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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森三左?」
「要先看对方如何表现……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梁田你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菅谷、九郎右卫?」
「我们也不知道!」
「什么!?你们在说些什么啊?」信长似乎非常生气地站了起来。
这时信长突然发觉坐在他身旁的人,正是松平元康的舅父水野元信,他闭著双眼沉默地坐著。
水野元信就是松平元康生母的大哥,在元康刚进入冈崎城时,他即来到清洲城访问,并且就此留在这边。他也是个相当不简单的人物。
「好!最後我还要听一个人的意见,猴子!」
「是!是!」
今天的御台所奉行特别忙碌,因为他必须指挥料理的安排及酒的搬运。当藤吉郎被叫到自己的名字时,似乎吓了一跳,他转回头看著信长所在的方向,说道:
「是喝的饮科太少了?或是太淡了?」
「什么?你这个人,难道都没再听人说话吗?」
「那么是酒太薄了啰?」
「你这家伙!不要再在这儿胡言乱语了。我是在说松平元康的这件事啊!」
「哦!是这件事啊!……我另外还有一只鹤,我一定会让他不致腐败,现在已经保存好了,请你放心。」
当他说到这裏,所有的人都噗哧地笑了起来。
「鹤……鹤,谁问你鹤的事情了?你把这事摆一边吧!」
「松当然是要配鹤了……大将既然请大家吃鹤这么好的食物,我相信只要松平元康吃到这么美味的料理,一定会终生难忘的……哦!对了!我在今天的汤裏多放了些牛蒡,各位难道都不知道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将家的未来……所以请各位原谅!」
藤吉郎如此说著就表示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但是此时他又故意装糊涂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猴子!」
「是!」
「照你这么说,你是反对斩元康啰?而且你还认为应该好好招待他?』
「这个嘛!……元康先生一定是非常想念殿下,才设法逃离今川家的严密监视来到这裏,因此即使你要斩他,也应该在充分招待他之後啊!这才是做人的道理,不是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
「哦!你在说什么啊?除了这个之外,难道……」
「我是在问你斩他好还是不斩好?笨蛋!」
「喔!你这个问题也是很教人惊讶的。」藤吉郎睁大了眼坐在末座,看了众人一眼後说:「这种事情怎可问我藤吉郎呢?我怎么会知道嘛!我藤吉郎根本不认识元康这个人,既然不认识他,你问我斩了他好或不斩较好,你叫我怎么说呢?如此一来我岂不是睁著眼说瞎话了吗?」
「嗯!这么说是应该快接他来,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物啰?」
「殿下!」
「什么事啊?你干嘛又皱起那怪异的眉头?」
「你怎么会说这种谁都知道的问题呢?而且居然还拿这种问题问我藤吉郎。」
「你说什么?」
「你愈问反而会使大家愈迷惑啊!殿下!你本来就喜欢那些有才能的人,一旦你认为是有才能的人物,你还会特别去召集他们,对不对?元康要是真的有才能,那么对你而言,不就很可能会获得三河武士这个至宝了吗?你不就是为了这点才特地叫他来的吗?今天在我这么繁忙的时刻里,你却把我藤吉郎叫到这里,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你这简直是跟部下开玩笑嘛!我知道等一下那些酒要是太热了,你一定又要骂我,对不对?在这个新年日子里,要是被你骂了,我心里还真不甘愿呢!……所以啊!我要赶快回到厨房去。对於你的手段啊!殿下……我是不会轻易上当的!」他这么说著,突然就站了起来跑出走廊。
「哈!哈!哈!……」信长笑了起来。
这时他已经明白家中人对於元康的感情。就因为他明白,所以他特别注意大家对於元康来访这件事的看法,并且要大家特别用心。
