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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信长率军由京师返回岐阜城时,军士们的怪异装备令夹道欢送的京童讶异得发不出声来。原来那些骑马武士的脚上并未穿着笨重的战鞋,取而代之的,是一支支威力十足的洋枪。
这些士兵们所穿着的军装不似去年春天攻打越前时那么华丽耀眼,身上仅着一件南蛮铁兜,足蹬一双便鞋,看来有如来自地狱的「死亡使者」,不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显得非常严肃。
由于他们的衣着全为咖啡色及黑色,因而不禁令人联想到一列手持枪弹的勾魂使者在暗夜中行动的景象,令人怵目惊心。
即使在雄兵林立的战列当中,信长仍是最耀眼的一个。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南蛮帽子,穿着一件红皮阵羽织,再加上一件横批的虎皮,双眼露出炯炯精光;从远处望去,有如一只剽悍无比的猛兽。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下一步又会怎么做呢?……
这是任谁也想不出来的答案,因此,往日京童们的欢呼声也消失了。
信长一回到岐阜,立即听取由各地传来的报告,并将浓姬叫到房内。
这时正是元月三日的午后。
「阿浓!过年是很忙的哦!」
「是啊!」
「如果你明白了,就快去把小妾们和我那三只小猪叫来吧!」
「你怎么又用这种粗暴的话语呢?他们都是你的爱妾和孩子的生母啊!希望你说话客气一点!」
「你说什么……现在根本不是修饰言语的时候,我说她们是妾,她们就是妾,快去唤人吧!」
浓姬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再度谴责信长。
「那么,我这就去将三个孩子和他们的母亲叫来!」
「不仅是叫他们来而已哦!」
「那当然……按照殿下的脾气,我大概可以猜出是什么事了。」
「什么?你已经明白了?你这小聪明的女人!」
「是的。对于你这曾经一次娶了三名小妾的殿下,我当然必须非常了解才行。」
「什么?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如果你真的明白的话,那么就赶快说来听听吧!」
「你打算让这三个孩子一起完成元服仪式,对吧?」
「嗯!你真的知道!」
「当然!而且,你准备让他们带着自己的母亲守护城池,是不是?在你回到岐阜之前,我就猜到你可能会让三个孩子一次完成元服仪式,因此我也预先做好了准备。」
说完之后,浓姬静静站了起来走出房间。
三子元服
就在浓姬走出房间不久之后,长男奇妙丸带着弟弟茶筅丸、三七丸依序地走了进来。
奇妙丸的生母为生驹的阿类,茶筅丸乃为吉田的奈奈所生,三七丸则是浓姬的侍女深雪所生;其中茶筅丸和三七丸同龄。
事实上,信长对于孩子并未怀有特别深厚的感情,只是基于实际利益而生养他们罢了;对一般人而言,这实在是相当罕见的情形。
当然,信长并非喜好女色之人,更不是一个会被女人的爱情所屈服的男人。
打从一开始,他就明白地告诉对方:
「——为我生个孩子怎么样?」
虽然这件事已经众所周知,但是如果要在所有的小妾和孩子面前谈论这种事情,必然会引起孩子们的愤慨。
从孩子的命名上,就可看出信长根本不重视他们的存在。当长男生下来时,由于他觉得婴儿的脸长得非常奇妙,因此为他取名为奇妙丸;由于次男生下来时头发就非常稀疏,因此取名为茶筅丸;至于三男三七丸,则是由于在三月七日出生;这种轻率的命名方式,真可说是绝无仅有的啊!
如果不是身为父亲的信长有一股伟大的志向驱使他不断的前进,或许孩子们早就反抗了呢!
「我决定在今天为你们举行元服仪式。不过,由于正在非常时刻,因此无法请人为你们加冠,只好由我这做父亲的亲自动手了。」
「是!」
口里这么回答,但是三个孩子却彼此看了一眼,因为他们至今还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说的也是!
