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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谢谢你的好意。」
岩龙丸来到火炉边後又鞠了一个躬,然後端坐著。信长仍然以平常的语调说:
「武卫先生,看样子美浓的蝮就要被他的孩子给吞了。」
「被他的孩子所吞是指……」
「因为义龙可说已把他的头给砍下来了。稻叶山城已被取走了,而蝮自己也逃到鹭山城来躲了。」
「这么……有什么我义银可以……」
岩龙丸在事先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在半夜被叫到这裏来,他心想一定是有什么不祥之事要命他去做,所以他有点恐惧地问道。
信长并没有笑,而是以皱眉来代替笑意。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信长决定要隐居,从今天开始,本城城主即是你武卫先生。」
「这……你……这个……又为什么呢?」
「你不要有这种表情好吗?再怎么说,你本来就是尾张国守斯波氏的嫡子,你来当这城的城主,支配尾张一国,对你的身分而书,这是不足为奇的呀!」
听到此事的岩龙丸与浓姬,当然都吃了一惊,尤其浓姬更是大为诧异。
这事一定有他深思熟虑之处,然而无论如何,这种决定也未免太唐突了。
「好吧!武卫先生,到今闩为止,我信长之所以能安泰地在尾张生活著,是因为有美浓的蝮做我的後盾。而现在蝮已倒了,我信长已无能力治理尾张。既然没有能力,那么也只有隐居了。」
「请等一等。」
岩龙丸显得十分慌张,眼珠仿佛要进出眼眶似的。
「信长殿下,连您都没有力量治理尾张,那么我义银又如何能治理尾张呢?」
「放心吧!虽然你现在没有能力,但只要自己想要有能力时,力量自然会出来的,何况我信长隐居起来,也会使你的能力增强。当然如果我没有十分的把握,也不会任意将尾张交给你,别忘了这件事。」
「依您这么说,不知您有何良策?」
「有的。斯波氏、今川氏与吉良氏,原来同是足利将军的连枝。换言之,你们是同一家,只是今川家後来逐渐隆盛,而你们两家逐渐衰微。如今,我信长将尾张让给你。如此一来,你们三家可以恢复以前的同盟。只要你们之间有了好的关系:那么就可以以今川氏为後盾了。而有了今川义元做後盾的话,那岂不是要比美浓蝮的力量来的更大吗?」
「啊……这样的事能成吗?」
「我信长不考虑那种不可能的事。骏河是今川氏、三河是吉良氏、尾张是斯波氏,这不是又回到以前的足利一族吗?至於我信长把尾张一国让给你的这番心意……武卫先生,相信你不会有任何异议吧?」
「这当然……」
岩龙丸不停地眨著那对像狐狸般的眼睛。
这是当然的事,从父亲那一代就寄居在此的名门孤儿,能一跃又重为尾张的国守,这简直像是在做梦,他岂会有什么意见呢?
「如果你没有异议,那么明早就发表我信长隐居的消息。然後就得赶快处理三家同盟之事。好了,今晚没事了,你问去休息吧。」信长说。
「如此一来,我也与岳父一样,成为空无一物的尾张隐居者。」
在岩龙丸的面前,信长突然两手一伸,深深地打了一个大哈欠,几乎可以看到喉咙的深处。
69、待春之心
次日清晨,信长不仅说说而已,他搬到南曲轮,让斯波义银进入清洲的本城,并且发表从今日起义银将成为尾张国守之事。
无论如何,他还是尚无子女的二十二岁青年,将惨澹经营得来的尾张一国就这么拱手让人,而自告隐退,这让信行一派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那个大呆瓜,是不是发疯了?」
「——有可能,因为美浓的蝮垮了,这打击导致他发疯也说不定。」
「——这么一来,事情就怪了,我们争织田家的家督继承权,又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要打倒信长,把尾张一国夺回呀1」
