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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之外,有赠送金玉珠宝、车马仆从的,还有嫁女子与他的(如狄、齐、秦等国)。然而到五鹿地方,重耳向农夫乞食,那农夫却给他一块土。重耳大怒,要鞭打那农夫,子犯却认为农夫此举有极大、极好的象征意义——土代表国土,有人献土,意味着我们将会得到国土。当时是“岁在寿星”,子犯预言:十二年后,当岁星再度运行至寿星之次时,必能得到诸侯的归顺。后来的事实是,十二年后,已成为晋文公的重耳统帅中原诸侯的联军,在著名的“城濮之战”中击败楚国,被周王册命为“侯伯”,继齐桓公之后成为春秋五霸(伯)之一。
第二次星占发生于土块事件之后八年(即公元前637年),这年晋惠公去世,岁末时秦国派出军队护送公子重耳回国争夺君位。晋国大夫董因在黄河边迎接重耳,重耳问他,自己此行能否成事,董因的回答又是一次典型的星占学预言:
岁在大梁,将集天行(将完成合于天道之事,指重耳入承君位),元年始受,实沈之星也(本年岁星在大梁之次,明年将进入实沈之次,因此时已届岁末,而重耳如果继位,将使明年成为晋文公元年)。实沈之墟,晋人是居,所以兴也。今君当之,无不济矣!……济且秉成,必霸诸侯,子孙赖之(霸业可以泽及后世),君无惧矣!《国语·晋语四》。
前面讨论分野理论时(第十章第二节)曾经表明,大梁之次的分野为赵,实沈之次的分野为魏,但那是战国时代的情况,而赵、魏本来都是“三家分晋”时从晋国分裂出去的(有趣的是,赵、魏两国王室的祖先都是重耳流亡时的随行忠臣),因此董因说“实沈之墟,晋人是居”,等于说实沈之次的分野是晋,这完全正确。而且董因的说法是很符合星占学理论的,因为木星有这样的星占学意义:
岁星所在处,有仁德者,天之所也,不可攻,攻之必受其殃。利以称兵(起兵),所向必克也。《乙巳占》卷四。
当时正是重耳借秦国军力“称兵”夺位,所以董因借此鼓励他。董因的这番预言,后来全都应验了,晋国的霸主地位,从晋文公之后也确实持续了几代之久。
四、“荧惑守心”之类
五大行星在运行中经过或停留在二十八宿和其他星官处,也被赋予整套的星占学意义。例如在《开元占经》中,每颗行星之下,都列有该星“犯”(经过或接近)二十八宿、“犯”甘、石、巫咸三家中外星官的章节,每宿每官都单列一节,每节之下再引录各家占辞。举几例如下:
填星犯角,大战,一曰:军死。《开元占经》卷三十九引《黄帝占》。
辰星出入东井,有乱臣。《开元占经》卷五十七引《荆州占》。
太白守端门,若至帝座南,祸小;若犯黄帝座,臣弑主,天下大乱。《开元占经》卷五十一引《海中占》。
在这类行星天象中,最著名也最引起古人惊恐的,或许当数“荧惑守心”。
所谓“荧惑守心”,是指火星运行至心宿时,恰好发生现代天文学称之为“留”的现象——行星在一段时间内看起来停留在原处,既不前行也不后退(行星在视运动中也有退行的阶段)。“荧惑守心”在中国星占学理论中被视为极大的凶兆,这里举《开元占经》卷三十一中的几则占辞为例:
荧惑犯心,天子、王者绝嗣。《开元占经》卷三十一引《海中占》。
荧惑在心,则缟素麻衣(宋均曰:荧惑在心,海内之殃,海内亡主,故素缟麻衣)。《开元占经》卷三十一引《春秋纬演孔图》。
荧惑乘心,其国相(宰相)死。《开元占经》卷三十一引石氏。
荧惑守心,主死,天下大溃。《开元占经》卷三十一引《春秋纬说题辞》。
