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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厂 续篇-谈歌-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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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谈歌 


  早晨一睁眼,都快八点了,吕建国心里一紧,赶快爬起来。

  吕建国昨天晚上又跑了大半夜。这几天厂里的事情多得要死,
吕建国觉得自己都快成掐了脑袋的苍蝇了,一天乱飞乱撞,连个
方向也找不着。

  厂里拖欠增值税,国税局的上个星期把厂里的那辆丰田车给
开走了,说是要拍卖抵税钱。听说同时还把制药厂的一辆车也开
走了。说是也要拍卖。紧接着供电局来了两个收电费的,说厂里
已经拖欠了半年多的电费了,再不给就停电了。吕建国赔着笑脸
说了半天好话,可那两个收电费的脸上一点也没有放晴。吕建国
让办公室陪着去吃饭。这两人平常吃得欢着呢,这一回却说什么
也不去了。吕建国就觉得事情不妙。果然,下午供电局就把电指
了。这一下厂里就更乱,锅炉不能烧了,车间正忙着一批急活呢,
也停了。气得几个车间主任跟吕建国乱骂。

  吕建国这几天晚上像个夜袭队,总是出去活动,忙着找人求
情。找供电局,也找国税局,可都找不下来。供电局根本不照面,
前天晚上,吕建国和厂办主任老郭扛着一筐苹果摸到供电局长家,
局长家的那个小保姆神气得什么似的,翻着白眼儿说局长不在家,
连门也没让他们进去。吕建国只好跟老郭扛着那筐苹果下楼,老
郭一步设踩住,连人带筐滚下来,于是满楼道都是苹果了,吕建
国吓得扶起老郭,问摔着没有。老郭哎哟了几声说没事,就弯着
腰捡苹果,吕建国说:“算了算了,让人看见算什么啊?”就拉
着老郭跑了。

  昨天晚上,吕建国跟着他在市委办公室当主任的同学张大年,
去找了国税局长。国税局长姓姚,是刚刚换的新局长,挺横,跟
张大年倒是挺熟的。大概是看着张大年的面子,没跟吕建国耍态
度,只是说现在市里有好几家欠税的,这次一定要拍卖,要教育
教育那些拖欠税款的企业,就算是杀鸡吓猴了。吕建国忙说:
“姚局长,您要真是拍卖了,我们厂岂不是真没面子了嘛?我们
总也算是国有大企业啊。”姚局长笑嘻嘻地说:“要是不治治你
们,国家也就太没面子了,是国家的面子重要,还是你们厂的面
子重要呢?”噎得吕建国干瞪眼,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就灰溜溜
地口来了。回到家,厂职工医院的曹院长正苦着一张脸在门口等
着他呢。最近厂里决定,把托儿所、小学校、职工医院什么的都
交到市里去,这也是市里的意见,为了给企业卸下包袱,搞分流。
市里的几个大厂一块搞,听说别的厂都快搞完了,吕建国这里还
没敢动呢。党委会上倒是定了,可还没宣布呢,厂里就传炸了。
于是,老师们也不好好上课了,医生们连病也不看了,托儿所的
也不看孩子了,真是乱套了。曹院长进屋就说:“吕厂长,您把
医院划到市里去,我们的工资可不能降啊。”说着,声音就抬高
了,眼睛也红红的。吕建国看着曹院长那一头白发,心里就一阵
不好受,曹院长在职工医院干了几十年,兢兢业业的,这次大概
是真伤了心。吕建国赔着笑脸安慰了几句,说还没定呢。就是定
了,也不能让大夫们吃亏啊。曹院长问:“厂长,厂里办了这么
多年医院,怎么说不办就不办了啊?”吕建国已经困得稀里哗啦
了,打着精神又跟曹院长讲了一个多小时的改革道理,总算把半
信半疑的曹院长哄走了。看看表,都下两点了,衣服也没脱,就
把自己扔在床上,死过去了。


  吕建国跑进厨房,乱七八糟地擦了把脸,又打开冰箱,抓了
块方便面,嚼着,就出了门。到了楼下,把最后一口吞下去了。
嗓子撕撕拉拉地疼,他知道自己这几天真是上火了,心里就咬牙
切齿地恨老婆刘虹。

