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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走。”
是谁……叫她要大胆一点的?
这下可好,大胆过头了。
铜镜平滑的镜面,在朝阳底下闪烁着耀眼的色泽,将一室照得亮晃晃,也将床榻上心情复杂的碧落照得无出可躲。
拖着黄泉回人间,再拖着他爬上她在人间所筑的小屋,接着再拖着他爬上她家的床……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露出一大片香肩呆坐在床上的碧落,无言地瞧着自己的双手,忏悔着自己的性格为何总是这样冲动。
“不要想赖。”横躺在她身旁,一手撑着面颊的黄泉,光是看她的背影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转过身,眯眼看向俨然一副被害者模样的黄泉。
“亏你说的出口……”到底是谁吃了谁呀?
他得意地替她温习刚发生过的事实,“从头到尾我都只是配合你。”
“你有任何不满?”碧落将垂落胸前的秀发往后一撩,将胸前的棉被拉高了些,由上往下睨瞪向他。
“岂敢。”黄泉伸出一指,轻滑过她的裸背,“只是若能再多来几回,我可能回更满意。”
“你这只找死的臭狐狸……”额见青筋直跳的她,一骨碌抡拳揍向讨打的他。
三两下就制止住她的暴行,为免她再次动手,黄泉坐起身,将她拉来怀中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他的胸前。
“找个日子,咱们成亲。”他搂住她,在她耳边提议。
她沉默了好一会,满面通红地点头,“恩。”
总算了结这桩悬在心中多年的情事,备感轻松与满足的华工拿权,埋首在她颈间嗅着她的发香,环在她胸腹间的大掌,也收得更紧了些。
“对了。”躺靠在他怀中玩着他十指的碧落,忽然想起她还有一事没问,“你哪来的舍利?”
“换来的。”差点就忘了这事的黄泉,边回想边愉快地咧出得逞的笑意。
她皱起两眉,“跟谁换?”那玩意是说换就能换的?
“燕吹笛。”他不疾不徐地报出冤大头的名字。
碧落听了忙翻过身,拉下他的脸庞仔细观察他那写满不老实的双眼。
“用什么换?”他俩不是死对头吗?姓燕的会和他谈条件?
他亮出一指,“药引。”
“什么药的药引?”感觉到些许寒意的她,拉过厚被将两人再盖妥一些。
黄泉一手按着她的颈后,拉下她侧首凑在她耳边低喃了两字。
当下只觉得冬日再次卷土重来的碧落,冷汗直流地瞧着笑得坏坏的他。
“跟我换药引?我怎可能会成全那只人魔?他要那款药引,我就偏给他另一种。”暗地里将药引掉了包,占人便宜的黄泉痛快地抚着下颔,“也不知燕吹笛究竟炼成了没,若有人真吃了那玩意,那就有好戏看——”
不待他把话说完,随即跳下床榻的碧落顺手拉了件衣裳罩上后,马上冲至桌边拿来铜镜。
“完了……”惊见镜中人为何者,并迅速回想起镜中人的作事作风后,她不安地张着嘴。
“咦,轩辕岳?”穿好衣裳凑至她身边的黄泉,在认出镜中人时则是错愕地大嚷:“那是要给轩辕岳吃的?”那个该死的人魔也不早点讲清楚、说明白。
她颤颤地侧过脸,“你不知道?”
“不知道……”黄泉摇了摇头,不一会,紧急想起某事的他用力拍着额,“不好,我只给了一半的药引!”这下子轩辕岳可难看了。
浑身寒意未褪的碧落,只觉得顶上又有盆冷水哗啦啦地朝她泼下。
“那不就……”弄错且只给一半的药引?她愈想就愈觉得不乐观。
这是他的结论,“轩辕岳会拆了天问台。”他之所以会和燕吹笛往来,而不愿与轩辕岳有所交集,就是因为那小子的脑袋实在太死、脾气也哟啊人命的硬,而且甚少发火的轩辕岳,若是真的翻脸,恐怕就连燕吹笛也挡不住。
“咱们马上回妖界!”速速作出决定的碧落,将铜镜往他怀里一扔,冲至床畔飞快地穿好衣裳后,拉了他就往门外钻。
“为何?”还想留来看师兄弟反目的黄泉,不情不愿地被她拖着走。
“你还好意思问?”深感大难临头的她,没好气地回首,“轩辕岳在收拾燕吹笛后绝对会宰了你!”
