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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硕陡然惊醒!满身大汗的坐起身,喘气连连。
双手捂着脸孔,他静思。是诛兽的后遗症吗?怎么自己会作这种戾气横流怪梦,而且,好真实啊!照理说梦里的景象和内容在清醒之后应该会有所浑沌才是,但为什么现下的自己仍觉得历历在目呢?仿佛每一个画面都已经深篆入脑海里,又好象它们一直都存在着。
那个身影,血红欲滴的及臀长发,好熟悉啊!
“早安。”清脆可人的声音响起。
神恩海的见习院士抬起头,但见一名年纪与他差不多的金发女子,正驻足在床尾凝视着他。
“早,培妮蕾尔。”梅硕不好意思的微笑:“来很久了吗?抱歉,我有点失神。”
“看你的样子,作恶梦了吧?”
“可能是最近太刺激的缘故吧!的确是很让人不快的梦,但梦嘛!现实生活的反映,没什么大不了的。”
培妮蕾尔柔声道:“梦不一定反映着现实喔,梅硕,你知道古柏家族吗?”
灵遥堂里的三位女院士,王茵妩媚、席丝蒂精明、而培妮蕾尔柔顺,培妮蕾尔的身段不高,甚至比身为亚洲人的王茵还矮上几公分,但完美的比例使她看起来仍有着一定程度的修长,面上挂着一副桃红眼镜,那让他增添了几分知性美。
“古柏家族?那个目前唯一拥有纯正吉卜赛血统的家族?”
培妮蕾尔点点头:“没错,就是他们,我的母亲姓古柏,现在的古柏家领导人是她的哥哥。我的母亲时常教导我有关吉卜赛民族对于灵魂的知识,而梦,就是其中很大的一环。”
“占梦吗?”
“不、不是的,梦所显示的东西有一半是没来由的胡思乱想,而另一部分所谓的预知梦又大都浅显易懂,没有必要去深究,这点吉卜赛民族和两院的看法是一致的。真正的重点在于,吉卜赛人认为除了胡思乱想以及预知梦之外,还有一种类型的梦,那就是‘讯息’。”
“好笼统啊,什么讯息?”
“来自前世的讯息!”
“哈哈哈!”梅硕大笑:“听起来似乎很神秘的样子,不过那终归就只是过去的事情,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别提这个了,你来,不会光是要跟我谈梦吧?”
“的确不是。”培妮蕾尔不置可否的微笑:“因为临时要集会,我是来唤醒你的。”
“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别急,还有十分钟呢!我先出去啰。”目送培妮蕾尔走出房门,梅硕无可奈何的撩撩自己蓬松披肩的长发,反复想了想,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是因为她身上那百分之五十的吉卜赛血统,在自己的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吗。
怎么会突然间要集会?
这个疑问让刻下聚集在礼拜堂里的五男四女,个个面上都蒙着一层不安。
索拿夫规则而缓慢的嚼着口香糖,汉斯擦拭自己那昂贵而华丽的武器,伊里斯基仍是平常的棺材脸,席丝蒂若有所思,王茵微微转动手上的戒指,培妮蕾尔没有多余的小动作,梅硕则是一脸没睡饱的样子,真是难为他了。唯一还精神奕奕的就只有白亚哥,那双碧澄澄眸子永远充满着无限自信,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是从无败绩的白亚哥。
很清楚的可以看出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往好处想,道理很简单,自到达此地以来,除了首次的行动以外,之后的行动全部按照命令分组进行,不曾再有将所有人集合于一室纪录。而且现在是兽血沸腾即将进入白热化前的最后阶段,像这样慎而重之的集会,决不会是随便的宣言而已。
“有人知道这到底是要搞什么鸟吗?”索拿夫一副痞样的发言。
席丝蒂响应道:“我想多半是出现了难缠的角色。”
索拿夫大幅度的摇头:“得了吧,这又不是以前我们的力量还受禁制的时候,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即便是那些投身于杀手行列的强悍兽人,也至多派三个人就能解决了。”
“有没有可能是兽人成群结队了?”培妮蕾尔说道。
汉斯插一脚:“兽人本来就是成群结队的,至于那些嗜血的家伙,我倒还没听说过有组合性质的,如果有的话,那可真的就是大新闻了。”
“呵呵!别猜啦,要是那么容易就推测的出来的话,你们早就进‘元老部’泡咖啡享福睡大头觉了,哪还用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街上到处追捕兽人。我来拿个主意吧!要问,就问问梅硕!他可是懂云相的喔!”