上述占辞中的“犯心”、“乘心”、“在心”、“守心”意思相同,都是指火星进入心宿。这种天象是如此凶险不祥,帝王不是死亡就是绝嗣断后,至少也要死宰相,难怪古人常为之惊恐不安。下面的故事就是一个有名的例子,这故事在古代中国广泛流传:可见《吕氏春秋·制乐》、《淮南子·道应训》、《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史记·宋微子世家》、《论衡·变虚》。
春秋时代,宋景公在位时,有一年发生“荧惑守心”(据司马迁的意见是公元前480年),景公恐惧,召他的星占学家子韦来询问。子韦告诉景公这是“天罚”,而且灾祸就应在景公身上。不过他又告诉景公,可以移祸于宰相、百姓或年成,景公表示,宰相是辅助自己治国的,移祸于他不祥;如果移祸于百姓,百姓死了自己还当什么君主?移祸于年成,同样是害民,岂是为君之道?景公决定自己来承受“天罚”,一死了之。不料子韦听后立刻拜倒称贺,他说景公拒绝了三种嫁祸于人的方案,是“有至德之言三,天必三赏君”,将感动上天,转祸为福,火星马上会离开心宿,景公还会增加二十一年的阳寿。
不过,古籍中不少“荧惑守心”的记载是可疑的。据台湾学者的一项研究,黄一农:《星占、事应与伪造天象——以“荧惑守心”为例》、《自然科学史研究》10卷2期(1991)。中国历代正史中共出现“荧惑守心”的记载23次,但用现代天文学方法回推计算,这23次记载中只有6次是真实的,其余皆属虚构。在被定为虚构的“荧惑守心”记载中,包括了宋景公与子韦那场著名对话所谈论的那次,和导致了翟方进自杀的那次,以及前述黄权用魏文帝崩逝以说明正统何在的那一次(本书第十章第四节)。
五、“五星聚舍”之类
五大行星在恒星背景上穿行,由于公转周期各不相同,它们之间也可能相互接近。这种接近当然只是视觉中所呈现的景象。古人称之为“合”、“斗”、“犯”、“同舍”等——大致上只是视觉上接近的不同程度。
根据排列组合原理,在五颗行星中任选两颗,共有十种不同的组合。在《开元占经》中,这十种组合的星占学意义,占去了三卷的篇幅,举几条占辞为例:
岁星与荧惑同舍,相去三尺以内,相守七日以上,至四十日,其国有反臣,五谷伤,百姓不安。《开元占经》卷二十引《荆州占》。
主任恣(统治者肆无忌惮),则太白触填星。……太白触填星,发大兵,相残贼(相互残杀)。《开元占经》卷二十二引《春秋纬文耀钩》。
太白与辰星同守昴,不出百日,赵君为人所囚,大臣相戮。《开元占经》卷二十二引《二十八宿山经注》。
这类占法在其他星占学著作中也很常见。
三颗或四颗行星相聚,同样是凶兆为多,这里仅各举一条占辞为例:
岁星与太白、填星同舍:相去三尺以外,国有女丧,有白衣会(指后妃等人的丧事),用兵不战。相去七寸以内,名曰“交芒”,将会与皇后为奸,谋杀其君;相守七日以至四十日,必成刑,期百八十日。国主应以善令,则无咎。《开元占经》卷十九引《荆州占》。
荧惑与岁星、填星、太白会,成勾巳(星占术语,指行星划出一段逆行的轨迹),光不相及(相互接近但光芒尚不相触),主以攻者,不救乱,三王九侯二十一名臣争为主,更相残贼。《开元占经》卷十九引石氏。
上面第一条为三星相聚,第二条为四星相聚。
多星聚会的极端,当然是五大行星同聚于一小片天区内,即古人所说的“五星聚舍”,又称“五星连珠”。这种天象出现的概率非常小,因此它的星占学意义也就非常大,被古人视为非同寻常的大事。从传世的星占学文献来分析,“五星聚舍”这一天象可说是“大吉大凶”——说吉者视为大吉,说凶者视为大凶。为此来考察几则占辞:
王者有至德之萌,则五星若连珠。《开元占经》卷十九引《易纬坤灵图》。
五纬合,王更纪。《开元占经》卷十九引《诗纬含神雾》。
五星合亢,为五谷,频不成。《开元占经》卷十九引《海中占》。
五星斗,天子去。《开元占经》卷十九引《春秋纬合诚图》。
而最有代表性的是下面这条:
五星若合,是谓易行——有德受庆,改立天子,乃奄有四方,子孙蕃昌;无德受罚,离其国家,灭其宗庙,百姓离去满四方。《开元占经》卷十九引《海中占》。
