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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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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刚住下三个月,他又来了。三个月前他与爸爸商量,这么多人到上海过日子,开销大得多,能不能让他每个月补贴一部分。爸爸说:“算过了,大致平衡,不够时再问你要。” 
  叔叔说:“小哥你这就不对了。妈在,我也是儿子。再说,我还独身,经济宽裕。” 
  爸爸笑了:“正因为你独身,要多存一点钱准备结婚。” 
  这次他来,是要看看三个月来的家庭生计,寻找他可以补贴的理由。 
  我放学回家,看到他正在和爸爸聊天,祖母和妈妈在准备饭菜。我高兴地叫他一声,他立即异样地看着我,问我一些问题,我一一回答,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看我。 
  吃饭了,他终于说出了原因。 
  “小孩就是小孩,才来三个月,秋雨的上海话已经讲得非常标准,我从他进门叫我一声就听出来了。”他说。 
  我当时,对祖母和妈妈还是讲余姚话,但一见不会讲余姚话的爸爸和叔叔,已经不由自主地讲上海话了。 
  “真可惜,一转眼,我以前熟悉的侄子不见了。”他说。 
  “但他的上海话还是有点生。”爸爸说。 
  “倒是生一点好,”叔叔说,“千万不能太熟。” 
  他这句话有点奇怪,全桌都停住了筷子,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叔叔也不看大家,说了下去:“北京话熟了就油,蚌埠话熟了就土,上海话熟了就俗。”说着他用手指在桌面上划了一个“俗”字,因为在上海话的发音里,这个字与“熟”字差不多。 
  “怎么叫熟?是说得快吗?”我好奇地问。 
  “不是快,是模糊。”叔叔说,“生的时候,口齿清楚,一熟,呜里呜噜。就像煮面条,熟透了,变成了烂糊面。” 
  大家都笑了。上海里弄里听到的,很多确实是烂糊面。 
  爸爸问我:“听阿坚说,你不大和同学们一起玩?” 
  “阿坚是谁?”叔叔问爸爸。 
  “是我单位的同事,也是朋友,他儿子与秋雨在一个年级。”爸爸说。 
  “同一个班吗?”叔叔问。 
  “同级不同班。我二班,他四班。我们学校大,同一个年级有十二个班。”我说。 
  “为什么不和同学们一起玩?”叔叔又问。 
  我说:“圈子不一样。我参加了美术小组,一有空就到外面写生。” 
  爸爸和叔叔都不太在乎美术,所以我没有细说。实际上,我因为乡下“堂楼顶”小书房里有一本《芥子园画谱》,日日临摹,打下了一点基础,进了中学很快被美术老师发现,指定为美术课的“课代表”,还被邀请参加了学校的美术小组,完全沉迷在绘画里了。我从图书馆寻找绘画教本,先是费新我先生的,再是哈定先生的,认真地边读边画,还不断地到长风公园(当时叫碧萝湖公园)写生。 
  出去参加过一次美术比赛,被人看中,结果被邀去画大幅宣传壁画。一九五八年普陀区废品利用展览会入门大堂的主题画,就是我一个人画的,每天放学后去画,画了六天。于是小有名气,又被请去画了安远路锦绣里大墙上的全部卫生宣传画。我爬在木架上画这些大壁画的时候,下面总是有大量的路人驻足观看,不是因为画得好,而是因为画画的人太小。那时,我十一岁。 
  我在外面写生、画壁画的事,没有告诉同班同学,但美术课的陆老师知道。美术课在初中里早已是一门不被大家放在眼里的边缘小课,他却想闹出一点名堂来,决定开始人体写生,由我这个课代表作模特儿,只穿内衣站在讲台上,让大家画。画下来的结果让我大吃一惊,男同学画的我,多数是裸体,女同学画的我,几乎都涂了口红,而且都用很大的字体写着我的名字。满嘴大蒜味的陆老师笑着对我讲了一段很哲理的话:“美术不同于照相,画你,其实是画每个人自己。我会给这些画打分,那分数不属于你,只属于他们。” 
  这段话,几十年以后我还拿来送给那些把文化声誉说成是“文化口红”的评论者,笑他们怎么做起了我初中女同学们早就做过的事。 
  绘画上的着迷,使我没有时间来对付其他功课,初中二年级的数学考试,竟然没有及格。成绩单上出现了用红笔填写的一格,我不敢拿给爸爸、妈妈看,一直熬到小年夜。 
  小年夜,叔叔回上海过年来了,姨妈也带着益胜哥来“拜早年”,我上楼时,家里非常热闹。我还没有来得及向长辈们一一称呼,爸爸就严肃地叫了我一声,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 
  “为什么不把成绩单拿出来?”爸爸说,“不及格,还想不让家长知道!” 
  这是爸爸对我第一次发火,当着祖母、妈妈、叔叔、姨妈、益胜哥和自己家几个弟妹的面,我简直无地自容。 
  祖母一向疼我,冲着爸爸说:“刚进门还没有坐下呢,慢慢说不行吗?” 
  姨妈是客人,也立即满脸笑容地打圆场:“一次不及格不要紧,用用功,下次就及格了。这次益胜的成绩也不好,秋雨又刚从乡下出来……” 
  叔叔则一直看着爸爸,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坚告诉我的,”爸爸说,“他儿子全部及格。” 
  “不怀好意。拿着儿子的成绩单比高低,哪有这种朋友!”叔叔说得很干脆,然后转头问我,“不及格的同学多吗?” 
  “超过一半。”我说,“这两个学期老师和高中同学都在校园里炼钢,我们天天要到外面去捡废铜烂铁,还要参加消灭麻雀的运动,没多少时间做功课,而我还要画画。” 
  叔叔一听更有把握了,对爸爸说:“超过一半的学生不及格,那么谁的不及格也不会成为新闻,他儿子又不与秋雨同班,一定是他指使儿子专门去打听的。” 
  “但他儿子全部及格了,因此也有理由骄傲。”爸爸说。他被叔叔一搅,已经不对我生气了。 
  “这就是我不喜欢上海的地方,你来我往都是小眼睛。”叔叔说。 
  这个年过得很窝囊。 
   