王茵一句有心吹捧的话语,像是枚沉垫垫的小石子,让在场众人的心湖水面上激起片片涟漪。
“梅硕懂云相!?”
惊呼最快、反应最大的是席丝蒂,她金黄色的瞳孔里放出难以置信的光华。十六岁开始执行任务,在修业的过程中每每缔造于极短的时限内通晓艰深学问的纪录的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的秘术造诣是无与伦比的,不论是要与两院的前辈相抗衡,还是要和同侪之间相比较,自己都没有理由会被贬下去。
可是,这个刚踏出神恩海大门,平常一副窝囊相的菜鸟,居然懂得自己苦修不逮的玄奥相法,这叫她如何能接受呢?
没有注意到席丝蒂的异样,索拿夫兴致高昂的向梅硕说道:“真的啊!那梅硕你说说看,我们集合的原因是什么?”
见习院士的脸上挂着尴尬的表情:“很遗憾,从刚刚起床到现在,我都还没有仰望蓝天的机会。”
“也就是说,没得相啰!”索拿夫转回原位咕哝一声:“真扫兴!”“那就让我来助助兴吧。”
豪迈粗旷的余衍神父,瞬然间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胡渣在下颚丛生,像是没刮一般,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其实他是很勤快于整理面容的,只是似乎毛囊激素过于发达,一天就会长出约一公分左右的胡须。
“我知道你们都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要你们停下手边一切的任务不理。”刚毅中肯的眼神扫过在场的五男四女:“昨晚,一份由神恩海以及神威狱最高阶层所联合签署的尚谕交到了我的手中。内容是与本地的月识族接触,并且,尽全力的配合他们所有的要求。”
索拿夫激动的站了起来:“跟兽人打交道!?”
汉斯跟着道:“这太荒谬了,就算我们不动安居乐业的兽人,就算对方是评价还不错的月识族,我们都不应该与其扯上半点关系。”
神恩海以及神威狱的学员中,八成的学员是孤苦无依在天灾人祸后幸存的孤儿,另外剩下的两成,虽然也是孤儿,但背景大不相同,他们都是被嗜血兽人侵袭后满门灭绝的遗孤,或许是因为仇恨的缘故,他们的成绩傲人,学习速度较于其它学员略为快捷,而在对付兽人的实绩上,他们的手段也较其它的院士残忍,甚至还有人是只要遇到兽人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辣手斩杀,上述发言的两人,皆是属于后者,所以才会反如此忿忿然。
有人抱持反对意见,这早就在粗旷神父的意料之中:“我说了,这是尚谕,我个人也不是很茍同,但是,我们该做的就只是执行任务,其它的没有考虑的必要!不过从幼时就打下的观念很难克服这我知道,所以,如果有谁无论如何都反对的话,我可以阵前换将送他回修道院去。好啦,谁还有意见的?”
当然不会有人继续硬着头皮坚持到底,被遣送回修道院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而且搞不好以后的下半辈子都会因为此事而只有看门的份,很难再有出头的机会。
余衍这招用的够绝,他的心思绝对与他那大马金刀的外表成一定的反比。
“那么神父!麻烦你说明一下,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使得两院肯放下身段去和月识族作出此等毫无保留的合作?说真的,我很好奇呢?”一直是很乐观纵看事情发展的白亚哥,犀利的发问,直指此事的核心。
“关于这一点,那就更荒谬了,月识族他们需要我们协助的事项是,中断兽血沸腾。”
“呼呼!难怪、难怪”白亚哥微笑的摇摇头:“这实在太诱人了,不过!他们凭什么能够中断兽血沸腾?”
“不清楚,必须要与它们接触之后才会有答案。”
索拿夫再度咆哮:“这算什么?那我方不就等若是一切盲从啰!”“索拿夫,此刻我无法反驳你的说法,但是请你记住,这项协议,是经由两院的高层评议过的,利害得失以及值得与否,我相信高层都已经考核过了,用不着你操心。”
索拿夫啐了一声,径自离开席位走去,余衍和其它人深知他的性格,所以也就那么放任他不管。
兽人!
