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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慑人。’只见他手里捧着两件物事,放在桌上,说道:‘这
是你的宝刀,这是你的外孙儿子。’原来一包长长的东西竟是
一个死婴。
“田大哥身子一颤,倒在椅中。苗大侠道:‘你徒弟瞒着
你去埋刀,你女儿瞒着你去埋私生儿,都给我瞧见啦,现下
掘了出来还你。’田大哥道:‘谢谢。我我家门不幸,言
之有愧。’苗大侠突然眼眶一红,似要流泪,但随即满脸杀气,
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她是怎么死的?’”
只听得当啷一响,苗若兰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下,跌得粉
碎。她举止本来十分斯文镇定,不知怎的,听了这句话,竟
自把持不定。琴儿忙取出手帕,抹去她身上茶水,轻声道:
“小姐,进去歇歇吧,别听啦!”苗若兰道:“不,我要听他说
完。”
刘元鹤向她望了一眼,接着说道:“田大哥道:‘那天她
受了凉,伤风咳嗽。我请医生给她诊治,医生说不碍事,只
是受了些小小风寒,吃一帖药,发汗退烧就行了。可是她说
药太苦,将煎好的药泼了去,又不肯吃饭,这一来病势越来
越沉。我一连请了好几个医生,但她不肯服药,不吃东西,说
什么也劝不听。’”
苗若兰听到这里,不由得轻轻啜泣。熊元献等都感十分
奇怪,不知这不肯服药吃饭之人是谁,与田归农及苗氏父女
三人又有什么关连。陶氏父子与天龙诸人却知说的是田归农
的续弦夫人,但苗大侠何以关心此事,苗若兰何以伤心,却
又不明所以了,都想:“难道田夫人是苗家亲戚?怎么我们从
来没听说过?”
刘元鹤道:“当时我在床下听得摸不着半点头脑,不知他
们说的是谁,心想苗人凤这么风头火势的赶来,只不过是问
一个人的病。那人不服药、不吃饭,这不是撒娇么?但听苗
大侠又问:‘这么说来,是她自己不想活了?’田大哥道:‘我
后来跪在地下哀求,说得声嘶力竭,她始终不理。’
“苗大侠道:‘她留下了什么话?’田大哥道:‘她叫我在
她死后将尸体火化了,把骨灰撒在大路之上,叫千人踩,万
人踏!’苗大侠跳了起来,厉声道:‘你照她的话做了没有?’
田大哥道:‘尸体是火化了,骨灰却在这里。’说着站起身来,
从里床取出一个小小瓷坛,放在桌上。
“苗大侠望着瓷坛,脸上神色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我只看
了一眼,就不敢再望他的脸。
“田大哥又从怀里取出一枚凤头珠钗,放在桌上,说道:
‘她要我把这珠钗还给你,或者交给苗姑娘,说这是苗家的物
事。’”
众人听到此处,齐向苗若兰望去,只见她鬓边插了一枚
凤头珠钗,微微晃动。那凤头打得精致无比,几颗珠子也是
滚圆净滑,只是珠身已现微黄,似是历时已久的古物。
刘元鹤续道:“苗大侠拿起珠钗,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头
发,缓缓穿到凤头的口里,那头发竟从钗尖上透了出来,原
来钗身中间是空的。但见他将头发两端轻轻一拉,凤头的一
边跳了开来。苗大侠侧过珠钗,从凤头里落出一个纸团。他
将纸团摊了开来,冷冷的道:‘瞧见了么?’田大哥脸如土色,
隔了半晌,叹了口长气。
“苗大侠道:‘你千方百计要弄这张地图到手,可是她终
于瞧穿了你的真面目,不肯将机密告知你,仍将珠钗归还苗
家。宝藏的地图是在这珠钗之中,哼,只怕你作梦也难以想
到罢!’他说了这几句话,又将纸团还入凤头,用头发拉上机
括,将珠钗放在桌上,说道:‘开凤头的法儿我教了你啦,你
拿去按图寻宝罢!’田大哥哪里敢动,紧闭着口一声不响。我
在床下却瞧得焦急异常,地图与宝刀离开我身子不过数尺,可
是就没法取得到手。只见苗大侠呆呆的瞧着瓷坛,慢慢伸出
双手捧起了瓷坛,放入了怀中,脸上的神色十分可怕。”
只听得轻轻一声呻吟,苗若兰伏在桌上哭了出来,鬓边
那凤头珠钗起伏颤动不已。众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故。
刘元鹤接着道:“田大哥伸手在桌上一拍,道:‘苗大侠,
你动手吧,我死而无怨。’苗大侠嘿嘿一笑,道:‘我何必杀
你?一个人活着,就未必比死了的人快活。想当年我和胡一
刀比武,大战数日,终于是他夫妇死了,我却活着。我心中
一直难过,但后来想想,他夫妇恩爱不渝,同生同死,可比
我独个儿活在世上好得多啦。嘿嘿,这张地图在你身边这许
多年,你始终不知,却又亲手交还给我。我何必杀你?让你
懊恼一辈子,那不是强得多么?’说着拿起珠钗,大踏步出房。
田大哥手边虽有弓箭刀剑,却哪敢动手?