「——但是这个尾张现在已经不属於信长的了。」
「——嗯!听来这也是一件怪事,到目前为止,除了这个大呆瓜的信长之外,织田家的家督权非交给信行不可。然而,现在为了要把尾张抢回来,必须打倒武卫先生喽?」
「——要打倒武卫先生,但这似乎与织田家的家督扯不上关系……」
这时,信长的密使却飞奔於四面八方。
在当时日本的武将家格裏,第一是足利氏,第二是吉良氏,第三是今川氏,这和後来德川时代的御三家是一样的。
在足利将军膝下无子的时候,就从吉良氏中选出人才来继承。若是吉良氏无适当的继承人,则由今川氏选人出来就任将军。若一定要分别这三家的话,则这一族中是以斯波氏的笔画为顺位之首。所以如果今川、吉良、斯波三家相结合,在名分上可以说是日本的第一同盟。
而信长就是利用义银的名义先去说服今川氏,再去说服吉良氏。
今川氏原来就不把毫无实力的吉良氏看在眼裏。只要让他做个三河的国守,他就可以在背後充分地牵制他。
问题乃是在尾张。尾张的织田从西三河入侵时,今川就必须要费尽苦心才能加以压制,而现在的尾张由一族的斯波氏挂帅,而且名义上由三河的国守吉良氏所提携,如此一来,他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信长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今川义元十分赞成三家的同盟,终於在三河会见三河的当家主人吉良氏与尾张的斯波氏。两国境内人员往来络绎不绝。次年,山野到处都长有柔和的浓尾草,弥漫著春天的气息。
浓姬在此时才明白信长真正的用意。
战术战略精湛,但是外交手腕还嫌嫩了些的信长,二十二岁即告隐退,任谁都想不到他会以这种舍身的手段换来强大的今川氏做为尾张的後盾,这实在是一个很成功的谋略。
但是这件事却让信行的参谋束手无策。事态已经三转,谁拥有尾张的主权对他们而言,即是他们的敌人。虽然信长让给了义银,但是实际上却换成了今川义元……
「……如此一来,後果会是如何呢?以今川义元为对手而争这织田家的家督……这是行不通的。」
「——是呀!而且这么一来,斋藤义龙也无法进入尾张,因为对手是今川家。」
就这样,他们与尾张的对立也产生了变化。但是尾张的年轻隐士织田信长,却能轻松地与浓姬谈笑风生。
「阿浓,你看义龙和信行的合作,和我们这边的合作,那一边的合作力量大呀?」
已进入二月了,庭院裏红白梅花相互辉映著,在这天的午後——
从那时候开始,浓姬每日都过著念经的日子、为死於非命的母亲与弟弟们祈福。
「那么,你也快要出兵美浓了吧?」
她的眼裏闪烁著光辉。
信长故意把火炉抱在身上。
「不!现在出阵太冷了,如果冒著寒风出征,容易感冒。」
「哪有人永远都不会感冒的。」
「唉!你真是血液循环不好的女人,要知道,蝮是需要冬眠的一种动物,等天气暖和些,他自然会出穴。如果太早出来,它会感冒的。」
「咦……这么说来,你让他们三家同盟之事,不是太早行动了吗?」
「是的。蝮要出穴大概要等到三月下旬到四月初。现在还太早了些。阿浓,膝盖借我一下,今天我也要学习蝮睡午觉的习惯。」
「是!」
「如果现在出战,再笨的人也都知道这是为掩护美浓而出阵的一场戏,所以不能这么做。此外,如果我一出兵,那么蝮会……」
信长只把话给说了一半,就把话题给叉开了。
「隐居就要像个隐居者,你知道吗?阿浓……」
阿浓以伸出膝盖来回答这位头脑奇妙的人的问话。
然後,无所顾虑的将双手放在他那端丽的额头上。
「殿下。」她低声地叫著他。
「阿浓……阿浓……真是幸福!尽管美浓的父亲死得再悲惨,阿浓也绝对不会再哭的,殿下这位蝮的女儿心裏十分明白,信长出阵美浓之时,即是父亲道三死的时候。
70、老蝮之肚
「天气暖和多了!」道三如此说。
「是呀!你看艳阳高照,尾张的那位女婿不知在搞什么,真是令人困惑呀!」
这裏是冈山山顶鹭山城道三住处的客厅。
道三的面前有与他一起前来这山顶笼城的道家孙八郎、垣见新六郎、柴田角内,他们半武装打扮的面对面抚摸著自己的胡须,双脚盘坐在那裏。
