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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郊区真大。”茉莉对司机说。
“郊区？”司机说。“不是郊区，这里已经是洛杉矶市区了。这就是洛杉矶，天使之城。”
“可是怎么不见摩天大楼呢？”茉莉问，以为他肯定是弄错了。
“噢，也有一些闹市区，但这不是一个摩天大楼的城市，姑娘。这是一座花园城市，翠绿优美，楼房很低，因为这里总爱闹地震，处在圣安德烈斯断层上什么的。实际上，这里离你们的旅馆已经很近，而这家旅馆正好就在洛杉矶的市中心。在大部分地方，它就算是最高的建筑物了。”
“可是在大多数城市的市中心，”茉莉说，“建筑物都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是啊，这是因为大多数城市的地皮都很紧张。这是一座新兴的城市，地皮有的是。”
宽阔的马路走到头，在一个冰趣的巨型瓶状广告板后面，那些山坡上建着房屋的小山丘急速地向后退去。
“那上面是圣加布里埃，”司机说，然后指指身后，“那边是死谷，那地方可去不得——热得要命，汽车的引擎罩上能烤熟一个鸡蛋。”
汽车在迎面密集的车流里找到一个缝隙，上了马路另一侧的一道陡坡。茉莉看见一个被树叶半遮半掩的小招牌。长尾猴庄园。茉莉抬头望着一座童话般的、有角楼和高塔的建筑。高达十层，窗户前面有小小的阳台。入口处在旅馆下面一个山洞般的车库里，三个帅小伙子等着给旅客搬运行李，他们的模样不像搬运工，倒更像电影明星。
“欢迎来到长尾猴庄园。”
终于到了，每个人都很兴奋，尽管经过长途飞行，他们都困倦不堪，口干舌燥，眼球好像被拿出来用卫生纸擦过，再重新放进眼窝里一样，又干又涩。他们乘电梯去旅馆的接待处，茉莉这才发现他们这群人的模样多么古怪，带着好几箱老鼠和鹦鹉，诺克曼没有刮胡子，下巴上一圈黑乎乎的。
第一部分她向鳄梨树男人发起了进攻
旅馆的大堂里非常整洁、昏暗，石头地面，天花板高高的。紧挨着它是一间宽敞但乱糟糟的客厅，里面挤满了人。看到这群叽叽喳喳的孩子，有几个人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诺克曼急匆匆地去找男卫生间了。
茉莉从背包里掏出每个人的护照放在前台上。有一个接待员，他的皮肤如同没剥过树皮的鳄梨树，正担心地看着正在拥抱一棵盆栽小棕榈树的罗杰。
“他也是跟你一起的？”他问。
“是的，”茉莉朝后看了一眼。“他很快就会安静下来的，他只是乘了那么长时间飞机，不适应。”
接待员看着他面前的五个孩子。
“恐怕我不能给你们登记，除非来一个可以承担责任的大人。”
“嗯，”茉莉说，“说实在的，我们跟大人一样可以承担责任。”为了避免再浪费时间，她向鳄梨树男人发起了进攻，直到他对她言听计从。然后，她安排了一下每个人睡在哪里。她决定让诺克曼住在旅馆主楼，其他人住平房。
接待员笑眯眯地点头哈腰，这时琴科布里夫人来了。她之所以迟到，是因为刚才发现自己跟著名演员考斯摩·艾斯同乘一部电梯，她一直跟着他上到七楼，走进键身房，看着他在那里一个劲儿地蹬自行车。茉莉知道琴科布里夫人一定会喜欢长尾巴庄园的。
诺克曼接过他的房间钥匙，带着他的鹦鹉和行李上楼去了。其他人跟着一个服务生来到外面。
在已经昏暗的花园里，金属取暖器就像又高又粗的阳伞，给坐在下面桌子旁的旅客洒下暖气。
他们穿过两旁放着一盆盆三色堇花的小路，茉莉无意间听到了几段对话：
“斯蒂夫说他喜欢你的剧本，但他想让斯佩尔曼来导演。那样的话，廷塞尔制片公司就会接下这部影片了。”
“可是斯佩尔曼水平很次。他的片子都是臭大粪。他根本没法调动演员的灵感。哦，真是太糟糕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兰迪。”
“你这个角色演得太棒了，萨拉。”
“可是我不想再演严肃的角色了。我这个人总是逗人发笑。”萨拉非常严肃地说。