“田大哥唉声叹气,将死婴和宝刀都放在床上,回身闩上
了门,喃喃的道:‘一个人活着,就未必比死了的人快活。’坐
在床上,叫道:‘兰啊兰,你为我失足,我为你失足,当真是
何苦来?’接着嘿的一声,听得什么东西戳入了肉里,他在床
上挣了几挣,就此不动了。
“我吃了一惊,忙从床底钻将出来,只见他将羽箭插在自
己心口,竟已气绝。各位,田大哥是自尽死的,并非旁人用
箭射死。害死他的既不是陶子安,更不是胡斐,那是他自己。
我跟陶胡二人绝无交情,犯不着给他们开脱。
“我见他死了,当下吹灭烛火,正想去拿宝刀,然后溜之
大吉,陶世兄却已来到房外拍门,我只得躲回床底。以后的
事,陶世兄都已说了。他拿了宝刀,逃到关外来。我在床底
下憋了这老半天,难道是白挨的么?加上我这位熊师弟跟饮
马川向来有梁子,咱哥儿就跟着来啦。”
他一番话说完,双手拍拍身上灰尘,拂了拂头顶,恰似
刚从床底下钻出来一般,喝了两口茶,神情甚是轻松自得。
八
这些人你说一段,我说一段,凑在一起,众人心头疑团
已解了大半,只是饥火上冲,茶越喝得多越是肚饿。
陶百岁大声道:“现下话已说明白了,这柄刀确是田归农
亲手交给我儿的,各位不得争夺了吧?”刘元鹤笑道:“田大
哥交给陶世兄的,只是一只空铁盒。若是你要空盒,在下并
无话说。宝刀却哪有你的份?”殷吉道:“此刀该归我天龙南
宗,再无疑问。”阮士中道:“当日田师兄未行授刀之礼,此
刀仍属北宗。”众人越争声音越大。
宝树忽然朗声道:“各位争夺此刀,为了何事?”众人一
时哑口无言,竟然难以回答。
宝树冷笑道:“先前各位只知此刀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还不知它关连着一个极大宝藏。现今有人说了出来,那更是
人人眼红,个个起心。可是老和尚倒要请教:若无宝藏地图,
单要此刀何用?”众人心头一凛,一齐望着苗若兰鬓边那只珠
钗。
苗若兰文秀柔弱,要取她头上珠钗,直是一举手之劳,只
是人人想到她父亲威霸天下,若是对她有丝毫冒犯亵渎,她
父亲追究起来,谁人敢当?是以眼见那珠钗微微颤动,却无
人敢先说话。
刘元鹤向众人横眼一扫,脸露傲色,走到苗若兰面前,右
手一探,突然将她鬓边的珠钗拔了下来。苗若兰又羞又怒,脸
色苍白,退后了两步。众人见刘元鹤居然如此大胆,无不失
色。
刘元鹤道:“本人奉旨而行,怕他什么苗大侠,秧大侠?
再说,那金面佛此刻是死是活,哼,哼,却也在未知之数呢。”
群豪齐问:“怎么?”刘元鹤微微一笑,道:“眼下计来,那金
面佛纵然尚在人世,十之八九,也已全身镣铐、落入天牢之
中了。”
苗若兰大吃一惊,登忘珠钗被夺之辱,只挂念着父亲的
安危,忙问:“你你说我爹爹怎么了?”宝树也道:“请道
其详。”
刘元鹤想起上峰之时,被他在雪中横拖倒曳,狼狈不堪,
但自己说起奉旨而行种种情由,宝树神色登变,此时听他相
询,更是得意,忍不住要将机密大事吐露出来,好在人前自
占身分,于是问道:“宝树大师,在下先要问你一句,此间主
人是谁?”