在当时来讲,所谓的武人元服仪式,即相当于成人式。在接受这项仪式的同时,即等于向世人宣告自己已经成为一名武将;由此可见这是一项相当严肃、庄重的仪式。
此时,身为父母的必须为孩子准备一顶乌纱帽,祝福他们迈入成人生涯,而且通常都是由与父亲有最好的交情、最有名望的长辈为他们加冠。
「东西准备好了吗?快拿到这边来。」
当信长高声问道时,浓姬立即指示侍女们将理发用具、乌纱帽、坩杯、箱台、镜台送进房内。
这时三人方才明白父亲话中的含意。
一般而言,乌纱帽必须请他人为孩子戴上,然而情势今非昔比,因而只好由父亲亲自加冠——当然,这表示他们已有独挡一面的能力,同时也是宣告信长有即将派他们出城作战的意思。
这时的长男奇妙丸年仅十五岁,而他的两个弟弟也只有十三岁。
仪式的进行由理发开始,首先将童髫解开,编成三条如大人般的发辫,然后再将乌纱帽戴于头上。因此,必须有人在他们面前拿着镜台,以便看到自己成为大人时的模样。之后,再到另一个房间换上事先准备好的成人服;等到穿戴妥当之后,即开始进行坩杯仪式。
坩杯属于古礼的一种,也就是必须敬献三杯酒,然后再为孩子取一个成年后的名字。
然而,信长却根本不遵守这些传统的礼仪。
「好了,如果东西都准备妥当,仪式就要开始喽!理发由阿类负责、坩杯交由阿浓,镜台和乱箱的工作,则交给深雪。奇妙丸,由你开始。」
「是!」
奇妙丸以笔直的姿势坐在母亲面前。
身为生母的阿类小心翼翼的为他编织发辫。由于她们非常清楚此刻的信长正处于危机当中,因此更是战战兢兢的深怕出错。
一待发辫辫好,信长立即随手为他戴上乌帽。
「怎么样?感觉如何?」
「嗯!我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武者了。」
「好!这么一来你就可以继承我的身后了。」
奇妙丸哈哈地笑了起来。
「很好,看来你的胆识似乎不小。好了,现在先去换衣服,然后我要为你献上三杯酒。」
「是!」深雪立即由乱箱中取出成人服为他换上。
「接下去!」信长深深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种严肃的气氛下,三人依序进行元服仪式。
「怎样?感觉如何?」
「我觉得松了一口气。」次男答道。
「那么你呢?三七丸!」
「我觉得自己真正成为武者了。」
「嗯!你倒跟奇妙丸很相像。好吧!你们都去换衣服吧!」
当三人正沉醉于戴上乌帽的感觉时,信长的表情却已经变得非常严肃。
浓姬在三人的杯中倒入了一点酒。
「祝福你们三人的武运昌隆。」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好笑似的又问道:「怎么样?从今天起你们就不再是小孩子了。」
「奇妙丸!」
「是!」
「现在我要为你们换名字了。我准备为你们取的名字,必须让全日本的人民一听就知道你们是最勇猛的大将,因此我要将我姓名当中的信字赐给你们。」
「是!」
「所谓日本第一的名字,也就是要你们绝对不能做出可耻的事情来。」
「是!」
「从今天开始,奇妙丸就叫做织田勘九郎信忠……所谓的忠,相信我不说你也知道,就是为父建造皇居的心意啊!」
「织田勘九郎信忠!孩儿必当铭记在心!」
「很好!阿浓,你把贴有纸条的刀给他吧!」
「是!」
浓姬很快的将大小为一组的刀交到信忠的手里。至此,奇妙丸的元服仪式总算大功告成。
「茶筅!」
「是!」
「由于你是北田家的养子,因此从今天起你就叫做北田三郎信雄!明白吗?」
「是……是的!孩儿明白!」
「好吧!把东西给他。」
「是!」
「接下来是三七!」
「是!」
「你是神户家的养子,因此从今天起你就叫做神户三七郎信孝。万一情势不好,或许你和你的哥哥信雄会在北伊势成为人见人怕的恶鬼呢!」
「我绝对不会比哥哥们更坏的。」
「笨蛋!怎么能这么说呢?即使更坏,又能怎样呢?我的意思是不能输啊!」
「好的!我绝对不输给他们!」
「好吧!把东西给他!」
就这样的,在笔直坐着的三人面前,各放置着一个同样大小的纸包;信长默默地看着他们。
「信忠!信雄!信孝!」