  这几天吕建国跟老婆打架呢。起因是老婆让吕建国调到电厂
去。刘虹是电厂的办公室主任,有点小权力,而且跟厂长书记处
得不错。刘虹说她跟厂长书记都谈好了,电厂准备安排吕建国到
技术处当副处长。吕建国知道者婆为自己的事费了心思。心里不
想去,嘴上又说不出不去的理由来,吭吭哧哧的。老婆就窜火了,
说你吕建国怎么像个肉蛋啊?吕建国也火了,说我就是肉蛋了!
前天晚上吵了半夜,老婆一生气回娘家了。儿子吕强也像个小反
动派,跟着老婆一块吵吵,说吕建国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冒,手
里有好好的技术不用,当什么破厂长啊?好像几辈子没当过官似
的。连工资都开不出来了,还摆什么臭架子啊!吕建国气得直翻
白眼。

  这些日子吕建国心里乱乱的像长了草。不光是国税局和供电
局这两档子事,市委也盯上了吕建国,总想让章东民的环宇厂兼
并红旗厂,大概是想闹出点改革国有企业的经验来。昨天市委书
记和梁局长把吕建国找去谈了整整一天。中心的意思就是让吕建
国同意让环宇厂兼并。吕建国咬紧牙关就是不表态。方书记后来
就笑:“吕建国你回去好好想想。按说现在是政企分开,市里不
好表什么态。可是你们现在已经快破产了,还硬撑着面子干什么
呀?市委也是为你们好嘛!”吕建国苦着脸说:“我一个怎么好
表态啊?厂里好几千人呢,得让大家想通了呀?”梁局长笑道:
“怕不是职工想不通,是你们当干部的想不通吧?你们这些厂领
导是不是担心乌纱帽啊?”吕建国听了心里直骂,操你妈的,谁
想当这个厂长啊?好像有什么油水似的呢。嘴上却苦笑道:“梁
局长,不能说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啊。”

  吕建国骑着那辆破车出了门,晨风呼呼的,挺凉。太阳温吞
吞地粘在天上,像涂了一层蜡似的,白光光的却没什么温度。吕
建国缩了缩脖子,赶紧使劲蹬车子,就听到“啪”地一声,车链
子断了。气得他跳下车乱骂了几句。没一年的工夫,他已经丢了
三辆车,他知道是有工人在算计他。这辆破车还是从旧货市场花
了三十块钱买的,好歹把闸弄了弄,就骑上了。刘虹还嫌他丢份
儿呢:“你不怕给你吕建国丢人,也不怕给吕厂长的家属丢人
啊?”吕建国说:“别看车子破,上车就有座嘛。”可这破车总
是坏,上个星期刚刚换了前胎,今天链子又断了。吕建国气呼呼
地把车子推到住宅区的外面,那里有修自行车的,是厂里的退休
工人老马摆的地摊。纪委书记齐志远说他找老马给修过一回车,
也就是拆了拆,上了点油,就硬要了三十块钱。齐志远气得骂:
“要不是看他是个退休老工人,我非得给物价局打电话,让人来
抄他的摊子不可。”吕建国听了,觉得这个老马是有点黑。可今
天躲不过去了,就把车子推到老马这里来了。远远地看到退休工
人周铁拄着拐棍正在跟老马说话呢,吕建国心里就紧张。周铁是
建厂时的工人,当过省劳模,脾气倔得能把人顶个跟头。这几年
脾气更大了,常常为丁点事就跑到厂里骂大街,虽然没跟吕建国
吵过,可吕建国也怵他。

  老马刚刚出摊,一边摆弄工具,一边跟周铁嘻嘻哈哈地说什
么呢。老马看到吕建国就笑了:“厂长,您这是第一份生意。”
吕建国先朝周铁笑笑:“周师傅,老没见您了。”周铁也点点头:
“吕厂长,您这破车真该换换了。”吕建国忙说:“可不是,净
坏事。这不链子又断了,马师傅麻烦您了。”老马笑道:“放这
吧。”吕建国看看表,皱眉道:“马师傅,我可是等不及了,我
中午下班来取吧。”周铁用拐棍敲敲吕建国的自行车,笑道:
“这破车让老马全面检验一下吧。y老马打量一下:“真是得全
面弄弄。”吕建国心里一紧,心说准又是想宰人了。又想爱怎么
着就怎么着吧,也顾不上跟老马周铁废话了,说了句:“您看着
办吧。”转身走了。

  吕建国急着上班是为了停电的事,想找齐志远商量商量,让
他也找熟人讲讲情。齐志远这些日子也不好好上班,到处跑,可
能是听到兼并的风了,正活动着想调走呢。吕建国知道齐志远也
不好调,现在哪也不缺人,齐志远又舍不得他那个级别,高不成
低不就的。其他几个副手大概也听到什么动静了,也暗着跑自己
的事。贺玉梅已经病倒了一个多月,听说她跟丈夫已经打成了一
锅粥。现在厂里整个就耍吕建国一个人。

