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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自己过去对谢跃进理解得不够。看来,事情远远不像自己想
象的那样简单呢。她回过头来,看看埋头抽烟的谢跃进:“你跟
我讲这些干什么?”谢跃进苦笑了:“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想跟
谁说说话吧。我真是有点累了。”贺玉梅轻轻叹口气,找供电局
的事情涌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摇头笑笑:“也许我真是不太
理解你。”就推门走了。
贺玉梅脑子乱麻麻地走到街上,才发现天快黑了,街上已经
涌满了匆匆赶路的人。
吕建国从冯大脑袋那里出来,都快下班的时候了。他这次跟
冯大脑袋谈得还算和气。冯大脑袋骂了半天许厂长,说姓许的太
黑了,吃了他好几十万回扣。吕建国说许厂长吃你的回扣你找许
厂长要去,甭跟我们厂的工人治气啊。最后冯大脑袋说至少要给
他一百万。吕建国说一百万没有。他心里明白,这个数字摊下去,
每户也就是再补交几千块钱,工人们还是能接受的。但是吕建国
没有答应冯大脑袋,他知道,冯大脑袋跟许厂长绝不止吃掉了一
百万,干嘛不让他们多吐出一些呢。冯大脑袋又咬牙切齿地说再
少不能少过八十万了。吕建国说回去跟其他厂领导商量商量再答
复。就告辞出来了。
吕建国刚刚进家。就听到电话响成一团,他忙跑到桌前抓起
电话,电话里响起郭主任的声音:“吕厂长,坏了。老于让河南
的给绑走了?”吕建国一愣:“你说什么?什么绑架?”郭主任
急道:“真是不像话了。大概是中午喝酒的时候,那几个家伙跟
老于要钱,老于说没有,他们就把老于给灌醉了,弄上车拉走了。
刚刚打电话来,说让厂里拿钱去赎老于。不给钱就不放人。”吕
建国忙说:“老郭,这事你先别跟别人说啊,跟老于家里就说老
于出差去了。我先找齐书记商量一下。对了,你把他们的电话号
码给我。”吕建国记了电话号码,就放了电话。又给河南厂拨电
话,拨了两次没拨通。方大众满头大汗跑进来:“厂长,于处长
让河南厂给绑架了。”吕建国说:“我知道了。”就又拨电话。
总算拨通了河南厂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公鸭嗓,公鸭嗓倒
是挺痛快的,承认他们绑了老于,现在刚刚把老于弄到厂里,如
果吕建国不给钱,他们是不会放人的。吕建国急道:“你们不能
把于处长怎么样。”公鸭嗓哈哈笑了,震得话筒嗡嗡响:“你们
放心,我们跟老于同志无冤无仇的,我们不会把他怎么样。你们
只要出钱,我们立刻就放人。”吕建国一个劲说好话:“你们先
放人嘛,有什么事咱们好说嘛,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呀!”公鸭
嗓笑了:“什么违法啊?这也是一种消灭三角债的好办法,我们
县委领导还表扬我们呢。我们县的账差不多都是这样讨回来的。
现在这人,不动点真的,真还不管用了哩。”吕建国说:“我们
马上就还嘛。”公鸭嗓不再笑了,挺生气地说:“你们说得好听,
这钱你们欠了我们几年了,打许厂长就欠着,到现在光利息都多
少了?我们也不想这样干,可都是你们逼的啊。行了,咱们什么
也别说了,你们赶紧交钱来,没钱的话,咱们就没得商量。”说
完,就把电话放了。
吕建国气得翻白眼,骂道:“什么他妈的事啊!”方大众一
旁急道:“怎么办啊?”吕建国想了想:“还是去找老齐,让他
找找公安局的陈局长,问问公安局这事该怎么办吧。齐志远这小
子一天干什么呢?鬼影也看不见。”方大众笑笑:“齐书记就在
家呢。”吕建国一愣:“不对啊,打电话他家里没人接啊?”方
大众笑笑:“您就去砸门,准能砸出来。”吕建国疑惑地看看方
大众,心里就明白点什么了,暗暗骂道:齐志远啊,你可真是个
人物了,都搞出花花来了。就对方大众说:“走!找他去。”
吕建国刚刚骑上自行车,就听到有人喊他,一回头,是乔亮。
乔亮跑过来:“吕厂长,您找我?”吕建国怒道:“你们两个车
间的头头这两天都不照面,干什么去了!还想干不想干了?有事
也得请假啊,也太自由了吧!”乔亮耷拉着脑袋,吞吞吐吐地说:
“我们以后注意。这次是小韩家里有点事,实在是……”
吕建国就想起伍爱民的事情:“乔亮,伍爱民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能给他安排个岗位吗?都找了我好几趟了。他总归是咱们厂
的老标兵了。要注意影响嘛。”乔亮苦着脸:“这老伍,实在是
没法安排,厂长,现在车间多少人了,都上班,让我怎么安排?
