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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也从来没有留过他,似乎我们三个人有什么默契。
芳华化疗第3天的时候,已经掉了十斤肉,人瘦了好几圈。胡高跟我面前自言自语的嘀咕,说化疗虽然是一天比一天难,其实从感觉上说,第4天最关键。因为病人这个时候的忍受力已经接近极限,经过前面3天的折磨,很难再继续承受下去,尤其是很多病人一想,这才第4天,后面还有3天,意志薄弱一点的就会放弃。我当时领会他的意图,是希望我第二天早点来,帮助芳华度过难关。可是,偏巧第二天,我们并购小组开紧急会议,从早上九点吵到晚上7点,一帮人还如火如荼争执不休,我想也好,索性就好好吵一吵,争论虽然不解决问题,但争论可以暴露矛盾。
可是从7点15分以后,每过一刻钟,胡高就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过来。在他打到第三次的时候,我几乎有点愤怒了,我毫不客气地对他说:“今天我不过来了,单位有事儿!”
说完我“啪”的一声关掉手机,所有在场的人,包括查尔斯在内都吓了一跳,他们识时务地闭了嘴,会场一片静默。我不知道静默了到底多长时间,我只知道连我自己也被自己的失态吓着了。幸好翠西善解人意,她看了看手表,小心翼翼地说:“我约了9点谈一个事儿,我能请个假吗?现在8点多了,要不,我就得给人家打电话说取消约会。”
“不用取消,你去吧。今天的会先到这儿,明天我们继续讨论。”我就坡下驴,第一个站起来走出会议室。
我在医院的走廊迎面撞上胡高,他一把拉住我,语气诚恳的对我说:“芳华哭了好几个小时,刚睡着。”
“怎么啦?今天反应特别大是吗?”
“她从早上一直吐到晚上,连口水都喝不进去。到晚上拔了针,她就盼着你来,我怎么劝她都没有用,偏要出院,说不打化疗了,可是她哪儿还有下地的力气?她就摔东西,拿到什么东西就往地上摔,闹得特别凶。”
“我今天班上特别忙,实在不好意思。”
“别说了,我明白。可是芳华是个病人……”胡高欲言又止。
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走廊里猛猛地吸烟,直到再也没有烟,我们继续干耗,谁也不先说话。最后,还是我耗不下去了,拔脚往病房里走,胡高跟在我后面。
芳华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那被子就像盖在一片树叶上一样,几乎没有起伏。她已经瘦得不成样子,3天掉了10斤。我轻轻地走过去,李姐一见我就站起来给我让座位,我忙制止她。不是跟她客气,是怕弄出动静来。
芳华还是醒了,她一见我,就流下眼泪,我一见她的眼泪,也忍不住一腔热泪夺眶而出。我真的想扑过去,把她从床上抱起来,我真的想结束这噩梦一样的化疗,我甚至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王八蛋,或者像个泼妇一样摔摔打打,只要她不要就那样躺在被子下面,哭得浑身颤抖而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走过去,俯下身子,轻轻的给她擦掉眼泪,我擦了又擦,擦了又擦,但那些眼泪就像一汪汩汩流淌的泉水,不停的从眼睛里流出来,流出来,无论怎样都擦不干净。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54
一直到护士进来熄灯,我才和芳华告别,一直到我和她告别,她还在哭。我硬着心肠安慰她,对她说保证第二天一到探视时间就来看她,她抽抽嗒嗒的摇着头,边哭边说:“你骗人,你今天本来就不想来,你不想来就不要来,何必这么勉强?”
“你别哭了,今天公司确实开会,再说,今天已经过去了,你看我明天的表现好不好?”我强颜欢笑,其实我心里也难受。我虽然是个混蛋,一个利欲熏心自私自利的混蛋,但我
也会难过。我想我之所以不愿意跟朱芳华有什么太亲密的关系,也是害怕自己难过。就像我一直不肯养宠物一样,不是不喜欢它们,是怕它们会生病会死,我不喜欢让自己难过。
“成了成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这是病房,别人还要休息。”护士小姐已经等得不耐烦。
我实在不忍心就这么扔下芳华,可是我又不能不走,最后,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吻了芳华的额头——她哭得满头是汗。我吻了她的额头,对她说:“好好的,明天我一定第一个过来。”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55
胡高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来回溜达,我们互相点了一个头。
他问我:“怎么样?”
