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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镇护总大将已成定局,而秀吉也是颇具实力的中国总大将,只有自己,依然还是个小小的惟任日向守。
更令他不平的是,这一次攻打甲州,如果战事顺利,那么泷川一益成为关东总大将也是毋庸置疑的了。如此一来,四大天王之中,只有他徒守着惟任日向守的虚名,这叫他情何以堪啊!
光秀为此而感到烦恼,并且日夜不眠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结果,他变得越来越焦躁,越来越神经质。为了解开光秀的心结,左马介秀满特地派重臣妻木主计头前往安土,命他告诉信长:“武田势是明智家的宿敌,因此我家主人希望能够加入先锋部队,恳请大人答应。”
由于妻木主计头请托青山与总代为向信长说项,因此信长便命他担任使者,到明智家传达旨意。
令人意外的是,信长并未答应光秀的请求。如果信长答应的话,那么或许能使肖秀的疑虑一扫而空。
为了这件事情来到坂本城的青山与总,在见到迎接他的秀满时,忍不住摇头叹息到:“唉,很抱歉,我没能达成你的请托。大人要我不要多管闲事,甚至还大声叱喝我哩!”
“什么?他连你也骂了?”
“是啊!信长先生表示,我们最好不要过问用兵的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缺点,只有他才懂得如何善用这些人的优、缺点,于是,他就把我喝退啦!并且警告我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
这时秀满想道(事已至此我也无能为了)
他了解信长的想法。在秀满认为,信长必然认为,这一仗只需泷川一益、德川家康及城介信忠等人,就可以马到功成了。
(或许这样反而更好哩!毕竟,这场仗和对中国之战不同,是一场有必胜把握的仗啊!)
“很抱歉,给你添了许多麻烦,我家主人也只是希望能多为织田家尽点办。希望今后你能在大人面前,多多为他美言几句。”
当青山与总坐船离开之后,光秀坐在明亮的客厅里望着湖面,脸上充满了期待的表情。
“怎么样?秀满!我说得没错吧?”
“是的,请你原谅我!”
“这下子你明白了吧?你要知道跟他讲理是没有用的啊!”
但是,右府先生的想法并没有错。
“我不想再跟你辩了!你等着看吧!”
“是。”
“秀满!我有预感,这次的出战可能会发生不祥的事。”
“在概是你太累了吧?”
“不!你知道我精通易学、卜卦的呀!”
“是的,我知道。”
“我会数度卜卦,根据卦象显示,很可能大人会在阵中对我白刃相向,我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白刃相向。。。这怎么会呢?”
“上次酒宴上的事,不也是这样吗?由于他心中一直厌恶着我,因此不论在何种场合,他都会想办法羞辱我。”
光秀对易学的研究之深,是众所公认的。因此,秀满的心中也开始感到不安。
“如果你的预测成真,那该怎么办呢?”
“当然只有忍耐,咬紧牙根忍耐下去喽!我不能因为个人的喜怒,而波及全族啊!秀满!”
秀满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难道信长真的一直憎恶着光秀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啊!信长只不过性急了点,不懂得压抑自己的感情,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虽然秀满面这么想着,但是那股不安的情绪,却越来越强烈。
此时,他再也无法坚决否认光秀的臆测了。
(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啊!)逐渐地,他也有了这种想法。
“秀满!万一发生事情,不,这是武者应该有的觉悟。我也希望不会出事,但是当我在出阵中遭遇不测时,你一定要好好守住这座城。”
“是!”
“如果万一,那么你就告诉胜赖,说我光秀愿意做他的内应,为武田家打先锋。我是说万一的时候,不过到底该怎么做,还是由你一来决定吧!”
秀满屏住了气,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光秀的不安,使得秀满也开始想像种种意外情况的发生。这会是真的吗?或者只是由于他太过疲劳,以致产生幻想呢?想到这里,秀满面的全身汗毛真立。
就在这时,重臣村上和泉进来报告:“刚刚接到由远州的密探所传回来的消息,武田一族的穴山梅雪入道已经变节,投向德川这一方了。”
“什么?穴山成为德川先生的内应?”
