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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雅歌有些赧然,便无心再听他谈诗歌,起身告辞离开。姜雅歌一离开,屋子里其余少男少女们也都纷纷离去,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宋思依卟噗一笑:“还以为卢公子妙语如珠,引得这些神裔少年纷纷来听,可现今看来,他们之意,不在卢公子也。”
卢瑟苦笑,知道宋思依只是打趣,借着这个机会,他觉得有必要和宋思依好好谈一件事情了。
“宋小娘子,昆吾山的那座古仙洞府,据我所知曾为庄伯涵前辈所有。庄前辈修为虽然不高,但在符纹法阵一道上,可谓学究天人。”卢瑟盯着宋思依的眼睛:“我看小娘子对古仙洞府极为熟悉,不知道与这位庄前辈有什么渊源?”
宋思依回视着他,笑语盈盈:“卢公子对庄前辈布下的大阵了如指掌,不知又与庄前辈有什么渊源?”
二人关系这些日子原本缓了下来,可此刻,却又针锋相对。卢瑟心中念头一转,立刻明白过来,庄伯涵被玉隐们掳走关押,这是一个秘密,但他的失踪,必然会使得与他关系亲密之人怀疑,他是不是落入敌人之手。自己对古仙洞府前的两座大阵如此熟悉,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自己背后的势力将庄伯涵抓走逼供的了。
想到这,那宋思依一直以来对他的敌意便可以理解了。
“庄前辈离世之时,我便在身边。”想到这里,卢瑟准备透腾出部分秘密:“他曾经提到一个名字,说是我若能见着那人,让我转告那人一句话。”
宋思依神情微微一怔,这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竟然是误会了卢瑟,听得卢瑟确认庄伯涵已死,她不禁悲从心来,眼圈微微红了。
倒不是为了庄伯涵,她从来未见过这位长辈,而是为了一个对她极为亲近的长辈。
“我们将这个名字写下来,若是相对,那么我便将庄前辈最后的话说与你听,你转给那人吧。”卢瑟又道。
二人拿起绘制符纹法阵的法笔,各在掌心写了一个名字,然后摊开手来。卢瑟向宋思依掌心看去,看到的却是三个字,而他自己手中写的,却只有两个字。
第二卷、踏莎行 五、客里光阴,伤离情味(七)
“牵衣。”卢瑟掌中写的是这二字。
“宋牵衣。”宋思依掌中写得是这三字。
这一对应,二人心中最后的那丝误会也烟消云散了。宋思依自然明白,若不是庄伯涵信任之人,庄伯涵不可能在临死前告诉卢瑟这个名字。而卢瑟见到了那个“宋”字,便猜出这位牵衣,应该与宋思依有着亲戚关系。
“她是我姑祖母,我自幼便是在她身边抚养。”宋思依收回手,神情淡淡:“我父母早亡,九品堂乃是世家大族,象我这样孤苦伶仃的女儿家,若不是姑祖母收养,即使不沦落为下役,也不可能有踏入修行界的机缘,更不会得到族中‘一言谶’的传授。”
“我见到过族中失去庇护的子女,他们对待我们这些人,眼光里都是嫉妒与仇恨”说到这,宋思依嘎然而止,然后一笑:“姑祖母一世未嫁,始终在苦苦等待,我不只一次听得她说,终有一日,她所等待的男子会驭剑而来,将她风风光光地取过去,四方修行同道都会来道贺,恭喜他们合籍双修。”
“我见到过姑祖母为自己准备的嫁衣,很漂亮我想,她若是穿着这嫁衣出嫁,那应当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了。”宋思依说到此处时,幽幽一叹:“只不过,便我从来未见到她穿起那身嫁衣。在我十四岁时,姑祖母便走了,她的嫁衣全留给了我,但她自己却去探访庄前辈的下落,自此便渺无音讯。”
卢瑟抿了一下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宋思依。
“我此次答应高牧野来这古仙洞府,一来是知道这是庄伯涵前辈发现的福地,想要来看看是否有庄前辈失踪的线索,二来也是希望能在此寻着我姑祖母的行踪。”宋思依又道。
