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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如何能与公子比,小人贱命一条,一日不行便一日无食,家中又有黄脸婆娘与半大小子要喂养!”那船老大苦笑着道:“好在还有一身水性,有一只破船,若非如此,除得去当兵卖命,便没有出路了。”
他说自己的船是“破船”,却有些谦虚了,卢瑟当然不会挑一艘破船来,他也是江州人,门路熟悉,知道这种船既是客船,又是渔船,船虽然小,但操作灵便稳当,甚至可以驾着它穿过鄱海。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鄱海东边的吴越国。
“近来水面可安静?”卢瑟问道。
“哪有什么安静不安静的,只有求天保佑,勿让我们遇上罢了,公子带着两个使女外出,倒是要小心行事。”
船老大似笑非笑地扫了卢瑟一眼,心中似乎在盘算什么,卢瑟漫不经心地对章玉做了个手势,早就跃跃欲试的章玉手捻剑诀,结了两个手印,剑婴离体飞出,猛然穿入水中,片刻之后,一只大鲤鱼被剑婴穿底带出水面。
那船老大吓得面色青白,方才心中的一点恶念,早就烟消云散。卢瑟向章玉挑了挑拇指,然后回头吩咐道:“船老大,今天晚饭便是这条鱼了,你道如何?”
“是是”船老大哪敢不依。
卢瑟望着水面粼粼的波光,在远处还有些渔船在忙碌着,他摇了摇头:“船老大,你们这些水上人家,日子过得果真辛苦?”
“公子,何只是辛苦,若是遇着海贼或是坏天气,我们这些凡人便只有死路一条了。”那船老大苦涩地道:“若非没有出路,谁来冒这种险?”
“鄱海银鱼甚是鲜美,这赤鲤也是少见的好东西,若是运到长安去,或者其余地方,你们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吧?”卢瑟略一沉吟道。
“公子有所不知,百多年前尚未大天倾的时候鄱海还只是鄱湖,那时湖中银鱼虽然颇有美名,却还比不上如今鲜美。可如今鱼虽然更鲜美了,也有一桩坏处,便是容易发臭,只要离了水断了气,不足片刻便臭不可闻,唯有富贵人家,才用大缸盛了鄱海水,将之运到内地,不过也只能少量,多则不济。我们也曾试过制成咸鱼,但一成咸鱼,鲜味全无,故此成不了什么场面。”那船老大叹息道:“遇到冬天还好些,用冰镇住,可以保全得更久,但咱们大唐气候温暖,除了有两个月有冰之外,其余时分哪里有冰可取?”
卢瑟听了皱起了眉,他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你且等着,我过会出来——有没有空的箱子,借个与我使用。”
船老大见他说得好好的,突然要箱子,不禁有些奇怪,不过见了章玉手段,知道这主仆非等闲之辈,因此老老实实地拿了一个箱子出来。
卢瑟召唤章玉进了船舱,没多久,章玉一脸怪异地出了来,辛兰见了好奇,拉着她叽呱了几句,便跑进船舱中去看稀奇,但没看一会儿就便卢瑟赶出来。卢瑟将自己关在船舱中足足有三日,当鄱海东岸的地平线出现在众人眼中时,他才出来。
“做成了。”他笑着对章玉、辛兰道。
玉欢呼了一声,飞快地跑了进去,一会儿之后,她满面惊色地抱着个木箱子出来。
这原本就是冬天,那箱子抱出来时,更是让人觉得寒气逼人,船老大饶是经过了风寒的,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将这个箱子放在你的鱼当中,即使是三伏天里,鱼也可以保存更久了。”卢瑟平静地说道。
玉将那箱子放在船老大船前,船老大不敢置信地摸了摸箱子,手触之处,只觉得股冰寒传来。船老大再次一哆嗦,望着卢瑟的眼神,既是敬畏,又是狂热。
“公子原来是位真人,小人当真是有眼无珠!”这一路上来,卢瑟对他言语音算不上亲近,但也没有修行者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因此船老大这才敢大着胆子道:“公子赐与小人这样的宝物,实在是、实在是如”
“我只不过是不忍见你因为生计艰难和一时贪心而走上邪路罢了。”卢瑟打断了他的道谢:“我力有限,救不得世上所有人,但能帮一个是一个,你也当如此。”
“是,是,小人定会谨遵公子真人吩咐。”
“我来教你用法,这里有块符纹,镶在箱子顶部,你见着没有,将之拆解下来,箱子便不能制冷,但将这块符纹再装上去,箱子便又能制冷了。我一共为你做了六块这样的符纹,每块能用上一个月,你自己节约着用。”卢瑟道。