我说:“护士把我轰出来了。”
“芳华还在哭吗?”
“估计好点了吧。”
我们俩一边说一边往停车场走,都有点没话找话。其实,我们都希望赶快钻进自己的车里,一溜烟开走,一个芳华已经让我们穷于应付,我们不能再给自己找麻烦了。
白天停得满满的停车场,这会儿就剩下屈指可数的几辆车子。我和胡高的车只差几个车位,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要礼貌的站在我的车边,让我先走。我开始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可是我摇下玻璃,发现他并没有要跟我搭讪的意思,他只是给我做一个“您先请”的手势。我心说,这又不是胡同里,这么大一个停车场,谁也碍不着谁,用得着这么客气吗?我往后倒车,摆正车头,向胡高按了按喇叭,表示先走一步,他这才急匆匆的往自己的切诺基那儿去。
出收费口的时候,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进门时候给的停车卡,停车交费找钱,忙活一溜够,正准备起步给油,不经意间从后视镜里看到胡高跟上来的车,让我吃了一惊——他的驾驶副座上竟然坐着一个女孩子,短发齐耳,额头有一缕头发搭下来,遮住半张脸。虽然看不清具体眉眼,但我总觉得可能在什么地方见过。而且,应该和胡高的关系不一般,看得出来,女孩在胡高的车里呆了很长时间,她脸上的妆已经有点脏了。我按了按喇叭,示意胡高我要走了,胡高也回按了几声——他并没有要给我介绍那个女孩的意思。
出了医院大门,我一路走,一路琢磨这事儿,忽然我想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上卑鄙的人并不是我一个,他胡高早已经选好“备用文件”!我说他怎么鼓励我和芳华来往,世界上哪有这样的老公,自己往自己脑袋上按绿帽子?我说芳华怎么会来找我,原来她竟然是如此遇人不淑!那一刻,我几乎出离愤怒,如果胡高现在站在我跟前,我猜我肯定会暴揍他一顿。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56
刚一进家门,温秀玉的电话就追了进来。我跟她说最近特别忙,因为在做一样并购的项目。温秀玉马上说:“你又瞎忙,让查尔斯自己忙去,你敲敲边鼓就成了。”我说这个项目是我负责,查尔斯得听我的。温秀玉立刻高兴起来,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就像快乐的打击乐,咚咚的。我知道她为什么快乐,她的快乐就像一个买股票的老太太听说自己的股票要上涨一样,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快乐。我们随便扯了两句就挂了。其实,我和温秀玉很久以来就没有什么话了,她关心我的,也就是我的前程;我关心她的,也就是她的儿子。
我居然累得失眠,躺在床上烦得要死要活。明天还要开会,下午还要看朱芳华,还有那个胡高,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是谁?我又说服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管那个女人是谁?胡高年少多金,前程似锦,朱芳华重病缠身,红颜渐衰,从某个角度上说,胡高能做到现在这样也就不错了,还能要求他什么?人只有一辈子,不是有个什么哲学家说过:“生命属于我们每个人只有一次”,既然这样,还能指责胡高什么呢?
就在我几乎要睡着的时候,电话再一次响起来。
“喂,好久不联系了。”是一个俏皮的声音。
“谁呀?”我最讨厌这样的电话。
“打扰你了吗?我是青青。你还欠我一顿饭呢。”我立刻怒气顿消,青青,可爱的女孩子。
“不打扰不打扰,你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打电话吗?”
“能,能。”
“你想出来吗?我们在吕西安的酒吧。”
“现在?太晚了,明天我还得开会呢。”
“你真不来?”
“都有谁啊?”
“有谁你会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西他们在吗?”