“庄前辈与我是在偶然之中相遇,那时他已大限将至。”卢瑟道:“他托我转告一个叫牵衣的人,他大仇已报,请牵衣无需为他奔波,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履行当初的盟誓,若有来生,必以十倍之情报之。”
这些话,并不是庄伯涵亲口对卢瑟说的,但在庄伯涵最后将那些大阵的布置与破解之法告诉他时,随着这些信息一起涌入卢瑟脑中的。那个时候的庄伯涵,因为被定元针制住,空有一身圣阶修为,却也只能发动地火与玉隐门同归于尽。
“这些话,你留着对我姑祖母说吧,我”宋思依淡淡地说道,到这里时,她停了一下:“我只有一个人,姑祖母也只有一个人,我恨那个让姑祖母夜夜流泪的人。”
卢瑟默然无语,这种事情,他是无法参与的。
这个时候,一声轻轻的咳嗽响了起来,二人惊讶地向那里望去,只见那个白须老翁不知道何时,无声无息地坐在屋中。
这屋子只有一处门,两人谈话时确认并没有人走进来,可那老翁就是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若不是他咳嗽一声,二人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
第一次见那白发老翁时,他的气势之强,二人前所未见,但第二次他再出现时,又与一个普通的人类老头儿没有任何差别。
“想出来走一走,就跟我来。”老翁站起身,从二人面前经过,在出门前时,突然说道。
这个老翁在神裔部族中地位极为崇高,只怕比起族长姜隐还要有影响力,得他允许,比起说服姜隐那个顽固份子更好。因此,听了他这一句话,二人都是满心欢喜。
出门的时候,二人都禁不住深吸了口气,只觉得精神一振,仿佛从久困之中获得了自由。周围的空气没有二人想象中的那么好,隐隐有股干燥的焦味儿,与若木树叶的枯黄相似。卢瑟心中一凛,开口问道:“老前辈,这若木还有办法救治么?”
“万物有生便有死。”老翁平静地道。
这话说出之后,卢瑟与宋思依都是心中一凛,这位神裔部族中地位崇高的老翁,似乎对于整个部族的兴亡根本不放在眼中!
“老前辈,虽然万物有生有死乃是至理,但人生于天地之间,便是要争那一线生机,这若木关系到”
“我自然知道,只不过这不是你们能管的事情,若木寿限已到,又承载这许多,除非有能与若木相提并论的灵泉,否则真仙来也没有用处。”老翁道。
这已经是神裔第二次提到灵泉了,卢瑟心中一动,灵泉他没有,但生生玉髓却是有得是,生生玉髓在他体内这许久,并未见着减少,舀一些来用,或许可以救活这棵若木?
虽然有了这个念头,但卢瑟并没有说出来,神裔部族与他的关系目前只能说是冷淡,而且生生玉髓这样的重宝拿出来,对方怎么会不起觊觎之心,在想出十全十美的方法之前,他不准备交出生生玉髓。
“雅歌,带着他们,四处走走。”
领着二人出了木屋,只走了片刻,便看到姜雅歌骑着雪云天驹缓缓过来,老翁向她吩咐道,然后自己就消失了。
“有老祖宗的吩咐那就好办了。”姜雅歌脸上也是欢喜,她原本对于无法答应卢瑟的要求有些惭愧,现在有族中的老祖宗出面担待,那么她就可以领着卢瑟二人四处游玩。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些遗憾,这几年来若木枯萎得越发严重,一些以前非常漂亮的景致,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巨大的若木主干,足有近十里之径,一根粗壮的分叉,也有一里宽许,因此这里极为宽敞,与地面上别无二致。若木之上,又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还有象雪云天驹这样神奇的动物。姜雅歌领着二人,从上至下,将一些奇妙的地方一一说给二人听,当他们来到若木最下时,卢瑟眼尖,看到若木上一个巨大的洞窟,不由得好奇地道:“这洞窟是天生就有还是你们挖出来的?”