这其实就是地球上的制冷机,这种符纹法阵,也是卢瑟掌握的第一个符纹法阵,原本他有些畏热,做个小的随身带着可以降暑,但以他如今制符纹法阵的能力,还不能象陈抟一样将整个法阵缩小到一个巴掌大小的材料上来,因此只能做个箱子那么大的。
不过这东西虽然笨了些,却能派上用场,卢瑟看着那船老大欣喜万分地捧着箱子憨笑,心中也不由得产生快意。
别的修行之人,多是只顾自己长生,或者为着自己多出法宝修为而殚精竭虑,自己在追求这些的同时,能用所学所得,帮助一下普通人,也算是不愧于心。不过自己只能做这么一个,帮得了这个船老大,却帮不了所有的船夫,若是有办法大量制造这样的冷箱,那么受益的何止是这个船老大,天下之人,尽皆受益于此。
但是这符纹冷箱法阵,虽然很简单,可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挺复杂的,没有一点基础想要做出来,并不件容易的事情,必须要有大量至少是入门级修行者才可,可入门级修行者,哪个愿意为普通人去做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卢瑟方才生出的豪情象是被泼了一头冷水。
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以一人救一世,实在不是他能做到的,哪怕他现在已经是拥有千年寿元的真阶修行者,神通可以移山覆海,也做不到。
玉跟随他久了,感觉到自家公子原本兴奋的心情突然间又沉入谷底,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她向卢瑟靠近了两步,轻轻挽住卢瑟的胳膊。这个动作也只有她敢做出来,别的使女与主人有卑尊之别,哪里敢这样亲热。
辛兰微微撩了一下眉,卢瑟花了三天时间,专门为一个普通人做这种符纹法阵,辛兰并不理解他为何会浪费这样的精力。很有可能,那个船老大卖一年的鱼,也换不来卢瑟在研究制造这个符纹法阵过程中所浪费的材料。与其这样帮他,为何不直接给他钱?
她心中有这样的疑问,便背着那船夫问了。卢瑟略一沉吟,然后答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直接给钱与他,他必生贪念与不劳而获之心,可我给他一样工具,他必勤事生产,二者意义不同,不可以价钱来衡量。”
辛兰还有些似懂非懂,不过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们登陆的地方唤为同州,这里已经是吴越国的领地,唐与吴越相安无事近三十年,因此边防不是很严,三人很容易就进了同州府城。虽然是异国,不过与江州离得近,因此风俗人文上差距不大,章玉原本很是想见识一下异国风情的,结果却有些失望了。
一失望,便想家,章玉小眉眼儿因此又挤在一起,卢瑟倒是个细心的,发觉她情绪不对,笑着问道:“小玉,怎么这般模样,难得出来见识世面,当高兴才对!”
“与江州没什么区别,有什么好看的,公子,咱们啥时能回家啊,我、我想家了!”
“这才出来几天,你就想家了?”卢瑟哑然失笑,但见小丫头嘴嘟了起来,想到她才十三岁还不到的年纪,又一向在自己羽翼之下,不禁抚了抚她的头发。
他正要安慰之时,突然觉得眼前微微一黑,再抬头看,发觉一个非常高大的男子正挡在他的面前。
“呔,你这小白脸,是不是欺负人了?”那高大的男子一脸憨厚模样,指着卢瑟喝道。
卢瑟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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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踏莎行 一、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二)
“多谢多谢,再来一碗!”
同州名为海景楼的酒楼上,伙计轻手轻脚地放下了满满一盆子的米饭,然后飞也一般地逃了开来,足足跑离了数丈,他才敢回过头,用敬畏的目光看着那个豪迈无比的汉子。或者说,用“敬胃”的目光更合适一些。
俗话说开饭店的不怕大肚汉,但这个汉子实在是太能吃了,而且那狂吃海嚼的劲头,伙计有些怀疑,自家做工的这个店里头的饭是否够他吃的。若是吃完了还不曾饱,会不会将桌子椅子都嚼了入肚?