“是的。而且,长坂血遗九郎和武田家的女婿木曾义昌也先后宣布加入织田方。看来这场仗的胜负已经分晓,武田家是铁定要灭亡的了。事实上,我方在出战之前,就已经有必胜的把握了。”
“嗯,胜赖已经失去家臣的心,哪能不败呢?”
光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以落寞的眼神望着秀满。
武田氏灭亡
长筱一战,使得信玄以来的老将、勇将们损失过半。
“胜赖那比得上他的父亲!”
受到这种批评的胜赖,只好卯尽了全力,企图藉着这场战事重振自己的威风,扳回一点面子。
作战前,土气是足以决定胜负的关键,然而父亲信玄的盛名,却压得胜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三月五日,信长亲自率领大军由安土出发,然后在信浓路的岩村设阵。这时,胜赖的四周早已布满了敌军。
家康已经说协穴山梅雪投降,并且入侵骏河,而金森长近也逐步朝飞弹逼近。
此外,三位中将信忠也攻下了高远城,正朝着甲府而来。泷川一益更是为了讨回面子,发誓定要取得胜赖的首级,并为此而拟定了周详的策略。
当胜赖知道木曾义昌变节降敌时,在盛怒之下,一度有意到木曾去讨伐他。
就在同时,他又拉到同族的穴山梅雪背叛的消息,使得他打消了攻打义昌的念头。
对胜赖而言,穴山梅雪的背叛所造成的打击比义昌的变节更大,因为这么一来,很可能会影响武田势的土气。使得家臣们再也无心作战。于是,胜赖立即引兵回到甲州。
然而,事情远比他想像的更为严重。对胜赖不再抱有任何希望的武田将士们,突然一个个减少,终至于只有千人左右留在他的身边。千人左右的士兵,如何能守卫建有许多要害的甲府呢?
他们如何防守得了从四面八方攻过来的敌人呢?
迫不得已的胜赖,只好撤退到新府城,在那里继续守城。新府城却还未建造完成,因此胜赖的景况是相当悲惨的。
自其父信玄时代,即被视为六近侍之一的上州沼田城主——真田喜兵卫昌幸恳求道:“殿下!无论如何,先进入我的城里再说吧!”
昌幸派人率领船队前来迎接胜赖。然而,在赶赴沼田城的途中,这一行人遭遇了原为甲州都留郡岩殿的城主小山田信茂,没想到小山田信茂也已背叛武田势,甚至在世子领等处对胜赖展开猛攻,使得一行人四处奔散。
原来,小山田信茂早已被泷川一益收服了。这么一业,他身边的兵力更少了。当他仅存着一条命来到八代郡的天目山时,跟随在他身边的,除了由小田原北条家嫁过来的年轻妻子、长子郎信胜及其他女眷等五十人之外,再加上近臣也不过是九十人左右。
在这九十人当中,除了胜赖、信胜父子之外,男人只有长坂钓闲、土屋昌次、昌次之弟昌恒、秋山纪伊守、小原下总守等四十一人。蓁的五十人,都是一些没有作战能力的妇孺。
眼见泷川势的追兵就要来到眼前,胜赖一行人都有了自决的打算。
胜赖的现任妻子,并不是太郎信胜的生母。信胜的生母,即是被信长收为养女而嫁到武田家的雪姬。胜赖夫人年仅十九岁,在小田原是众所公认的美女。她一心只想回到小田原去,但是意见却被胜否决掉,只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
这时的胜赖已经三十七岁,长子信胜则是十六岁。
如今,父子两人及那正当绮年月貌的夫人,却即将在这布满露水的荒野里结束他们的性命。
天正十年,三月十一日——乌云遮蔽天上明月,天晴这后即行西山。
胜赖感慨万千地念了两句词,然后取出刀刃,准备切腹。负责执行最后一刀的土屋昌次,也念了一首词与之唱和:不论月色多么昏暗,我皆不离;不论君去何方,我将追随。
这表明了他与胜赖同生共死。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也不会离开的决心。
脸颊满是泪水的胜赖,唇边出现了一抹凄楚的笑容。终于,在这个春夜的荒山上,闪闪发光的白刃刺进了胜赖的腹中,结束他的一生。
眼见父亲举刃自尽之后,太郎信胜也拔出了身上的刀刃,对昌次之弟昌恒说:“请你为我执行最后一刀吧!”