“我们如何舍得在若木之中挖出洞窟来!”姜雅歌看着洞窟的神情有些悲哀,她停了会儿才道:“这是族中圣地,历代族中先贤的魂魄,便在其中,若木勾连天地,他们就通过这里回到祖神身边。”
卢瑟点了点头,这里应该是神裔的坟场了。
从圣地向下,飞行百余丈,便是若木的根部,若木在此与大地相连。卢瑟脚踏大地,轻轻抚摸着若木的树干,微微闭上眼,去感受这棵神树所传递来的信息。此时正值傍晚,太阳在环形山的西侧,将金色的光芒洒在卢瑟的脸上,卢瑟面容淡定,神态从容,瞬间仿佛神人一般。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象是在与卢瑟说话。宋思依与姜雅歌都惊讶地望着卢瑟的动作,那瞬间,她们都情不自禁屏息凝神,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一幕。
这一刻,天地仿佛都静了下来,宋思依与姜雅歌感觉到奇妙的力量从若木上传出,将卢瑟笼罩于其中。而卢瑟自己却明白,那是他胸前的通天印迹,引发了若木的共鸣。
正如陈抟猜想的一样,若木也是生生玉髓一般的异宝,能够被收入通天幻境之中。但是,这株若木太大,扎根又深,现在的通天幻境,只能与它引起共鸣,却还不能将之装入。更何况,这株若木之上,还生活着无数神裔,卢瑟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他们提前死亡。这对他不见得有什么好处,而追杀反倒就在眼前。
“或许,他真能救活这若木!”
姜雅歌眼中闪着星光,原本卢瑟的儒雅多学,便让她心折,宋思依的一言谶,也让她对卢瑟产生期许,而这一幕,更加深了她的希望。
“走吧。”也不知过了多久,卢瑟收回手掌,沉吟了会儿,对姜雅歌道。
“卢兄长,你能救活它,对不对?”迎面而来的,是姜雅歌那热切的目光:“我父亲为了救活它,已经放弃自己的修行,族中长辈为救活它,在大泽莽荒中四处寻找方法,我们这些年轻人修为低浅,帮不上忙,心中总是难安,卢兄长能帮助我们,对不对?”
她问得如此殷切,让卢瑟都不忍心否认。但沉吟好一会儿之后,卢瑟还是有些艰难地摇头:“我不知道如何救它。”
刹那之间,姜雅歌如同星星般的眼睛被雾水遮住了,她哽咽了一下,然后垂下头去,那失望的神情,让人心痛。
卢瑟抬起头,不去看她失望的神情,若说宋思依身上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折服的气息,那么这个姜雅歌则是有种让人情不自禁心生怜惜的特质。春兰秋菊,虽是各擅专场,可对于卢瑟这样的人来说,还是后者更有威力。
“走吧。”他第二遍催促道。
“是,卢兄长,请往这边”姜雅歌并没有因为卢瑟的回答而对他有什么态度改变,她伸手指向西南方向,正要介绍那里是什么地方时,突然间,若木上方传来“铃铃”的声音。
“那是风铃子在响,族中出大事了!”姜雅歌惊讶地抬起头:“我要赶紧过去,二位先随我来吧!”
第二卷、踏莎行 五、客里光阴,伤离情味(八)
棘木城是大泽莽荒之中仅存的两个神裔部族之一,人数已经接近万人,但是这个部族赖以生存的若木,已经陷入枯竭的境地,长则百年,短则十数年,它便要衰亡。
与之相比,赫木城则是另一番景象,这个神裔部族人口只有八千,还有增长的余地,而且他们的若木正值壮年,生存之忧,对于这个神裔部族来说还不是最迫切的问题。
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眼见一个个部族灭亡,赫木城的族长伯离心中也是忧心如焚。每一个神裔部族濒临灭亡,也就意味着一场战争难以避免。濒临灭亡的部族在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将目标锁定在同为神裔的其余部族身上,希望夺取他族的若木,以换取自己的生存。
近两百年来,大泽莽荒中已经有超过二十个部族因为若木的枯死而灭亡,与此同时,也有超过十个部族因为在争夺若木的生存中败北而被吞并或者灭亡。
每个神裔部族,也从最初的两三千人,扩张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更多的人口,对于神裔者部族来说,并不意味着更多的力量,而是意味着若木将有更沉重的负担。
象棘木城的若木,如果不是负担着近万人,可能还可以生存得更长一些。近万神裔需要若木提供他们维持神裔身份的神元,而近两百年来,若木几乎不能从苍穹之上吸取神元。
“莫非祖神真的抛弃了我们,放任我们灭亡不成?”
想到这里,伯离心中的忧惧更甚。他年纪比起棘木城的姜隐要小,头脑也不象姜隐那样顽固,他知道最后若是无计可施,他们只有放弃神裔的身份,搬出大泽莽荒,避入大原之中——虽然只要离开若木所提供的神元,让神裔自傲的修为就会渐渐消失,而且很难再出现适合修行的后代,但这总比起大伙全死光要好。
这一点上,伯离可不是宁肯灭亡