群豪在山上半日,始终不知主人是谁,听刘元鹤此问,正
合心意,一齐望着宝树,只听他笑道:“既然大伙儿都不隐瞒,
老衲也不用卖那臭关子了。此间主人姓杜名希孟,是武林中
一位响当当的脚色。”众人互相望了一眼,心中暗念:“杜希
孟?杜希孟?”却都想不起此人是谁。宝树微微一笑,道:
“这位杜老英雄自视甚高,等闲不与人交往,是以武功虽强,
常人可不知他名头。然而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却个个对他
极是钦慕。”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把众人都损了一下,
言下之意,明是说众人实不足道。
殷吉、阮士中等都感恼怒,但想苗人凤在那对联上称他
为“希孟仁兄”,而自己确够不上与金面佛称兄道弟,宝树之
言虽令人不快,却也无可辩驳。
刘元鹤道:“咱们上山之时,此间的管家说道:‘主人赴
宁古塔相请金面佛,又派人前去邀请兴汉丐帮的范帮主。’这
话可有点儿不尽不实。想那范帮主在河南开封府被擒,小弟
也曾出了一点儿力气。”众人惊道:“范帮主被擒?”刘元鹤笑
道:“这是御前侍卫总管赛大人亲自下的手。想那范帮主虽然
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却也不必劳动赛总管的大驾啊。我们拿
住范帮主,只是把他当作一片香饵,用来钓一条大大的金鳌。
那金鳌嘛,自然是苗人凤啦。杜庄主要去邀苗人凤来对付什
么雪山飞狐,其实哪里邀得到?苗人凤这当儿定是去了北京,
想要搭救范帮主。嘿嘿,赛总管在北京安排下天罗地网,专
候苗人凤大驾光临。他若是不上这当,我们原是拿他没有法
儿。他竟上京救人,这叫做啄木鸟啃黄连树,自讨苦吃。”
苗若兰与父亲相别之时,确是听父亲说有事赴京,嘱她
先上雪峰,到杜家暂居。这时听刘元鹤如此说来,只怕父亲
真是凶多吉少,不由得玉容失色。
刘元鹤洋洋得意,说道:“咱们地图有了,宝刀也有了,
去把李自成的宝藏发掘出来,献给圣上,这里人人少不了一
个封妻荫子的功名。”他见有的人脸现喜色,有的却有犹豫之
意,心知如陶百岁等人,把发财瞧得比升官更重,又道:“想
那宝藏堆积如山,大伙儿顺手牵羊,取上一些,那就一世吃
着不尽,有何不美?”众人轰然喝彩,再无异议。
田青文本来羞愧难当,独自躲在内室,听得厅上叫好之
声不绝,知道已不在谈论她的丑事,当下悄悄出来,站在门
边。
刘元鹤在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慢慢从珠钗的凤嘴里穿了
过去,依着当日所见苗人凤的手法,轻轻一拉一甩,凤头机
括弹开,果然有个纸团掉了出来。众人都是“哦”的一声。刘
元鹤打开纸团,摊在桌上。众人围拢去看。
但见那纸薄如蝉翼,虽然年深日久,但因密藏珠钗之中,
却是丝毫未损,纸上绘着一座笔立高耸的山峰,峰旁写着九
个字道:“辽东乌兰山玉笔峰后”。
宝树大叫:“啊哈,天下竟有这等巧事?咱们所在之处,
就是乌兰山玉笔峰啊。”
众人瞧那图上山峰之形,果真与这雪峰一般无异,上峰
时所见岸边的三株古松,图上也画得清清楚楚,当下无不啧
啧称异。
宝树道:“此处庄上杜老英雄见闻广博,必是得知了宝藏
的消息,是以特意在此建庄。否则此处气候酷寒,上下艰难,
又何必费这么大的事?”刘元鹤心中一急,忙道:“啊哟!那
可不妙。他这庄子建造已久,还不早将宝藏搬得一干二净?”
宝树微笑道:“那也未必。刘大人你想,要是他已找到了宝藏
所在,定然早就去了别地,决不会仍在此处居住。”刘元鹤一
拍大腿,叫道:“不错,不错!快到后山去。”
宝树指着苗若兰道:“这位苗姑娘与庄上众人怎么办?”刘
元鹤转过身来,只见于管家等庄上佣仆,个个已走得不知去
向。田青文从门后出来,说道:“不知怎的,庄上男男女女都
躲了个干干净净。”刘元鹤抢过一柄单刀,走到苗若兰身前,
说道:“咱们所说之事,她句句听在耳里,这祸根可留不得。”
举起单刀,就要往她头顶砍落。
突然间人影一闪,琴儿从椅背后跃出,抱住刘元鹤的手,
狠命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刘元鹤出其不意,手腕一疼,当
啷一响,单刀落地。琴儿大骂:“短命的恶贼,你敢伤了小姐
一根毫毛,我家老爷上得山来,抽你的筋,剥你的皮,这里
人人脱不了干系。”
刘元鹤大怒,反手一拳,猛往琴儿脸上击去。熊元献伸
出右臂,格开了他一拳,说道:“师哥,咱们寻宝要紧,不必
多伤人命!”要知熊元献一生走镖,向来胆小怕事,谨慎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