「是!」
「我有一件事要对你们说清楚,或许元龟三年就是你们为我牺牲性命的一年哪!」
「是!」
「果真如此,明年此时你们再也无法和我相对而坐了。」
三人似乎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纷纷转过头去看着他们的母亲。
阿类和深雪默默的点点头,而此时的信长早已不忍心正视孩子们的表情了。
只有浓姬默默地在一旁观察着父子四人。
「信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吗?」
「我知道!」
「哦!那么你说说看!」
「我已经问过母亲大人了。」
「什么?你问过阿浓了?」
「正是!由于甲州的武田势即将在今年加入这场争乱,因此父亲大人必定会与浅井、朝仓、松永、三好、本愿寺及西边的众多势力为敌,届时必然会有一场决战!」
「嗯,阿浓!你连这也说了?」
「还有,唯一能够抵挡武田势的,只有德川部队……我们必须调派兵力前去支援德川势才行!这么一来,胜负未卜……」
当他说到这里,信长终于忍不住笑了。
「哈哈……既然你连这个都知道,我也就没话好说了。好吧!孩子们,你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如今为父必须西征,而东边又急需援军,因此从美浓到尾张、伊势之间,就必须仰仗你们的力量来防守了。」
「是!」
「因此,我才特地在今天让你们一起完成元服仪式,希望你们从此以后时时警惕自己已是成人,千万不要再有小孩子的行径出现,明白吗?好吧!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们应该好好庆祝一番才是。阿浓!命侍女们备酒!」
「不用你吩咐,我早就准备好了。嗯,很好,今天你们父子四人总算可以轻松的喝杯春酒了。」
于是,浓姬朝着阿类、奈奈、深雪点了点头,这时侍女们早已将酒菜送进来了。
信玄上洛
对信长而言,虽然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今年却无论如何必须展开上洛之战……当然,对一直这么想着、这么计划着的甲州的武田信玄而言,这也是相当忙碌的一年。
信长年仅三十九岁,但信玄却已足足五十有二。
五十二岁在号称人生五十年的当时而言,早已是一个不能对未来怀有期待的年龄。
在过去的一年内,称霸中国(日本本州中部)的毛利元就因故病逝;就在十月,一直是信玄最大竞争对手的北条氏康,也以五十六岁之龄去世。
所有的人都逃不过年龄的威逼而丧失了竞争力,因此信玄自然也很担心他的伟大理想无法在有生之年实现。
有着这么一层顾虑,因此他决定今年无论如何都必须将上洛之战付诸行动;殊料,当他准备出发时,才发现上杉谦信的存在对他构成了很大的困扰。
当然,谦信也相当清楚这一点,因而冬天一到,他就自动引兵回去;一待积雪融化,他又开始对武田势展开行动。
这一年谦信四十三岁。
谦信非常擅长野战,而且行动神出鬼没、勇猛异常,甚至连信玄本身也承认他是日本第一的武将。
然而,今年的谦信却出人意料地在正月之时即来到了利根川,伺机夺取信玄的上州西半国。
如果不是谦信从中作梗,信玄早就能由东三河的吉田城出兵,一举攻向德川势了。
到了元龟三年,信玄很快的集中兵力将上杉势逐出他的领地,并将主力朝向西方。
但由于本愿寺、浅井、朝仓和将军义昭等方面不断有书信催促他,致使他无法继续挺兵西进。
入秋之后,加贺越中的本愿寺门徒终于群起对抗上杉势的入侵。
(好!这么一来,北陆的上信之地不就可以阻止上杉的进出了吗?)
这是已是九月下旬,甲州的山野已被遍地的红叶染红,更加添了秋霜的寒意。
「我不能再犹豫了。一旦失去这个机会,不仅我的理想无法实现,或许连本愿寺、浅井势也要灭亡了呢!」
于是信玄立即召集所有重臣至甲府崎馆的大厅中。
「我决定在十月三日出兵,你们各自回去准备吧!」
当他这样宣布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