一番冲突,然后不言不语地赶了大半天的路程,早已是饥肠辘辘了。
猪八戒说:“师父且请下马休息,我去看看邻近可有人家,为您化些斋饭来吃。”托着钵盂,往南去了。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回来,沙和尚就说:“师父,我去把二师兄找回来,省得您等得焦急。”也沿着那条小路,一路找了过去。
唐僧独自坐在那里,饥渴难忍,连眼睛都花了。正在闭目养神,忽然听得一声响亮,睁开眼一看,原来是孙悟空跪在路旁,双手捧着一个瓷杯,说:“师父,没有老孙,你连水也喝不上一口。这一杯清水,就给你解渴吧!”唐僧固执地说:“就算渴死,我也不喝你的水!你走吧!”孙悟空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呢?没有我,你如何去得了西天?”唐僧顿时又被激怒了,骂道:“好像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你的功劳似的。哼,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泼猴!走便走了,还回来纠缠我做什么?”
那孙悟空也是忍无可忍,翻脸喝骂道:“唐僧啊唐僧,亏我跟随你一路艰辛,你竟然这样狠心地糟贱我!”说罢,恶狠狠地丢了瓷杯,一拳打在唐僧脑门上,将他打晕在地,然后从行李中翻出两个青毡包袱,提在手中,一个筋斗云去得无影无踪。
第十章冒牌的取经团队
及至猪八戒和沙和尚化得斋饭回来,看到师父倒在路旁,行李担子也被翻得七零八落,还以为是草寇余党前来行凶报复。好容易把师父救醒,才知道原来是孙悟空干的好事。
猪八戒气得两只耳朵都飞了起来,骂道:“好个泼猴,原来是这样一个翻脸无情的恶棍!”唐僧喘着气,说:“回想我赶走那猴头时,言语也确实激烈了一些,难怪会伤他的心。”又派沙和尚去花果山,嘱咐他只要讨回包袱即可,不可再生争吵。为什么派沙和尚去呢?因为沙和尚说话比较谨慎。
沙和尚在空中飞行了三天三夜,终于到达花果山。只见满山都是猴子,到处都是喧闹。近前再仔细一看,那孙悟空高坐在石台之上,双手扯着一张纸,口里念念有词。沙和尚侧耳倾听,原来他念的是师父的通关文牒,文曰:“……法师玄奘,远历千山,询求经偈,倘过西邦诸国,不灭善缘,照牒施行……”
沙和尚忍不住上前高声叫道:“大师兄,你把师父的关文拿到花果山来干什么?”孙悟空闻言抬头一看,脸色一变,只叫:“拿下,拿下!”众猴一拥而上,把沙和尚连推带拉抓了过来。
沙和尚只得陪着小心,说道:“大师兄,师父执法是有些错怪了你了。大师兄情急之下,把师父打倒,也是可以理解的。望大师兄念在五行山师父为你解脱之恩,还同小弟一起回去,与师父同赴西天。倘若怨恨之深,不肯同去,千万把包袱还给小弟,何苦与师父为难呢?”其实,和平型的沙和尚在心里未必同情孙悟空被驱赶的命运,但他的讲话是多么得体,虽然有些言不由衷。
孙悟空冷笑道:“贤弟,我抢了唐僧的行李,自然大有用处。我已经熟读关文,不要那个唐僧了,我自己去西天拜佛求经,独享正果,岂不美哉?”沙和尚陪笑道:“那关文上写的是师父的名讳,哪个佛祖肯传经与你呢?”孙悟空笑道:“贤弟,难道天底下就没有第二个唐僧吗?”回头叫道:“小的们,快请师父出来。”一会儿,果然请出一个唐僧。后面一个猪八戒,牵着一匹白马。一个沙和尚,挑着行李。
这支冒牌的取经团队终于把沙和尚激怒了,这在《西游记》里可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俗话说,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沙和尚发急的模样,就跟兔子要咬人似的,他叫道:“哪里来的妖怪,胆敢变做我老沙的相貌,还要一路跑到西天去招摇撞骗!吃我一杖!”双手举起宝杖,把那个假的沙和尚一杖打死,原来是一个猴精。
不待猴王发令,猴子们立即就把沙和尚围住了。沙和尚东冲西撞,瞅个机会纵身跳到空中,一阵风似地逃走了。
第十章两个孙悟空打起来了
沙和尚离了花果山,左思右想,又驾云直奔南海求助,飞行了一个昼夜,到达珞珈山。
观世音菩萨正在向孙悟空说法呢,听说沙和尚求见,微微一笑,即命座前木叉行者唤进来。沙和尚拜了菩萨,抬头正要诉说,忽然看见孙悟空站在旁边,顿时怒火中烧,举起宝月禅杖就打了过去。你看,和平型虽然轻易不会发火,可一旦真的发起火来,要消火也相当困难。所以有一句民谚:“慢性子的人发一次火,天上要打五天的雷。”
孙悟空见势不妙,立即闪身躲在菩萨的光影之中。沙和尚只得住手,口中却乱骂道:“你这个泼猴!打倒师父,抢走关文,弄了一支冒牌的取经团队,恶贯满盈,如今又来欺瞒菩萨吗?”观世音菩萨喝道:“悟净不要瞎说。你大师兄在我这里已经住了四天,每日听我说法,如何恶贯满盈?你要说个清楚,不要冤枉了好人。”沙和尚便把前事细说了一遍,说完兀自看着孙悟空,怒恨难休。
“既然如此,”菩萨说:“我让悟空与你一同去看个究竟。是真是假,到时自见分晓。”孙悟空听了,当即与沙和尚一道飞往花果山。孙悟空筋斗云快,沙和尚却拉着他慢走,生怕他先行一步,又弄出什么玄虚来。
兄弟俩来到花果山,果然有一个假的孙悟空,高坐石台之上,与群猴饮酒作乐。真的孙悟空勃然大怒,一摔手挣脱了沙和尚,掣出金箍棒,上前指着那猴头骂道:“你是何方妖邪?胆敢变做我的相貌,强占我的洞府,在我的猴子猴孙面前作威作福!”
那个假的孙悟空冷冷一笑,也不答话,也掣出一条金箍棒来。两个孙悟空打在一起,一样的衣装,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身手,一样的声音与喊叫,令人眼花缭乱,再也难分真假。
第十章谁能辨真假
却说两个孙悟空音容一样、身手相当,打得难解难分。打打骂骂之间,已然到了南海。两个孙悟空一起叫道:“走,我与你找菩萨来辨个真假!”菩萨看了半天,只好把木叉行者与善财童子唤来,悄悄吩咐:“你们一人拉住一个,等我暗念“紧箍咒”,看那个喊疼的便是真,不疼的便是假。”
木叉行者与善财童子便一人拉住一个。菩萨暗念真言,两个一齐喊疼,都抱着头,地下打滚,只叫:“莫念,莫念!”菩萨无计可施,说道:“悟空,你当年在天上做齐天大圣时,那些天兵神将都认得你,你去找他们做个分辨吧!”
两个孙悟空又一路拉拉扯扯上了天庭。谁知众神将看了半天,也分辨不得。玉皇大帝命托塔天王李靖取来照妖镜,镜中也仍然是两个孙悟空的影子,衣着与身体都不差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