   
  二 
   
  我初中进的是陕北中学,原来叫晋元中学,是纪念抗日名将谢晋元的。一九四九年以后可能考虑到谢晋元是国民党部队的将领,就改以共产党的圣地陕北命名,而且附近又正好有一条陕西北路。其实,它真正的坐落地是新会路,玉佛寺北面的一条小路,离我家很近,步行时间六分钟。 
  正在我数学不及格的关口上,陕北中学嫌校舍小,把高中部搬走了,留下一个初中部,叫新会中学。这事使爸爸有点沮丧,他原来千方百计是想让我上一所重点名校的,怎么转眼变成了一所毫无历史的初级中学?但很快他也就认命了,我的数学不及格,也许只配进一所差一点的小学校。姨妈一直说的上海与乡下的教育差距,确实不能小看,他想。 
  大人们忘记了的是,中小学生对一门课程的好恶亲疏,主要决定于任课老师。过完寒假开学第一课正是数学,年轻而腼腆的徐新荣老师走进教室才讲了十分钟,我就知道,自己要与数学这个冤家结亲了。从此,我们班好些男同学的主要游戏,就是在吵吵嚷嚷间蹲下身去,随手捡一块石子在泥地上画几笔直线、斜线和圆弧,比赛谁能把这道平面几何题证明得更快、更简捷。我两个星期就完全“开窍”了,只抱怨课本上的题目太少,每天放学钻到新会路、西康路口的普陀区图书馆去借数学书,逮住题目就做,就像一年前对绘画的着迷。 
  我的数学成绩很快已是全班第二名,第一名是张翊钰同学,他太厉害了。后来每次数学竞赛,徐老师不让他参加,只要他帮着出题目,阅卷,因此我也就永远是第一名了。不久上海举办全市分片数学竞赛,我获北片第七名。这事不太痛快,徐老师的不痛快是,那天张翊钰同学病了,不能去参加;我的不痛快是,我失分在第一题,不是因为运算,而是不知道试题中所说的“燕尾槽”是什么。否则,稳进前三名。 
  我没有把自己在数学上翻身的事,告诉爸爸。 
  一天吃中饭时,爸爸的态度又有点严肃,问我:“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坚好几天不太理我了。” 
  我想了想,说:“可能是学校重新分班的事吧,我昨天在校门口见到他儿子,他也爱理不理。” 
  “什么叫重新分班?”爸爸问。 
  “一个年级的十二个班级,全部按照成绩重新分班。”我说。 
  “你分在几班?”爸爸问。 
  “一班。”我说。 
  “他呢?” 
  “九班。” 
  “你怎么还有那么大的差距?困难到底在哪 