“你来了不就知道了吗?”
我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了。明天还得开会,而且又是一场激烈的角斗。不过,反正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不如索性去酒吧坐坐,再说,我也不愿意生硬的拒绝青青。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57
“房间不干净呀,需要洗刷刷,洗刷刷呀洗刷刷,洗刷刷呀洗刷刷”,我到的时候,青青正在跟人家划拳。
这种拳非常适合青青这样的女孩子,年轻貌美,十指修长。在预备阶段,双方齐齐的喊:“房间不干净呀,需要洗刷刷”,接着开始出拳,从一个手指到五个手指,五压四、四压三、三压二、二压一、一压五,一边出拳一边嘴里有节奏的喊:“洗刷刷呀洗刷刷”;“洗
刷刷呀洗刷刷”;直到有一方输掉。青青喜欢把手挡在脸上,一面说“洗刷刷”一面徐徐移动自己出拳的手,于是一张曼妙的脸随着手指的移动款款展露,但是还没等你看清楚,再一“洗刷刷”,又被下一拳挡住。
青青看到我来了,马上跳起来,把我拉过去,特自豪的跟在场的人介绍:“我男朋友,许一军。”
我分不清楚形势,只好“将计就计”,准备上演一场“英雄救美”。因为灯光的关系,在场的人全都模糊不清。大家彼此寒暄了一番,我就坐下了,不过,我凭直觉就感到气氛不对。青青挨着我坐好,问对面的一个男的,是不是应该把刚才这一局“洗刷刷”完成。那个男的长发飘飘,一看就是一个艺术青年,而且还是那种特楞的。他斜了我一眼,挑衅的说“好啊,没问题”。
“你的房间不干净呀,需要我给你洗刷刷呀”,“长发飘飘”忽然即兴发挥。
“啪”一个耳光,青青手起掌落。
酒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迅速走向混乱。我拖起青青就走,那个“长发飘飘”被几个哥们儿拦在里面,叫骂之声不绝于耳。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58
车开出500多米,我才问青青去哪儿。青青说:“随便。”
现在的女孩儿怎么都这么开放?不过人家越是随便咱越不能随便,否则,等人家不想随便的时候,咱麻烦就大了。我一边不动声色的开着车,一边心里琢磨着拿这块烫手的热山芋怎么办。青青是一个聪明的姑娘,我猜她今天打电话叫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出手给那个男的一个大耳帖子,她不过是希望我在场,以保证自己不至于吃亏。可为什么偏偏选中
我?难道我还不够烦吗?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青青从小背包里掏出一包烟,弹出一支,点上。她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一边吸烟一边转头看窗外的风景。
“你打的那个男的是谁?”我问她。
“你不认识。”我发现青青有一个特点,凡是她不想告诉你的事情,你休想从她那里问出来。她告诉你的,都是她想让你知道的。
“我今天要没来,你还会抽他吗?”
“你说呢?”她反问。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许一军,你自我感觉太好了吧?在场那么多男人,总会有几个肯帮我的吧?”青青被我点破心事,急了。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那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而且我一来,你就说我是你男朋友?”
“那怎么啦?我就是那么随便一说。”
车子在三环上转了一圈,青青还不肯告诉我她家在哪儿。我他妈的还从来没有这么点儿背过,这叫什么事儿啊?我把车靠在路边,跟青青推心置腹,话说了一大箩筐,她始终神情怪怪的,最后她对我说:“你不用绕那么大一个弯子,我知道你就是怕我赖你手上。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的。你送我回家吧,我家在丽晶国际公寓。”
我差点疯掉。丽晶国际公寓?我不会听错吧?那是著名的天价公寓!据说每平米的价格绝对不输于纽约的曼哈顿。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59
青青的房子要比胡高的不知豪华多少倍。一进门,是一个硕大无朋的厅,所有的家具都像是从路易十四的皇宫里直接搬来的,厅呈一个半球型,巨大的玻璃幕墙从天花板一直垂到地上,半透明镶满繁复蕾丝花边的窗纱如瀑布般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