“听着，巴巴拉，我不想让吃肉的人给我做发型、化妆、美甲什么的。明白吗？我不希望身边有那种不好的辐射。”
“没问题，布莱克。”
“你穿什么去参加奥斯卡颁奖晚会，詹？别忘了，全世界的人都要看呢。”
“穿得越少越好。我想尽量多地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我的照片拍得越多越好。”
第一部分去履行一项不确定的使命
他们走在一条丛林般的小路上，两边栽着石松，棕榈树叶在头顶上沙沙作响。琴科布里夫人和罗杰的平房位于一座日光浴花园附近，那里有一道瀑布从岩石上飞流直下，落进游泳池中。罗杰拍了拍一棵印度宽叶大橡树的树干，旅馆里养的一只鹦鹉在笼子里朝他呱呱直叫。
其他人继续跟着服务生，走到一道狭窄的石阶顶上，这里是旅馆里最好的一处平房。
对佩图拉来说再好不过了，平房前有一片草坪，四周围着带小木门的栅栏。平房是一座现代化的、长方形建筑，正面全都是玻璃。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客厅，一排转角沙发，一台电视机，房间一侧还有一个小厨房区。
“每次你们做完饭，都会有人来打扫干净，”服务生说。“当然啦，如果你们不想做饭，随时可以叫旅馆的客房服务。”
台子上有一只篮子，里面装满了油炸土豆片和糖果。
“只要你们需要，我们会随时把小吃篮子重新装满。”
杰玛开始翻看那本皮面子的旅馆介绍手册。
“天哪，快看！旅馆里有一个电影资料库，有几百部影片可以借来看呢。还有音乐……”接下来的十分钟，杰玛一直抓住话筒不放，给住在其他房间的人打电话。她还订了客房服务，二十分钟后，食物装在托盘里送来了，上面还盖着银罩子。牛排，土豆条，奶昔，由于他们没有浓缩鲜榨橙汁，茉莉就要了一些石榴汁。客房服务生解释说，这是用新鲜石榴榨成的果子露，一般是跟柠檬汁调在一起，而如果跟姜汁啤酒调在一起，美国人就称之为“秀兰·邓波儿”鸡尾酒。
茉莉从装满冰块的玻璃杯里喝着浓缩石榴汁。她知道秀兰·邓波儿是三十年代的一位童星，这使她想起了达维娜·纳特尔。她希望达维娜不管在那里，处境都是安全的。随后，她便去张罗杰玛和杰瑞上床睡觉了。
半夜，茉莉从梦中醒来，身体的感觉以为是早晨。在欧石南镇，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她发现很难入睡了，因为杰瑞的那些老鼠在叽叽叽地绕着圈子跑个不停，而外面一棵树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她真希望她住进这家豪华旅馆是为了度假，而不是要去履行一项不确定的使命。调查普里摩·希尔，她在家里时就觉得这件事够危险的，现在更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如今他们到了希尔的底盘上，茉莉便细心地筹划她和罗基到底应该怎么办。毫无疑问，最重要的就是弄清希尔是不是达维娜·纳特尔绑架案的幕后操纵者，如果是，就想办法找到达维娜。
茉莉强迫自己再次进入梦乡，但脑子里不断浮现出露茜给她的文件夹里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希尔穿着猎装，胳膊底下夹着一杆竖起的来福枪，肩膀上搭着两只毫无生息的野鸡。另一张是他在野外考察，拿着一杆更大的枪，脚踩在一只死去的大羚羊的身体上。
茉莉伸手摸了摸佩图拉。几乎可以肯定，普里摩·希尔是喜欢杀戮的。
第一部分他肯定有一个秘密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杰瑞敲了敲茉莉卧室的门，把她叫醒了。杰瑞穿着游泳裤，戴着臂环，身上搭着一条旅馆的浴巾，一直拖到地板上。
“你来吗，茉莉？早饭在游泳池边。我们吃薄煎饼。”
望着满屋灿烂的阳光，仍然半梦半醒的茉莉一时还以为这是欢乐之家的一个炎热的早晨呢。接着，她想起了今天要做的事情，无忧无虑的心情顿时消失了。她叹了口气。