「哈哈哈!……猴子这家伙有时的确能给我很好的意见。正如他所说的,元康拥有一样很好的宝贝,那就是三河的那些家伙。如果元康已经长成堂堂正正的大人,就可以把他收为我方的人。好!就这么决定了,我要虚怀若谷地迎接元康,并以最好的东西款待他,我要试一试这个人。你们全部给我记住,绝对不能谈及私怨,也不许与元康的家臣发生冲突。万一必须杀掉元康的话,也必须是由我信长亲手斩了他。你们明白了吗?」
「是的!」
所有的人同声说道,然後把头低下。
看来信长想说的,就是这件事情了。
真正能了解信长心情的人,只有那在做出结论後即跑回厨房的藤吉郎。事实上他才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对於任何事情他都能做得不露痕迹。
「好!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永禄五年对我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年,今天各位就在这裏畅快地吃饱、喝足,这些都是难得的佳肴呢!此外,桑名城已经入手,蟹江城堡及本愿寺的利益也已经被我方取得,元康也要来了。接下来的就是,权六啊!该换你在墨俣筑城了……哈哈哈!现在我来为各位跳支舞助兴吧!对吧?权六!」
权六吓了一跳地动了动肩膀,说道:
「谢谢你!」
看来他似乎还在考虑墨俣的事,他慎重地点了点头。
07 三河的客人
事实上权六自去年年底就一直在考虑著墨俣的事情,到了正月二日终於传来泷川一益那方已经将桑名城拿下的消息。一向不肯服输的他,心中当然无法平衡,有关想好的墨俣攻略计划,他实在很想告诉信长。
然而假如在这时就说出来,结果实在太危险了。万一当他说出来之後,信长说道:
「你这个笨蛋!」
信长在众人面前这么一喝,他就太没面子了。
现在已经知道由正面攻过去,绝对没有胜算。无论如何都必须渡过木曾川及长良川两条河流,才能在对岸的敌人阵地裏筑城。然而只要我方有所行动而被敌人看出来,龙兴马上就会派出大军集中对付我们,果真如此,我又不能再向信长要求出兵援助。
因此这时权六只考虑到如何不让龙兴兵力绕到这儿。
简单地说,就是要两面作战。
年轻的龙兴一旦将美浓的兵力全部集中在墨俣,织田势力即可由其他地方侵入……除了让龙兴这么以为之外,似乎已经没有其他方法。根据这个想法,权六於是在心中形成了一个计划。
他想向信长进言,建议他在本城及美浓附近的小牧山中建造一座城堡。
这么一来,龙兴就会以为信长要从墨俣上游的犬山附近一举攻打龙兴的居城,向稻叶山城冲过去。
一旦龙兴有了这种想法,就绝对不可能派大军守候著墨俣。
然而这么大的作战计划,要是被信长骂的话,那真是太没面子了,所以他迟迟不敢说。
再怎么说,一益总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取得桑名城……
事实上这种想法信长也有。不!信长现在正热心於元康要来清洲的事,因此其他事情反倒成为次要。
将信长和权六的作战规模加以比较,只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进出小牧山」的目标一致。
虽然信长口中没有明白说出,然而他想要进出美浓时,最需要警戒的,即是甲斐武田晴信(信玄)的存在。
睛信在这数年之中,已经和信州川中岛的上杉谦信在千日手打了无数次仗。这场战争集合了所有谍报人力,但却是一场没有胜负的战争,因此双方都有意退兵。
晴信之所以退兵,是由於有一件比和信州川中岛作战更急需去做的事,即上洛以便称霸天下,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所在。
因此一旦如此大意地攻入美浓,即使占领了美浓,也很可能造成和上次今川义元将上洛军全力投入,却在田乐狭间遭遇惨败的命运,这种危险性很大。
武田的实力虽然不足以和今川势力相比,但晴信却可说是全日本最擅长作战的将军,他的见识也颇不同於一般。况且当他由木曾、飞騨席卷而至美浓时,即表示他已经有相当雄大的计划,届时连在骏府的今川氏真也会被他逼出。这么一来,在今川氏下的冈崎松平元康……如此一来,不论元康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他一定又会像上次成为今川势前锋一样的变成武田势那一方面的人,那么他就会从三河冲向尾张来。事情果真演变至此……
