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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看着她的朋友,罗基看起来一本正经地生气了,这差点没把她逗笑出来。
第三部分下面的峡谷就是死亡
“那你想要什么?”
“我的吉他,这样我就可以利用我的声音,用一首歌曲催眠他。你呢?”
“我要一把枪。”
茉莉感觉静止的世界朝她压迫过来,似乎要解冻了,就像盒子里的千斤顶准备弹出来一样。她又将它们推了回去,这使她感到寒冷——彻骨的冷,她呻吟了一声。
“要紧吗?”罗基问。
“我有点撑不住了。”
“那么多年前,你也被送到孤儿院来,我很高兴。”罗基突然说。
“我也一样。”茉莉知道这样的谈话,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叫人伤心。“罗基,我这辈子一直想知道谁是我的父母,但是现在我很高兴我没有父母,我很高兴自己是个孤儿,因为如果不是孤儿,我就不会认识你。罗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歌手——你的歌动听极了。你的歌会受到所有人的喜爱,要不是……罗基,你觉得死是什么感觉?”
“我想那就像睡觉,但是没有梦。一场沉沉的睡眠,既没有思想,也没有感觉。”
“什么,永远地睡眠吗?”
“永远跟一秒钟也没有区别,因为已经睡着了。”
“你觉得我们还会醒来吗?”
“我认为不会,不,我想我们——我们作为茉莉和罗基的灵魂——会长睡不醒,但也许,我们的能量会在我们死去的那一瞬间跑出来,能量既无感觉,也无思想——它会注入到其他东西里去,就像电池一样。这能量就是我们生命背后的力量,它在等待着注入某样东西。你希望你的能量电池下一步用到哪里去呢,茉莉?”
“给小狗佩图拉,如果它可以得到的话。”
罗基抚摩着茉莉的手。
“你一定是被死亡吓坏了,茉莉。”
“但是你怎么会懂这么多事情?”
“我只是这么相信,”罗基说,“这是常识。我从来不是宗教的狂热信徒,宗教产生了伟大的音乐和漂亮的建筑,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宗教似乎也导致了人们过多的征战。如果你尽可能地善待你周围的人与动物,这样的宗教就足够了。你认为呢?”
“你觉得我对人和动物够好了吗?”茉莉问。
“我们都不是完人,但是你很善良,茉莉。”
“你也一样……但是,如果所有的东西都死了,去了另一个地方睡眠,那生命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就好比问美丽的太阳有什么意义,迷人的乐章有什么意义一样。”
“那它们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每样东西都要有个意义呢?”罗基问。
“也许所有的东西背后都有个普遍的意义,”茉莉说,“也许我们将找出这个意义是什么。”
茉莉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快跑光了,整个世界推着她,要再次动起来。全世界数以兆计的人口、动物、昆虫、植物、机器等等的压力都在试图爆发,它们要继续、它们要转动。茉莉想象着全世界的静止:笑话说到一半的人——哈哈大笑着,但是他们的嘴里没有发出声音;打架的拳头悬在半空;世界总有征战,也就总会有子弹半途静止、炸弹刚刚引爆。暴力的场景想起来总是叫人恐怖,茉莉转而去想开心的事情:一个婴儿刚刚跨出了第一步;医院的病人从昏迷中苏醒;也许在世界的某个地方,一个饥饿的人刚刚写下某个能使他中彩票的好数字;新生儿呱呱落地;赛手比赛夺冠;投资者和艺术家灵感突至;科学家在这一刻有了重大发现。所有的这些人、这些事,都在渴望继续。茉莉咬紧牙关,每过一秒,压力就加重一分,难以忍受。她知道她不能再说话了,已经八分钟过去了。
她怀着憎恶瞪着眼前的金属大鸟,她痛恨它,希望它即刻消失。她很难受,头越来越轻飘飘,她刚才踩进花房水沟的那只脚湿淋淋、凉冰冰的,但又感觉像是踩在火上。茉莉将全世界的静止又保持了四分钟,然后又是四分钟。
