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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玛格丽特-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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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你什么事?」瞧她一脸馋相,就算真的不好吃,他也不会分给她吃。 
  郎彩突然语气冰冷地丢出一句。「别幼稚了,你国小生吗?」 
  江云冰差点被食物梗住。「你——」 
  「只有国小那个年纪,喜欢闹别扭的男生才会那样跟女生讲话。所以你不要这样子嘛,我真的有长得那么丑,让你一看到我就不开心吗?如果不是的话,偶尔你也对我笑一笑啊。」她鼓著脸颊,一脸哀怨地瞅著他道。「我是女生耶,而且我是你的朋友耶,你对朋友是这种态度的吗?」 
  「我——你才不是我的朋友。」 
  「怎么不是?你的朋友已经这么少了,再少我一个,不觉得很凄凉吗?」 
  真是有够无礼的了。「你不是我的朋友。」他重申:「你顶多只能算是我朋友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脑袋一时转不过来。「不也是朋友吗?」有什么差别? 
  「不算是。」 
  「怎么不算?安东尼……」 
  「我不叫安东尼。」才被她说的有些抱歉,结果她又故态复萌。现在到底是谁招惹谁啊? 
  「好,江云冰。」她表情丕变。「这种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否认就算的。说,到底是朋友不是?」 
  他从没想过她也会有这么严肃正经的表情。只不过,生气的宠物到底仍是宠物,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你头发乱糟糟的。」 
  「呃,是吗?」连忙放下可乐杯,耙了耙凌乱的头发。「现在看起来如何?」 
  转移话题成功。他伸手越过桌面,将一绺掉在她脸上的头发往她耳後拨。但还是无助於美化整体的效果,只有更突显了她那小小的圆脸。「你应该把头发绑起来。」 
  「绑起来头皮会不舒服。」 
  这家伙绝对是个享乐主义者。 
  「那你戴顶帽子。」遮遮丑。 
  「我不喜欢戴帽子。」天气又这么热,戴帽子多不舒服啊。 
  「再不然你去离子烫好了。」 
  真有点荒唐了。怎么会跟她讨论起她的头发来? 
  「离子烫?」她怪异地瞅他一眼。「不要不要,叫我坐在理发店任人摆布两、三个小时,烫完後还要三天不能洗头发,多痛苦啊,光用想的就受不了。」 
  瞪她一眼。「那你就继续当小狗吧。」 
  唔……「好吧。」自怜地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江云冰简直哑口无言。片刻後他才找回声音。「你不是认为拿你跟宠物相比很侮辱吗?」这回怎么没哭? 
  「错了。」她千变万化的表情突然问选择了微笑。「如果我把它当赞美的话就不会。」 
  表情怪怪的。「郎彩,我实在搞不懂你。」 
  「刚好讲出了我内心的话。」她大眼梦幻地看著他。「江云冰,你真是一条好蛔虫。」补充一句:「这是赞美,别会错意了喔。」 
  即使是冷漠的外墙也抵挡不了她无厘头的攻势。她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刀刀剑剑都砍在他最招架不住的地方。在郎彩面前,他已经很难将冷漠的面具挂在脸上超过十分钟。因为只要他一挂上,她就会立刻摘下它。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让他开始觉得,在她面前戴面具几乎是多此一举的行为。然而他又怎么愿意承认,他在她面前简直无招架之力,只能节节败退? 