残雪未褪的湖畔,两道紧牵着手的身影张皇而过,映在早春的湖面上,似道抹过湖面的春色,经风一吹,泛起阵阵涟漪。
第九章
天问台上。
砰的一声,自家的大门给踹成两半轰然倒下,一阵阴风随即刮了进来,坐在里头的一神一人,都僵住手边的动作,愣看着来势汹汹、怒气也冲冲的轩辕岳。
“你究竟让我吃了什么?”先后吃了两颗药丸,的确是不再拉肚子了,但,却有副作用。
不设防的燕吹笛和藏冬,在他开口后,惊吓过度地一块自椅上摔下来。“你……”面色苍白的燕吹笛颤颤地指着他,“你的声音……”小……小家碧玉女人声?
“坏了……”藏冬则是瞪大了眼,呆看着变音的轩辕岳脑中一片空白。哑然无言了好半晌,回过神来的燕吹笛与藏冬两两交视一会,他忽地自地上跳起一鼓作气冲上前,二话不说地探出两掌往轩辕岳的胸前一摸。
“咦,怎么没有?”他怔怔地摸着平坦如故的胸口,还以为那颗炼错了的丹药还有其他的意外的作用。
轩辕岳咬牙切齿地紧握着拳,“你希望有什么?”
“没,没有……”经那双充满愤恨的火眼一扫,燕吹笛怕怕地举高两手频往后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很想杀人的轩辕岳,两眼不断在这两个知道内情的人身上游移。
藏冬愣目以望,“轩辕小子,怎么……怎么你的声音变来又变去的?”一下子是个娇嫩嫩的小姑娘,一会又变成隔壁大婶,这回开口又不一样了,居然变成年迈沧桑的老太爷……
别说到心头恨处的轩辕岳,嗓音马上变成菜市叫卖小贩的破罗大嗓。
“我若知道我还需要来这问清楚吗?”现下他的声音是忽男忽女,忽老忽少,一日数十变!
“燕家小子,你炼的究竟是什么丹啊?”冷汗湿遍全身的藏冬急急挨至他身边,紧张地猛扯着他的衣袖。
“我……”也不明状况的燕吹笛,张大了一张嘴,怎么也想不通这回的药效怎会那般古怪。
“不要闹了 ,这后果很严重的!”急得跳脚的藏冬,赶在轩辕岳杀过来前硬是把他给推出去,“你快点把事情解释清楚,免得殃及无辜!”
“师、师弟……”被迫面对复仇者的燕吹笛,赶在轩辕岳翻脸前忙抬起一掌,“慢着!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
深觉受辱,颜面不堪受损的轩辕岳,恨恨地眯细了眼。
“这药是哪来的?”枉他那么尊敬自家师兄,结果呢,差点在茅房里拉去半条命不说,瞧瞧他这会变成了什么德行?
犹豫着要不要把实情说出的燕吹笛,在轩辕岳铁青着一张脸朝他节节逼近时,他害怕地伸出三根手指头。
“老鬼找的药材,黄泉给的药引,我炼的丹……”说吧说吧,到底是谁搞的鬼?
“干啥把我抖出来……”本想从后门脱身的藏冬,在被点到名后悲愤地瞪着不讲义气的燕吹笛。
“把解药给我!”暗自记下三名待宰的对象后,满腔愤火的轩辕岳一刻也不能等地朝燕吹笛摊出一掌。
“呃……”瞪着那只讨药的掌心,冷颤忽地上身的燕吹笛,卡在喉间的实话,在这刻实在是没勇气吐出来。
“解药在哪?”急于解除药效的轩辕岳,怒气冲天地大声喝问。“我……”燕吹笛怯怯地迎上他杀人的目光,好半晌,才小小声地自口中挤出,“我没炼。”
理智全失的轩辕岳,二话不说地扬起衣袖,使出全力往前一击,而挨了两掌直直倒地,一颗新都被打碎的燕吹笛,则是躺在地上,万般不愿相信自家师弟竟这么狠得下心。
他掩着脸呜咽地抽泣,“竟然……用金刚印对付我……”无情无义的师弟啊,居然把他当成孤魂野鬼打。
“不关我的事!”在愤红了眼的轩辕岳把下一个目标顶在自己头上时,忙着找地方躲的藏冬挥舞着两手赶紧声明。
“别想撇得那么清!”早就畜势待发的轩辕岳,两脚重重一踏,迅速排出阵势之后,将已结印的双手朝前凶猛击发。
一阵眩目的白光过后,看在燕吹笛的份上,不能还手只能认命躺平在地上的藏冬,嘴角微微抽搐。
“七……七星大法……”无辜的他比燕吹笛更想哭,“为什么我的比较高级?”他只是帮凶而已啊。