正如道三所言,山上的风与阳光,都非常的暖和,艳阳似乎在向花儿与黄莺招呼著。
「主公,信长公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到底来不来呢?」
「我怎么会知道?」道三半开玩笑地说:「我又不是我女婿,但是那个大呆瓜所做的事绝对不会错的。」
「照您这么说,兵粮仅能维持一个月,那么他也快出兵了吧?」
垣见新六郎有些不满地说著。道三突然笑了出来,笑声似乎要压制新六的不满。
「新六呀!比起我那女婿,你就像是阳光前的萤火虫,实在是太微小了。」
「这么说信长公子迟迟不来,自有他的道理喽?」
「当然!新六,我出给他的谜题,他猜得十分正确。我的用意是要他好好巩固内部,要是不能巩固内部,就不用到美浓来,否则会造成憾事。虽然我口裏没有这么说,但是那家伙却要出年轻即告隐居的把戏,实在令我钦佩。」
「可是他的内部已经巩固了,既然已经巩固,那么他为何还不来,这不是令人起疑吗?」
「新六!」
「是!」
「想想看,如果他一来,我能够不下山应战吗?难道你忘了这件事?」
「当然是要应战啦!」
「如果应战,你想我会如何?我会胜吗?我是被讨伐的人。信长这家伙即是看清这一点,而想让我多活一天,真是可爱的人!」
「主公!」
这时,角内叫著他。
「什么事?」
「依主公之意,这一回您是下定决心讨死喽?」
「角内,你真是愚蠢,像我道三这种恶党,死都不得其所的话,这简直是羞辱了世间所有恶党们的面子吧!」
「……是如此吗?」
「当然!在这城裏,我可以告诉世人说我是把王位让给那六尺五寸的笨蛋儿子而隐居於此。一旦下了山,我就不能自称是隐居,而必须与那混蛋的儿子一战。只要形成敌对,那么以往的家臣就要分为义龙方与入道方,这种小气的分法,岂能让我道三堂堂正正的活在世上?我之所以逃到这山上,是还不想把我的女婿信长引出来。在我死之前,我要给他最好的赠礼,那即是阿浓之父是个伟大的蝮,这即是我要给他的赠礼,如此我死了才会瞑目。」
柴田角六侧首沉默著,看来他还是不明白道三的这番话。
「哈哈哈……」
道三蠢动著小鼻而笑了出来。
「我女婿在兵粮将尽时必会前来,而他来之时,亦正是我道三的死期。」
「这话是指……」
道家孙八郎第一次开口。
「这么说,信长公子来也是於事无补喽?是吗?」
「怎么会是於事无补呢?」道三睁大眼睛说。
「第一、他来,就表示信长是个堂堂的男子汉,是个重信义之人。他一定会履行与岳父的约束,为了履行约束,甚至不惜投下了尾张一国,他让今川、吉良、斯波三家同盟,而自己却空手前来救援……你看,如此重信义之人,在我们家那六尺五寸的家裏有这种人吗?所以信长一定会成为最杰出的日本男人,这即是我道三所要给女婿的第一个礼物。」
「原来如此!」
「话虽是这么说,然而要接受这礼物,需要具有相当大的器量,否则就算我要给,他也承受不起。而信长便是具有这种器量的人。第二个礼物是,如果信长出阵,那么这个六尺五寸的家伙,到底要在何处于以迎击呢?而这胜负不用想也知道。信长会胜,是因为他真正地了解尾张与美浓的情况,可是,这也是给那六尺五寸的一个警戒,因为他一直自视甚高。」
「那么,您引女婿出来就仅仅是为了这样?」
「不!还有一个。他为了我,不怕抛弃一切而隐居起来,这可以说是仁尽义至了。而我这恶党却有那种混帐的儿子,叫我与他相争,还要躲躲藏藏地活在世间,我能吗?而且信长的军兵,将来一定会成为日本最重要的军队,所以我岂能眼看那些军兵如此就死去呢?在双方死伤过多之前,我不如先去讨死。如果我讨死,信长也不会笨到再来参加美浓这一战了。如此一来,他即可引兵撤退。只要他带兵撤退,那么尾张即可平安无事。这便是我给他最大的礼物。」
说著,道三眯起了眼睛,却又大声地笑著。
「唉!说来说去,这都是我自己的疏忽,这么大把年纪,犯下这么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