  他是死也不会承认的。 
  「哼。」这是他所能使出的最後一击。 
  「哇,你连『哼』这么一下的样子,也很赏心悦目呢。」她宛若发现新大陆般地睁大眼睛。 
  真是……败给她了。 
  嗯……哼…… 
  「云冰?江云冰。」 
  是幻听。不用理会。 
  「耶。」郎彩推了推他的肩膀。「有人在叫你。」他听力真的很不行喔。 
  说时迟,那时快,王润芳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吃过饭了吗?」 
  见他不理人家,郎彩只好清清喉咙道:「吃过了。」 
  王润芳这才注意到郎彩的存在。「哇,你长的好可爱喔。」好像一只小狗。 
  「谢谢,大家都嘛这么说。」显然是受之无愧啊。 
  江云冰得咬著嘴唇才不会笑出来。天底下也只有一个郎彩能够这么厚脸皮地曲解他人的话意。 
  王润芳回过头来,看著江云冰道:「你果然还是没把报名表寄出去。江老师知道你不准备参加TNPC国际钢琴比赛吗?」 
  学郎彩一口将剩余的食物吞进肚里。他拉起坐在一旁还咬著吸管的郎彩站起来。「走了。」 
  郎彩眨了眨眼。「嗯,可是……」迟疑地回过头看向那名陌生的女孩。她显然还有不少话要讲,就这么走掉好像很不礼貌。 
  王润芳追在他身後。「算了,我不问你报名的事——虽然没了你,这场比赛会失色不少——」 
  江云冰脚步不停地拉著郎彩往门口走。 
  「喂、喂。」她试著喊他。「人家在跟你说话,你这样跑掉实在很没意思耶。」 
  「少罗嗦。」他身高腿长,可怜郎彩腿不如人长,只得被当成一只布袋拖著走。 
  但她仍频频回过头,和王润芳说话。「你好,我是郎彩,江云冰的朋友,你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的吗?」 
  王润芳拉著他的衣服道:「我听说了,二年级学期末的成果音乐会,双钢琴的部份,没有人和你搭档——」音乐会占整学期成绩的百分之七十,钢琴才子如果因此留级,大概会很讽刺吧。 
  江云冰猛地停下脚步,害郎彩撞上他的後背。「那关你什么事?」 
  唉……死性不改,怎么跟女生这样讲话呢?郎彩不禁喃喃道:「别在意,这只是他的口头禅。」 
  没空理会郎彩,王润芳道:「要弹好双钢琴曲,除了钢琴家本身要具备独奏家优异的技巧以外,还要有愿意倾听对方音乐的合奏家态度。我想你的同学不跟你搭档,主要是担心会被你比下去吧。所以如果我毛遂自荐——」 
  「好好好。」郎彩鼓掌道:「够义气。」她对王润芳竖起大拇指。 
  江云冰沉默了半晌。许久,他才道:「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瞪了郎彩一眼,微怒起来。「别再替我发言了。」 
  好像真的生气了。郎彩总算肯闭嘴。眼角悄悄偷觑一眼。哇,真的生气了。只不过,是针对她,还是针对别人呢?或者,是针对他自己? 
  王润芳颇感受伤地看著他。「为什么你总是要拒绝我的好意?我只不过是想帮你。」 
  「唉,他不是在拒绝你的好意……」郎彩低声地说。「他只是……」习惯性地拒绝所有人的好意……不具针对性的……同时也拒绝他自己。 
  「郎彩,你是不是我的朋友?」他低头睨她。是朋友的就别再当他的传声筒。 
  「是!」她先是大喊一声,但随即又摊摊手,小声地道:「不是。刚刚你一直强调不是的说。」 
  藉机勒索。绝对是藉机勒索。算她狠。「你勒索我。」 
  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摇摇头,王润芳说:「总之,你如果需要搭档,就来找我吧。」临走前,看了郎彩一眼,手指指向江云冰道:「这个人,我认识他快十年了,从来就摸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郎彩微笑地道:「别抱怨啦,如果你认识他那么久了,就该知道这个人天生就是这副德性。欠扁欠扁欠扁,不管欠扁N次方,终归一句,也就只是欠扁两字而已嘛。」 
  江云冰认真考虑起掐死郎彩的可行性。 
  王润芳转愁为笑。「是了,你说的对极了。」不再忧愁。她离开了。 
  等王润芳一走,他便立刻反驳:「我才不欠扁。」 
  「当然当然,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不欠扁了。」刚刚倒真的是有一点欠人家扁。「不过你人缘好像很不好,怎么搞的?」长得人模人样的,照理说应该不会惹人嫌啊。「为什么你的同学不愿意跟你做双钢琴的搭档?」 
  他不说话。 
  而她从刚刚那个女孩的话里也猜著了几分。她碰了碰他的手臂。「喂,如果我说,你同学只是嫉妒你,你心里会不会好过一点?」 
  「不会。」 
  「那也好,其实我也不想那么说。」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我也没听过你的钢琴,根本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好到值得嫉护?」 
  「听起来,你好像不打算安慰我,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唷,这会儿是谁在勒索谁了?」他真的在向她勒索友情吗? 