 
里?”爸爸有点急躁。 
  我告诉爸爸,这次分班,不是越大越好。 
  爸爸听完我的说明,对我在数学上的彻底翻身极其惊讶,但很快又严肃了。他说:“这样分班是错误的,伤害多数学生的自尊心,又容易造成对立。我这就去学校找老师说。”说着他就转身下楼,传来推脚踏车的声音。 
  一个小时后他就回来了,乐呵呵的。原来学校的教导主任接待了他,说他的意见是对的,下次不再这么分班了,这次只是为了应试辅导时对症下药。教导主任还大力夸奖了我,说我在数学和语文的综合成绩上名列全校第一,高中能考上全市任何一所名校,让爸爸做一个选择。 
  爸爸充满了成功感,与我商量,问我是考格致中学,还是育才中学? 
  “我想好了,考离家最近的培进中学,步行不到五分钟。普通的学校也有优秀老师,而最重要的是学生本人。”这是我这一年来的切身体会,对爸爸有说服力。 
  更大的说服力没有说出来。当时已经进入“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家里早就吃不饱了,我不可能每天饿着肚子步行很久上学、回家,更没有钱坐公共汽车。 
  于是我就进了培进中学。这个学校是新搬来的,后来又搬走了。当时就在我家南面江宁路、康定路口的一个旧巡捕房里,原来叫戈登路巡捕房,戈登是一个英国将军的名字。 
   
  二 
   
  果然,不太知名的培进中学顷刻之间就把我带进了人文学科的“狂欢节”。 
  高雅而美丽的刁攀桂老师每次一上作文课就兴高采烈地问大家:“大家猜猜看,我又要朗诵谁的作文了?” 
  当时的男女同学还不会齐声叫喊一个人的名字,他们用目光代替了叫喊,我立即红着脸低下了头。 
  刁攀桂老师的朗诵,是一种最神奇的语文教学法。乍一看,她似乎没有怎么教我,却用声调告诉我,哪一段写得不错,哪一段写得平泛。有些字句不妥,她略有顿挫,似又微微皱眉,但这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又眉飞色舞地朗诵下去了。她给了我一种有关写作这件事的无限喜悦,这比表扬和纠错都重要得多。这种喜悦自她植入之后,一直浸润于我的生命深处,直到今天。 
  紧接着她,端然肃然的汪穆尼老师又把我们带人了古典文学天地。当时正好育才中学的老校长段力佩先生出任静安区教育局副局长,下令“每个中学生肚子里必须烂掉五十篇古文”。这是一个带有竞赛性质的辛苦事,汪穆尼老师除了课本中的古文外还补充印发了一大堆,不能少了五十篇。我由此通读了《论语》,背熟了《离骚》和大量诗词。一九六二年我在上海市作文比赛中获得大奖,获奖作文立即被收入语文补充教材,于是又要红着脸,低着头听汪穆尼老师逐字逐句地分析这篇课文了。 
  他问:“请同学们回答,在这一段里,。e)结婚。吉瑟丽是个造型艺术家,喜欢在巴罗克背景音乐中画带细节的抽象图案。她父母是法国贵族,战争期间对抵抗运动毫不同情。他们很难接受一个来自东欧没家没业的犹太诗人。 
  婚后他们在巴黎安家,主要靠策兰教书和翻译为生。 
  他译了阿波利奈尔的六首诗,在译文中花样翻新,变成他写作的某种延伸。他少年时代就译过阿波利奈尔的诗,后来又在苏军占领下的家乡专门研究他。这个1918年在战争中受伤而死去的法国诗人,对像他这样漂泊的犹太人有着特别的魅力,其象征主义的忧郁让他不安。 
  1952年底,他的命运出现转机。斯图加特一家出版社买下诗集《罂粟与回忆》的版权,其中收入1944年到1952年的作品,包括《死亡赋格》。诗集题目来自他的那首情诗《卡罗那》。 
  吉瑟丽怀孕了。不幸的是,他们的儿子法朗兹(Fraz)生下没几天就死了。策兰写了首诗《给法朗兹的墓志铭》,并例外注明了写作日期:1953年10月。紧接着,他又写下另一首诗《用一把可变的钥匙》,显然和这一事件有关。 
  策兰在1954年的一封信中写道:“什么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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