因此信长现在的策略即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在这裏和元康好好谈一谈。如今信长已经明白自己进出中央的计划规模相当庞大,一定要有细密的布局守行。
假如可以,信长当然希望和元康结成同盟。如果元康长大到能了解自己的志向,且帮助自己……信长衷心期盼著。
相反的,只要元康能坚强地固守海道筋这方面,使武田、今川两家动弹不得,信长即可安心的以尾张为根据地,向清洲城北边、犬山城南边的小牧山移去,真正实行攻打美浓的计划。
果真能和元康结成同盟,武田晴信也就不会贸然出兵攻打美浓了,因为这表示今川家势力已削弱一半。
换句话说,柴田权六和信长一样,都计划由小牧山进出。在权六的想法裏,是不想再有一次墨俣的失败;而信长则是希望尽快取得美浓,以便进军京师,而封锁武田、今川等东方势力是攻取美浓能否成功的关键。这就是信长深远的谋虑,这也是他的布棋啊!……
然而,信长对於佐久间右卫门的失败,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一心一意等待松平元康的来临,这就表示他对这件事情是多么慎重。
(如果元康果真如人们所传言,已经长成一个相当杰出人物的话……)
松平藏人元康比预定日期迟了许久才到达清洲,他到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一日了。
他之所以迟来,实在有很大的理由。
因为松平家的家臣们都认为信长所以请元康道清洲来,是想趁机斩了他,因此一致反对他前来。在这一片反对声浪中,元康必须一一平抚他们,才得以顺利成行。
元康挑选二十二名家臣护送他进入尾张,而信长业特意派驻守在桑名城的泷川一益到那古野迎接。
一益曾是出使冈崎的使者,和元康有数面之缘。
这两家家臣的关系,就如狗与猴子一般,一向很不和谐。就这样,冈崎家臣和尾张家臣们,由那古野到进入清洲城的本町门之前,好几次出现剑拔弩张的场面,双方几乎引起充满危机的冲突。
这时四周也有很多看热闹的人,清洲城的街道上更是挤满人潮,口出恶言恶语,连在马上的元康也听得到。
「啊!你看!那就是六岁时到尾张来充当人质的竹千代。嗯!他还真是长大了哩!」
「真的吔!那时候他还跟大将约好以後要当大将的部下,现在他大概是来实现他的诺言吧!」
「对啊!他和我们大将完全不同,他是来降服的。既然是降服而来,又何必狐假虎威呢?」
「哎呀!这只是他通过街道的时候,等他进了城,就抬不起头了。」
在元康行列的最前面,走着一个满脸稚气的年轻侍卫,他毫不顾虑地驱赶围观的群众:
「大家退下,退下!我们并不是为降服而来,再不退你们的头就会飞了,到时我可不负责!」
他边说著边在群众头顶挥舞手中的三尺大刀。
「你看看这个人,他是谁啊?怎么如此无礼?这不只是街道的人在看热闹而已。」
「什么?你说什么?」
走在街道的年轻侍卫,睁大着眼看着对方,说道:
「我就是大家所知道的三河松平藏人元康家的家臣本多平八郎忠胜。三河的人脾气一向非常暴躁,再不让出一条路让我们通过,你们的头就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了。」
「这家伙真是不可理喻,仗都打败了,还这副德性!」
有人这么说道。
「你这家伙!」
平八郎反骂了过去。
「对!我是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家伙,但我却是个不把性命放在眼裏的河童。你们谁要敢再对我们大将口出恶言,我这刀子可真要过去了。」
在四周一片纷杂的言语当中,有些人已经变了脸色。要不是信长事先严厉地告诫大家,那么在进城之前就会发生不祥的事情了。
一行人来到本町门前下了马,首先出迎的是林佐渡、柴田、丹羽、菅谷等织田家重臣。当他们来到中城的大玄关时,年仅二十一岁的元康以平静、安详的脸色看著大家,而其家臣们却全都摆出一副准备与人斗殴的架式。站在最前面的泷川一益看到这种情形,内心忐忑不安。
这些人一看到信长,脸上都几乎快要迸出火花似的。火和火……不!不如说是白刃对白刃的感觉,让在一旁看的人心中担心不已。
「啊!……」
进了大玄关後,一益不禁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