半小时后，茉莉和罗基穿着睡衣坐在茉莉房间的地板上。露茜·洛根那只公文包里的东西都摊在他们面前。
“没错，”茉莉说，“要弄清事情真相，我们必须调查普里摩·希尔的家和他的公司总部，还有被他催眠的那些明星。做完这些事情，恐怕就能找到达维娜的下落了。”
“我建议，”罗基说，“我们把诺克曼叫来，问问他撬锁和破译电脑密码都需要些什么，然后，今天晚上，等希尔的办公大楼人去楼空时，我们就偷偷闯进去。如果露茜的猜测没有错，如果希尔确实打算催眠成千上万、甚至几百万人，并且让他们一直处于催眠状态，如果他已经把几百人控制在自己的手心里，他肯定不可能把所有的细节都记在脑子里。他肯定要建立档案——或者是写成文字，或者是存在电脑里。他肯定有一个秘密的地方——上锁的柜子，上锁的密室——保存他的这些秘密。我想，我们肯定能从那里了解到他是不是跟达维娜·纳特尔的事情有关。”
“为什么今晚要去他的公司总部？为什么不去他的宅第？”
“因为他在宅第里过夜，茉莉。你醒醒吧。”
“好吧，好吧。”茉莉把洛杉矶地图拉到面前。“他的公司总部在贝弗利山附近的西森林。我们可以乘六十七路公共汽车去。”
“公共汽车？”
“那样就不会引人注意。带着佩图拉，我们看上去就像两个孩子在遛狗，还有我们的——嗯——叔叔跟我们在一起。”
三十分钟后，诺克曼先生温顺地站在他们面前。他穿一件热带鸟图案的短袖衬衫，下面是琴科布里夫人给他买的一条百慕大印花短裤。他嘴巴张得大大的，茉莉可以看见他的牙齿补过六七颗。佩图拉嗅了嗅他汗毛粗重、穿着平底人字拖鞋的双脚。
“我真不想再这样折腾他，”茉莉说。“他的表现这么好，但愿重新让他进入催眠状态不会打扰对他的治疗。而且我真的希望，干一些犯罪勾当不会使他想起他过去的生活。”
“这不会妨碍他的自我改造的，”罗基说。“只是一个晚上，而且我们是为了做好事。他不会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好吧，”茉莉说完，便集中意念。“诺克曼，你今晚要陪我们一起出去。你会对琴科布里夫人说，你要去给赞助人做点事情——帮他换一下大门的锁。”
“好的。”诺克曼点头。
“你必须带上撬锁、解开密码锁和破译电脑密码、打开文件所需要的全部东西。你想象自己要去抢劫一间戒备森严的办公室。你需要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她停住话头，让他想一想。
“我——我需要——炸药。”
“哟，恐怕你不能用炸药。声音太响了，而且会弄得现场一团糟的。”
“有些锁，”诺克曼摇摇头说，“可能——根本——打不开。”茉莉担心地看着罗基。他们不可能使用炸药。不能让希尔知道他们闯进去了。
“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罗基说。
“好——好的。”
“今晚十点在旅馆大门口跟我们会合，”茉莉说。“现在你去吧，跟你的鹦鹉和琴科布里夫人好好过一天。你一离开这里，就从催眠状态苏醒过来。”
诺克曼像程序控制的机器人那样点点头，慢吞吞地走了。
茉莉叹了口气，拉开滑门。她想象着在下面的游泳池里，服务生们肯定正把日光浴浴床上的垫子拍松，用网子捞起泳池里的死虫子。
“太好了，”罗基打着哈欠说。“我们也到游泳池去玩玩吧，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随意打发呢。我想练习练习潜水。”
“什么，还想再被人认出来？”茉莉不客气地说。“谁知道游泳池里有些什么人？如果希尔真是露茜说的那样，他可能到处都安插了探子。我们可不能冒险啊。”
罗基气恼地吐了口气。“我想你说得对。”他拿起一张希尔的照片，开始在希尔身上添加鸟喙和一对翅膀。远处传来旅馆那只鹦鹉的呱呱叫声，“祝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