他又是个伤残。”吕建国怒道:“他那是工伤,尽量安排。咱们
不能让人家拼死拼活地干了一场,带着两块伤疤回家。”说完,
就开了车锁。乔亮愣愣地:“两块伤疤?厂长,他可就一块伤疤
呀,什么时候又冒出一块来了?”吕建国回头瞪了乔亮一眼:
“还有一块在心里。”就骑车走了。
吕建国到了齐志远家门口,就按电铃。按了一会没人理,方
大众就坏笑。吕建国就砸门,里边还是没动静,吕建国心里生气,
就嚷起来:“老齐,我是吕建国。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呢。快
出来。出事了!”过了一会,门开了一条缝,齐志远探出头来,
尴尬地笑道:“厂长,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砸明火的呢!”
吕建国急道:“咱们屋里说。”就推开齐志远,往屋里走。方大
众拉了一把吕建国没拉住,齐志远忙拉住吕建国,不好意思地笑
道:“真对不起,不大方便。要不您去办公室等我?”吕建国点
头:“行,你可快点。老于让河南的给绑走了。”齐志远一惊:
“什么绑走了,操蛋,你先去办公室,我随后就到。”
吕建国匆匆下楼了。他知道齐志远不定又跟谁在屋里呢,厂
里都知道齐志远跟叶莉好,叶莉总往齐志远家跑。齐志远的爱人
大概今天出差了。到了楼下,吕建国发现了一辆日本铃木,他觉
得好像是叶莉的车。方大众也看到了,就笑道:“厂长,这好像
是叶莉的车呀。”吕建国瞪了他一眼:“你乱看什么呀,一样的
车多了。”就骑车走了。
吕建国进了办公室,刚刚抽了一支烟,齐志远就来了,进门
就骂:“怎么这么操蛋啊。敢绑架?告他们,就不信没人管了。”
吕建国看他一眼:“告什么告?都是地方保护,我还是跟你去找
找陈局长,请他帮忙想想办法吧。”齐志远笑道:“你又不是不
认识老陈,你去找他不就完了吗?非拉上我干什么呢?”吕建国
说:“你面子不是大吗?不拉上你,陈局长能买账?走吧,边走
边说。”就起身走出办公室。
吕建国和齐志远进了陈局长家。陈局长正在跟人谈话,见齐
志远跟吕建国进来,就起身笑道:“你们两个啊,大半夜串什么
啊?”
齐志远笑道:“无事不登门。”就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随手抓起桌上的烟,扔给吕建国一支,自己也点着一支。
吕建国看着齐志远,心里就好笑,齐志远是挺能干的一个人,
怎么就让叶莉给迷住了呢,那个女人也太不够档次了呀。
陈局长笑道:“你们稍等一下。我把这个客人先打发走了。
志远,冰箱里有饮料,你们自己拿啊。”就到那屋去了。
吕建国盯着房间里的摆设,倒是很普通的。墙上挂着几幅字
画,吕建国看出一幅是省里一个老同志写的。他脑子乱乱的,也
没看出那字画都写的是什么。齐志远问吕建国,老于会不会有什
么安全上的事,吕建国发愁道:“不会吧?现在咱们欠他们钱呢。
他们就是急着要钱。”齐志远皱眉道:“这事先不能跟老干的爱
人说。”吕建国说:“已经告诉老郭了,这事保密。”两人正说
着,就听到陈局长送客了。陈局长送到门口嘻嘻哈哈了几句,就
回来了。
齐志远笑道:“局大长人真是日理万机啊?”陈局长骂:
“你小子没好话。什么事?说吧,我可是真困了,好几天没睡一
个好觉了。”齐志远笑:“你不能去洗洗桑拿吗?有小姐陪着,
比在家里睡好多。了。”吕建国怕齐志远玩笑起来没完,就忙插
上一句:“陈局长,我们有点麻烦事。”就把事情说了。
陈局长听了,就皱眉:“这事怕是不好办。玉县这地方我知
道,绑架人的事不是一次了。市里的变压器厂也闹过这事。你们
欠他们多少钱?”吕建国吼道:“就一百多万,可就是一千万也
不能随便绑架啊,这还有法律没有了?”陈局长摇头苦笑:“他
们那个地区的地方保护主义挺厉害的。我们去年派人找过,横着
呢。你们猜他们那个副县长说什么?说这是一种消灭三角债的好
办法。”吕建国发愁地问:“陈局长,莫非就没别的办法了?”