“是!”
年幼的信胜,以明澈的声音朗诵着一首辞世歌:狂风吹折樱花,残躯处处;花开花谢,皆春梦一场。
在月光的映照下,信胜的肌肤胜雪,呈现出一股眩人的光辉。
当夫人也取出白刃时,周围的妇孺们早已泣不成声。
在这寂静的春夜里,只听到虫鸣声响遍大地,为此时的气氛凭添了几许悲哀!
春花转瞬无踪影,悔在枝头摇叶日,未曾忧思风摧时。
寄语四处遨游燕,速返家乡相模国!
听到这段歌声的人,都了解这位十九岁的夫人,仍然心系着远在他方的故乡——小田原。
为她招待最后一刀的,是土屋昌次。
其余的人在听到敌兵搜索的足音逐渐逼近时,纷纷举刀自尽。当泷川一益发现他们时,只看到遍地的死尸,鲜血,在冷冽的山野里慢慢地凝固了。
虐杀的陷井
正如信长所言,波多野兄弟果然于那一年的*六*月*四*日,在安土慈恩寺的町末被处死了。
当然,这也表示八上城的城兵已经杀了光秀的假母亲。
消息传出之后,世间盛传各种流言。有人批评光秀不孝,有人则认为这是敌人分化信长和秀的伎俩。
人们传说,以母亲作为人质的肖称,所以会带着波多野兄弟来到安土,就是希望:“救出我的母亲!我把这两个人带来,是希望能获得大人的允许。”
他不断地为母亲向信长请命,然而信长却没有答应。为此,光秀只好冒险讨伐掌握其母亲的敌人,以致对信长怀恨在心。,
听到这类传闻后,信长苦笑着对光秀说:“你看,单是如此,世间就有这么多传言,这都是你那愚蠢的计谋所导致的结果。”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取笑光秀了。然而,光秀对信长的恐惧感却已经在心底萌芽生根。永远不可能除去了。
更糟的是,从此以后他就抱着恐惧感来看信长所做的每一件事。他觉得,天正七年以后的信长,举手投足之间更像个暴君了。
过去,信长的残酷,只是用来对付敌人,然而自此以后,他的残酷手段开始对着内部而来。
第一;他居然下令要女婿德川信康切腹自尽。
虽然家康并未直接为其子求情,德川家的老臣却数度来
到安土,但是信长终究不肯饶了信康。
“如果是以前的信长,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如今,他已
经取得了天下,因此就肆无忌惮地建立他个人的威势,以慑服诸候。“
(就一个取得天下的人物而言,信长是越来越傲慢了。)
他也如此相信着。
其次,更使光秀肯定自己的想法的,是信长对荒木村重全家的处置。
在泷川一益包围有冈城的翌年,荒木村重终于在九月二日展开行动,首先,他把女人和孩子们留在城里,自己则带着四、五名近臣逃到尼崎城。
村重的行为,招来世人的非难。
“不管他如何爱惜生命,也不能丢下妻儿不管,自己逃走啊!这未免太懦弱了吧?”
“这种人怎配称为勇将,根本就是个懦夫嘛!”
村重所以会出此下策,是因为除此之外,他已经无法可想了。当他独自逃到尼崎城的消息传出后,细川藤孝在惊讶之余,特地为他作了一首狂歌:
拿着弓箭的荒木君啊,却无法把自己射出有冈城。
眼见情势丕变,负责围城的泷川一益当即下令烧城,迫使这座群龙无首的空城开门。
这是一座已经没有大将的城池。
负责守城的,只有村重的生臣和妇孺们。
代理城中事务的,是家老荒木久左卫门。他深深地朝大将一益行了个礼,说:“我愿意前去说服村重先生投降,请你允许我到尼崎城去。”
于是,他留下了自己的妻子当作人质,快马加鞭地赶往尼崎城去了。然而,已经遁入尼崎城的村重,却不肯会见久左卫门。久左卫门无奈之下,只好忍痛舍弃妻子,自此行踪不明。
这么一来,荒木家势必要支离破碎了,留在城内的人质,男性有一百二十四人、女人和小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