这个索拿夫深恶痛绝的名词,这个让他的家园在一夜之间崩毁殆尽的名词。
他出生在现今俄罗斯贴近中国大陆的贝加尔湖湖畔,家里经营皮货买卖,他永远也忘不了,六岁那年的夜里,饭后他与家中的三个兄弟姊妹捉迷藏,父亲叼着烟斗细数摊在木桌上的一百零三枚古代银币,那是父亲苦心搜集来的,每晚就寝前父亲都会习惯性的观视一遍。至于母亲,则因为鸡舍那边发出阵阵骚动,怕会是饿婚头的野狼闯进来觅食,所以来复枪端起就往院子里走去,这种事很稀松平常,每个礼拜总会来个两三次。
接着轮到小妹当鬼,他想了半天,决定躲到客厅底下的酿酒窖,酒窖的盖子是以横条木钉成的,中间留有缝隙,他可以窥视到地板上兄弟姊妹的一举一动。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两声莱福枪的枪响,伴随着母亲的惨叫传来,父亲随手拿起扫帚准备一探究竟,忽然,一头庞然巨物夺门而入,在父亲还来不及反应的一剎那,扭下了父亲的脖子。
大哥、二哥还有小妹,他们凄厉的尖叫、死命的哀嚎,但没有持续很久,两分钟之后,屋子里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了。
他没有喊叫,因为父亲的头颅恰好滚到酒窖的盖子上,不瞑目的双眼与他怯懦的目光交接,那一瞬间,他吓呆了,幼小的心灵无法承受之重大冲击震撼着他的脑海,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知觉。
隔天,他被尾随而至的院士带回神威狱,修道院的长老将兽人的来龙去脉告诉他,并且例行性的要他选择,看是要抹去惨痛的回忆,还是要加入神威狱。幼小的他其实并没有听明白长老所谓的兽人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想要复仇,所以,他宣誓效忠神威狱。
每一位兽人都该死,他是一直抱持着这个初衷活到现在的。
第八回 妖刃貂瞳
繁华的闹市,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虽然今天不是假日,但位于东区的这一条知名逛街景点,仍是热闹滚滚。
梁图真置身于其中,靠着一栋大厦的骑楼柱站立,两眼目不转睛似有神又无神的盯着面前的一切。
人来人往去留匆匆,恍若流水又似流沙。他不解,窜过自己眼前的这一个个男女老幼都有目标吗?如果有!那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不停下来想想呢?
难道他们就只是漫无目的的盲目在追求,又或者刻意的在追求盲目吗?
生命,这个无中生有的奇妙存在。随时虽地都有新的生命产生,而无时无刻也有旧的生命逝去,两者之间巧妙嵌合没止也没休、没增亦没减的相互轮转,从来就没有任何道理能说明整个大轮转到底有何目的。那么,所谓的面对现实,到底是指专心一意的随着轮转生存下去,还是突出世俗去追求生命循环的意义呢?
思考良久,渐渐的,梁图真感到流动的不再是那一个个男女老幼,而是空间、而是时间、而是他自己。
理所当然的他很明白这只是一种视能神经的错觉,但这种错觉相当不赖,眼前的每一个人都在原地踏步,就像在郊外盯着川流不息的小溪,慢慢的就觉得流转的是大地,他觉得,这种谬思才是生命的本质吧!不断的去适应环境、接受环境的考验,有如受风吹拂才会碰撞敲击出巧音的风铃,所发出的每一波声响都是因为风,从来就没有自身共鸣的权利。
就算风铃有一天终究会因吊线断裂而落至地面,产生碰撞进而发出声音,但无论如何,那同样也是被风吹断的。
好似命运那样,明明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但永远也不会弄清楚是左手还是右手
念及此,梁图真懒得再想下去,该走了!
插入人群之中,跟着大众的步调前进。
升上了三年级以后,唯一令梁图真还不太能适应的就是空堂,以前一整天的课表都塞得满满,每天一大早到学校就直到下午六点,哪像现在,才中午就没课了。
他也有想过再去修第二专长,可是,实在没那个必要,自己从来也就不是勤学的人。
至于社团,从二年级加入学生会以后他就再没有去参加过别的社团了,所以也没什么好忙的。如果硬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