这是说“五星聚舍”的天象对有德者而言为大吉,可以得天下;对无德者而言则为大凶,要失天下。所谓“更纪”、“易行”,皆指改朝换代。“易行”更表示旧朝灭亡,新朝代兴,因为这时附会于五行之说的“五德”就要改换了,比如秦朝是“水德”,到汉朝代之而兴,就自居“火德”。
“五星聚舍”天象的大吉大凶之间,关键的一点是改朝换代。这一观念在古代中国深入人心,以致在许多古籍中,都将历史上著名的改朝换代事例与“五星聚舍”附会在一起。下面是一些例子:
元年冬十月,五星聚于东井,沛公至壩上。《汉书·高祖纪》。
历记始于颛顼上元太始阏蒙摄提格之岁,毕陬之月,朔日己巳立春,七曜(日、月和五大行星)俱在营室五度。《新唐书·历志三》引《洪范传》。
文王在丰,九州诸侯咸至,五星聚于房。《开元占经》卷十九引《帝王世纪》。
周将伐殷,五星聚房。《宋书·天文志三》。
不过这类记载,大多经不起现代天文学方法的回推验证。这些记载原是古人附会想像之辞,视之为古代思想史史料则可,有些学者却视之为科学史料,认真推算起来,结果自然是徒耗心力。
第三部分 中国篇第81节 中国的彗星星占学(1)
五彗俱出侯称王,
天下大乱,兵起四方,
诸侯同谋人主亡,
除旧布新,扫去凶殃,
更立明君,天下大昌。
——巫咸《开元占经》卷八十八引。
中国的彗星星占学
一、可怕的彗星
彗星出现在古代西方被视为可怕的大凶之兆,我们已在前面谈到过不少事例。这件事上东西方毫无二致,古代中国人也将彗星出现视为大凶之兆,下面是一段极有代表性的星占学论述:
长星,状如帚(扫帚,民间将彗星称为“扫帚星”);孛星,圆,状如粉絮,孛孛然。皆逆乱凶孛之气,状虽异,为殃一也。为兵、丧;除旧布新之象。……凡彗孛见,亦为大臣谋反,以家坐罪;破军流血,死人如麻,哭泣之声遍天下;臣杀君,子杀父,妻害夫,小凌长,众暴寡,百姓不安,干戈并兴,四夷来侵。《乙巳占》卷八。
彗星一出,天下大乱,仿佛世界末日。这种观念,至迟到春秋、战国时代已在中国形成,此后牢不可破。
在集中国星占学文献之大成的《开元占经》中,彗星占用去了三卷篇幅,并细分成如下这些类型:
彗星犯日
彗星犯月
彗星犯二十八宿
彗星犯右氏中、外官
彗星犯五星
彗星昼见
彗星本身又被分成各种颜色,其占辞各有不同,但绝大部分都不外兵凶战危、可怖可畏之兆。举若干条为例,皆出自《开元占经》卷八十八至九十:
彗星守日,侯精星也,天下大乱,兵革大起,群臣并谋天子亡。《开元占经》卷八十八引石氏。
彗星入月中(实际上几乎没有可能),必有破军死将,兵大起,其国以火灾,此三年大饥。《开元占经》卷八十七引《河图纬圣洽符》。
彗星出入太白,长可五六丈,金火之兵大用,大战流血,天下更政。《开元占经》卷八十七引《黄帝占》。
彗星守房、心,天下有丧。一曰:天子亡;一曰:大人忧。《开元占经》卷八十七引《春秋纬演孔图》。
彗入北斗,帝宫空(皇帝出逃)。《开元占经》卷九十引《易纬辨终备》。
正是由于彗星在古代中国星占学家看来如此可怕,他们才会在漫长的两千年(完全有可能更长,只是尚未发现证据而已)中孜孜不倦地观察和记录着天空出现的彗星。这使他们为后人留下了两项惊人的文献——以下两小节依次述之。
二、马王堆汉墓帛书《彗星图》
中国(也可能是世界上)彗星星占学最早的第一手珍贵文献,是出土于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的帛书。这份帛书由整理者定名为《天文气象杂占》,其中的彗星星占学部分常被单独称为《彗星图》。《彗星图》共绘有29幅彗星图形,每图下皆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