她坚持得如此辛苦,以至于她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她仿佛在悬崖边缘,挂在悬崖上晃荡,下面的峡谷就是死亡。罗基抓着她的腿,而现在,她只有手指尖还抓着不放了,她的指甲在岩石的表面刮着,想找到一处可以抓住的地方,但是滑开了,不断地滑开。
“我坚持不住了,”她喃喃地说道,“我,我觉得好——好冷。”
然后她闭上眼睛,感觉重力将她推下了深渊,时间涌了过来,将她吞没了。
第三部分第一只小狗心脏病突发
那天晚上,希尔跟所有他留宿的明星一起用餐。
他总是觉得他的这一群人很有趣,这让他愉快地频频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有权有势。
他们团团围坐在他庞大的起居室里,面前是精致的水晶酒杯和黄金餐具。而他则倾听他们诉说自己这一天如何度过。
格罗娅·希尔哈特很兴奋,因为她常年合作的导演,奇诺·帕西,刚刚给影片里的小狗角色找到一个替补。
“你知道,普里摩,我告诉过你第一只小狗心脏病突发,我们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另外一只同样可爱的,我可不能让我的某一只小狗狗去演这个角色,不然其他九只会妒忌的。现在,奇诺恰好找到一只迷死人的小狗狗,一只小哈巴狗!下个星期我们将重拍全部有狗出场的戏,这样电影就可以在十一月初面市了。”
普里摩把茶匙伸进他面前的生海胆,舀起中间咸咸的部分,放入口中。
“不错。”他点点头。
海格里斯·斯通皱着眉头看他的盘子,“这个我没法吃。”他吵道,他的私人管家不可思议地马上出现他身边。“我想我们应该告诉过厨子,我喜欢什么样的汉堡,芝士要在肉上面,腌黄瓜要在番茄片和莴苣片中间,而不是在莴苣上面。芥末要在肉下面,而不是在上面。而且蛋黄酱应该放在腌黄瓜和番茄片中间。”
“我很抱歉,先生。”管家说,“对厨子来说,这个太难记住了,而且每次您要求的堆放次序都不一样。”
“这个我没法吃。”海格里斯坚持道,而且他像个被宠坏的孩子那样,把盘子翻了个底朝天。
“哦,恶心!”坐在桌子对面的苏琪·夏帕涅说,“这下我吃不下我的色拉了。”
考斯摩·艾斯稍微多点同情心,“别恼了,海格里斯。”
但是坐在苏琪旁边的金·摩斯把八爪的枝状大烛台移开,看着海格里斯·斯通的眼睛。
“我告诉你,斯通,”他咆哮着,“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用拳头给你当晚餐三明治,不放蛋黄酱、腌菜和芥末,叫你一吃再吃——把你漂亮的牙齿全敲光,叫你以后只能喝汤。”
“你试试,摩斯——我敢保证,”海格里斯说,活动着他的二头肌。
“如果我们是在讨论食物,摩斯,”空手道明星托尼·沃姆说,“你想不想尝尝我凌空劈的味道?”
“普里摩,快拦住他们,我讨厌他们吵架。”苏琪哀声说道。
“够了!”普里摩说,马上,房间里的每个明星都顺从地垂下脑袋。辛克莱走进房间,为自己的迟到而抱歉。
“又吵起来了吗?”他问。
“今晚还不算太糟。”希尔说。
晚饭后,每个人都退到楼下的影剧院,电影大屏幕已经拆除,在那后面是一块挂着帘子的舞台,上面有个穿燕尾服、打白色领结的男人坐在巨大的钢琴旁。
他们知道要演什么娱乐节目,就都坐了下来。这是一部他们说不上来的演出。
希尔坐在他的扶手椅里,这是一天中他最享受的时光。他击了下掌,灯光暗淡了下来,两道白色的聚光灯打在舞台前缘。钢琴家开始弹奏希尔最喜欢的歌曲,然后,明星出场。
达维娜从舞台侧翼走了出来,她看起来比杂志上更消瘦、更疲倦些,一个看守站在她的身边,像锡兵那样一动不动。
她瞪着黑漆漆的观众席。
“我不唱。”她傲慢地挑衅。
第三部分挑战他的催眠能力
希尔看着她,沉思着呼了口气,他第一百次感到疑惑,达维娜为什么能够挑战他的催眠能力,每次他试图催眠她,她都能从他的磁力中挣脱开去,就像壁虎避开蛛网一样。尽管希尔为此困惑,但他并没担心,因为达维娜还是有点怕他的,他可以叫她为他演唱。他发现她的歌声比任何东西都更叫他舒心。为什么呢?他不知道。她的歌声对他就像是一针静心剂,他现在已经离不了它啦。
“哦,亲爱的达维娜,”希尔磁性的声音答道,“你不会再想一整天早饭、午饭、晚饭都吃海胆吧?你知道你有多讨厌吃那玩意儿。想想菜单上的其他东西,我们来了个很棒的新厨子,他可以做最好吃的巧克力蛋糕和家常的奶油甜圈饼。”
达维娜的下嘴唇抖动了一会儿,然后她剁着脚。
“我不是笼中鸟,希尔。我不会因为你想叫我唱我就唱。人们听我唱歌是要付钱的,我不免费唱歌,尤其不会为你唱歌。我恨你!”