气冲冲踹破燕家大门离去的轩辕岳,踩着毅然的步伐下定决心,决定此后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指望燕吹笛,在他去西域之前,就由他自己将解药炼出来。
被留躺在原地的受难者,在轩辕岳走得老远后,缓缓侧首看向有难同当的同伴。
“你没找错药?”燕吹笛一手掩着受创的胸口,将质疑的目光扫向嫌疑神。
“你没炼错丹?”也呈大字状躺在他身旁的藏冬,则是很怀疑地看着这个炼丹技术不良的前科犯。
相同的肯定流淌在他俩的眼眸间,半晌,他俩异口同声地揪出害轩辕岳变成那般的祸首。
“那只说话不算话的人妖……”三者减去二者,凶手就是他!被拖着一块下水的藏冬自地上坐起,扭了扭脖子,感觉全身一把老骨头都在咯咯作响,他低首看了一脸欲哭无泪的燕吹笛一会后,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头再将他拉起。
“节哀吧。”这下子他师兄弟俩感情应当是不会再和乐融融了,而往后轩辕岳恐怕也不会再崇拜他家师兄。
燕吹笛欲哭无泪地呆坐在地上,不能接受这等打击地看着门外,恍然间,他仿佛听见黄泉那死对头躲在远处的窃笑声。“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没想到那只人妖居然……居然……”他是提起了多大的勇气,才下定决心孤注一掷的炼丹,还不惜血本的拿颗真的舍利去换药引,想到那只臭狐狸居然跟他玩阴的!
藏冬摸摸鼻尖,“往好处想,你家师弟短期内是绝对去不了西域了。”顶着那种怪嗓门的轩辕岳怎好出门见人?不过他相信,轩辕岳炼丹的速度绝对比他家师兄快就是了。
对他的劝言置之不理,燕吹笛捧着一颗受伤的心,强忍心伤地自地上站起来,眼中再次透露出不屈不饶的光芒。
“等等。”藏冬一把拉住他,“你上哪?”
“炼丹。”既然事情已经露馅了,那么他就必须赶在轩辕岳走人之前一了心愿。藏冬无奈地抚着额,“我不早对你说过了?那玩意是绝对炼不成的,你为什么就是不死心?”不可能有的玩意,他偏偏要求个可能,天底下哪会有那种东西啊?
“我就不信我炼不成!”不肯服输的燕吹笛铆起性子地站在原地大吼。“我说燕家小子,换个对象拉!”他索性提出一个代替方案。“与其你年年月月都蹲在丹炉前炼那啥子鬼药,还不如你换个人比较快!”
“这种事是你说换就能换的吗?如果能换,我当然也想换啊!”已经灰心丧气到某种濒临崩溃程度的燕吹笛,气吼吼地扯着他的衣领。“不能换那就放弃他啊!”被迁怒得莫名其妙的藏冬,理所当然地应道。
“要是能放弃的话,我又何必这么苦恼!”被踩着痛处的燕某人,当下挥出燕家神拳,并且跟轩辕岳一样都是揍了就跑。
“我都说过了……”再次中拳的藏冬苦情地掩着脸,“不要每次一害羞就往我的脸上揍……”他们师兄弟的事关他这局外神什么事啊?
偌大的燕家宅,在那对师兄弟走后,顿时安静了些许,早发现这有个速之客的藏冬揉揉脸,撇过面颊往身后一问。
“都听见了?”听了这么久,也不晓得他究竟听懂了没。
放心不下自家臭小子,特地拉了老脸赶来此弄清状况的申屠令,此刻蹲躲在厅角,呐呐地一手指着门外,并将难以相信的目光投射在藏冬身上。
“那小子……跟轩辕岳……”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吧?走至他面前的藏冬,相当无情地向他颔首。
申屠令不愿相信地摇摇头。
无奈的是,藏冬却是肯定地再朝他点点头。
申屠令的一张老脸随即垮了下来。
秉持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精神的藏冬,兴高采烈地挨蹲在他的身畔,笑眯眯地朝他伸出一指。
“你知道你家小子这些年来,都窝在天问台上做什么吗?”申屠令的表情已经有点茫然,“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