齐志远笑道:“老陈,我不管你说什么,反正人你得给我弄回来。
我就不相信,你在那边没有熟人?真是的。”陈局长苦笑:“熟
人倒是有,可现在这事你们也知道,就是……”吕建国看着陈局
长:“您有什么要求就说吧,现在关键是把老于弄回来。”陈局
长皱着眉:“你们得出点钱。现在我们办案的经费太紧张了,不
瞒你们说,我去年出差费到现在还没报销呢。”陈局长苦笑着看
着齐志远和吕建国。吕建国脑子刚刚转着陈局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志远就笑了:“老陈,你也别弯弯绕了,你要多少钱就明讲
吧。”吕建国一下明白了:“陈局长,办案经费的事情,我们能
包。”陈局长点点头:“那我就让下边去几个人,先把你们的于
处长弄出来。”说着,就看看墙上的石英钟打了个哈欠说:“今
天晚上不好说了,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去。”
吕建国看出陈局长真是困了,忙起身告辞。陈局长送两人出
来,齐志远打着哈哈说:“老陈,你可不能用了我们的钱不办事
啊?我们的钱也不是那么好用的哟。”陈局长哈哈笑了:“志远,
你这张嘴啊。”吕建国忙笑道:“就算是警民共建了吧。陈局长
您回吧。”
吕建国和齐志远走到楼下,只见银盘似的月亮挂在东天上,
墙角处有几只冬虫咕咕叫着,寒风慢慢悠悠地卷过来。吕建国舒
出一口气:“老齐,你这些日子钻到哪去了?”齐志远沉吟了一
会儿,说:“建国,我该走了。”吕建国一愣:“走?你去哪?”
齐志远笑道:“我都联系好了,去法院。你先别骂我,我真是也
有点舍不得你们呢。这次都是我的几个同学给我办的,将来法院
有什么事,只管说。”吕建国心里动了一下,没说话。齐志远尴
尬地笑道:“我回头在望湖春摆一桌,请大家去喝一回,我看日
后咱们怕是难聚齐了。”吕建国点点头:“好哇。好事。走了
好。”说着,两眼就望天。风渐渐地小下来,天上一片清冷的月
光。吕建国还想说点什么,却再也无话。
齐志远叹口气:“建国,说真的,过去我总跟你弄不来,我
这人毛病多,你大人大量,如果我有什么不是,你就一并原谅了
吧。”齐志远说得挺动感情,声音涩涩的。吕建国苦苦地笑了:
“志远,你说什么啊?回头你得请我们喝五粮液。你回吧,我还
得找找章东民,看看他跟河南厂有没有关系,请他出面保保老
于。”说完,就骑上车走了。齐志远喊一声:“要不要我跟你去
呀?”吕建国回头嘿嘿地笑了一下:“你去忙吧。你别有什么约
会,误了不好。”齐志远听出不是好话,笑骂道:“你这小子。”
吕建国在章东民家的门口停了一下。他有些犹豫了。他不是
来跟章东民谈者于的事情的,他刚刚跟齐志远撒了个谎,他是来
跟章东民探讨兼并这件事的。吕建国想说服章东民把红旗厂全部
吃进去,不能只拣着好吃的往碗里夹。
吕建国知道章东民现在也很矛盾。章东民从心里不想吃掉红
旗厂,他当然知道这五千多人的厂子是怎么回事。他的兼并是想
兼并一个干干净净没有太大包袱的红旗厂。章东民早就透露过,
想把吕建国几个人拉过来。袁家杰曾经动过心的,那时许厂长总
是整他。可是吕建国不吐口。时过境迁,现在谈兼并的事,袁家
杰倒来了劲,死活不同意。
现在吕建国的心情比章东民还要复杂些,章东民只是在理智
上犹豫,而吕建国还带进了感情上难以割舍的痛苦。吕建国自己
很清楚,现在红旗厂已经到了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了,可是眼睁
睁地看着它被人吃掉,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吕建国抽了两支烟,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