“好了,好了,达维娜,我只要求一首歌,唱完你就可以生活得像公主一样。你可以在进口的精油里舒服地洗个澡,还可以洗洗头发。”达维娜瞪着黑暗的观众席,她灰色的眼睛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她愤怒地摇头,但是她知道自己被打败了。
“好吧,好吧,我唱。”
于是,钢琴再次弹起乐曲。
希尔向后一靠,达维娜将要演唱的歌曲,是惟一能让他感受到激情的东西。也许,他想,他母亲在他还是个婴儿时也对他唱过这首歌。他不清楚为什么这首歌能软化他的心,但是确实,他感到后悔与渴望。特别是这首歌一个孩子嘴里唱出来,不知什么原因,力量似乎增加了十倍。达维娜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但是那没关系,她能唤起希尔遗失的某些东西,也许,是他的童年。
达维娜纯净的嗓音像轻柔的春风,划过空气。
与你相守,我如在天堂,
整个世界焕然一新,喜气洋洋,
天地万物为我而设,
星星,地球,还有月亮。
你照亮我的每一天,你就是我的太阳。
快乐在此停留,
蓝天,白云,还有玫瑰花香。
与你相守,我如在天堂,
你让我美梦成真……天堂……
希尔叹息着。达维娜在天堂般的白色光芒中歌唱。
第三部分寒冷绝望的死亡边缘
白色光芒有如天堂。
茉莉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她惊得一震,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跟几秒钟前她所在的地方完全不同。她突然明白过来,是她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茉莉不再感觉到筋疲力尽、寒冷绝望的死亡边缘,她觉得放松、温暖和平静,似乎她已经把生活的压力和紧张都远远地抛到了身后,感觉置身天堂。她干燥的双脚没穿鞋子。
她不再被绑在铁长凳上,眼前一尺开外也没有那只喜鹊杀手,相反,她坐在一间小木屋的旧椅子上,屋子里吹来轻柔的微风,风被太阳照得暖烘烘的。她看见屋外有一张漆成白色的树皮长椅,再过去,是码头和蓝色的海洋。
罗基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也在眺望着大海。有那么一会儿,他们一动不动地坐着,听远处浪花拍击和海鸥的阵阵鸣叫。
“罗基,”茉莉说,“我们已经死了,在天堂里。”
她打量着身边这间白房子,房子里有两张床,每张床上都有两条床单,一块单人毯子和一个枕头。她的右边是一间小小的厨房,左边,一条门廊通往小浴室,墙上挂着吉他。
“我不记得大鸟击中了我们。”罗基说,“我们难道会不记得被击中的那一瞬间吗?连一秒钟痛苦的记忆都没有?”
“也许,在痛苦的神经信息传达到我们的大脑之前,我们已经死了。”
茉莉瞪着对面墙边的两张椅子,上面摊了些衣服,褪色的、破烂的衣服,在一张椅子下面躺着她的帆布运动鞋,它们大变样了——全都穿破了,她的T恤衫上裂了个口子。茉莉站了起来,感觉很怪异,仿佛她是在太空行走似的。她捡起她的牛仔裤,他们被剪短到膝盖部分,而且磨损了。难道天堂里还保留你死去时穿的衣服吗?
“哎呀,茉莉,你好黑啊。”罗基说,“看看你腿的颜色。”
茉莉低头一看,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