  江云冰霎时噤声不语。 
  占了便宜,不再卖乖。她说:「不然我们找台钢琴,你弹首曲子给我听听,让我评鉴评鉴一下。」 
  哼。「不要。」朋友不是该无条件信任的吗?她的条件这么多,怎么能算是朋友?还差得远呢。 
  「既然如此,」她顿了顿。「那一定是你人缘不好。事出必有因,如果你能撤下你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说话再有礼貌一些、客气一点,那么你的人缘指数一定会直线上升。」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惹人生气。 
  「嗯,对啦,我什么都不知道。」委屈的。「没办法呀,因为你什么都不说嘛。」 
  江云冰瞠目瞪著她,真是令人为之气结。然而、然而曾经有人像她这样明明不懂,却还是把每一句话都说进了他心坎里吗? 
  有记忆以来,郎彩在他心中所投下的震撼,远远超过这许多年来,他所经历过的一切。 
  而她,也是第一个从未听过他的钢琴,就声称喜欢他的异性。 
  这种感觉实在是很难形容。 
  她究竟是喜欢他什么地方? 
  就只单单因为她觉得他感觉起来像一台黑色的平台钢琴?这是什么诡异的理由? 
  还有,郎彩为什么那么喜欢钢琴! 
  成千上百个疑问,令他看著她时,老觉得头晕目眩不已。 
  她不是个谜。 
  而是一团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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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在口琴社的表演会场,郎彩很不给面子地睡著了。 
  坐在小型演艺厅最後一排的椅子上。 
  郎彩偏头靠著他的肩膀呼呼大睡,只差没把口水滴到他身上。 
  吃的饱饱,睡的好好。疑似得了懒猪病。 
  正想嘲弄她,想摇醒她时,却突然发现在昏黄灯光的渲染下,她的眼窝下方有著一圈淡淡的黑影。 
  是说话说得太累了吗? 
  不,看起来是熬过夜的後遗症。只是平时她说话哇啦哇啦的,很容易让人分心;脸又小,不容易注意到她的倦态。不过,熬夜……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用功的学生。她是吗? 
  小小的演艺厅里只坐了半满的听众。 
  中午刚吃饱饭,的确是令人满想打瞌睡的。 
  他强打起精神聆听,只为了将心比心,不希望当别人在听他的钢琴时,也不小心睡著了。 
  任何事情都有妥协的余地,唯有钢琴,他还是很难放弃那一点点小小的虚荣心。 
  将近两个小时的演出後,最後一首表演曲目结束後—— 
  「啪啪啪啪!」原本还靠在他肩膀上打瞌睡的郎彩突然醒过来,精神奕奕地鼓著掌。吓了他一大跳。 
  「赞赞赞。」她不怕人笑地跟著坐在前面几排的听众一起叫嚷著。 
  真是……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 
  她明明睡了满满两个小时耶。   
  第六章   
  龚千雅从打工的证券交易所回到学舍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一如往常,没有先回自己房间,她走到二一三的房门前找郎彩。 
  敲了敲门,没有回应。门锁著。房里没人。 
  想必又跑去练琴了。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既然这么喜欢钢琴,怎么不乾脆读音乐系呢。 
  她问过她,而她当时只是笑笑地道:「哎哟,音乐系很难考耶,我哪里考得上啊。」意思是外文系很好考就是了。真搞不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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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点过後,琴房上了锁,江云冰坐在音乐大楼外的廊阶上,就著明亮的月光看著自己的双手。 
  自从国小三年级那年,左手的指关节因为受了伤而两个月没有弹钢琴,痊愈後,左手的状况一直没再出过差错。 
  然而先前练习时,不知怎的,当年受伤的感觉突然又出现了,他的左手好似会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在弹和弦时,感觉有点怪怪的。 
  当时替他看诊的骨科医生还保证过他的手指复原良好,继续弹钢琴不会有问题。那么练习时,那种手指突然无法自在弯曲的感觉,是心理作用吗? 
  现在的他已经无法想像,如果他无法弹钢琴,他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多或少的,他开始能够体会,当年妈妈在演奏事业最颠峰之际,车祸夺去她手指的灵活度时,那种跌到谷底的绝望了。那一定像是整个世界突然天崩地裂的毁灭感。而那天崩地裂的毁灭,也间接造成了爸爸与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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