卢瑟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大胃王,又看了看旁边的章玉,原本有些低沉的章玉,现在完全振作起来了,眼睛瞪得溜圆,眨也不眨地盯着大胃王的嘴巴。小丫头这专注的神情,便让卢瑟觉得请这大胃王吃一顿值当了。
那几乎是面盆大小的海碗,大胃王连吃了五大碗,就连卢瑟也在担忧他是否会将酒楼的藏米吃尽的时候,他放下海碗,终于不再吃了。
“饱了没有?”卢瑟问道。
“我爷爷说了,吃饭六分饱,健康活到老。”那大胃王拍着肚子:“现在已经六分饱了。”
“哗”一声响,侧耳偷听这边动静的店伙计险些将柜台上的东西扫倒在地上,吃下五大海碗,还只是六分饱,这大胃王若是吃个十分饱,那当要塞下多少东西!
“多谢大哥款待,青山不改,绿水长留,咱们后会有期。”那大胃王又站起身来,说起话还有些文气,就是听起来不象是发自内心,倒象是事先背好的。
这汉子饿了三天,在街头看到小玉那委屈模样,还以为是小白脸欺负小姑娘,立刻挺身出来打抱不平。虽然是个愣头青,但这年代里,流氓痞子都是偶像,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人埋,有这种性子的人,卢瑟相当欣赏。
“你这便走了,下一顿饿了去哪儿吃呢?”卢瑟笑道:“不如跟着我吧。”
“我爷爷说了,久病无孝子,久食无亲朋。我饭量大,你我又是不熟,打扰一餐两餐倒还罢了,若是总跟着你,不免要惹人厌。”那憨人道。
“那你饿了如何是好?”
“我爷爷说了,人有双手,马有四蹄,只要勤快恳做事,便饿不死人。”憨人说到这句时声音低了下来,明显有些信心不足。
卢瑟哑然失笑,章玉在一旁不满地道:“啥事都是你爷爷说了你爷爷说了,你爷爷有没有说你会挨三天饿?”
那憨人挠着头,想了半天摇头道:“我爷爷说了,天公疼憨仔,只要我心眼好,老天自然会赏饭与我,便是饿个一遭两遭,也不打紧,可若是仗着气力去抢去夺,那便是吃下一锅米饭也会饿死来。”
卢瑟肃然起敬,这个男子口中的“爷爷”,用这种方法教他,当真实诚得可敬。
“又是你爷爷你爷爷的,你爷爷人呢?”章玉白了他一眼道。
“睡了,村里人说是死了。”憨人一句话说得章玉眼圈泛红,同情心大起,便是辛兰,想到自己的家人,也不禁唏嘘。
“公子!”章玉乞求地看着卢瑟,卢瑟坐正身躯,却不回答。
玉的意思,无非是见这憨人天真淳朴,又是一片赤心,怕他失去依靠后误入歧途,若自己不是在逃跑途中,庄子上收下这么一个大肚汉倒算不得什么,不过是贴些粮食罢了,但这逃跑途中,万香殿的人没准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带着这么一个憨货,只怕会连累他。
见卢瑟不置可否,章玉微微噘起嘴,不过却不敢再说什么,虽然卢瑟待她很好,不过她还是知道自己的本份,不敢替卢瑟来做决定。
“我走啦,谢谢大哥你了。”那憨人抱着手做了个揖,他并不知道章玉与卢瑟之间短暂的情绪交流,只是率性而为:“也谢谢这位小姐姐,还有不会说话的哑姐姐。”
因为辛兰在卢瑟身边,始终沉默不语的缘故,憨人当她是哑巴,直接叫她哑姐姐。辛兰扬起眉,正想说“你才是哑巴”,突然卢瑟站了起来:“你方才叫我什么?”
“大哥啊,我爷爷说了,礼多人不怪,见着年轻的就叫哥哥姐姐,见着年长的就叫大叔大婶,见着年老的就叫爷爷奶奶。”憨人有些茫然地道:“我叫错了么,要不我叫你大叔?”
卢瑟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你就叫我大哥吧,既然被你唤作大哥,那么便要管着你的饭了。”
“咦?”
那憨人环眼瞪得如鸡蛋一般,厚厚的唇蠕动了一下,显然是意动,但又碍于“我爷爷说了”而要拒绝,卢瑟道:“我也不白给你饭吃,你得帮我做事,听我的话,如何?”
“好,你可别反悔。”憨人大喜过望,这些日子他也尝试靠自己的力气赚钱吃饭,但他实在是吃得太多,没有哪个店铺东家愿意用他,因此才饿了三天的,如今卢瑟答应管饭,这可没有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