  吕建国走到厂门口,看到厂对面那三栋住宅楼出来几个民工,
在路边的摊上狼似的吃油条。有个黑脸汉子正在埋头喝豆浆,手
里举着一大掐油条,让人看着眼晕。这家伙是包工头手下的一个
工头,听说一顿饭能干掉五十个包子,经常把一些民工教育得嗷
嗷乱叫。吕建国看着那楼房,心里一阵犯堵。

  厂里盖了这三栋住宅楼,成了吕建国的心病。他上台已经一
年多了,到现在还没把房子分出去呢。不是他不分,是盖房子的
不交工,也不交钥匙。还派了黑脸汉子带着十几个民工天天住在
楼里,厂里有人进去他们就往外打。吕建国几次找包工头交涉,
那个长着一颗大脑袋的包工头儿,凶得像个黑社会,每回都是酒
气烘烘地歪着脖子瞎嚷:“你们再不给钱,老子就把这楼卖了娘
的了。老子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也不管吕建国怎么说,大脑袋
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跟录音机似的,好像他不会说别的了,真
他妈的呛人肺管子。大脑袋姓冯,吕建国听人说冯大脑袋原来是
安徽的一个农民,前些年醒得早起得早,早早地就把地扔了,干
开了包工头,现在手里有上千万了。

  这房子是前任许厂长盖的,还收了每个申请住房的工人一万
集资款,说是厂里掏大头,职工掏小头。可是房子盖起来了,钱
却不够,谁也不知道这钱都干什么去了。房子还没盖好的时候,
许厂长就辞职去了海南,听说是搞什么公司去了。后来厂里忽然
来了几辆警车,呜呜叫着,挺吓人,把两个会计铐走了。原来许
厂长犯了事,正审着呢。那两个会计也有事,跟许厂长说不清楚。
交了集资款的职工都急了,眼睁睁地看着房子盖好了,住不进去。
有十几个就联合起来去砸锁,准备强行搬入。可是冯大脑袋不干
了,说你们厂子还欠着钱呢,不交钱,别想住。工人气得乱嚷:
“我们早就交钱了。”冯大脑袋赤眉急眼地骂:“操你们的,你
们交给谁了?交给鬼了?”一连吵了好几天,那天两边就动手打
起来。结果,两边都有受伤的,惊动了公安局。公安局也断不清
这官司,干脆就不管了,说你们还是找法院吧。

  法院传了两边几回,看来也是难办,就黑也不说白也不说了,
到现在也没个意见呢。房子就这么空着,每天晚上十几个汉子守
着,就在里边吃喝拉撒睡。还有个家伙天天半夜唱梆子,尖细细
的嗓子学女声唱法,跟让人掐住脖子似的,闹得生活区里的好多
人睡不着觉,就骂吕建国是个窝囊废,连个房子也要不回来。

  交了钱的工人着急,还去市委找了几回,也没找回什么喜兴
话来。听说冯大脑袋跟市委的几个头头儿好得哥们儿似的,没交
上钱的职工看笑话,有人解气地说:“谁让你们有钱呢。”

  吕建国刚刚到了办公楼外,就听到楼里边有个女的在扯着嗓
子唱语录歌:“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志务必充分
注意,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吕建国心里直发怵,他知道今天又过不好了。这个唱歌的叫
杨婷,是六七年的中专毕业生,家庭出身高,文化大革命一开始,
就给揪了出来,说她写了反标。那时候也没有人负责,就稀里糊
涂地给判了十五年。邓小平上台那年才放出来,可人就神神经经
的了。厂里先是给她安排了一个看大门的活,可她总跟保卫科的
人吵架。保卫科长把她叫到办公室谈话,还没说话,杨婷就把门
关上了,说要跟保卫科长睡觉。把保卫科长吓得魂都跑了,说什
么也不要她看大门了。交到厂里,厂里也没办法,就让她扫楼道。
也不管她扫不扫,反正到时候就给她开工资。这些日子,厂里没
发工资,杨婷就总到厂部来找领导,各办公室乱串,乱喊乱叫乱
砸东西,搅和得党委连个会也开不安生。吕建国跟她谈了一回,
让她把脸都抓破了,上个月还拿着一块砖头把贺玉梅办公室的玻
璃砸了,气得贺玉梅叫保卫科把杨婷抓起来。保卫科长苦着脸说:
“这女人是神经病,谁敢抓她啊,谁抓她就跟谁脱裤子。再说她
受了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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